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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乾隆宠妃日常(清穿)》 第111章 第111章更新来了
谁不盼着生下皇子阿哥,得到万岁爷恩宠,贵妃霸占帝王宠爱,就等于绝了新人后路。
所以贵妃必须要倒,而且还要倒的极快。
慧妃已经不愿看她了,直接吩咐道:“送她回屋,禁足。”
平常在脸色微变,“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您无缘无故给婢妾禁足,就算您身为高位,那也不是您肆意妄为的借口。”
慧妃看她眼神极冷,“本宫用得着跟你说道理,你别连累本宫就好。”
“放开我!”两个宫女刚上前,平答应挣扎着,慧妃身旁的两位嬷嬷见事情折腾这么久,就要上前压住她,结果从乾清宫过来的奴才到了。
平常在如同见到了希望,眸子泛着泪水,“求万岁爷为婢妾作主!”
但太监们过来是有要事吩咐的,并不理会她:“平常在不遵高位,贬做庶妃,今后禁足于咸福宫。”
慧妃面上不显情绪,心道果不其然,就算贵妃失宠,也绝不是这种小虫子能到处蹦跶的原因。
平常在不可置信,“我不相信,怎么会这样……”
明明九阿哥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万岁爷还不去贵妃宫所了,为何万岁爷还会为了贵妃贬了她们位份。
万岁爷到底是什么意思,让她们心生奢望,却又重重敲打她们。
“你不信也得信,难不成你想抗旨不遵?”慧妃似笑非笑。
这回平常在不用奴才压着,自发进了屋,满脸不甘,对皇帝的不甘,以及对恩宠子嗣的不甘。
只是到头来全化作了对贵妃的不甘,她始终没胆子真正怨恨上帝王。
她甚至怀疑是贵妃故意为之,以为她们能够扳倒她,到头来却成了贵妃能光明正大嘲笑她们的证明,这让她怎么甘心。
贵妃什么都有了,子嗣、容貌、恩宠,现在不过是恩宠要逝去,居然连被她们霸占恩宠的机会都不
给,真恨啊。
慧妃自然看到平氏不甘的面孔,但平氏能做出这种事,并且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就证明平氏被贬的不冤。
不过以贵妃的性子,做事圆滑且密不透风,能放任几个低位妃子蹬鼻子上脸或是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事,连儿子都看不过眼亲自为她出气了,可见贵妃是真的不愿争夺恩宠了。
慧妃心里头一次升起莫大的疑惑。
帝王恩宠……居然有人会不放在心上,贵妃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还有皇上,明摆着放纵自己对这些低位妃子的宠爱,也看似毫不在意贵妃了,但这些低位妃子起了挑衅贵妃心思时,还是毫不犹豫将这些低位妃子位份贬至尘埃。
她已经打听过了,除了她宫里的平常在被贬,其他妄图说贵妃坏话的低位妃子也一样被贬了。
最近宫里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皇子们闹腾,贵妃也闹腾,皇帝更闹腾。
她甚至有一种感觉,她等不到儿子建功立业时就看到后宫局势崩塌了。
这种感觉在贵妃不继续霸占恩宠时,越发明显。
她平生最厌恶这种无法掌控的滋味,哪怕是皇后想要算计她腹中子嗣时,她都没产生过这种不安,好似局面崩塌了以后,皇帝就不会再有耐心对上宫妃和皇子。
她闭了闭眼,“贵妃最好早些给本宫恢复正常。”
如果没有贵妃稳住帝王,她不知道皇帝在明摆着十分在意贵妃时却遭到贵妃一次次冷脸,会如何暴怒,无法想象。
……
寿康宫,魏紫菀略有耳闻这事,但她对皇帝贬了多少个妃子并不感兴趣,皇帝要杀她,她还想着恩宠这事,她就无可救药了。
况且在寿康宫只需要哄着两个老小孩,就能过上跟从前别无二致的宠妃待遇,甚至皇太后和裕贵太妃用不上的东西更多,都便宜了她们母女三人。
魏紫菀就是单单为了这些赏赐,都心甘情愿当老人陪护,这老人陪护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凡事有奴才去做,两位长辈给她提供的情绪价值更多。
倒不用她特地给皇上提供爱他、非他不可的情绪了。
她自己劝了自己那么多年,觉得一开始本就是她蒙骗帝王的,是她不对。
可是她却忘了一开始本就不为她所愿,她要是有选择的话,她也不会一直告诉自己,当宫妃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为欺骗皇帝心慌,但她好似从来没有心疼过起初的自己,她不想再背叛自己了。
穿越到这个世界本就不是她所愿,她骗帝王的这些年,帝王也不吃亏。
她没有错,她这些年还给皇家生下了两女一子,养育了四个孩子,皇帝甚至没能力护着她,她打从一进宫就不得不要算计,错的只能是皇帝。
如果不是他最初放任着高贵妃趾高气昂,事情也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或者说,后宫佳丽三千,他放任了宫妃斗,就得承担起被宫妃蒙骗、利用的下场。
还是那句老话,皇帝从不吃亏。
她真的很累了,但愿往后就这样吧,他们最好死生不复相见。
“贵妃。”皇太后也是听说了后宫之事,忍不住叫一声贵妃。
魏紫菀及时反应过来,“娘娘,您叫妾身有何吩咐?”
皇太后看她无动于衷,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贵妃这样,是打定主意一辈子不跟帝王亲近了吗?
她是不是猜错了,猜贵妃迟早会走上跟年贵妃、齐妃她们差不多的路,始终会被帝王抛弃,或是香消玉损。
可在那一天来临之前,贵妃反倒先不在意帝王恩宠了。
“哀家无事吩咐你,只是你一旦决定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就永远都别回头了。”
魏紫菀笑了笑,“娘娘是在担心妾身吗,妾身真是荣幸,这辈子有娘娘这句话,妾身再无遗憾了。”
“你怎么老是给哀家说这种话。”皇太后摇了摇头,贵妃这嘴皮子真厉害,什么时候都是甜言蜜语,她这把老骨头可受不得这种腻歪人的话。
她边说着边伸出手,魏紫菀以为她要抚摸她,便上前依偎在她腿上,“娘娘怎么片刻离不得人,也就是妾身才这般纵容您了。”
谁纵容谁?皇太后发现自己快要听不懂贵妃讲话了,而且还总是动不动就亲近她、说她好话,真以为她是那么容易说动的。
皇太后凝视一眼贵妃,最终还是将手放在她后背上,轻轻抚摸着,“哀家也是为你好,以后脾气可别那么硬了,就算心里难受,也得给哀家憋回去。”
她这个儿子在面对权力时,早就对她这个额娘狠下心来,贵妃最好识时务,别让皇帝生气了。
只要过了她儿子那关,往后贵妃想陪在她这把老骨头身边多久都无碍,她在活着时,总能护住贵妃的,就算没了她,也还有裕妹妹——
尽管裕妹妹从年龄上来说,比她大了四岁,不过看裕妹妹整天带着两个小孙女还精气十足,她就知道她在精力上是比不过裕妹妹的。
“妾身何时脾气硬了?”魏紫菀惯来觉得自己脾气太软了,在宫里这么多年秉持着谁也不得罪的念头,与人为善,除非实在在她底线上蹦跶的,那就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了。
死到临头了,她还有些遗憾自己没跟那些潜邸旧人翻过脸。
何时脾气硬了?皇太后嘴角抽搐,她发现贵妃对自己有很大误解,还满脸无辜,好似自己真是那任人欺负与人为善的大好人了。
可曾经骂了慧妃、又不给高位们好脸色、哪怕有高位主动亲近都毫不在意的人,那不就是贵妃吗?
难不成她还眼瞎见到第二个贵妃了,她忍不住道:“你不是骂过慧妃吗?”
“那不是她招惹了妾身吗?”
皇太后眼皮子跟着跳起来,贵妃在她面前好歹掩饰一下啊,这些年在皇帝面前伺候训练出来的眼色怎么在这会儿排不上用场了。
“你还给哀家甩脸色。”
“是吗?”魏紫菀表现得比她还惊讶,“妾身原来做过这么过分的事吗?那妾身该打,只是妾身身子受损了那就不好伺候娘娘了,就让妾身给娘娘捏捏肩膀捶捶腿吧,您喜不喜欢?”
魏紫菀立马起身绕到她身后给她捏着肩膀。
皇太后本来越想越气,还想着翻旧账,只是看到贵妃这样,刚憋在心里的气突然就散了。
罢了罢了,还是她太过斤斤计较了,贵妃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一副硬脾气的,就好比现在,那不就顺着杆往上爬了。
皇太后被她气笑了,但又不得不承认,贵妃想哄着一个人的时候,她这把老骨头都撑不住。
“得了,哀家还不知道你,你这脾气在寿康宫耍耍还行,出了这寿康宫可得注意自己了。”
到底恩宠不如从前了,她不保证她那个儿子会不会秋后算账。
“那妾身就不出去了,就在寿康宫陪着您和额娘长长久久一辈子可好?”
