70.灭门(2)

作品:《醉里挑灯看美人

    段镜眼眶发红,红得似要滴出血来,他又岂是那等贪生怕死之徒,眼前这人分明是冲着他来的,段家今日遭此大劫,或许就是因为他一人之过。


    “兄长,他是冲着我来的,你跟徐管家先走,我随后便来,你放心,我会没事的。”


    段时怎能留他一人,正要拒绝之际,段镜冲身后的徐则贵使了一个眼色,段时便只觉得身体一僵,已被徐则贵点了穴道。


    他气得目眦欲裂,身上的伤口因为情绪激动,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上的蓝衣,徐则贵连他的哑穴都点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段镜提剑独自应对谢劲飞。


    段镜强行倒转运功,只能凝聚三成内力,对上谢劲飞,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将所有内力灌注在剑身上,使出了同光剑法。


    如耀阳般的剑法在夜幕下亮如白昼,谢劲飞微眯了眯眼,挥刀挡下剑招,可这招威力巨大,虽内力不济时使出,也非同小可,稍不注意,剑气便擦着他的脸划过,一道伤口瞬间出现在他的右剑上,鲜血瞬间溢出。


    那剑气还能回旋,谢劲飞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左肩,那里不知何时被剑气扫过,衣袖割裂,伤口暴露在外,深可见骨。


    “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在中毒的情况下伤了我,段淮允,你真令我感到意外。”


    谢劲飞的中原话说得很标准,段镜根本听不出他会是西域的人,以至于从未怀疑过他就是那个西域狂刀谢劲飞。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同光剑法耗尽了段镜的内力,但也为徐则贵带走段时拖够了时间,他再也握不住手中的落华,软剑脱手而落,当啷一声坠地,人也无力的半跪下来。


    有人见状小心翼翼上前,试探性的拿剑鞘戳了戳段镜的肩背,发现他毫无反抗之力,瞬间大喜,几人立马上前桎梏住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将他压到谢劲飞身前,向他示意。


    “这人怎么处置?”


    谢劲飞随意扫了一眼:“会有人来把他带走的,你们看好了便是。”


    他说罢,抬眼看向段府内宅,不知是谁放了一把火,段府上下火光冲天,厮杀震天,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火海下是蜿蜒的血水。


    “这火,放得好啊。”


    段海和金潇的尸首也已被大火吞没,段镜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这里有段家上上下下将近五十八口人,今日皆命丧于此。


    他不知为何这些人会留下他的性命,明明他该随着爹娘和段家人一起去死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


    段镜口中喃喃着,眸中倒映着跳跃的火光,他的眼眶干涩发红,却始终流不出泪来。


    他的生辰正好是十五,圆月高悬,孤高寂冷,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这场大火烧光了所有线索,也将段家上下五十八口人,全烧了个干净,只留下灰烬残骸。


    段镜早已万念俱灰,他浑浑噩噩的被人压着跪下,但刻在骨子里的傲气,让他绝不向仇人屈服,膝盖始终不肯弯下去。


    眼前闪过一抹耀眼的金色,比火光还来得耀眼,段镜眸子恍惚了一瞬,下意识抬头看去,入眼的,是熟悉的衣饰。


    “金褛流云衫。”


    是全真门的人。


    “落华公子一手剑使得真是出神入化,主子很是嫉妒,料想你也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段淮允,今日该是你最后使出飞花剑法了,哈哈哈。”


    那个全真门的弟子猖獗大笑起来,眼中是段镜看不懂的忌恨和怨毒。


    谢劲飞闻言却是狠狠皱了皱眉头,不悦的看向说话那人:“他的手废了,以后谁跟我打。”


    “不是说,留他一条命吗。”


    “笑话,主子可没说留着他的武功,这人太过棘手,一旦让他有机会翻身,你以为,他拼死抵抗下,杀不了你吗?”


    谢劲飞却是畅快一笑:“只要能打赢我,为此丢了性命,又有何妨。”


    “回去告诉你主子,答应给我的东西可别忘了。”


    段镜从他们的对话中捕捉到了一些关键讯息,他紧咬着下唇,被扣着的手不安的搅动着,想要挣脱身后之人的束缚。


    察觉到他的反抗,全真门的马志才立刻回身一脚踹在段镜腿弯处,骨头错位之声响起,段镜顿时疼得煞白了脸,却还是咬牙直起身,即使右腿已经疼得开始发颤。


    “来人,按住他。”


    马志才交代一声,很快有人上前压着段镜,不让他动弹分毫。


    已经预料到马志才想要做什么,段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马志才拿起刀挑断了自己的右手经脉。


    剧烈的疼痛一直蔓延至心口,手筋被废,即使无人桎梏着他,右手也只能无力的垂在身侧。


    段镜疼得眼前发黑,他看着马志才狰狞的对着自己笑,那笑可真刺眼,让人想要将他的眼睛挖出来。


    “二公子的眼睛生得可真好看,不过,这眼神太凶了,我都有点害怕了呢,哈哈哈。”


