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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乾隆宠妃日常(清穿)》 第121章 第121章更新来了
魏紫菀对一切不请自来的人,都没有好感,慧妃可以来,但招待慧妃的就不是她了。
是婉嫔或是颖贵人都有可能。
况且她也并非次次都能被慧妃逮着,她带上婉嫔和颖贵人去寿康宫陪两位老人家,慧妃想算计她,难如上青天。
尤其是皇太后接管后宫权后,忙了起来,除了她能过去寿康宫,其他妃子都没法过去。
魏紫菀便专心陪着两位长辈,两个女儿回到储秀宫后显然更活泼了,再次跟着额娘来到寿康宫,那小嘴别提多会说话了。
两个浸泡过蜜水的小甜娃,张口就是“皇玛嬷,贵玛嬷,和静/和恪想你啦”,哄得两位老人家眉眼弯弯,心里乐开花。
曾一度看到两孩子过来就将孩子抱走,看到她还觉得不大行,让她将两孩子留下来过夜,自己打道回府。
所谓祖孙隔代亲在这两孩子面前表现得淋漓尽致。
也就是皇太后还忙,魏紫菀最常陪着的是裕贵太妃,裕贵太妃通常一手抱不住两娃,还得让娃娃亲娘逮着两个孩子,魏紫菀在裕贵太妃面前还是颇得脸面的。
当然,都是自己人了,裕贵太妃在孩子们面前做出一副要孩子不要额娘的模样,不过是在逗两个孩子玩。
看着两
孩子护在自己额娘面前为额娘说话,那小模样还怪有意思的。
别看这两孩子平时口口声声“玛嬷最好啦”,但对上自己额娘,什么事都不如自己额娘重要,完全学了她们额娘的性子。
贵妃平时口口声声敬重长辈,但在关键的事上,完全偏向自己或是儿女。
但这没什么不好的,裕贵太妃一直都挺喜欢贵妃的。
也喜欢贵妃这性子。
裕贵太妃偏袒起贵妃时,也是不讲道理的。
裕贵太妃跟贵妃谈起一件事,“贵妃,皇后那边,怕是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了,皇太后忙后宫事忙得焦头烂额,你最好少来寿康宫了,若是撞见万岁爷,万岁爷脾气上来,你就容易受无妄之灾。”
她是提醒,也是不安。
连皇太后都没法说出劝皇帝的话,可见这事有多严重,严重到或许要废后了。
“富察氏一族,在这朝本是极其昌盛,枝繁叶茂,本不该出事的。”
念及富察氏这样的出身,裕贵太妃忍不住叹了又叹,便是可惜这么大的家族会受影响,但没有哪个家族能一直得意下去,连钮祜禄氏嫡系子弟中都能出现被贬入包衣旗的情况,富察氏为何就一定确保安然无恙。
但她心里总归是惋惜的。
眼见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
魏紫菀是不在意皇后发生何事了,但裕贵太妃当面跟她说,就没必要遮遮掩掩故作不知了,“不管皇后娘娘如何,只要娘娘一日还是中宫之主,妾身便敬重她,将她视作天下最最贤惠的女子,还请您不必担心皇后娘娘。”
她笑容瞧着无比真挚。
裕贵太妃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撇了下嘴,“笑得太假了,一看就是皇后也得罪过你。”
魏紫菀大喊冤枉,“就不能是额娘看错了吗?我怎敢对皇后娘娘虚情假意。”
“你岂止敢对皇后虚情假意,你还能对皇太后也虚情假意,便是她纵容着你,不然换个妃嫔在她面前一晃眼,再露出同样的笑容,那不得被送回去禁足,娘娘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情。”
魏紫菀心里琢磨,她感觉自己的笑不会出错的,这都在皇帝那里验证好多年了,皇帝就没发现过她的笑有任何不对劲。
可能是这次皇后倒霉,她心里过于高兴了吧,一下子掩盖不住自己内心的欢愉,导致自己这次的笑容被人看出带了那么一丝丝假意。
被皇后的算计逼迫着不得不全神贯注防止自己被牵连进后宫算计中,这十年来,她算是受够了皇后和慧妃的算计。
说句难听的话,不管是皇后还是慧妃倒霉,她心里都高兴。
她厌恶这些斗争,本来就熬不过皇帝寿命,还得腾出精力才应付这些斗争,怕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所以皇后一经出事,她是真心没法控制自己的喜悦。
裕贵太妃判断的虚情假意可以是真的。
想到这,她摆正了自己的态度,“额娘,话不能这么说,这虚情假意又怎能让人用眼睛判断,得用心体验过了才行,您张口就给女儿下判断,也就是女儿心胸宽大,方能接受您那句话,换个脸皮薄的女儿家,回去以后,那不得憋闷到辗转反侧,而且女儿待皇太后一向真情实意,您说女儿虚情假意,那女儿可就不认了。”
裕贵太妃将手伸出去在她胸口摁了一下,“好了,哀家体验过了,确实是虚的,也是假的,贵妃,你还有什么话尽管狡辩吧。”
魏紫菀:……好生机灵的老太太。
她还真妄图狡辩了,“额娘,您说女儿要狡辩,便是将女儿敲定在这虚情假意的罪名上了,女儿可不被这个锅,您得想想,女儿不过是笑了下,您便说女儿笑得假了,但换个人来看,未必觉得女儿笑得假,也就是说,您完全是凭借自己的一己私念下定义的,您的判断便存了疑。”
裕贵太妃看了她一眼,赌气道,“哀家说不过你了。”
魏紫菀笑了下,无奈道:“至少女儿待您从不虚情假意。”
“这话倒是真的。”裕贵太妃心情转好,“不管怎么说,你最近别来寿康宫了。”
“那娘娘过来寻妾身?”
“荒谬!哀家总是过去寻你,那得多不像话。”
“可是娘娘没有反对啊,那就是同意对吧。”魏紫菀一击即中。
裕贵太妃磨蹭了许久,方才勉为其难答应下来了,“就当哀家实在受不得你撒泼打滚吧。”
“是。”魏紫菀眉眼弯弯,尽管撒泼打滚这种事从未发生在她身上,但裕贵太妃高兴就好。
总得给老人家一点面子。
……
又过一个月,皇帝收集的皇后罪证终于呈现在御案前,乾隆帝望着那些罪证许久许久,这才淡淡问道:“皇后如今如何了?”
“万岁爷,皇后娘娘凤体抱恙,茶饭不思。”
直白点来说就是皇后被他折磨得吃不下饭菜,生病了。
“将皇后身体养好些,接下来的事——朕可不愿她就这么轻易过去了。”
让帝王最为恼怒的不止是皇后在宫里犯下的罪孽,还有她过去跟慧妃针锋相对做的孽事。
他有种直觉,贵妃始终无法对他托付真心,也因这后宫种种算计。
第122章 第122章大长章
真心何其难得。
乾隆帝倒是后知后觉贵妃过往的情意并非作假,若是一个人起初是装着的虚情假意,可装了十年,始终不露出破绽,难道这虚情假意之中就没有掺杂着真意吗。
乾隆闭了闭眼。
若是紫菀始终不求其他,不求恩宠,不求地位,不求提拔家族,也不求给自己皇子谋得更多的益处——
甚至紫菀还让永琮迎娶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一旦皇子迎娶了这蒙古贵女,随之而来的便是无缘皇位,只要其他皇子不出意外,这皇位就永远都轮不到永琮。
紫菀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而永璐虽不是紫菀的亲生儿子,但这些年来,永璐只将紫菀一个人当作自己的亲生额娘。
按道理来说,永璐就算娶了满洲大族贵女,也没法给紫菀争光,就算日后成为大清帝王,永璐注定只是将紫菀封做皇贵妃,而非皇后,拾得果子的人反而是曾经的罪人柏氏。
毕竟柏氏是永璐生母,就凭这一点,永璐永远都不可能越过柏氏册封紫菀为皇太后。
所以紫菀有何可争的,紫菀甚至什么都不争,只求在宫里安稳过日子。
在贵妃不理会他的这些时日,他辗转反侧,便是怨恨过贵妃,也怨恨过自己,还怨恨过跟贵妃的儿女,恼怒过自家皇额娘阻挠自己见贵妃,说不定皇额娘和裕贵太妃还是让他和贵妃感情生分的罪魁祸首之一。
这让他没法不在意,没法不计较,他甚至一度恨上了让他和贵妃感情生分的人。
他最无法释怀的就是紫菀到底有没有对他付出过真心。
若是付出过真心,那为何那时让他看到了假意,又为何在他察觉这一切事情后,避之不见他。