甜言蜜语!花言巧语!巧言令色!巧舌如簧!
皇太后心里不解气,接连骂了四句话。
要不是知道贵妃本性,她还真被贵妃这句话拿捏了。
不过贵妃本性也不坏,在宫里没害过人命,甚至储秀宫的一众妃子和奴才都一心想着贵妃。
这样一想,皇太后就不觉得自己被贵妃哄骗了,“那你最好说到做到。”
“太后娘娘,妾身何时骗过您。”
魏紫菀笑了笑,“您要是不信妾身,妾身也不跟您斤斤计较从前的日子,就从今日开始好了,您要是数着哪天凑不上数,您就尽管骂妾身吧。”
“哼。”皇太后冷哼,“哀家骂你做什么?”
第112章 第112章更新来了
“哀家要是骂你,你也不会待在哀家面前了,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就那副脾性。”
皇太后眉头紧皱,贵妃这股吃软不吃硬的脾气,魏氏一族是怎么养出来的,连脾气都敢对皇帝发。
早些年还跟她憋气。
也就是她脾气好。
魏紫菀给她按揉肩膀的
动作停下来了,语气柔柔弱弱。
“人都是会变的,都说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娘娘是不信妾身长进了?刚进宫时妾身什么都不会,不识字,不会女红,也不懂规矩,可现在,妾身都会了,不精通归一回事,但会不会又是一回事,还请娘娘就当妾身变了吧,再说了,妾身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对您发脾气吗。”
想想过去的自己,魏紫菀得说一声自己真拼,在竞争环境这么恶劣的地方还想着争宠、庇护子嗣,防止别人对她性命下手。
想想看真可笑,她除了让自己的孩子确实出身好,享有荣华富贵,她也没得到什么,甚至这里的娱乐环境还不如现代的快活。
她居然还要防着自己被枕边人夺走性命!
魏紫菀眼底冷漠一闪而过。
现在的情况是,皇帝越是冷待她,越是让她处在一个忐忑不安的环境中,她就想得越多,想得越明白,过去近十年都在试图蒙蔽自己的东西有朝一日全数释放出来了。
她清醒了,也就真的不将皇帝放在心上了。
死就死吧,烂命一条。
如果不是还有儿女、家族,她可能真想试着在皇帝杀她之前杀了皇帝。
皇太后叹了口气,“可那时你已经进宫多年了,还生下和恪了。”
“是吗?”魏紫菀不以为然,“那可能是娘娘记错了吧。”
瞧瞧!瞧瞧!
皇太后又被她这话气着了,贵妃这是怎么回事,说话都带着火气。
放眼后宫有哪个妃子敢这么对她说话,贵妃不吃熊心豹子胆也敢在她面前发脾气,还说这不是发脾气。
魏紫菀突然软了语气,“娘娘啊,妾身进宫快十年了吧。”
“怎么了?”皇太后也跟着放软了语气。
魏紫菀摇了下头,“妾身最近想起从前很多事,娘娘,永璐从未见过他生母,若是有一日,您去了圆明园,便将永璐带到他生母面前见上一面吧。”
她也不知道她能活多久,先将该交代的事情都交待了吧。
皇太后疑惑,“这事你自己做不就行了,柏氏有错,但毕竟是永璐生母,皇帝不会生气的。”
“妾身知道,可是有些事情总不如人愿。”
魏紫菀语气淡淡,脸色更淡。
皇太后眼皮跳得厉害,猛地回头,平生头一次想彻底弄明白贵妃和皇上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哀家怎么回事?你刚才说的那事,哀家不允,要去你自个去。”
魏紫菀一双清眸直白对上皇太后那双带着血丝的眸子,浅浅笑了笑,“娘娘在担心什么,如果妾身真如您所说,是个憋不住自己脾气的,您觉得有谁能让妾身受委屈呢。”
皇太后心跳如雷,贵妃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她总有种贵妃存了死志的感觉,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她忍不住喝骂道:“贵妃,你别做让人担心的事,宫妃自戕乃是大罪。”
魏紫菀仍是张口闭口就是嬉皮笑脸,“娘娘您在担心什么,您看妾身是会做出这等蠢事的人吗?”
要是有一天她连家族儿女都不顾了,她第一时间不是自戕,而是先杀了皇帝,皇太后到时就得恨上她了。
皇太后不吭声了。
这是她头一次乱了规矩对一个宫妃说出这种话,但是,贵妃的一举一动都在说她不对劲,她憋出一句话,“你别乱想。”
“妾身从来都不会乱想。”
她不过是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思罢了。
魏紫菀认真答道。
皇太后脸色紧绷,她真想现在就将贵妃赶出寿康宫,别仗着在她面前得脸就能无所顾忌。
但她又清楚,她这地儿是贵妃唯一的栖身之所了,她要是真将贵妃赶出去。
贵妃会死的。
她不知何时眼睛泛起泪水,滴滴滑落,魏紫菀惊讶她为何哭了,将帕子递过去,“娘娘擦擦,妾身并非有意惹您生气的,您别将妾身说的荒唐话放在心上,就当是妾身在跟您开玩笑的,妾身从没想让您哭的。”
“开玩笑?”皇太后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从前年氏、李氏去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得这样伤心,但是面对贵妃,她却控制不住的哭,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伤心什么。
可能是头一次觉得贵妃死了可能比活着好受吧,但她是决然不愿意贵妃死的,贵妃还这般年轻、貌美,她甚至一辈子不争皇宠,只要活下去就好。
“哀家不跟你开玩笑。”
魏紫菀愣住了,不开口了。
她在想为什么她们总是哭。
现在是皇太后在哭,前些天她看到婉嫔和颖贵人,她们也在对着她哭,可是这有什么好哭的,她也没对着她们说难听的话。
但是哭就哭吧,她也不会对外人说她们哭过的事,顶多是心里笑她们都过了小孩年纪,怎么还这样喜欢哭。
连和静和恪两个孩子也不经常哭了。
魏紫菀眸子轻轻眨了眨,弄不懂她们的心思,也没心情弄懂了。
……
乾清宫,“贵妃……可传来消息了?”
乾隆解决了那几个搬弄是非的宫妃,等了半日,终是忍不住问出口。
奴才禀告:“回万岁爷,贵妃娘娘在寿康宫陪着皇太后,一切安好。”
“是吗……”乾隆久久没有言语,总觉得心里闷得慌。
贵妃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心慌。
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朕了?还是说,儿女婚事、家族前途,也全然不在乎了?
回想起这些年来,她似乎对他从未有过为家族请恩之举吧。
她好似突然降临到他身边的红颜知己,陪他走过了近十年岁月,他以为他会很了解她,但是直到现在,这事发生后,他回想起过去种种,他竟不知道她真正喜欢什么。
也不知道她当时为何会那样轻易接受了‘圆寿’就是‘弘历’的真相,并且顺理成章成为他的宫妃。
如果她有贪欲,那这些年来她为何不为自己家族争、不为自己儿女争。
可如果她是一心一意对他,那为何那时会让他见到那样一幕,至今也不愿意出现在他面前解释一句。
她明知道,哪怕她只是骗他的,他也会信的。
“起驾寿康宫。”
他不想再等了,他想亲自去问清楚。
第113章 第113章更新来了
魏紫菀却在得知皇帝过来前退下了。
她确实没必要去见皇帝,干脆留在裕贵太妃身边,比起皇太后,裕贵太妃更不会将她推出去。
裕贵太妃轻轻叹了口气,吩咐下去自己乏了,谁也不见。
便望着贵妃道:“你想怎么样?”
“额娘,女儿不想怎么样。”魏紫菀叹了口气,她光是想到皇帝会过来就脚底生寒。
“那便陪着哀家吧。”裕贵太妃抓着她的手,“哀家许久没跟你睡过了。”
魏紫菀眉眼弯弯,“那女儿哄您入睡。”
“你拿什么哄?”裕贵太妃笑问道,“兴许是哀家哄你也说不定。”
“谁说的。”魏紫菀难得神采飞扬,“您可别小看女儿,这四个孩子哪一个不是女儿哄大的。”
“哎哟哟,你将哀家当小孩了?”裕贵太妃被她逗笑了,“话不能说太满,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满招损谦得益,你在哀家面前坦诚点也无碍。”
她指了指她胸口部位。
魏紫菀假意没有听到她的意有所指,笑了笑,便扶着这位老太太去床上了,“您快躺着。”
裕贵太妃笑着拍了下床,“你也上来。”
“那女儿多不好意思啊。”魏紫菀又故作推脱。
“叫你上来就上来,跟哀家推脱什么。”裕贵太妃板起脸来,魏紫菀忍不住笑了,“是。”
魏紫菀特地拿了本京城流行的话本,寿康宫的皇太后在皇后嫡子出生前,总是不断向老天爷祈福,向佛祖求恩典,宫里的太妃们也跟着尚佛,少有了解京城话本的时候。
生活鼓噪无味。
她能快速融入寿
康宫有一个重要原因,她很会讲故事,还格外符合老太太们的品味,因此她刚翻开话本时,裕贵太妃便迫不及待问道:“上回讲到那千金小姐午夜梦回到救她的那头白狐身上吧。”
“是,确实如此。”魏紫菀翻开牙签夹着的地方,回想着上回讲到了哪儿,这话本并非一成不变,她还加入了挺多改编。
一般是母白狐救书生,到她这里成了公白狐救千金小姐,反正故事情节不变,变的是角色。
“您还说女儿哄不好您,您这不等着女儿给您讲故事吗?”