    马志才狞笑着,甚至还伸手恶意的拍了拍段镜被废掉的右手。


    段镜除了痛什么也感觉不到,他没有去理会马志才的嘲弄,目光直直看着火海,眼神逐渐变得空洞麻木。


    “放了淮允,有什么都冲着我来。”


    熟悉的声音响起,段镜模糊间回首,见着段时挥剑而来,与这些人殊死一搏。


    少时,段镜不爱习武,但他天赋异禀,是段家上下最有希望将九曜阙练至第七重的人,兄长每日为了他的功课都十分苦恼,对他浪费天赋而恨铁不成钢,他还时常与兄长抬杠,惹兄长不快。


    分明兄长才是最刻苦用功之人,可他轻轻松松就能追上兄长,兄长却不曾因为比不上他而气馁,反倒更刻苦练功。


    如今,又是兄长挡在了自己身前,为自己拼出一条血路,他段淮允,何德何能,值得兄长为他如此拼命。


    “傻子,你为什么…要回来。”


    明明,他都已经逃出去了,为什么要回来啊。


    意识逐渐变得模糊,眼前漆黑一片,段镜最后一眼里,只看见兄长满身是伤的倒在血泊之中,为了不让他们追上自己,段时撑着剑自血泊中又艰难站起身来,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下射向他的利箭。


    “不……要!”


    谢劲飞看着这一幕,心狠狠的一颤,眼见着段时已死,马志才又要派人去追杀段镜和徐则贵,他猛地出声制止:“住手!别追了!”


    马志才不可置信的看向谢劲飞,气得面目扭曲,他咬牙切齿道:“你可别忘了,主子要他还有大用。”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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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那里你自去交代,我只关心自己应得的,段家人我已经解决了,剩下的与我无关,但今日,你们敢再追上去,我谢劲飞,马上就能让他死。”


    谢劲飞冷笑一声,手中的刀赫然出鞘,直直横在马志才身前,锐利的刀身倒映着火光,他不可抑制的咽了唾沫,只得咬牙道:


    “算你狠,不过,就算你帮了段淮允又如何,主人手眼通天,任他逃去了哪儿,都能被主子抓回来。至于你想同他再堂堂正正打一场,我劝你也别做梦了,他的手已经废了,就算勉强能用,也不过能应付生活,提剑是不可能的,而且……”


    马志才顿了顿,随即阴测测的笑了:“他的武功留着没什么用处,毕竟,他以后只能做药人了,被放干血死,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段家书房里有一道通往府外的地道,徐则贵将段镜放进地道后就离开了,他要为段镜断后,就要引开追兵,不能让人找到此处。


    书房里狼籍一片,明显有被人翻找过的痕迹,徐则贵只扫了一眼,不太放心,但为今之计,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咬了咬牙,匆匆离开书房。


    待他走后,一道清俊的身影自帘幕后走出,这里还未被火海吞噬,苏喆本想在大火蔓延至此之前找出九曜阙就离开的,但他没想到竟会意外的发现段镜。


    想到慕容鸿交给自己的任务,苏喆眸中闪过一抹挣扎,他不想苏宁受到伤害,可是让他将段镜交给慕容鸿也是断断不能的。


    苏喆叹息一声,他回忆起方才徐则贵打开地道时的场景,径直走向书案前,伸手转动起案上放着的玉雕。


    地道缓缓打开,苏喆见状不再犹豫抬脚走了进去,入目便见着身穿红衣,狼狈不堪,满脸都是斑驳血迹,紧闭着眼的段镜。


    苏喆愣了愣,目光往下移,发现段镜右手腕上有道十分狰狞的伤口。


    “右手被废了吗?”


    一个剑客,断了经脉,等于被废了武功。


    苏喆看着段镜那张尚且还算稚嫩的脸,赫然想起了自己还年幼的弟弟。


    再过几年,苏宁也该长成这般大的翩翩少年了吧。


    “九曜阙我没找到,却也无力阻止这场悲剧,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带你离开这里。”


    苏喆轻声说着,眼里带着淡淡的惋惜之意,他俯身将段镜抱起,径直离开了地道。


    地道通往的地方是隔了一条街的东方府,位置离东方府后门不远,藏在一口枯井里,根本无人注意。


    苏喆将段镜放在枯井中便施展轻功离开了,他很清楚,外面到处都有人在找段镜的下落,只有在这枯井中才是最安全的。


    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段镜被一滴滴雨水砸在脸上给惊醒了。


    他挣扎着起身,入目火光一片,哀声遍野,他仿佛间见着爹娘和兄长都惨死在了眼前,就像是一场噩梦,一场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


    “兄长!”


    记忆停在段时为了救他而惨死的那一刻,段镜心中骤然紧缩,他艰难的大口大口喘息着,雨水渐渐变得密集,模糊了视线。


    血色褪去后,眼前豁然开朗,入目是杂草丛生,狭窄沉闷的枯井,右手处的伤口被雨水淋湿,传来钻心的剧痛。


    可武功被废比不上亲人逝去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