让他恨上他自己吗?让他恨自己多此一举试探贵妃真心,或是因那一眼的不同而质疑贵妃对他的真心。
是不是因为这个,紫菀才对他彻底失望,害怕他,畏惧他,见到他就想躲开。
可若是紫菀对他没有一丝真心,又怎会跟他虚情假意十年。
整整十年,他不信自己看不出一个人的真心。
他承认是自己的怀疑让紫菀对他丧失了最后一丝真心,但罪魁祸首绝不只是他。
紫菀什么都不求,这样性子纯粹的人,怎么可能打从一开始就无法对他寄托真心。
一定是这后宫妃子的算计,让紫菀无法安心对他真心实意。
若是这后宫安宁,紫菀一定会真心待他,而不至于发生这种种让人难受的事情。
所以,
皇后便是这罪魁祸首,他无法原谅皇后。
还有曾经跟皇后针锋相对的慧妃,都无法原谅。
他若是不让她们付出代价,又如何让这后宫安宁。
只要让这后宫安宁了,紫菀一定会重新将心思放在他身上吧。
一切都能重来的,他只盼着还有重来的机会,不然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
……
不久后,朝中一片哗然。
乾隆帝于朝中面无表情公布了皇后的种种罪证,说要废后。
朝廷臣子被皇后犯下的罪过惊住了,大清皇后乃天下人的国母,若是这国母害人,便等同于说天下最该贤良的女子从不曾贤良。
当时富察傅恒铁青一张脸,求皇上重新审查此事,他绝不相信皇后娘娘是个容不得人的毒妇。
不管皇后是不是这样的人,富察傅恒清楚,一旦这个罪名扣到自己亲姐身上,那富察氏一族就被毁了。
不光毁了自家女儿的婚事,还毁了整个家族的族人,族人再无往上爬的可能,甚至他这个位高权重的臣子也会因亲姐的连累此生无缘仕途,这辈子能活到寿终正寝便算他好运了。
他甚至想过以死证清白,但是他死又有何用,他亲姐的罪名被皇帝扣下了,这辈子都无法翻身。
皇上怎么这般狠心,富察氏一族也是为皇家效劳数代人,皇上就此废了他们这一族,这是不想他们就此安生了。
但其他臣子就不这么想了,富察氏一族霸占帝王目光多年,每逢皇帝有赏赐,便总不会落下富察傅恒的恩惠,其他臣子盼着能在帝王面前得宠多年了,但这富察傅恒却总是挡在所有人面前。
夺人钱财如害人性命。
看富察傅恒不爽快的臣子绝不止一两个。
因此大多数人支持废后,只要皇后罪名定下来了,不愁没有其他臣子成为皇帝心腹的时候。
说到底,富察氏一族是有着皇帝的看重,地位才水涨船高,换个世家贵族,也同样能达到富察氏一族如今的地位。
毕竟曾经的佟佳氏一族也是地位不如其他世家贵族,若非康熙帝决意要抬母族,又何来的曾经的‘佟半朝’一说。
‘佟半朝’便足以证明佟佳氏一族在朝廷上的辉煌以及受皇帝重视的程度了。
而今富察氏一族虽没有‘富察半朝’的说法,但这实际上也有了堪比当初佟佳氏一族的地位。
这如何不招人艳羡。
便是在浩浩荡荡的声势下,皇帝面无表情定下了皇后的罪名,并且废后一事一经商议,便彻底定下来了。
皇后亲弟富察傅恒当即晕过去,人事不省被人搬走。
朝廷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好些高位听了都震惊得久久不得言语。
以往贤良淑德的皇后并非贤良淑德,而是个毒妇。
好些人先是不可置信,再是平静接受。
因这层名声在,好些高位回忆起潜邸旧事,不少人将早些年的锅全都扣在皇后身上。
像是大阿哥的生母哲妃在临近皇上登基前突然病逝,还有那怀着身孕的仪嫔黄氏也是在皇帝登基前没了孩子,往后身体虚弱就此一命呜呼,没赶上皇上登基后的位份册封,一个被皇上追封为哲妃,另一个被皇上追封为仪嫔。
而在潜邸时唯一生下孩子还活着的格格只有如今的宫妃纯妃苏氏。
纯妃出身不好,乃是民籍汉人,也就是在生下三阿哥永璋以后才被皇上抬进汉军旗包衣,但实际上家世还是极其低微,算是四妃之中家世最不起眼的一位了,如果其他汉军旗包衣妃子生下来的子嗣还有机会一争皇位,那纯妃的子嗣便是最不可能的。
就因这出身摆在这里。
所以这就是皇后能容得下纯妃的原因吗?
不光是种种疑虑、种种锅扣到皇后身上,还有种种阴谋算计。
魏紫菀听到时都觉得这些人异想天开了。
别的不说,她们怀疑的,她感觉都不成立。
即便她不是万岁爷的潜邸旧人,但有一件事她很清楚,就是以皇后当时的身份,何至于不折手段对两个包衣出身的格格下手,那可是皇上的正妻啊,犯得着这样吗。
妻和妾的地位怎能混为一谈。
再说了,即便其中一个包衣格格生下大阿哥永璜,另一个包衣格格身上怀着身孕,可皇后当时也有二阿哥永琏。
这是皇上钦定的继承人,那时的永琏远比皇上的其他子嗣聪慧上进,文武双全,可惜被一场病要走性命了。
但在永琏去之前,皇后绝无可能对其他人动手的动机。
而在永琏去之后,宫里有宫妃生下四皇子永珹、五皇子永琪、六皇子永瑢和七皇子永琮……
在众多皇子出生时,皇后都冷眼旁观,她虽说不上皇后一定非常贤惠,但是她能肯定皇后毫无对这些子嗣动手的动机。
毕竟在二皇子永琏活着时,其他皇子远不如二皇子永琏。
在二皇子永琏夭折后,皇后没了要帮自己子嗣坐上皇位的念想,后宫无论哪个皇子坐上皇位,皇后都能稳坐母后皇太后的位置,这个位置哪怕是皇帝亲生额娘也没法越过的。
圣母皇太后于地位上比不过母后皇太后,便是大清宗法不容置疑的一点,皇后绝对能稳坐钓鱼台。
皇后之所以害人,只是因为十二皇子的出生,而十二皇子是嫡子,又天生愚钝,万岁爷并没有定下十二皇子的储君之位。
而嫡子一旦不能继位,于皇后而言是一场多大的打击可想而知。
魏紫菀能肯定皇后对宫中皇子起了杀心,便只能是在十二皇子出身之后的事情。
但是也不能说皇后在这之前是全然无辜的。
魏紫菀闭了闭眼,至少在慧妃还是高贵妃的那段日子,皇后跟慧妃斗得还挺热闹的。
她这个旁观者都怕自己被连累到。
或者说如果不是她避得远,她还真被慧妃害到了,她相信慧妃有这个能耐。
所以比起皇后,她更想慧妃倒霉。
但皇后提前倒霉也算是个好消息。
她现在能做的称得上是对皇后抱有最后一丝敬意的做法是,不参与这宫里的流言蜚语,只安安静静过完这段废后的日子。
等废后的风波停歇下来后,万岁爷估计就得册立新后了。
这宫里来来去去的不是新人就是旧人,她已经习惯了这些事了,但愿新后是个好相处的吧。
想起历史上乾隆帝册立的继后那拉氏,又想起现在的娴妃那拉氏。
魏紫菀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她现在都不知道是盼着老熟人娴妃成为继后,还是盼着这宫里来个新人做皇后了。
但不管怎么说,比起娴妃,新进宫的贵女做皇后或许还是件不错的事,即便这新皇后日后有子,她的两个儿子一个迎娶蒙古贵女,一个迎娶汉军旗女儿,哪一个都对皇位构不成威胁,更是不会影响这继后的子嗣。
可若是娴妃成为继后,看娴妃现在疯疯癫癫的模样,还争夺自家侄女子嗣,她光是想着便觉得不寒而栗。
她别的不求,就求这宫里来个正常人吧。
……
魏紫菀最近总喜欢带上婉嫔和颖贵人陪两个女儿玩。
寿康宫暂时去不得,当心引起皇帝注意。
低调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至于两个女儿,在储秀宫这个院落里玩得挺高兴的,有两位娘娘陪玩,那小嘴始终高高扬起,不曾落下笑容,若非亲娘在旁边一直看着,这两小孩可能玩得乐不思蜀。
自从亲娘不再愁容满面后,这两个小孩就彻底放开自我了,额娘高兴,她们就高兴,并且要将之前一段日子的不高兴全部玩回来,要双倍的开心,双倍的快活。
魏紫菀倒是在这当口想起了一件要事。
“颖贵人,
太后娘娘跟本宫说过了,你也是这宫里的老人了,又陪着本宫许久,也是尽心伺候万岁爷,伺候皇太后,也该升一升这位份了。”
位份一事对宫里的宫妃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这象征着更好的待遇身份,颖贵人一听自己能升位了,那双招子顿时发亮,赶紧三步做两步跑到魏紫菀跟前,“娘娘,您说的是真的吗?婢妾也能跟婉嫔姐姐一样成为嫔位了?”