“哼,你这是在怪哀家了?”
“不,女儿只想将您刚才对女儿说的话还给你,”魏紫菀顿了一下,眼底漾出笑意,“您在女儿面前坦诚点也无碍。”
“你真是半点都不吃亏。”裕贵太妃被气笑了,但也不是真生她的气,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从前可没胆子跟哀家这样说话。”
应该说是没胆子跟太后太妃、皇帝皇后这么说话。
她回想起从前,觉得贵妃胆子大了,但她伸出手拍了拍贵妃手背,“这样也好,你说着,哀家就听着。”
“是。”
魏紫菀小心翼翼脱鞋解衣上/床,挨着裕贵太妃,“我们上回说到了……”
声音从大到小,从远到近,门外,皇帝脸色彻底僵住了。
他不可能擅闯自己长辈屋里,这是对庶母的不敬。
皇太后看了他一眼,“回来吧,站在那儿做什么,贵太妃已经睡下了,过来陪哀家说说话。”
“是,皇额娘。”皇帝终是移开步子了。
皇太后无意跟他讲起贵妃的事,都决定要护着贵妃了,她倒没有执意要让两人和好的意思在。
将贵妃推给皇帝,贵妃会死的。
她的感觉向来很准,犹如当年她进门只是格格时,谁都能拿捏她,但是她又有种谁都拿捏不了她的感觉。
而现在也果真证实了她的感觉。
她们都死了,她还活着,还成为了皇太后。
所以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皇额娘,紫菀她——”皇帝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开口了。
“贵妃陪贵太妃睡下了,倒无事发生,和静和恪两个孩子也乖巧可爱,你可要看看这两孩子?”
乾隆愣了一下,“两个孩子就没必要看了,朕想看看贵妃。”
“贵妃睡下了。”皇太后再次强调,语气不冷不热,透着股漫不经心。
皇帝脸色顿冷,“皇额娘这是不愿朕见到贵妃?”
“不是不愿,只是贵妃睡下了,她是个好孩子,陪着我们俩老骨头,也算是替你孝顺我们了,皇帝,贵妃又不是犯下天大过错,她是个好孩子啊。”
皇太后再次强调,“你就让她陪着哀家和裕妹妹吧。”
“皇额娘,那朕怎么办?”
“什么?”皇太后诧异抬头。
“皇额娘,朕该怎么办?”
皇帝艰难道。
皇太后反倒诧异,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些日子皇帝身边没缺过妃子,何必非得找上贵妃。
皇太后也算是心疼自己儿子的性子,但对上皇帝这句话,是真的无言以对。
贵妃对皇帝的惧怕是真的,恨不得去死的心思也是真的,皇帝明知道事情缘由,却还是问她‘该怎么办’。
她提醒道:“你要是步步紧逼,终是念想成空。”
她感觉她这个儿子对贵妃未必有多在意,只是近十年的宠爱让他一时间不习惯贵妃抽身离去,但是再过些时日,皇帝必然像当初减了对慧妃的宠爱转而宠爱贵妃那样,很快将贵妃抛到脑后,去宠爱新妃子。
“哀家听说今年大选也算是进了好些美人,若是伺候你得当,便升升位份吧。”
皇太后的一举一动都在表示,贵妃现在成了寿康宫的人,皇帝要是想寻宠妃,便另外去册封新宠妃吧,总有符合皇帝心意之人。
动谁都好,就是别动贵妃,她会护着贵妃。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皇额娘,儿子自有分寸,后宫——”“后宫不得干政,哀家明白。”
皇太后轻轻点头,“儿啊,就当皇额娘求你一回了,既然你跟贵妃情分不如从前,贵妃伺候哀家得当,让贵妃留在哀家身边吧。”
“皇额娘,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哀家怎么不知了。这宫里什么妃子没有,若是贵妃犯了错,哀家会罚她,总会让她长进的,宫中妃子的本分就是好好伺候你,给你开枝散叶,哀家看那些个新人挺好的,就提提她们的位份吧。”
在乾隆眼里,皇太后这番话无疑是胡言乱语,他怎么就不知他跟紫菀情分大不如前了,荒唐可笑。
他极力平心静气,“皇额娘别跟儿子胡闹了,您说的那些话,儿子一句都不信,贵妃何时出来,朕就等到何时。”
他端着杯茶,从热到温,从温到凉。
皇帝出乎意料的有耐心。
皇太后眼皮跳得厉害,心里叹了口气。
第114章 第114章更新来了
也因此从中午到傍晚,皇太后几度乏困,劝他回去他也不回。
便来了脾气,“弘历,哀家说了多少遍哀家困了,你该回去了,你守在这里有何用,这天下多少美人,只要你愿,你想纳何人为妃,哀家都顺着你来,只要那女子是家世清白的,你想要什么美人没有。”
皇太后真忍不住发脾气了,皇帝过去宠爱慧妃,现在宠爱贵妃,一个宠爱了十多年,一个宠爱了近十年,贵妃受宠的日子还没慧妃多,皇帝要是跟她说什么情深难改,她死后一定要大着胆子问一回先帝,皇帝这身自诩情深的本事是不是从先帝爷身上学来的。
就像先帝早年宠爱齐妃,后来宠爱年贵妃。
这父子俩脾性一模一样,但是在齐妃年老色衰后,在年贵妃病逝后,也照样不耽搁先帝爷宠爱别的宫妃,甚至宫里一大堆没名没分的宫女子,都是受过先帝爷宠幸的,只是先帝爷登基十三年,走得太快了,少有人留下个位份罢了,所以才显得后宫妃子不如圣祖爷的宫妃多。
众多身份不显的宫女子也就谦太妃有幸怀上身孕有了位份。
说什么情深,她想问问这对父子什么是情深。
若是贵妃耽于情爱,她还能说一声皇帝确实对贵妃上心了,但贵妃明摆着一副惧怕皇帝的模样,她就算是蒙着心肝说自己儿子千好万好,这会儿她也蒙蔽不了自己真心所想了。
她可以说贵妃这人奸诈狡猾,也可以说贵妃心思深沉,甚至能为了自身处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是她就没见过贵妃辜负过身边人。
不是亲生子的永璐都当作亲生子嗣对待,亲子永琮有的,也亏不了永璐这个养子。
为了女儿能留京,敢对天子之母耍心眼,想尽办法让两个女儿将寿康宫当自己家。
连自己宫里的妃嫔都找了门养活自己的生计,即便不靠帝王宠爱,也有银两打点奴才。
她也没见贵妃为自己娘家人谋过一官一职,甚至贵妃小弟现在都还是蓝翎侍卫,贵妃大哥是凭自己真本事考上的一官半职。
她将贵妃的小心谨慎看在眼里,也将贵妃的真心待人看在眼里,贵妃不会辜负对她真心的人,她是不喜贵妃的城府,但这不代表贵妃没人护着了。
“皇额娘,您知道紫菀对儿子来说是不一样的吧。”
皇帝艰难道:“儿子不过是有一事想问清楚贵妃罢了。”
皇太后满脸不解,“既然是有事想问,贵妃已经陪裕贵太妃睡下了,你跟哀家说罢,哀家告知贵妃。”
“朕想亲口问贵妃。”乾隆闭了闭眼。
“那你明日过来问罢。”皇太后不想惯着自己这个儿子了,平生头一次,她觉得弘历实在烦人。
“贵妃不出来,朕就不走。”
皇太后猛拍桌子,“皇帝,你看看你还有一个皇帝模样吗?先帝将皇位交给你就是让你为一个女人魂不守舍,你是想步其后尘?你想想看你祖宗!你眼里可还有爱新觉罗氏的列祖列宗?”
乾隆并没有被她骂动,语气极为平静,“皇额娘,儿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不必多说。”
皇太后语气沉沉,“哀家看不懂你了,哀家还能看懂贵妃,唯独不明白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
弘历别详作深情将自己都骗了,她怜惜贵妃,也不想弘历看不清自己心思,只是换个宠妃的做法,何必再继续折腾贵妃。
她放缓声音,“弘历,哀家过些时日亲自给你选几个美人,保准是万里挑一的颜色——”
“皇额娘,您别说了。”乾隆脾气又暴躁了,他站起来,“您多说
无益,儿子就不明白您为何总是拦着儿子,认定儿子是个无情之人。儿子也是人,您就觉得儿子对贵妃没有一点感情吗?”