“本宫何时骗过你,皇太后又何时骗过本宫,你就安心吧,该是你的,别人夺不走。”
魏紫菀笑了笑,觉得她这反应实在可爱,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颖贵人入宫多年,身份其实并不低,至少比她原先的出身高,但即便如此,也是进宫熬了那么多年才从皇太后口中要来一个升位的承诺,还是挺不容易的。
“娘娘,”颖贵人先是高兴了一会儿,再愁容满面,“若是婢妾成了嫔位,那婢妾能不能像婉嫔姐姐那样一直留在储秀宫,婢妾可不愿去了别处。”
且不说去了别的宫殿一切都得自己上心,她要打点宫殿里的奴才,还得担起一宫之主的职责,这些事想想都麻烦,还是在娘娘的庇护下过日子更好些。
毕竟娘娘是真的对她们好,自己有的一份恩惠,绝对不会落下给她们的。
娘娘现在从宫外的门面挣的银两,也是分给了她们这些妃子。
去了别的宫殿哪还有这么好的待遇。
魏紫菀看她愁容满面,忍不住笑了,“你在说什么,就算你想,皇太后也没说要让你搬出去啊,你还是老老实实跟婉嫔一块在储秀宫继续过日子吧,本宫还盼着你们继续帮本宫操持门面,还有这宫里的其他妃子也得让你们帮忙管着,本宫都当惯那甩手掌柜了,你要是说走就走,岂不辜负本宫的用心了。”
“娘娘真好。”颖贵人这人感性极了,听娘娘这么一说,立马泪珠子浮现在眼眶里了。
直让婉嫔没眼看,娘娘的好,她早就知道了,但颖贵人总是这副不争气的模样,被娘娘看到了,还以为她们都是这副不争气的样子。
要他说,娘娘对她们好,那她们就将这份好记在心上,用行动报答娘娘的好,颖贵人老是哭有什么用。
颖贵人一旦哭起,那哭声一时间没法停下来的。
魏紫菀只好借出自己的肩膀让她靠着哭,无奈道:“以后本宫就不提前告诉你这消息了,省得你又哭,你这样子,要让本宫拿你如何是好,就不能再争气点吗,婉嫔可不似你这样,婉嫔当初可镇定了。”
颖贵人一边抽泣一边不争气道:“婢妾确实不如婉嫔姐姐争气,但婢妾也不求争气,婢妾只求娘娘怎么样都好,别抛下婢妾就好,婢妾所求不多,便是能升得高位,以后都能跟娘娘葬到一处。”
这宫里的妃子百年后一般都是同位份的葬到一处。
魏紫菀知道她想表达她们百年后都要亲亲密密的意思,但是想到百年之后都化作一捧黄土,她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百年之后啊,想想这种事还是不经想。
她现在还年轻,她还想着等永琮永璐和静和恪成亲后,她到他们府上轮流过日子,那才是她期待已久的美满日子,想想就觉得幸福。
只不过那时候颖贵人和婉嫔这两个粘人精——
或许永琮永璐能帮她求得新帝,让她带两个好姐妹一起出宫享受日子。
想到这,魏紫菀不禁后悔早些年没让儿女们被这两个宫妃抚养一段日子了,有过抚养的名分在,如同康熙帝的宜妃,在长子被囚禁后,被养子接出宫孝敬了。
有这等前例在,她两个姐妹再怎么说也能被一视同仁吧。
失策了。
魏紫菀心里连连叹息。
……
宫里宫外如今的情况便是盛传皇后毒后的名声。
皇后始终不知,她被囚禁到长春宫,始终不闻外界风声。
慧妃得知这些时候,就差出现在皇后面前耀武扬威了,只是皇后那里被人看得紧,任何妃嫔都无法越过重重防线出现在皇后面前。
不过她心情爽快倒是真的,以往盼着皇后倒台,但皇后贤良淑德的名声始终牢牢悍着,旁人无法动摇,皇后不管有子还是无子都是这宫里地位最高的贵主儿。
她以往生有龙凤胎时都不指望将皇后扳倒,只盼着龙凤胎长成之后,永璇能仗着龙凤胎的吉祥名声跟皇后的嫡子一较高下,但是如今皇后自己将自己整垮了,等皇后的身份一被废除,十二阿哥永璂便不再是嫡子的身份。
而各宫子嗣中,明摆着位份最高的贵妃,贵妃的一亲子一养子都自绝夺位可能——
这是贵妃在皇后倒台之前做的事情,即便当时贵妃是聪明的,想要借此避过皇后的算计,但是用现在的目光来看,贵妃真是愚不可言,就差了一步,就彻底将自己儿子的夺嫡之路堵死。
贵妃终究是差了一步运道啊。
不然等皇后和嫡子一倒,宫里最显眼的便是贵妃的两个儿子了。
慧妃嘴角控制不住抽动了一下,缓缓扬起笑容,心情十分快活,快活到旁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贵妃的两个儿子不能继承皇位了,那便宜的就只能是她了。
谁叫有子的宫妃中,她算是位份极高的,并且她的子嗣还是一对龙凤胎,这就注定其他妃子所出子嗣比不过她的永璇。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亲眼目睹皇后倒台,唯有这样,她的儿子才能被万岁爷注意到,她已经迫不及待等着这一幕发生了。
慧妃心情之畅快,各宫人皆有听闻。
高兴者有,但都不像她这么高兴。
皇后倒台了又不意味着她们能坐上后位,她们反而还要迎来新后,这新后是个什么性情的人暂且不知,但要是以为一切事情都偏向她们,那还真是无可救药的愚钝了。
她们只能盼着新后是个好的,或是个真正贤良淑德的女人就好。
这样她们才能在这位新后的手下活得舒舒服服。
娴妃跟慧妃心情截然相反。
娴妃得知皇后被颁布的种种罪名。
尽管有些事没有光明正大广而告之,毕竟天下人只要知道皇后有罪,具体过程就没必要知道了。
可娴妃无时无刻都想知道害自己孩子的人的幕后推手是谁,从前她怀疑过皇后,但没有确实的证据,如今看皇上这副容不得皇后的样子,她立马去乾清宫外跪下来,求皇上给她一个说法。
万岁爷只让她跪着,跪了半天都没给她一个答案,便让她回去了。
从那时起,她就确信无疑皇后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也因此,她要让皇后不惜代价绝望死去!
长春宫是有着重重防守,但她若是拼了一条命,也不是不能让皇后知道一切真相。
要是让皇后只在被废了后位那段日子痛苦,那多可惜了,要是不能现在就让皇后时刻备受煎熬,不能让皇后知道富察氏的族人因她受了多少折磨,甚至于出嫁的女子都要被遣返回娘家,这种种事情不让皇后知道,她怎么舍得。
她曾经为了自己的子嗣受过那么多折磨,凭什么皇后就能这么轻松。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化作一滩血水,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皇后,她要皇后这辈子饱受折磨!
娴妃面无表情回了自己的翊坤宫。
皮笑肉不笑叫来奴才将自己打扮好,以最光鲜亮丽的面容出现在长春宫宫外,便是不顾一切闯进去,即便有宫女的阻拦,这也不妨碍她大肆张扬朝着长春宫内喊着皇后被废之事天下皆知,皇后是毒妇之事传遍天下,富察氏一族因皇后这个毒
妇受了无数折磨。
便是等她喊完这些话,旁边的奴才总算捂住她的嘴了。
可这时已经迟了,娴妃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尽管不能让皇后看到她此时穿着的一身华服,也不能亲眼目睹皇后此时的狼狈。
但是听到长春宫里传出的哀嚎声,娴妃还是痛痛快快大笑着,放肆笑着,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终于为她的孩子报仇了,她让皇后生不如死了。
笑着笑着,娴妃身子软成一滩烂泥,被人扶着出去,稍后皇帝传来命令,让她禁足。
可这会儿不管是禁足也好还是让她受皮肉之苦也罢,娴妃心愿达成了,有些事情便不是什么大事了,她只管她现在的畅快。
她哼着小曲,照顾着在床上的小孩,这是她的侄孙儿,也是目前为止跟她子嗣血脉最亲近的人。
想到这,她突然怔住了,又忍不住嚎啕大哭。
要是她的孩子能留下来就好了,即便只是出生就夭折,但是她一定能让万岁爷给孩子起个名字的,只要有了名字,就有了归属。
这样她就能过继侄孙儿给她孩子了。
她的孩子也能有香火祭拜了,不再是黄泉下无名无姓任人欺负的小鬼了。
她又是哭个没完,孩子受她影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奶娘们惊慌失措接过孩子哄着,而娴妃无人敢动。
奴才们不动声色退下,任由娴妃哭,她们这些奴才也不能做什么。
只盼着娴妃娘娘哭完之后恢复正常,毕竟这翊坤宫还倚仗着娴妃娘娘作主,若是娘娘精神不正常,苦的也只会是她们这些奴才。
……
皇后在多次试图撞柱无果后,也想过咬舌自尽,但是那些奴才做得更绝,将她嘴塞住了,若是她拼命将嘴里的布给弄开,那些奴才就将她下巴给弄脱臼,这样一来,她如何能咬舌自尽。
她这等情况下只能绝食自尽了。
便是有流不完的泪,她没想到皇上竟做得这么绝,要毁了富察氏一族这百年来的昌盛,她更无法想象,她竟成了富察氏一族的罪人。
她的罪名让天下人皆知,皇上还不如让她干脆死去算了。
怎么让她受了这么多折磨,这么多苦。
她彻底熬不住了。
乾隆帝最是清楚皇后现在的情况,只是过去的夫妻情散去,就毫无情分可言了。
他只是在等着,等着钦天监算好的废后之日的到来。
等那日来临,便是皇后被废的日子,往后将皇后送去圆明园,皇后是生是死都与他无关了。
便是念着多年的夫妻情,他没有绝了皇后性命,便是最好的恩赐了。
乾隆帝默念着日子,闭上眼睛假寐。
魏紫菀听着宫中各种流言蜚语传来传去,得知皇后身上又背了那些锅,又得知娴妃去长春宫外闹过一回,皇后现在什么事情都知道了。
只是这些流言在她耳边传过一遍,都不被她放在心上。
其实这种事情说多了也就那样,趁人惨败时落井下石。
若是那些日子皇上没让她轻易过了他那一关,现在被宫中妃子落井下石的就成了她了。
她毫不怀疑以往待她亲近的妃子会跟她反目成仇,奚落她,除了婉嫔和颖贵人这两个人,毕竟这两人能让她真心以待,肯定是人品方面过得去的。
所以这次皇后被废之事,她全程保持沉默,只听来宫中的流言蜚语——这些话不是她不想听就能不听的,毕竟宫里都传遍了,她要是出了储秀宫走一走,都能听到一些低位妃子在商量这种事。
她再次深刻意识到帝王的手段有多狠绝,这是连半点面子都不留给皇后了。
不管是身份高的还是身份低的,都能将以往高高在上的皇后放在口中议论。
她不禁打了个哆嗦,越发确信自己要远离帝王的想法了。
爱新觉罗氏,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果真不是假的。
……
两个月后,皇后富察氏正式被废,从此废后的消息便在宫里渐渐没了下文。
谁也不知道废后去了哪儿,但是所有人都清楚,废后的结局肯定不会多好。
皇太后接管宫权,为了一扫这些时日的晦气事,皇太后决定大封后宫。
便是将一些资历够的妃子的位份提一提,好让她们不至于被新人看低。
即便新人出身再高,可入了这皇宫,就得守着这宫里的规矩,入了宫就都是皇上的妃子了,自是看在宫里的资历以及生养的子嗣,还有伺候皇上是否得宜一事。
不然升位全看家世,那就待其他宫妃不公了。
家世这种事只能在刚入宫时锦上添花。
不然以舒嫔的身份,也只在入宫时被封做嫔位,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也始终是个嫔位,不如其他出身不好,但是资历深,并且育有子嗣的宫妃更得万岁爷欢心,那些宫妃就差不多都封了妃位。
位份最高的便是这既有资历又有子嗣的贵妃娘娘魏氏。
就在皇太后决心要大封后宫时,皇上下了一道圣旨,便是将贵妃所在的魏氏一族抬进满洲正黄旗,从今往后,魏氏一族便不再是汉军正黄旗人。
并且勒令魏氏一族今后更改姓氏,将魏氏称作魏佳氏。
魏紫菀得知这事后,惊得无法言语,皇上这是在闹什么。
居然将她抬进满洲旗。
是忘了之前他们俩闹得多不愉快吗,都闹翻天了。
还是说皇上就是那等心胸宽大之人。
一想起这个可能,魏紫菀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但不管她怎么猜测,都想不通皇上的意思。
好端端的将她抬旗做什么。
第123章 第123章更新来了
魏紫菀并非看不清形势之人。
她记得历史上孝贤皇后病逝之后,乾隆帝只给娴妃一人抬旗,那时娴妃已经是娴贵妃了,被皇上册封为摄六宫事皇贵妃,明摆着是奔着后位而去的。
先是皇贵妃,之后才能顺理成章以皇贵妃的身份成为皇后。
而大清建国以来就没有出现过满洲下五旗的皇后,而娴妃正好是满洲下五旗的镶蓝旗,所以为了娴妃能稳坐后位,这抬旗之事势在必行。
可万岁爷不给娴妃抬旗,给她抬旗做什么。
让她从汉军上三旗到满洲上三旗,这让她幻视了娴妃册封皇贵妃前后的抬旗流程。
魏紫菀百思不得其解,可千万别是她想的那个事态发展,要是让她成为皇贵妃执掌后宫权,她此生就无法出宫随自己儿女过日子了。
不管皇帝之后会传位给哪位阿哥,这后宫之主,即便并非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主,即便只是当过一时的掌权之人,新帝很大可能不会放她出宫。
但愿只是她多想了。
魏紫菀一整日下来不得安宁。
就怕那宫妃都盼着的位份落在她头上。
可事情总不如人愿,在她盼着皇帝跟她好聚好散时,皇上册封皇贵妃的圣旨下达,册封之人正是她,魏紫菀当时的笑容都僵了,但抗旨不遵这种事她做不来。
便受了这道圣旨,受遍宫里人的恭维。
即便在这之后,娴妃和嘉妃都封贵妃的消息传来,她心里一概的平静。
都封为皇贵妃了,她还能有什么不接受的。
好在她这个出身的人,一辈子都当不上皇后的,皇上不会将她夹在高高架子上永远都下不来。
原身上辈子的梦魇是即便死了也得被千夫所指,被皇帝看不起,唯有儿子被视作继承人后才被追封为皇后,但那都是死后的事了。
而这辈子,她提前让两个儿子绝了争夺皇位的资格,她这个出身的人当不上皇后,她也没生下十五阿哥永琰,更谈不上因成为继承人的生母而被追封皇后。
这辈子她与后位无缘,但她这心情却欢快得很。
因为她无法想象,在生前她都跟皇帝闹成这样了,在死后还合葬,不寒而栗。
凡事往好的方面来想,皇后不能出宫,但皇贵妃还有出宫的机会,在雍正朝还活着的皇贵妃,之所以不能出宫,只不过是因为没有皇子傍身,但她有两个,生子养子都有了,新帝还有什么理由阻拦她出宫!
便是想了千万遍出宫的美事,魏紫菀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又因大封之事不光带上了颖贵人,让颖贵人摇身一变颖嫔,婉嫔也得封婉妃。
毕竟两位妃位成为贵妃了,便空下两个妃位了,一个让婉妃占了,另一个便是让五阿哥永琪的生母得封,愉嫔为愉妃。
四妃之位已满,而嫔位之中又无人提拔上来,这一场大封,只是针对高位的大封 。
魏紫菀对自己宫里两位老熟人晋升还是挺高兴的,别的不说,这两人位份升了,以后葬到一处的可能性越大,她们手上是不缺这宫里每月发放的银钱的,她们自己挣的银子也不少,待遇都是小事,重要的是身后事。
“你们俩都得搬出去,好在为一宫之主的是婉妃,本宫倒放心你们俩。”
因宫中高位太多,这宫所还不够所有嫔位或是嫔位以上的宫妃分配,况且东西十二宫并非每所宫殿都拿来做宫妃住所。
今后婉妃当一宫之主,颖嫔就做她宫里的一位妃子。
当了皇贵妃以后,这宫所便不能像寻常主位那样,能入住低位妃子了。
颖嫔当即哭得稀里哗啦,魏紫菀颇为嫌弃她将眼泪都蹭到自己衣服上了。
等颖嫔好不容易止住哭声,魏紫菀以为婉妃会拉她走,婉妃稳重的模样已深入人心。
但当她抬头时,看到婉妃也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着要落泪了。
魏紫菀头皮发麻,闭上眼睛,任由两人往她身上擦眼泪,当一宫之主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她能耐了。
……
娴贵妃受封贵妃后,仍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她只在侄孙儿面前才维持一副正常人的模样,其他时候,她已经疯了。
以往求而不得的贵妃之位落到她头上。
她极其难得压在了慧妃头上,可她还是觉得自己输了。
慧妃有两个孩子,但她一个孩子都没有。
娴贵妃嚎啕大哭,又在睡梦中梦到自己的孩儿。
等醒来后意识到贵妃受封皇贵妃时,也只是短暂清醒一下,叹道原来已经是这个时候了,让谁后来居上都无碍,别是那些潜邸旧人就好。
她输给谁都不想输给那些潜邸旧人,最好是皇贵妃赢到最后吧,她也算输得痛快。
不过皇上居然会让她升贵妃,她以为她做了这么多入不得眼的事,会让帝王对她彻底厌弃。
娴贵妃极其难得想起那日她跪在乾清宫外讨个说法时,她没有得到任何答案,但她却什么都猜到了,然后冲到长春宫外,明明戒备森严,但却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妃子闯进去了。
皇上这是故意而为吧。
她误打误撞做了皇帝盼着她做的事,得了圣心,这或许就是皇上册封她位份的缘故了。
……
嘉贵妃好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永珹和永瑆不得不劝自己额娘别在外边晃悠,晋升贵妃固然让人高兴,但宫里看不惯额娘成为贵妃的人也有,至少慧妃和纯妃肯定不快,能少给自己招惹麻烦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嘉贵妃却不以为然,“本宫跟随皇贵妃娘娘多年,万岁爷便是看着这情分上给本宫的贵妃之位,不然你们以为本宫如何越过慧妃和纯妃成为贵妃,娴贵妃原先就是万岁爷的侧妃,先帝钦定的身份摆在那儿,她成为贵妃并不让人惊诧,但本宫成为贵妃,那就得让人好好琢磨了。”
她嘴上还嘀咕着,得亏她让永瑆跟永琮永璐兄弟俩好了,不然皇上还未必将她跟随皇贵妃的事放在心上呢。
永珹眼皮跳得厉害,“额娘您何时跟随皇额娘了。”
据他所知,跟随皇贵妃的妃子只有婉妃和颖嫔吧。
嘉贵妃冷笑一声,“本宫指望你们俩给本宫争光,还得再等几十年吧,但本宫若是讨好娘娘,以娘娘待自己人的好,即便她从未接受过本宫,也会记着本宫的好,你们额娘这叫有先见之明,这贵妃之位,不就到手了。”
永珹被自己额娘的一套哲理说服了。
第124章 第124章第一更
“额娘,儿子怎么觉得您这话还怪有些道理的。”
“将“怪有些”三个字去掉,你额娘这叫胸中有丘壑,道理都藏在心里了,你也不跟着学学。”
嘉贵妃说起这个,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了,永瑆天天跟永琮永璐混得好,这孩子机灵,她放心,反正跟皇贵妃母子几个混在一块,日后前途总少不了的。
唯独永珹这孩子,就顾着自己那些儿女私情,日渐颓废,前些日子看着是振作起来了,但她感觉就是在跟其他皇子在捣乱,还顺便带坏了自己弟弟。
永珹一看额娘这样子就是有长篇大论要说他了,顿时头皮发麻,赶紧将小弟推出去,“额娘,您看,永瑆之前还说要学永琮出宫住,说皇额娘不管七哥,您也不该管他,要让他天高任鸟飞,飞得越高越好。”
“飞得越高越好?!”嘉贵妃蹙眉,“永瑆,本宫怎么就不知道你有这个能耐呢?怪不得你总是口口声声说你喜欢你七哥,原来是这么个喜欢啊,本宫真是见识到了。”
永瑆拼命摇头,“额娘,你别听四哥瞎说,他就是个嘴上没把门的。”
“额娘,他天天往外跑!”永珹拼命添油加醋。
嘉贵妃果然被转移走注意力了,想起前些时候两个儿子的不着调,一双眸子盛满怒火,“额娘就让你知道,这飞得越高的鸟,摔下来时,会摔成一滩肉泥!”