皇太后见过的事情多着去了,她只平静问道:“这只是因为贵妃姿色尚好,容貌尚未衰退,也正处一个女子最好的时候。”如果像齐妃那样年老色衰,只会落得一个失宠的下场。
“还因为贵妃不对你千依百顺了,所以你才会执念一经升起,无法释怀。”像年贵妃那样即便自家兄长被帝王绝了生机,年氏一族受到重创,在死之前还念着负了君意,先帝也就伤心了一阵子,往后该进出后宫时,从不落下。
若是年氏在死前说自己这辈子不曾爱过先帝,想必先帝这辈子都无法释怀,念念不忘,以生执念,临终前都还憋着口气。
贵妃只不过是不做年氏的姿态,不愿理会弘历了。
贵妃何错之有,而弘历又缘何放不下这事。
她抬眼看着自己儿子,“弘历啊,既然贵妃陪哀家高兴,你就回去吧。”
乾隆快被气坏了,隐隐有些崩溃,他怎么说都说不过皇额娘。
“皇额娘,为何您就不信儿子,儿子也有真心,即便您说贵妃年老色衰,儿子也想过以后跟贵妃白头偕老,您说贵妃不对朕千依百顺,但朕也不要她对朕千依百顺,她可以叫朕圆寿,也可以叫朕弘历,她想让和静和恪都留京,朕也成全她,朕还怕永璐这孩子对她不孝,让他娶了贵妃侄女,您怎么就质疑儿子的真心。”
“您怎么能质疑儿子的真心?”
皇太后仍是平静道:“你回去吧,哀家乏了。”
真心这种东西说说就算了,弘历让她再度想起先帝了,从前不当一回事的事情回想起来后,如鲠在喉,先帝对年氏就没有真心吗?
也是有的,所以年氏对先帝痴恋一辈子,一辈子都舍不下一颗真心,但年氏去后,过去不过一两年,后宫便多出太多受过宠幸的宫女子了。
她就当弘历现在对贵妃是有那么一丝真心的,但越是相信,就越明白不过是又一个先帝。
而且弘历反复说这个,她没说腻也听腻了。
“皇额娘,为何你们都不信朕。”
乾隆知道贵妃现在仍躲着他,也有裕贵太妃的纵容。
“哀家信你,只是哀家乏了,皇帝你该回去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总能让贵妃知道的。”
“你根本就没信过朕!”
乾隆喃喃自语。
却听到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妾身给万岁爷请安。”
乾隆僵住了。
一刻钟前,魏紫菀听说皇帝还在正殿坐着,就知道这一次或许难以避开帝王了。
她强行压下种种不适,收拾好自己,推开房门,这一回是生是死,早点说完,她也好早投胎。
反正让她像从前那样对帝王情意绵绵,已是昨日之事了。
第115章 第115章第一更
“贵妃,朕——”乾隆艰难转过身来,入目便是他千思万想的容颜。
魏紫菀平静道:“万岁爷有何事吩咐妾身?您尽管说。”
她发现自己看到皇帝时,比她原想的还要镇定。
她以为她对上皇上会哭会闹会不知所措,也会惧怕皇帝,下意识想避开皇帝,可是,一切想象都抵不过她真正面对皇帝时。
她心情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贵妃,你就没有要跟朕说的话吗?”乾隆忍不住上前两步,语气轻柔飘忽,怕扰了眼前人。
“万岁爷想听妾身说什么,妾身都能说给您听。”
魏紫菀眉眼弯弯,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假到乾隆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笑容是假,话也是假的。
她没看帝王,反而看向皇太后,屈身行礼,“妾身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坐吧,哀家乏了,先下去了。”皇太后捏着眉心,也是后知后觉自己方才反应太过激动了,毕竟一个是她儿子,一个是她儿子宫妃,她老了就总是想到过去的旧人,一时间连过去的悲愤都带到现在,这是不应当的,真是越老越回去了。
也因此现在心力耗尽后,全身疲累,她让奴才将她扶进去了。
既然贵妃并不抗拒见到弘历,两人说清楚事情也好,若是贵妃决定再继续留在寿康宫陪着她们,这回估计就是永远都不改变主意了,这样也好,不被后宫事牵连。
“是,妾身恭送太后娘娘。”
魏紫菀目送皇太后离去,但没有像皇太后说的那样坐下来,皇帝站着,她不好坐着,她就看着皇帝,静静地看着,看他何时才有反应。
“贵妃,你对朕笑一笑吧,像从前那样。”
乾隆不知自己怎么就说出这话了,但他知道,他看贵妃这样,心里很不舒服,憋闷极了。
好似有人在心里重重一击。
魏紫菀莫名,却仍是像之前那样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是这样吗?万岁爷。”
“不是、怎么可能是这样,你再重新笑。”
乾隆急得过来抓住她肩膀,魏紫菀看了他一眼,又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万岁爷,是这样?”
“都不是,你怎么能这样对朕笑,你从前根本不是这样的。”
乾隆不知怎么形容自己那股彻骨的寒意,他松开手,眼底全是不可置信,“你从来不这样看朕的,也从来不对朕这样笑的。”
魏紫菀觉得越发莫名了,她从前就是这样看皇帝的,她当了近十年宠妃,难道她还不知道自己笑起来跟从前别无二致吗?她总不可能来到寿康宫一段时日后就变了容貌吧。
既然容貌不变,笑容弧度也跟之前一样,怎么可能会发生变化。
果然皇帝在她面前演都不演了。
罢了,既然做好准备了,她也该知道皇帝本无心,想要怎么处置她就怎么弄吧。
她也懒得对付皇帝了。
“万岁爷大抵是看错了,妾身从前就是这样看您的。”
是用这种在他眼中算得上是虚情假意的眼神,皇帝喜欢她这样看他,她满足他了,这世间还有比她更善解人意的妃子了吗?
她断定没有了。
乾隆站定不动,紫菀从前怎么可能用那种可笑的眼神看他,紫菀从前最是心软,看他也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他从前最喜欢看紫菀眼底慢慢染上他的颜色,可能她也没发现吧,她从前看见他,总是下意识放松,好似这世间有了他,什么烦恼忧愁都能解决了。
他明明最喜欢看到她对他信任的模样了,但为何这一切都会被打破,不过是出宫一趟,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他当时为什么会觉得紫菀从前对他的感情是假的。
如果是假,那现在紫菀看他的眼神为何让他这样心慌。
好似原本对他的真心,经过这一遭,彻底散去了。
他用了将近十年精心照顾的紫菀花,一夜之间,枝折叶落。
“你再看看朕啊,你别这样看朕了,这一点都不像你,你该像从前那样看朕,你为何不看朕了,你看朕啊,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朕。”
这番颠三倒四的说法,还是让魏紫菀高估他了。
魏紫菀蹙眉,她在想自己现在的眼神跟从前的眼神有何区别,在皇帝眼里不都假得很吗,皇帝在她面前发什么疯。
一会儿让她看他,一会儿又不许她看到他。
她是不是得将自己脸上一双眼睛挖下来,好省去皇帝命令她的功夫。
“皇上,您大抵是累了,您坐下来歇会儿吧。”
“不,朕不歇,你看朕,你再看看朕可好,紫菀,你看朕。”皇帝又上前抓着她肩膀。
“你看朕啊,你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朕,你为何变了,你回到从前的样子,朕想看看你从前看朕的模样。”
“是。”魏紫菀心里平静地断定,皇帝确实是有些疯了。
她露出一个跟刚才别无二致的笑容,再次问道:
“万岁爷,是这样吗?”
“怎么可能是这样!”皇帝绷不住了,将桌上的茶杯抓起来狠狠往地上摔去,好似这样,就能发泄出心里的不安和惶恐。
但下一刻他看到紫菀下意识颤抖并且身子往后退的动作时,心里闷得好似无法呼吸,“紫菀,你别怕朕。”
“万岁爷说错了,妾身怎么会怕您,妾身最最敬重您了。”
魏紫菀强颜欢笑,不敢再往后退了。
她且看看皇帝今天要发多久疯,赶紧疯完赶紧回去,她还真怕皇帝疯完之后对她动手了。
乾隆忍不住上前,魏紫菀终于克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害怕,往后退了一步,他越是上前,她就越是无法控制自己。
她是真的害怕皇帝。
怕皇帝将那杯子往她头上砸,也怕皇帝对她拳打脚踢。
皇帝不是没用东西砸过人,也不是没用拳脚教训过宫妃,从前她没犯事当然不用怕皇帝,但是今非昔比了,皇帝的信誉怎么能信。
也不知皇帝何时停住了脚步,魏紫菀只记得皇帝留在寿康宫的最后一面是狼狈地往门外离开。
但她顾不上这些,她只知道自己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皇帝离开了,她的性命保住了。
劫后余生,她真乃大富大贵的命。
她连最恐怖的画面都想象过了,但好在皇帝虽然生气,但没气到要对她动手的程度。
过了这一劫,想必往后日子都是好的。
魏紫菀禁不住露出一个虎口余生的笑容,子衿上前扶住她,目光全是担忧,“娘娘,奴才去请太医过来吧。”
第116章 第116章第二更
魏紫菀反倒好心情安慰她,“怕什么,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本宫再也不用担心了,也不必给本宫请太医,请什么太医,本宫好着呢。”
她只是头上身上都冒出一身冷汗了,只要擦干净就好。
但显然,她的发言不足以让奴才们放心她,将她扶进里屋再打来暖水,关上房门便给她擦身子。
魏紫菀也任由她们动作。
她双手克制不住地颤抖,即便心里为劫后余生高兴,但是下意识的生理反应是控制不住的。
但是这一次很让人高兴,皇帝即便在那样暴怒的前提下,也没将她灭了,那下回见面肯定不像这次见面那样生气了,她应该能平安无事当贵妃了。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太好了!
魏紫菀不知怎么形容自己心底的高兴,说是劫后余生还太浅薄了。
她以为她会被人折磨致死,这种生不如死的惊慌让她这些日子总是从睡梦中惊醒,但是从今天开始,她能睡个好觉了。
活着的滋味真幸福啊。
尤其是每日能看见朝阳升起夕阳落下,这是世间最最幸福之事了,她要说无数遍活着真好啊。
哪怕有赴死的勇气,但只要能活着,活着的每一日都是美好至极的。
魏紫菀对身边的奴才露出了一个从心底迸发的欢快笑容,“有你们一直陪在我身边,是我的幸运。”
也就是看到自家主子这个笑容,子衿才彻底放松下来,“娘娘,您快吓死奴才了,下回可不许这样了。”
青柳道:“下回?可不许有下回了,子衿姐姐,你这嘴该打。”
“是,确实没有下回了。”子衿笑眯眯轻轻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娘娘恢复如前,她最是高兴。
毕竟从一开始,娘娘就是她在深宫唯一的朋友了,说句越矩的话,她也不单纯将娘娘当作娘娘,她知道娘娘活着的一天,她就有人护着,可是啊,若是哪日娘娘不想活了,她也陪着娘娘去吧。
总归黄泉下得有个人陪着说说话,反正她是奴才,并非宫妃。
奴才自戕了还能说一句忠心,非但不会连累家族,还会得到皇家恩典。
绿柳温柔道:“娘娘您确实会一辈子幸运下去,不过并非是您遇到了奴才幸运,是奴才遇到了您才幸运。”
魏紫菀绷不住笑容了,“说什么呢,说话这么别扭,听得我满身不适,我看你根本就不适合说这话。”怪肉麻的。
放在这深宫中,根本就不适配啊。
“是是。”三人不放在心上,娘娘什么性子一目了然,比别扭,她们也比不过娘娘。
不过娘娘能放松下来真好,无论有什么劫难,咬咬牙就过去了,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回去就告诉关嬷嬷和李公公这个好消息!
魏紫菀忍不住看她们一眼,又一眼,总觉得她们身上要冒圣光了,怪怪的。
魏紫菀心情颇好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软了,只得由身边奴才扶着她走进屋,然后陪着两个熟睡的女儿睡觉。
得亏她刚才出来时,裕贵太妃已经睡着了,鼾声如雷,让她忍不住地笑。
她倒是能在老太太的鼾声中熟睡,但是她现在脑子太过兴奋了,回去裕贵太妃身边虽不怕吵醒睡眠质量超好的老太太,但是她这回可就真睡不着了,不如过来陪陪两个女儿。
该说不说,她的两个女儿睡得可真熟啊。
让她不禁盼着将来儿女们都成家后,在京城定居,她偶尔去永琮王府住一会儿,偶尔再去永璐王府住,若是住腻了,那就去和静的公主府,要不去和恪的公主府。
四个儿女,足够她这辈子都抱着新鲜自在感过完后半生了。
不过哪怕是对未来抱有美好的幻想和希翼,当下,她最盼着的还是孩子们平安长大,不管未来如何,只要她们活得好,便是最好的结果。
……
乾隆形如半疯,来到养心殿便将御案上所有东西都撒落一地。
“都给朕滚!”
皇帝发疯般到处砸东西,无人敢阻拦。
皇后听说了脸色一白,赶紧过去看,却被皇帝那一眼满是血丝的眼睛看得失了胆色,不敢上前。
皇帝砸个没完没了,这是皇帝头一次在众妃面前发疯。
跟着皇后过来的有娴妃慧妃等人,都被皇帝那骇人的一面惊住了。
半个时辰后,皇帝才喘着粗气慢慢平复过来,奴才们小心翼翼上前收拾东西。
乾隆抬眼看向皇后,眸中满是无趣,“都给朕滚。”
皇后心里重重一跳,“万岁爷,臣妾——”
“给朕滚,皇后,你耳聋了吗?”
乾隆平静道,这会儿,什么帝后相敬如宾的话彻底被他抛到脑后。
“朕问你,你是耳聋了吗?”
皇后满脸惊惧,“是,臣妾告退。”
她手心冒汗,赶紧退下。
皇上怎么会这样,皇上头一次对她说这么重的话,还是当着这么多宫妃的面。
她本不想对上皇帝的,可她身后跟着这么多人,她要是让其他人看了她被皇帝轻视的一面,她在众妃面前的脸面不复从前。
她以为皇上会给她脸面的,结果,皇帝将她脸面全扒下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屈辱感在心里反复升起。
她感觉到身后的宫妃惊惧的眼神,以及往她身上打量的、散之不去的恶意。
……
魏紫菀以为自己会像往常那样对上两个乖巧的女儿。
这阵子两个女儿可乖巧听话了,像两块软软的小甜糕,但是,她们这回睡醒后,好似确定了什么,放开劲在她面前撒欢。
小甜糕变成了粘牙的米糕,魏紫菀险些没反应过来自己的乖女儿变成了皮女儿。
还凑到她面前问她,“额娘额娘,你是不是最喜欢和静/和恪了?”
魏紫菀作为母亲,后知后觉孩子们的心情,她伸出手,揉了孩子小脸两下,“你们都是额娘最喜欢的孩子,别害怕,额娘不会舍下你们的。”
真是糟糕,她这段日子的心情好似全被孩子们感受到了,所以这就是她们在她面前极尽乖巧的原因吧,是她不好,将这种心情带到孩子们面前。
她抱着两个孩子,没忍住哭了。
但很快又笑起来,劫后余生,那就得高兴,哭什么。
她挨个亲了女儿脸蛋,“额娘喜欢你们啊,最最喜欢你们了。”
孩子们就是她在这个时代的羁绊了。
两个孩子被亲得迷糊了,小脸红彤彤的,“福吉/福泽最喜欢额娘了。”
两小孩黏黏糊糊的,一左一右抱着她,不愿撒手。
第117章 第117章第三更
真是幸福的烦恼。
魏紫菀干脆将两个孩子都抱住,皇太后此时从屋里出来,“都解决了?”
“解决了,多谢娘娘一直帮我说话。”
“谢什么。”皇太后脸色有些惆怅,她不光是为贵妃说话,她只是发现原来不是有些人没了,有些事就能过去。
她好似也没那么得意自己走到最后了,她只是被剩到最后。
“你这回,可就别想着寻死觅活之事了。”
“娘娘,妾身何时这么想过?”魏紫菀满脸无辜,绝不承认。
宫妃自戕乃是大罪,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想着寻死,她想过,她要是没有家族、儿女以及那些老熟人的牵绊,她会选择在死之前要了皇帝的命。
她辛苦近十年就是为了护住自己性命,但是有人要夺走她最重视的东西,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你还是这样最好了,以后别多想。”皇太后本想反驳,但是看到她这副精神模样,一颗提起的心缓缓落下,也算安心了,心情好了就没打算跟贵妃唱反调。
还是让贵妃高兴一会儿吧。
“这两个孩子怎么缠着你不放了。”皇太后看着两孩子这副黏糊糊的模样,面上怪腻歪的,心里怎么想就是另一回事了,她总不能让贵妃太过得意。
“可能是觉得妾身陪着她们,太高兴了吧,换娘娘来,也是一样的,福吉福泽,你们喜不喜欢皇玛嬷啊?”
“喜欢/喜欢!”
两小孩异口同声,逗得老太太情不自禁眯起眼睛,笑得只见眼缝。
“那福吉福泽可要皇玛嬷抱?”