“疼疼疼额娘!”永瑆被提着耳朵难受极了,本来想大骂四哥不讲仁义,将自己最亲爱的弟弟推出去,但是听到额娘的长篇大论,他忍不住好奇问道:
“额娘,您亲眼看到鸟摔下来过?真的摔成一滩烂泥了?是不是很难看?其他鸟有没有过来看看自己亲鸟没了?那鸟长什么模样,爷想知道到底是哪种鸟这么蠢会从天上摔下来,爷只看过从树上掉下来的鸟,还没看过飞起来突然摔到地上的鸟,额娘,你怎么不说话了,儿子是真的很好奇啊,您快说,您不说儿子今晚就睡不着了——”
“——给本宫闭嘴!”
嘉贵妃感觉自己脑袋疼,疼的厉害,疼的要命,她怎么生下一个嘴皮子这样厉害的儿子,这倒反天罡了啊,当儿子的反过来质问额娘,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永珹悄悄挪开脚步,轻轻地、慢慢地、呼吸轻微地……一溜烟功夫就走了。
永瑆在自己亲哥走时还一脸茫然,“四哥怎么走得这么快……等等,四哥,你跑什么,你坑小爷的事,小爷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躲得过初一,你也躲不过十五!”
“好样的,永瑆,你非但躲不过初一,你更躲不过十五!”嘉贵妃阴恻恻道。
永瑆感到背上一凉,“额娘,儿子是您最亲最亲的儿子了,您亲骨肉,您十月怀胎的亲骨肉啊,还是您养了近十年的好儿子啊。”
嘉贵妃语气突然温柔,“所以本宫给你机会了。”
“什么机会?”永瑆傻乎乎问道。
“你想让本宫打你手板,还是让本宫揪你耳朵?”
嘉贵妃手上拿着戒尺,面无表情。
永瑆摸了摸自己生疼的耳朵,又看了看自己短小的小手,怀疑人生,这有区别吗?
他已经被额娘拎过耳朵了,再拎耳朵,他没法想象跑到七哥面前时,九哥会怎么嘲笑他。
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被额娘打手板,好像也不是什么好听事。
他看着额娘,吞了一口唾沫,有商有量道:“额娘,咱们能不能不打,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啊。 ”
“放心,娘没有心。”
嘉贵妃冷笑一声,抓来小儿子的小手,狠狠一打,伴随着十一皇子凄厉的嚎叫声,嘉贵妃的声音混在其中格外有力,“小小年纪就给我天天往宫外跑,你哥管不了你,本宫来管!”
……
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不出半天,十一皇子被自己额娘打手板的事传遍了阿哥所和后宫。
兄弟们差不多都嘲笑了一遍十一弟,过些时候,永瑆悲愤极了,跑到唯一没有嘲笑自己的七哥面前,“七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对吧?”
永琮颇有些迟疑,是最好吧,好像也没那么好。
但是在自己亲弟弟面前,他点了点头,担起了作为兄长安抚弟弟的责任,“是这样没错,你想跟七哥说什么?”
“七哥啊。”永瑆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他抱着自己七哥胳膊,语气甜腻,“哥哥,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哥哥,他们这些兄弟都是没心没肺的,也不体谅小爷小小年纪就被额娘打的难受。”
永琮这下是真迟疑了,其实他也没体谅十一弟被嘉贵妃打的难受,因为他没被自己亲娘打过,但是他感觉自己这话说出来,十一弟就真得难受了。
他体贴之极将手放在弟弟头发上,“七哥明白的。”
只是在看到那鼻涕泡时,他默不作声让九弟上来,“来,你九哥看似对你无动于衷,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
“真的吗?”永瑆可怜巴巴抬头,永璐本就是嘴硬心软,看到他哭得这样惨,即便是假哭,他听着也有些微不自在,便撇过脑袋,点了下头。
“呜呜——九哥啊,我也知道你是第二要好的哥哥了!”永瑆猛地扑过去,永璐没注意到自己衣袖上沾上了弟弟的鼻涕泡,还在嘴硬心软安慰他。
唯有永琮默不作声松了口气。
一旁全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永瑢也默不作声松了口气,好在他没得罪过七弟,七弟坑起人来,好像也没手软过。
兄弟们其乐融融,有了受苦受难的人,其他兄弟感情就显得格外好。
永琮观察过几个兄弟的模样,没有一个对他和永璐有异样之色,皇阿玛和废后那日的谈话应该不会影响到额娘了,即便清楚以额娘现在的身份,以及他们多年兄弟情,他们应该不会生出别的心思,但事关额娘,他不得不谨慎。
看皇阿玛的意思,应该没打算册封继后了,让后位空悬,而宫权由皇贵妃执掌。
额娘往后就是后宫之主了。
永琮根本搞不清楚阿玛额娘到底怎么回事。
明摆着闹僵了,但皇阿玛还让额娘当了皇贵妃,而额娘跟皇阿玛不亲近了,也没见两人之间真闹了场大的。
爹娘的感情真复杂。
你说恨吧,又没恨个彻底,但你要说爱,也没到这个程度。
他隐约感觉到这不是他该掺和的事,从前他还担心皇阿玛会将额娘怎么样,可现在,这说不定是他们之间的闺房之乐吧。
永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但如果皇阿玛真的要欺负额娘,不管是不是闺房之乐,他也得护住额娘。
众皇子之中,永璇始终没有动静。
他今早遇到了一件不大好的事。
打小伺候在他身边的老嬷嬷被额娘送出宫了。
在意识到额娘对嬷嬷不怀好意时,他就让嬷嬷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只是最近还是松懈了。
他看到额娘因为娴贵妃和嘉贵妃都晋升贵妃之位后将屋里能砸的都砸了,发泄完了以后泪流不止。
他头一次看到额娘在自己面前哭,心疼不已。
他知道额娘有多骄傲,也知道这贵妃之位本该是额娘的,甚至于额娘要是一直待在贵妃之位上,等皇后一被废,宫里最高位分的人就不只是魏娘娘,还有额娘。
额娘甚至能因为潜邸侧妃的身份,成为皇贵妃。
偏生差了这么点,所以如今成为皇贵妃的是魏娘娘,额娘居于妃位也就罢了,还看着过去不如她的宫妃越过她。
这是额娘最大的屈辱。
他尽自己所能安慰额娘,但恰恰好是在他最不设防的时候,额娘将嬷嬷送出宫了。
他无法相信。
第125章 第125章大长章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额娘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为了掌控子嗣,不惜将子嗣身边的可信之人全数排除。
可他还不能对额娘有任何怨言,他作为儿子不能忤逆额娘,哪怕自己至亲的嬷嬷离开自己,他都得认!
可是凭什么他只能将不满吞在肚子里,他甚至不知道嬷嬷被送出宫后会遭遇什么,嬷嬷身边本就没有多少亲人了,只有一个养在她弟弟身边的孙女,嬷嬷将他当作亲孙子看待,甚至都顾不上宫外的孙女,只求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可是他却没能护住自己的至亲。
不管额娘认定他这种想法有多荒谬,他只知道从小到大陪在自己身边的是嬷嬷,额娘已经忘了当年他们龙凤胎身子弱,若非嬷嬷照顾他和妹妹,他们还未必活到现在,这是养恩。
可生恩这个债永远都还不清,永远摆在养恩之上。
嬷嬷照顾他的那段日子,在其他人眼中根本就不算养恩,毕竟嬷嬷只是一个奴才。
他要是早早到了年纪就好了,他要是能出宫,他就将嬷嬷接到皇子府上,他再不济也是个固山贝子。
永璇只觉得自己胸口喘不过气来,一种前所未有的重压压得自己想死都难。
他还不能出宫找嬷嬷,额娘受不住那等刺激,说她让那些人后来居上,她本就没脸活着了,要是他敢出宫找人,她就自残给他看。
额娘确实是疯了,受不住任何刺激的疯,一说起他要出宫就以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威胁他的疯。
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
“八弟,你怎么了?”永琮倒是注意到自己这个兄弟始终不发话,不像是在意宫中位份之事的,反倒像是被别的不知名的事情压着。
“七哥,爷没事。”永璇摇了摇头,现在额娘派来的人时刻看着他,他甚至不能跟自己兄弟说说心里话,他还真怕额娘受刺激疯了。
也不知道眼下这情况是怎么回事,明明一切都该转好的,但一切都往他不想要去往的方向发展。
这可真是老天爷专门耍人玩了,还一而再再而三耍着他们这些兄弟玩,轮流的,无一幸免。
永璇脑袋沉沉,跟几个兄弟道别后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了。
永琮多看了他一眼,眉头蹙起,也跟着回屋了。
身后传来永璐后知后觉自己身上被蹭上鼻涕的惨叫声。
“永瑆,爷今天要是不教训得你叫爹喊娘,爷就不姓爱新觉罗氏!”
“九哥,你干啥啊,你别追我啊,不是你让我趴着的吗,我又不是故意蹭你鼻涕,哥、哥,咱们打个商量,你别在这么多奴才面前打我行吗?上回我被永璇教训,我已经让他追了两趟了,哥!你饶你弟弟一命,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永瑆两只腿跑得飞快,偶尔回头一看,看到永璐阴恻恻拿着一砚台追在他后面要谋他性命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哥,咱们行行好,你别害了你最亲爱的弟弟啊。”
“最亲爱的弟弟?放心好了,我会在你躺在床上时承认你是我最亲爱的弟弟的,你别跑,你再跑我这辈子就得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兄友弟恭。”
永璐无法想象自己看到周围的兄弟一副叹息却又蠢蠢欲动看好戏的表情时,有多兴奋,以为自己也能有好戏看,结果顺着其他兄弟的眼神,发现他们都在看着他,好像在等他做出反应。
他起初是不知道发生何事的,但看到自己衣裳下的鼻涕时,一瞬间想了很多事,他在想,如何狠狠揍了亲弟弟一顿,将他打得半死后如何在皇阿玛面前脱罪,如何让嘉贵妃娘娘明白她命中注定有此子无法活下来,只有夭折的命数。
有些人啊,就是天生欠揍。
一天不收拾就皮痒痒!
“永瑆,你再跑跑试试看啊,你大爷的!”
看好戏的大爷本爷永璜愣了一下,对上其他兄弟调笑的表情,颇为大方笑道:“没事,就一个称呼,让永璐念去了也无妨。”
不过他心里却在琢磨,‘你大爷的’,这也能成为骂人的话?没听过,记下来,下次拿来骂别人。
永璋清了清嗓子,故作玄虚道:“你大爷的。”
永璜又愣了一下。
永珹挤眉弄眼,“你大爷的。”
永瑢被他扯了下衣袖,勉强配合,“你大爷的。”
永琪原本没感觉这话脏的,但是听着这些个兄弟开口,突然感觉到这话挺脏的,也面无表情道:“你大爷的。”
可恶,还他耳根清净啊,以后再也没法直视大哥了,你大爷的。
永璜反应过来了,原本的笑容收敛,他发现,自己这辈子之所以很少发脾气,是因为他人品贵重,不做这么蛮横无理的事情。
所以,一旦有人让
他动怒了,一定不是他的问题,只能说这些人太欠收拾了。
他皮笑肉不笑立马将永璋擒拿住,“再骂句试试看?!”
永璋仗着他不敢动手,而且大哥的模样真的太好玩啊,坏心眼一起,就“你大爷——”的。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哥捂住嘴了。
往他嘴里塞了布,差点没将他憋死。
好在其他兄弟还是讲仁义的,帮他拦下大哥了。
永珹永琪永瑢:其实他们不想拦的,但想到大哥收拾完三哥以后很有可能来收拾他们,就不得不拦了。
……
永琮回去阿哥所后,注意到永璇进屋后就再也没出来了,这天色这么好,永璇也不像是一天到晚待在屋里的性子。
他心情沉沉,“去打听看看咸福宫发生何事了?”
这些日子,也只有位份变动一事惹起众人心思泛动。
他不敢说永璇一定会受位份变动之事影响心情,但皇子阿哥总跟自己的生母利益一体,若是慧妃做了什么事让永璇心情沉闷,他毫不怀疑一定是慧妃的锅。
“是,七爷。”
半个时辰后,咸福宫那边的消息也算打探清楚了。
“七爷,慧妃娘娘似是大发雷霆,八贝子身边的老嬷嬷也不见人影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永琮叹气。
他倒是清楚那老嬷嬷对永璇有多重要,毕竟是打小跟在身边的奴才。
“去查查看老嬷嬷的踪影,别让慧妃发现。”
八弟迟迟没有动作,必然是顾及慧妃,他就不一样了,他跟慧妃一点关系都没有,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
半个月后,永琮听闻奴才说人已经找到了。
他就出宫一趟,专门去见了面那老嬷嬷。
只是找到之后,老嬷嬷身边还跟着个跟永璇差不多年纪的姑娘,据说是老嬷嬷的孙女。
“八爷,奴才感激不尽——”想起自己最近发生的事,老嬷嬷抹了一把辛酸泪。
“少跟爷说废话,永璇看重你,你就在这里待着,过些时候,爷让你见永璇一面。”
永琮压根不愿理会这所谓的主仆情深,他也没经历过这种事,在他心里,额娘皇阿玛兄弟姐妹都排在这些奴才面前,他理会不了永璇的心情,但就一句话,是兄弟,顺手搭一把很正常。
他还想着数十年后,他们都满头白发了,也还能互相搀扶着笑着闹着。
只盼着那时候八弟还有力气揍十一弟。
感觉十一弟无论到了什么年纪,都是一副皮性子,不打不行。
“是。”老嬷嬷顿时收了胆子,不敢再妄言。
便是等七爷走后,她在这小小的屋里,才算得上是放心下来。
“玉英啊,你乖乖地,到时姥姥给你寻个好去处。”
玉英乖乖点头,紧紧依偎在姥姥身边。
老嬷嬷心里叹了口气,慧妃娘娘便是心狠了,将她送回她夫家,可她夫家已经没人了,丈夫儿子都没了,儿媳改嫁了,她只能任人欺负,她夫家的那些叔伯将她身上的银两都搜刮干净了。
还认定她是得罪宫里贵人了,更加无所忌惮欺负她。
她的亲弟弟听闻她被送出宫后,往年收着她银两帮忙照顾她孙女的好脸色也变了,变得无所忌惮,在短短半个月内就得知她身上银两全无,就打算将她孙女给卖了。
而她夫家的那些人听了闹起来,说她孙女是他们家的人,由不得他们这些外人处置。
她哪还看不明白,这是觉得卖她孙女的银子得归自己手上。
若非七爷及时找上门来,她估计早就带着孙女一头撞死了,或是投河自尽,也省得活得这样不明不白。
她知道她想亲近八爷的心思得罪慧妃娘娘了,可慧妃娘娘也不能这般心狠,她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照顾了八爷和四公主那么久了,慧妃娘娘眼里就只有她的罪过,而无功劳。
好在八爷有个好兄弟。
她重重叹了口气,好险好险。
她进宫多年,也算是让她给孙女博出一条生路了。
她摸着孙女枯黄粗糙的头发,再度重重叹了一口气。
……
永璇得知自己的好七哥帮自己找到老嬷嬷时,那一刻的心情无法言语。
“哥,你没骗我?”
“我没必要骗你。”永琮笑道,“出去宫外吧,估计慧妃娘娘再过不久就受到消息了,你也别觉得我多事,我不管这些事的,要不是看到你模样太过可怜。”
“嗯嗯嗯——”永璇拼命点头,兴奋得一蹦三尺高,“哥,你真是我的好哥哥,永瑆那小子浑归浑,但他有句话还真没说错,七哥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以后有谁敢说你不好,我就揍死他!”
“哥,什么都不用说了,我赶紧出宫去,等我回来后我再好好跟你说说我的心里话。”
见永璇飞速准备出宫之事。
永琮摸了摸鼻子,“居然这么高兴,平日里也不见永璇有这么高兴的时候。”
看来那老嬷嬷当真很重要了,就跟奶娘差不多吧。
但他也没对他奶娘有多看重,毕竟是收了皇家银两的,收了钱就办事,想在他面前拿捏过去的喂奶之恩,还是荒谬了些。
永琮眼眸微沉,想起了某些不大好的旧事,一时间也没了等永璇回来的心情。
永璐过来找哥时,看到七哥好似心情不大好,也没敢在七哥面前耍宝,便偷摸出现在七哥身后,然后重重一拍,“哥,你想不想我?”