两小孩犹豫了一下,知道自己这时候该抱皇玛嬷,但是她们不想离开额娘。
“……不要。”
和恪小声道。
和静就大声点了,“想额娘抱,不要让皇玛嬷抱。”
“知道了。”魏紫菀拍拍两小孩屁股,倒也纵容她们。
反正小孩不该学大人那套看人眼色的,两小孩无师自通讨好人,只怪她之前盼着留在寿康宫的念想太强烈了,所以两个孩子就特地讨好两位老太太。
是她的错。
尽管她也不后悔,那时她活着都喘不过气了,她没法注意到孩子们的变化。
况且过去的事情后悔没用,她只想跟孩子们过好每一个当下。
她歉意地看着皇太后。
皇太后没好气道,“那样看哀家做什么,哀家又不是非得拆散你们母女三,话说回来,哀家也好久没有听到福吉和福泽这两个小名了。”
魏紫菀无奈,“两个孩子记得就好,万岁爷在册封她们之前,她们的大名也不怎么被提起,现在被日日念着和静和恪,说到底这并非她们的名字。”
“哀家知道。”皇太后伸出手摸了两小孩头上的两个小圆髻,觉得手感挺好的,还捏了捏,顽心十足。
魏紫菀只好当作自己没看到了,老太太就是得让人顺着,不就是捏捏孩子头发吗。
捏吧捏吧,反正头发这个部位捏多了也没痛觉。
“你还打算回储秀宫吗?”皇太后装作无意问道。
“回吧,婉嫔和颖贵人她们这段日子总是来找妾身,要是再不回,她们估计得闹翻天了,还有永琮永璐两个孩子,妾身也不能让他们担心。”
皇太后冷笑一声,她就知道贵妃是个没良心的,说好留下来,但事情解决了拍拍屁股就想走。
想的全是美事。
“不过妾身估计得天天来吵您了,到时妾身可就带上婉嫔和颖贵人,您不觉得妾身吵就好。”
“吵就吵吧,哀家又不是没见过你吵,这宫里热闹些也好。”
皇太后其实并不介意寿康宫吵起来。
她很久之前就觉得,寿康宫好似太过安静了,她还天天跪在佛像前,念经静心。
日子久了就觉得这日子好似也就这样,太安静了就没有人气了。
总让她想起往事,想起先帝还活着时的旧事。
……
魏紫菀回到储秀宫时,对宫内的风声并不知晓。
不知道皇后被皇帝拂了面子,也不知养心殿换了一遍摆设,婉嫔和颖贵人担心她多想,没将这事告诉她。
毕竟她前段时间那精神状态,看过的人都知道离疯了不远了。
现在好不容易换了副积极向上的面孔,那必须得将这些事情瞒着,瞒得越久越好,哪天皇帝恢复如常了,娘娘更无需知道此事了。
反正她们都知道娘娘的打算了,以后她们储秀宫就不争宠了,去尽孝道!
这也是一条攀附贵人的路。
皇帝是贵人,皇太后也是贵人,反正皇太后现在心思全在娘娘身上了。
颖贵人忍不住道:“我就知道娘娘去哪儿都能讨人喜欢的。”
她还想说,不就是皇太后吗,但是这话说来太大逆不道,她给了婉嫔一个眼神,指望这段时间在储秀宫和关嬷嬷李公公主持大局的婉嫔说句话。
婉嫔斟酌半响,没有辜负颖贵人的期待,给出一句中肯的话,“娘娘做的事从来都是对的。”
她觉得自己已经站在十分中肯的角度说出这话了。
颖贵人心满意足点头,“你说得对。”
魏紫菀回到老房子,心情舒坦,和静和恪两孩子回到自己住处,高兴坏了,跑前跑后,还去跟偏殿的娘娘们打声招呼,作为回来的仪式。
魏紫菀觉得两个小孩根本就没有这种概念,只是高兴了就想跟周围的熟人分享,但是那些妃子们显然很配合,将两个小孩哄得找不着北。
她干脆在自己匣子里数来银票,“今日本宫高兴,都有赏。”
上司发疯时底下干活的也是有苦难言,她虽然没有发疯,但她也是精神不对劲许久了,也是苦了她们跟她受罪,银两就是最好
弥补精神的方式。
银两到位了,笑容也就到位了。
尤其是她身边这几个,要多分。
……
魏紫菀花了些时日调整自己状态。
永琮永璐两孩子得知消息后立马过来。
先前她在寿康宫时,两个孩子不是不想过来,但是被她一句不想让他们记住额娘现在的模样给打回去了。
现在精神好了,那就得聚在一起恢复下感情了。
两个孩子顾不上自己现在长得有模有样的身板了,一把抱住额娘就哭。
魏紫菀也不知道两个大孩子哪来的这么多泪水,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
从他们哭的那时起,这泪水就崩盘了,控制不住了。
魏紫菀无奈,只能拍着两半大小子后背,安慰他们,额娘在。
她也没觉得自己这段日子又多不正常,怎么这一个个都哭得稀里哗啦的。
第118章 第118章第一更
兄弟俩在额娘面前哭过一会后,后知后觉自己脸面全失。
不是说不能在额娘面前哭,但不能当着这么多外人哭,那他们的面子不都丢光了。
尤其是永琮,一张俊脸绯红,他平时在兄弟面前是一贯的温润如玉,如沐春风,反正世间什么好词都能往他身上堆砌,他能年纪轻轻就一改从前闹腾的性子,可见多在乎自己脸面。
但是他刚才破功了,他现在的脸要多红就有多红。
恨不得立马跑出储秀宫,走到一个谁也不认识自己的地方。
魏紫菀看透大儿子的要脸面了,倾述过母子情后,她就将两个儿子赶出储秀宫了,“去找你们那些兄弟吧,都这么大了还在额娘面前哭,这脸红成什么样了。”
“额娘!我才没哭。”永璐脸羞红,但总归有个台阶下了,远离了妹妹们,他脸没那么红了。
“七哥,七哥?”永璐正想喊七哥去找兄弟们,这一趟回来看到额娘平安无事就好,但是转头一看,七哥脸色红透了,他忍不住晃了下七哥,“七哥,你没事吧?”
“爷没事。”永琮这才从后知后觉的害羞中走出来,拍开弟弟的手,“去跟大哥他们商量吧。”
他脸色有些肃重,这回,他感觉皇阿玛变了,皇后那事应该能给出个答案了。
他们兄弟不求别的,只求安宁,若时时刻刻有人威胁到自己,只差一个最好的动手时机,这种被人所控的难受,他们无一人想再次体会了。
他也不想再让额娘担心他们兄弟俩了。
……
乾清宫,帝王平息所有怒火后,也不愿看到后宫的任何人任何事了。
偏生这时候奴才查来皇后的动静了。
乾隆帝将富察氏一族和皇后这些年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心里除了可笑只觉得荒唐,又想起九个儿子最近的动作,冷笑不止,“朕的那些好儿子啊,可真是心比天高。”
“皇后这些动作收拾得真干净。”乾隆帝唏嘘一声,似笑非笑。
“再仔细查,若皇后真动了手,必会留下痕迹,朕要你将这些痕迹都查清楚,不能有一丝纰漏。”
他已经能确定这九个儿子的不对劲因皇后而起,但是全都给他脸色看,即便看着无欲无求,但所有人都这样,就不是无欲无求了,而是居心叵测。
他现在正心烦意乱,懒得理会这些儿子想做什么。
反正无论做什么,将一切因果都斩断了,也就无所谓了。
“摆驾长春宫。”
……
长春宫外,皇后早早得知消息,便早早候在长春宫外等待帝王到来。
只是起身时看到帝王脸色淡淡,她提心吊胆候在一旁,万岁爷最近心情都不好,上回还是头一回对她发脾气。
她有种预感,今日的万岁爷同样难以应付,但愿万岁爷别将气发泄到她身上。
她作为中宫之主,已经失了一回脸面,绝不能再失第二回,这种事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发生,不然她要如何取信于后宫妃子。
只是她在皇帝开口时,还是忍不住惊了一惊,万岁爷竟然问起她:“皇后,你可记得陆氏这个人?”
记得,她怎么会不记得,算计娴妃那胎时,她用的就是陆氏当挡箭牌,并且至死也没放过陆氏。
“万岁爷,您说的可是那罪人陆氏?”
“罪人?”乾隆看了她一眼,嘴角含笑,“确实是罪人,是罪孽深重的罪人。”
皇后眼皮重重一跳,万岁爷这话,是不是在意有所指,“万岁爷,您问妾身这话,可有吩咐妾身的事?”
乾隆不理会她的客套,继续发问,“皇后,你可还记得西林觉罗氏,朕说的是永璋的侧福晋。”
“……记得。”皇后故作疑惑,可心里早就掀起惊涛骇浪了,万岁爷不是无缘无故问她这些事的人,一定是这两人死后仍旧不安生,让皇上注意到她们生前留下的痕迹了。
“妾身记得西林觉罗氏是永璋一眼相中的侧福晋,跟永璋感情不错。”
乾隆笑了笑,“确实如此,朕原先觉得西林觉罗氏一族心大了,居然敢算计永璋,便让他们无法如愿以偿,但永璋对西林觉罗氏的用情至深,确实在朕预料之外,或许正是永璋对西林觉罗氏的看重,让她怀上头个孩子还不满足,心大了,还起了算计人的心思,城府之深,朕不得不叹。”
“万岁爷……”皇后眉头蹙起,“您跟妾身说起这事,可是这两位罪人……要吩咐妾身处置干净?”
乾隆眼皮掀起,又看了她一眼,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
皇后如何又与他有何关系,他只想将自己满心的憋闷全数发泄出来,这后宫妃子、子嗣后代,将他们带来的麻烦处理干净,也算是省了他恨不得将他们都毁了的念头。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他儿子,若是没犯下大错,虎毒不食子,没必要伤了他们。
而那些宫妃,好歹也伺候他有些年岁了,只要确保没有掺和进他和紫菀的事,他饶她们一命。
既然如此,便将罪魁祸首都找出来,让他看清楚到底是谁在他面前碍眼了。
好一刀两断。
“宣阿哥们过来吧,不必让十二阿哥过来了。”
“万岁爷!”皇后的声音忍不住加重了。
实在太奇怪了,从那次在养心殿发脾气将所有东西都砸了后,皇上不再进出皇宫,甚至举手投足间,全是戾气。
皇上眸子里有哪怕用温和的语气和极尽温柔的脸色都掩盖不住的狠厉。
皇上变了。
这个念头一直在心里徘徊,她无法不多想。
皇上发脾气的时候正是令贵妃回去储秀宫的时候。
是不是魏氏吹了枕头风,或是皇上察觉到什么了。
所以今天才会这么奇怪,她几回问话,万岁爷都避而不谈,反而说起陆氏和西林觉罗氏的事。
而且,她最在意一点,皇上为何无缘无故说起西林觉罗氏和永璋的往事,还说西林觉罗氏城府深,心大了,这是不是在意有所指。
正当此时,九位皇子也都过来了。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起来吧。”
帝后二人各自发话,九位皇子这才起身,都趁着别人不注意时快速对上视线。
他们兄弟九人刚聚在一起时,就被皇阿玛叫来长春宫,也不知皇阿玛有何要吩咐的。
而且这里还是皇后宫所,皇阿玛叫他们过来,是不是有所察觉了。
第119章 第119章更新来了
乾隆帝一副坦坦荡荡,无所顾忌的模样,“都过来,别给朕磨磨蹭蹭,别以为朕看不透你们的心思,也别将朕当蠢人愚弄。”
听到这话,九个阿哥脸色惨白,到底是初生
牛犊不怕虎,哪怕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永璜,也是白了一张脸。
当儿子的怎么斗得过当老子的,这儿子又没长多少心眼,只是凭借自己的一股意气行事。
九人想出来的办法固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乾隆帝看不上他们的办法,也恼怒极了这些儿子都不将皇位放在心上。
他忌惮他们觊觎皇位,但也没想过这九个儿子没有一个是有骨气的。
这忌惮也好,不忌惮也罢。
要是让九位皇子得知帝王真实想法,那脸色有多难看可想而知。
若非是皇阿玛不愿他们这些儿子争,他们也不会将放弃争夺皇位讲得这样轻易,但凡是皇子,心里要是没有一丝对权力的欲望,那不可能。
那是生来就刻在人骨子里的东西,不论男女,若是天下有不愿争权的男女,也不会出现“靖难之役”的朱棣以及武周皇帝武则天了。
只是撞破南墙不回头的蛮劲在这九位皇子身上并没有任何体现,他们不争比争来的结果好太多了,他们知道分寸。
他们身后还有自己的额娘妻儿,哪容得了他们任性,就为了皇阿玛口中的有骨气,能护住自己兄弟额娘妻儿就是男儿最大的骨气。
皇阿玛所说的骨气只不过是自己高人一等的说法,争了只剩坏处没有好处算什么有骨气。
“皇阿玛要吩咐儿子何事?”永璜是老大哥,自然头个发话。
乾隆神色微妙,“你何等心思你就直白地说,朕听着,你怕皇后害了你们九个兄弟,在朕面前故作不问世事,你们兄弟九人确实做得不错,朕确实注意到这事了。”
九位阿哥没想到皇帝如此直白讲来他们的目的。
因此一个个神色紧绷,脸色晦暗不明。
永琮突然觉得有些可笑,皇阿玛既然已经查清楚了,还怪在他们这些当儿子的身上,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兄弟九人只不过是不愿争了,也没有那股向上的心气,皇阿玛不该跟皇后计较吗?
跟他们这些儿子斤斤计较做什么。
果然这当了儿子的,一辈子都得被老子压着。
尤其是他们的权力地位身份全部取决于这位老子时。
想到这里,永琮心情平静许多了。
料想额娘也是这样过来的,他们既然要在皇阿玛身边过着手心向上的日子,让皇阿玛舒心是极其自然的事,他们只需要恭维皇阿玛,让皇阿玛顺心即可。
永琮神色不知何时跟贵妃有些神似了。
乾隆视线不自觉落到这个儿子身上,随即而来的是暴怒。
他再次感觉到,他的这些儿子,其实跟贵妃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想着让他舒心,可是没有一个真心将他当作皇阿玛看待的,如同贵妃,他以为她会将他当作丈夫的。
可是自始至终,都只是皇帝。
他将她当作妻子,当作红颜知己,当作心爱之人,但是他在她眼里只是生杀予夺,皆自他制之的帝王。
所以她会害怕他,害怕他杀了她。
贵妃打从一开始就没将他当夫君,从来都是君王。
乾隆心里升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似针扎,也似蚂蚁噬咬,也就论不上跟这些儿子算账,“都给朕吭声,都不吭声是跟朕装死?”
“儿子不敢。”
九位皇子齐齐低下头的模样真让皇帝气笑了。
真齐心啊,跟他去寿康宫找贵妃时,裕贵太妃和皇太后齐齐阻拦他的齐心有何区别,都是怕他惧他会对贵妃做什么。
他也没做过伤害贵妃的事吧,贵妃伤害他的事就发生在所有人跟前,为何没有一个人看到,都觉得是他伤害了贵妃。
他都恨不得刨出真心问贵妃到底还想他怎么样。
他也只是得知贵妃从未真心待他,而升起对贵妃的恨和杀念,但偏偏是那一眼,便让贵妃一辈子都记在心里,也彻底畏惧他了。
乾隆想了许久许久,终于想明白当初贵妃为何会突然那般惧怕他了。
也明白他在生贵妃气的日日夜夜,贵妃早就将对他为数不多的那点真心全丢掉了,在日复一日的惶恐中,也在他日复一日的恨和不解中。
他无从下手。
他将九个儿子都叫过来,就是想看看这九个儿子在他面前可还有一个当儿子的模样,结果跟贵妃一样,面目全非。
皇后早就站住不动了。
从皇上说出‘怕皇后害了你们九个兄弟’开始,她就站住不动了。
夫妻多年,同床共寝二十多年,如果不是她做的事情都让皇帝发现了,皇上不会说出这话,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嫡子不被帝王看重,她也失去帝王敬重了,若是认了那些事,还能保留最后一丝作为皇后的脸面。
她信皇帝能做出废后这种事,也信皇帝能为了皇家脸面,将一切事情都掩盖下去。
只看皇帝是怎么做的。
乾隆突然问道:“皇后,你可曾将朕当作你夫君?”
皇后愣了一下,“万岁爷在妾身心里,永远都是夫君。”
乾隆心里毫无波澜,“可朕该是皇帝。”
皇后将他当作夫君又如何,他也不在意这种事了,“你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也曾算计、无所不用其极,朕宁可你只是将朕当作皇帝。”
皇后哪怕是将他当作皇帝畏惧,都不敢做出这种事。
而他不愿贵妃将他当作皇帝,在他面前多使些性子,都不见贵妃对他破例。
若是早些年发现贵妃对他不是真心就好了,他也能轻易舍下贵妃了,偏偏是十年。
整整十年。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万岁爷,您想让妾身如何,妾身是您发妻,妾身不将你当作夫君,您还想让何人将您当作夫君,这后宫妃子吗?还是……贵妃?”