“想什么?”永琮没被他吓住,他老早就看到这个弟弟偷偷摸摸的模样了,好像在做贼,一点都没有他的光明磊落。
“你别跟永瑆学来他那一身脾性,我就谢天谢地了,还想你?”
他冷哼一声。
永璐感觉事情荒谬起来了,他七哥居然会哼他,“哥!你该不会是跟人学坏了吧,哥,不要啊,你最好还是从前待弟弟温柔体贴的哥哥啊。”
温柔?体贴?
永琮听着这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形容,一时间有些迷茫,不大确定道:“你说的是爷?”
“当然!”永璐拼命点头,“七哥你以前最是温柔了,对我最好了。”
永璐沉默了一下,可能是有那么一丢丢吧,但是在认识到自己兄弟不让人省心的本质后,他觉得温柔体贴都是无稽之谈。
“你就当昨日的我已经死了吧。”
“哥!”永璐发出一声重重的哀嚎。
他是真的挺认真在给昨日的哥哥哭丧了。
哭得永琮由一开始的笑颜到最后的皮笑肉不笑,干脆一脚踢上他屁股,将他踢出自己院子,“去找永瑆哭,真是没完没了了。”
“嗷。”永璐悲戚地摸上自己屁股,还没摸两下,就被一道重物落下的声音惊得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永瑆左手拿着个砚台,右手拿着个石头,不对,石头已经掉到地上了。
正目瞪口呆看着他。
永璐还疑惑他怎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便顺着他眼神落到自
己的手上——手上……?
永璐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还放在自己屁股上,顿时一蹦三尺高,不可思议看向永瑆,那一瞬间想杀人灭口。
永瑆拼命摇头,“九哥,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就是出来砸这该死的玩意,我眼瞎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永珹听到外边有他同母弟弟的声音,赶紧出来看一眼,隔着院子喊道:“永瑆,发生什么事了?”
他这嗓子声音大,不出一会儿,其他兄弟也被叫出来了。
永璋郑重其事道:“让我看看是怎么个事呢。”
他趴在院墙上,看着永璐和永瑆在深情对视,不对,好像没有深情,他注意到永璐随手捡起一旁的棍子,抛了抛,似是在掂量棍子有多重。
他顿时意识到又有好戏看了,顿时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要不是怕惊动九弟,惹得战火往自己身上蔓延,他这会儿真恨不得朗声大叫,兄弟们,快来看热闹了!
永琪其实不大爱看好戏的,但奈何他身边总是发生这等动荡之事,既然他们已经吵得他看不下书了,那他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也挺正常的吧。
这么想着,永琪又顺手拿了盘点心出来,还命奴才搬来几张椅子,稳稳坐下来吃着点心看着好戏。
永瑢喜欢坐享其成,他本就是懒散的性子,不一会儿功夫就坐到永琪身边了。
等着看“兄友弟恭”再次上演。
永璜则是赶紧吩咐奴才将他两个儿子带出去,这才慢悠悠准备趴在墙头,他喜欢热闹,尤其喜欢这等闹心兄弟的热闹。
永瑆在呆滞过后,猛地大叫,“七哥,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我没看到你在打自己屁股!我也不知道原来你是喜欢打自己屁股的!”
这话从阿哥所内传到阿哥所外。
顿时所有人都得知九阿哥喜欢打自己屁股了。
屋里的永琮震惊极了,他这个弟弟什么时候喜欢打自己屁股了?他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自己弟弟有这个癖好?!
他一时间神色难言,回忆起过往他这个弟弟是不是也喜欢拍打别人屁股,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屁股没被他打过,因为九弟对他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尊敬的。
但是他打过其他兄弟的屁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永琮心里惊声尖叫,后知后觉打的又不是自己屁股,他叫个啥,出去看热闹!
他立马收拾好自己,走出屋外,只见其他出现在墙角的兄弟脸色诡异,永珹已经尖叫起来了,“九弟,你在做什么?!”
哇,看来永瑆这次真的要脱一层皮了。
只见永璐将棍子丢下,黑着脸二话不说从抓着一柄木枪就去要人命了。
这次他不声不语,脸色阴沉似阎罗王。
但就是这不声不语让永珹也忍不住尖叫起来了,“永璐,你别打死他,你要打死他我就没法向额娘交代了,看在兄弟的份上,你将他打个半死就够了,咱们是兄弟,你别做出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
永璐仍是不发话,他心里回道,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上回没送永瑆归西,这下好了,他在宫里宫外都不用混了。
有这些该死的混蛋的兄弟在,他的名声肯定一夜之间变坏,他这辈子、下辈子都无脸见人了。
他在所有人眼中会是个喜欢拍自己屁股的不要脸的混蛋!
或许在史书上会格外记着一句话,此子,喜拍臀,此间怪癖,前所未闻。
一想到这个,他就恨不得一头撞死。
只是他在被其他人笑死之前,永瑆必须要给他受死!
“是啊,九哥,兄弟情深啊,咱们是兄弟啊,血浓于水啊!”
永瑆感觉自己三番四次被人追杀,腿上功夫已经练出来了,但是九哥他已经杀红了眼,就想着要他这条小命,再这样下去,他必然在今天之内考虑投胎转世了。
一年之后,他还是一个英雄好汉,只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从额娘肚子里出来了。
“娘啊——儿子不孝,下辈子再报答您!”
他哭着飙出泪来。
永珹目瞪口呆,也不求情了,反而琢磨道:“永瑆是怎么边跑边飙泪的,这功夫能耐啊,要是爷学去了,改日能不能在额娘手下逃过一劫。”
永瑢听了,悄无声息离他更远些了。
有些嫌弃四哥,都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会被嘉贵妃威胁。
不像他,额娘想打他骂他,他皮厚得很,无动于衷。
永琪眉头微皱,神色诡异,觉得六弟也是半斤八两,一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个性子懒散脸皮厚,两人有什么区别。
唉,摊上这些个兄弟,算他这辈子有福气了。
……
永璇迫不及待出现在宫外。
这段日子,他额娘已经好转太多了,他不用再担心额娘总是想着伤害自己的事了。
为了防止额娘胡思乱想,他还将妹妹叫过来陪着额娘。
都是儿女,额娘总不能成天到晚盯着他,也该多陪陪妹妹了。
也就是趁这个空当,他出宫没人盯着。
他来到哲王府,见到嬷嬷,嬷嬷比以往憔悴太多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姑娘,应该是嬷嬷说过的孙女了。
他重重叹气,知道她这半个月来并不好过。
嬷嬷情不自禁地哭了,“八爷啊,奴才总算见到您了。”
永璇束手无策,“嬷嬷,你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可还好,我总是怕你在外边过得不好,要是我知道你会被送出宫,我再怎么说都得帮你置办好宫外的去处。”
“八爷,奴才很好,只是奴才孙女不好。”老嬷嬷眼中含泪,苦苦哀求。
“八爷啊,奴才这日子过得苦啊,奴才当年目睹这孩子的爹没了,现在回去夫家,那些人欺负奴才和奴才孙女啊,奴才要是去了无碍,但奴才孙女得活着,奴才答应过她爹了,她爹就她这个血脉,虽无法传宗接代,可奴才总归盼着能护住她这条命的,不盼她无忧无虑,但至少也能长到能嫁人的年纪,求八爷给我们祖孙一个去处吧。”
永璇叹了口气,“嬷嬷,爷可以收留她,只是这身份爷无法保障。”
“只要八爷能收留她,您让奴才做什么都可以。”
老嬷嬷哭道,“八爷,奴才求您了,您就给她一口饭吃吧,以后福晋进门了,福晋怎么待她,她都能受得住。”
永璇茫然,他以为的一心待他的奴才会在看到他的时候,一心念着他。
可老嬷嬷只想着自己孙女,他不是不能接受这点,只是突然间反应过来,原来嬷嬷待他也不是真心实意,是奔着让他给她孙女一个去处而来的。
他听出嬷嬷的意思了,嬷嬷是打算让他收他孙女进屋。
只是他不愿将事情弄得这样麻烦,他就没觉得他那些兄弟屋里的妾室好过,但是这事是因他额娘而起的,若非如此,嬷嬷也不会跟她夫家人闹僵了。
老嬷嬷跪下来,摁着自己孙女磕头,“玉莹,快来跪拜八爷,以后您就好好伺候八爷。”
“八爷,奴才什么都不求,只求您能给她一口饭吃就好。”
“如你所愿吧。”永璇脸色冷了许多。
让嬷嬷跟自己回宫,这孙女也跟着一并进宫了。
他派人去跟皇额娘说一声,他房里人今后就多出一个王格格了。
魏紫菀听闻时还愣了一下,“永璇要收归一个格格?”