“这后宫妃子无一人有资格敢称您妻子,也没有资格将您当作夫君,还是说,您想废了臣妾,送贵妃上位,那臣妾告诉您,您这辈子都休想!凭贵妃的出身,您这辈子别妄想。”
果然是相处二十多年的夫妻,皇后一眼便看透了皇帝的真意。
也彻底撕破夫妻之间最后一点脸面。
若是她的后位被一个包衣抬旗的妃子接替了,她忍不了。
她的后位不光是她的,还是富察氏一族的,她绝不允许富察氏一族的脸面被一个包衣抬旗的妃子践踏了。
好在皇帝不至于糊涂至此。
皇后还是能看出自己说出这番话后,皇帝眼中的震惊。
第120章 第120章更新来了
“你怎么会觉得朕会册封贵妃为后?”乾隆帝也是头一回从旁人口中得知这种说法。
他费解极了,他从没说过将贵妃册封为后,也没想过这种事,就算他将贵妃送上后位,以贵妃现在对他的畏惧,怕是会以为他又在动用别的手段了吧。
皇帝的脸色不知何时紧绷起来,眸子流露着奇异之色,好似头一回知道贵妃能成为他的皇后,尽管他的直觉在告诉他这种事是痴心妄想。
以贵妃包衣抬旗的出身,魏氏一族甚至不是满人,是汉人入包衣旗,这样的祖上,哪怕后来抬旗了,也跟后位无关,贵妃这辈子也只能成为皇贵妃。
宗亲臣子必然反对贵妃成为皇后。
甚至于一直偏袒贵妃的皇额娘会一改往日对贵妃的偏袒,毅然反对他册封贵妃为后。
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没人会理解他的,甚至他也不能理解他自己。
将贵妃送上后位,这个说法未免太可笑了,一个包衣抬旗的女子,缘何能成为皇后,她甚至心里没有他,又如何会心甘情愿成为他的皇后。
这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还在想着这事做什么。
可是一想到紫菀要成为他的皇后,他心脏震得又疼又麻,好似看到了斑驳陆离的光影,一朵花在他眼前慢慢绽放,花色紫而柔宛,柔细的花瓣四溢,好似轻飘飘飘到他面前,飘散在空中。
透过那朵花,他看到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在她的眼睛里,他看到高而拔起的山上,迎风飘扬,无数紫菀花开,盛开在一片紫色的花海中,风起翻涌,他触目之处皆是淡雅明媚的无边秋色。
沙沙作响。
从很久之前,他就知道紫菀花是一种极美的花了。
乾隆帝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后,脸色不知为何平静了些,“皇后,你是要激怒朕?”
他淡淡笑了,“朕确实被你激怒了。”
皇后直觉作祟,额头神经跳个不停,她将手摁在额头上,极力平复那种不安的感觉。
皇上刚才发现她做的事、质问她,她都没有这种不安的感觉,因为即便猜测皇上会做出废后这种事,但她跟皇上夫妻几十年,她也最清楚皇上是最重视自己脸面之人。
一举一动都是效仿万岁爷心目中的千古一帝,也就是康熙帝。
康熙帝一辈子不曾废后,万岁爷若是做出废后之举,便是打破万岁爷一直以来的执念。
她清楚万岁爷为了这个执念能做到什么地步,甚至能让一切都为这个执念退让。
这超过了万岁爷一直以来掌权的念想,最可怕的是,万岁爷大权在握就包括了皇太后的后宫不得干政,若是连亲生额娘都无法动摇万岁爷的心思,万岁爷何至于让废后的名声跟自己绑定。
皇上不会废后的。
只是会要了她的性命,她至少还能安然赴死,这对她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何必不安,早在当时动手时,不是就猜到了有这个后果了。
皇后身子微微颤抖,甚至不知何时皇子们都离开了,万岁爷也离开
了,没有哪个人知道自己要死了还能不害怕。
她身子逐渐抖得更厉害了,忍不住地发颤。
原来人将死是这种感觉,但是那些人怎么死得那样轻易,她们就不害怕的吗。
……
皇子阿哥们离开时反而成了一头雾水的那群人。
他们看清楚皇阿玛明白皇后所作所为了,但是不清楚他们之后的对话怎么发展成那样,莫名其妙就变成皇上要册立贵妃为后。
永琮永璐两兄弟眉头皱得好似能夹死苍蝇,他们费解极了,皇后讲话能不能不要牵连到他们额娘,要是觉得自己保不住后位,那要怪的不该是自己吗,自己做的孽为何要牵连到他们额娘。
现在其他兄弟看他们俩的眼神都奇怪极了。
他们明知道额娘的身份成为不了皇后,也知道皇阿玛跟额娘最近闹翻天了,谁也不理谁,可额娘都回储秀宫了,跟皇阿玛的矛盾也该解开了,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
皇阿玛看着也没有搭理额娘的心思,额娘也没有将皇阿玛有了新宠的消息放在心上。
这结果挺好的,偏偏皇后说了那句话。
后位这种事能是后宫妃子肖想的吗,放眼整个后宫,有资格够到后位的只有娴妃和舒嫔,其他人想够着这个位置,祖上冒青烟都别想。
后宫绝大多数高位都是母凭子贵坐上高位的,这家世够不上,那就没资格成为皇后。
也包括他们的额娘,尽管他们额娘是大选进宫,跟母凭子贵这句话半点关系都没有,但魏氏一族确实家世不显,又不是满洲老姓。
两兄弟近乎咬牙切齿了,兄弟们看向他们的眼神越不对劲,就证明皇后那句话给他们所有人留下的印象有多深刻。
永璜拍了拍七弟九弟肩膀,“别将皇额娘所言放在心上,她不过还在痴心妄想。”
“嗯。”永琮点头,一双眸子仍凝着深思。
皇后的事情解决后,可就别再闹出幺蛾子了。
他们兄弟九人固然有兄弟情,可抛开兄弟情,还有各自的额娘各自的同母兄弟各自的母族。
额娘要是被皇后说成板上钉钉的继后,那得给额娘添多少麻烦。
毕竟好些高位就是潜邸旧人,是皇阿玛还是皇子时就陪在皇阿玛身边的妾室,大多数跟额娘一样起初是包衣出身,若是额娘能成为皇后,这些潜邸旧人也能搏一搏后位了。
这是非得让好不容易恢复如常的额娘陷入这后宫的争斗中——但凡有个兄弟将今日皇后所言告知自个儿亲娘,额娘今后都不会安生。
一瞬间两兄弟恨死皇后了。
……
皇后被关押在长春宫了。
皇帝始终没说皇后的处决,皇后便日日陷入惶恐不安中。
第一回,乾隆帝派人赐下鸩酒,皇后颤抖着双手将鸩酒捧起,一饮而下。
鸩酒给人带来的死法是极其痛苦的,死相也是极其难看的,不像一条白绫,悬挂在脖子上还能给人留个体面的死法。
可是皇后喝了以后,在脑海里平静想着自己这一生所有回忆,家族、儿女、地位、权势,好多都值得她留恋,甚至是她在院子里刚种的一株花,她突然想到,她应该给花浇水了。
关于死亡的惧意前所未有的强烈,她掐着脖子,恨不得将酒水呕出来。
可呕了半日,她脖子被她掐红,她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有数不尽的苦水。
身边奴才无一人阻拦她,甚至送她一杯鸩酒的奴才都在冷眼旁观。
好似今日不是皇后的处刑日。
过了许久许久后,皇后这才反应过来,她喝的根本不是鸩酒。
她崩溃大哭,她好不容易做好赴死的准备,但这酒居然不是鸩酒,她从喝下酒水的前后受尽无数煎熬,皇上为何不一了百了赐死她。
她哭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又庆幸般想着万岁爷是不是放过她了。
到底一夜夫妻,百日恩义,万岁爷或许还念旧情。
忐忑不安过了数日,直到太监又送来一杯鸩酒,皇后再次崩溃了。
再一次赴死的滋味让她生不如死。
这种心理上的煎熬跟凌迟处死没有任何区别。
可再次喝下这酒后,她等了许久,仍是不见毒发,她这次煎熬不住了,将屋里的东西都砸了。
一片狼藉,狼藉中又见太监赶来,这次送来的是一条白绫。
皇后正处于一身崩溃又松懈中,这突如其来的白绫让她话都不会说了,双手颤抖着将白绫抓着,半天都没有动作,还是身旁奴才等不及,将白绫夺走,抛在房梁上,打了结,只待皇后挂在白绫上。
皇后踩在凳子上,颤抖着将身子靠过去,但人还没挂上,白绫就断了。
皇后抓着断掉的白绫又哭又笑,事到如今,她如何不清楚皇上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戏耍她。
让她受尽煎熬。
一次次做好赴死的准备,又一次次为自己无法死成生不如死。
她已经被凌迟一次又一次了。
最可怕的是,她不知道下一次是不是真的,或是下一次是假的,但下下一次就会是真的,所以每一次赴死,她都备受煎熬。
……
皇后突然没了消息,好多双眼睛都盯着长春宫。
皇子们无一人敢说那日发生了何事。
皇帝让皇太后暂管后宫之权,一切风雨欲来,魏紫菀没去问两个儿子发生何事了。
长春宫这样,要不是皇后出事了,要不就是别人的算计拉下皇后了。
不管哪个,事关中宫之主,她不愿意趟浑水,倒是慧妃这段日子蠢蠢欲动,总是过来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