这话听来实在诡异,永琮都还没到收房里人的年纪,但跟永琮一个年纪的永璇就念着要收归房里人了,还是养育过自己的奴才的孙女。
“本宫记得那是汉人吧。”
婉妃点头,“伺候永璇的那个奴才,妾身记得是汉人,还是慧妃特地从宫外寻来的,没想到是存着这般心思。”
慧妃的动静虽不算大,但好些人都盯着慧妃,慧妃要是有了别的动作,别人虽说不是亲眼目睹发生了什么事,但推测前因后果,也不难推测出原因。
原以为慧妃是太过绝情要将人送走,现在看来,绝情是真,这奴才手伸得太长也是真的。
不管怎么样,让一个孤女入了皇子后院,并且有自己姥姥这层情分在,永璇说什么都不会亏待她。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魏紫菀倒是觉得那嬷嬷做得也没错。
她固然可以不提自己孙女的事,只为了更好地笼络永璇,但是这节骨眼下,继续笼络感情也没用,因为慧妃是真的会动手的,不如趁着永璇心怀愧疚时,将自己孙女送进永璇房里。
一个没有依靠的女子一旦嫁人,即便嫁的那个人有良心,这日子也不好过,不如就进皇子后院赌一把,至少永璇是她看大的孩子,有良心,不会亏待她孙女。
退一万步来说,她孙女还有诞下皇孙的机会,至于慧妃,只要嬷嬷孙女在她这边过了身份,慧妃也不能随意拿捏自己儿子房中人吧。
错过这个机会,等下回,估计就是慧妃对她们祖孙二人动手的时候了,不如当断即断,即便让慧妃心生不满,但皇家这关已经过了,还怕什么。
“查明那汉女身份,若是家世清白,进了永璇房里也无碍。”
“是,娘娘。”奴才点头退下。
婉妃还是存着几分不得劲,“娘娘您说,这人若是起初打着不好的算盘,待人的真心是不是也是假的?”
“你何时将问题想得这样复杂了,不管是不是真心,凡事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魏紫菀耐心道:“你说本宫起初待你就一定真心吗,你那时可是潜邸老人,本宫不过是刚进宫的一个新人,本宫不怕你,但总觉得你会存着别的心思,本宫到底是新人,总是怕那些莫须有的想象中的手段。”
婉妃纠正道:“娘娘,您可不是新人,您可是初封就是妃位,这可是万岁爷给您的独一份殊遇。”
魏紫菀愣了一下,随她想起从前事,倒觉得皇上有几分好了,但也只是过去的记忆美化过了,她经历的忐忑不安和恨不得杀了自己和皇上的冲动也是真的。
她确确实实想过让皇帝给自己陪葬。
“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能说本宫现在待你是虚情假意吗?”
婉妃摇了摇头,“您待妾身是真,但您也待太多人真心了,所以妾身一度拿捏不准您这真心到底有多少,若是人人都有,是不是妾身始终在您心里没留下印象,是不是其他宫妃陪在您身边,也能得到您的真心。”
她纠结的也正是这点,她知道凡事论迹不论心的道理,但是让她做到这点,却比登天都难。
因为她是真心在乎皇贵妃的,她就越发没法接受自己只是寻常一人。
“本宫的真心可以分成很多份,但每一份都不一样,于儿女,本宫平生只有四个儿女,本宫对他们的是父母之爱,至于你和颖嫔,那就是另外的感情了,毕竟你们跟本宫都是一样的身份,是皇上宫妃,早些年,本宫待你们没有过多感情,本宫待这宫里的任何宫妃都没有感情,于这点上,本宫是一视同仁的。”
她顿了一下,“可是现在,本宫可以将这份感情叫做友人之情,本宫待你们,如同永琮待永璐,和静待和恪,说是朋友之情也不近乎对,本宫更想说是手足之情。”
“对上皇太后和裕贵太妃,本宫一半是对长辈的敬重之情,一半是对两位娘娘的看重,”即是对当权者的追捧。
“还有这宫里待本宫忠心的奴才,本宫于她们也有一份情,本宫念着她们,想给她们一个好去处。宫外的娘家人,你能说本宫不念着他们吗?真心本就难以衡量,有就好,自己心里有数,也不会被其他事情蒙蔽了。”
婉妃由衷地笑了,“这辈子能听到娘娘的真心话,妾身不枉此生了。”
她真心实意道:“娘娘,若是有下辈子,妾身想当您真正的姐妹。”
“那就是以后的事了,先过好这辈子再说吧。”
魏紫菀没敢说下辈子,她知道自己的去处,她的灵魂不归紫禁城,她要是有来世,必然回归现代,而婉妃是这个时代的人,就算转世投胎,也还是转世到这大清王朝里。
若是有来世,她是不愿再接近紫禁城的。
婉妃甘愿跟她而来,就随她吧。
婉妃笑了笑,笑容真切而温柔,“娘娘,妾身从未遇到过您这样的人。”
魏紫菀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特殊,“那你见过的人还是太少了,不用多想,你这性子一旦多想,很多事情都变了味道了。”
“是。”婉妃点了点头,她起身,在回宫之前突然问了一句,“娘娘,妾身要是活久一点,是不是有机会被册封为贵妃,到时妾身有没有可能跟您合葬?”
魏紫菀笑道:“或许吧,都说别想着以后的事了,你的日子还长得很。”
说不定她都要婉妃给她送终。
她目送婉妃离开许久,突然起了去景阳宫的心思。
真心这种事,她很久没想过了。
因为一旦想起,就会想到皇上。
凡事论迹不论心,可对皇上而言,他女人太多了,多到随处可见,所以他对真心格外苛求,毕竟宫妃太多,就意味着能被他宠爱看重的,必然要对得起他这份看重。
魏紫菀在自己过往打扫的屋子里坐下了,以前见过的奴才都不见了,景阳宫里只见生面孔。
李祖德这个过往的景阳宫总管太监倒是唏嘘不已,“娘娘,奴才许久没过来这里了。”
魏紫菀极好说话,“那就在景阳宫里待久一点吧。”
“是,主儿。”
魏紫菀坐在屋里许久,殿内放着许多书,她随手拿起一本,心里毫无波澜,她想了很多事,也好像什么都没想。
她身旁不知何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她头没抬,也不想着规矩一事,“万岁爷,您来了啊。”
“嗯。”
皇帝在她身旁坐下。
两人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了。
不知过了多久,魏紫菀道:“皇上,您想知道什么,妾身都告诉你。”
无论是一开始的存心算计,还是后来的十年相处。
因为她确实是不想当这个皇贵妃,皇上太过抬举她了。
“……”乾隆放轻声音,“朕不想知道了。”
“可是妾身想说。”
魏紫菀不看他,冷声道:“妾身于你,是蓄意而为,即便是一开始的相遇,若说妾身没有一点算计,您现在相信吗?”
她没等他回答,“妾身都不相信自己了,您就当妾身这十年没有过一丝真心吧。妾身没爱过你,妾身怎么可能爱过你,妾身觉得好累啊。”
她想远离帝王,但是既然翻脸了,为何还让她当上皇贵妃,旁人都觉得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可这是在束缚着她走向原身上辈子的路。
她抗拒生孩子也是怕生出十五皇子,她不想生下一个会跟自己亲生额娘反着来的皇子,即便这辈子事情不会像她想的那样发展。
因为这辈子她和皇上的感情是“真心”的,皇上会答应给她养孩子的权利。
“真心”这个词虽然说着很可笑,但是关键时候,人就是会被这种虚妄的事情打动。
即便有所猜测,但从她口中得知连起初的相遇都是假的,乾隆还是一瞬间起了极其荒谬的感觉。
“……你告诉朕为何?你说的话,朕一句都不信,你要是对朕有所求,你何不给你的家族、儿女求情,你甚至在当上皇贵妃后对朕说这些话,你就不怕朕恨上你吗?”
他觉得最为荒诞的是,她说着自己所言皆是真心话,却将达成目的后最容易得到的成果给丢了,她不在乎这些。
如果连寻常人可望不可即的东西,她都不求,那他还有什么能给她的。
如果连
皇贵妃的地位都不在意,那她也是不在意后位的。
他身为万万人之上的皇帝,到头来,也有他永远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妾身做过一个梦,是在遇到万岁爷之前的事了,万岁爷,您可还记得慧妃曾经找寻过她的影子。”
“朕记得。”
乾隆记得过去十年的每一件事。
“妾身的梦中,并不如现在如意。”
魏紫菀淡然说来原身的前世,“慧妃找到了她的影子,是梦中的妾身,她将妾身推上高位,您也确实将妾身当作慧妃影子看待,慧妃去后,您既是看重妾身,也轻贱妾身,您待妾身毫无真心,妾身生下了好多孩子,还十分幸运成了天子之母,只是那时妾身已经逝世了,而您活着成了太上皇,新帝眼里没有妾身这个生母,只有他至亲的养母,您将妾身生下来的每一个孩子都给了旁人养,妾身觉得这个梦就是对妾身的警告。”
“醒来后,妾身就想着能不能防止这个结局的重现,妾身觉得梦中那人过得好难受啊,为什么她要成为慧妃的影子,为何您会轻贱她,妾身是她,您说对吧?”
魏紫菀轻声问他,但不指望他的回答。
因为真正的原身已经没了,她也没心思为原身作主,毕竟两辈子都是不同的人了,皇帝也是不同的皇帝,但是她还是想将自己最初的心思告诉他。
不管真心实意,她将自己能说的都说了,往后余生,桥归桥路归路。
“您想让妾身真心待你,妾身在梦到那些事后,已经竭尽所能真心待你了,但妾身并不完全能做到,毕竟妾身并不能违抗自己真正的所思所想,您就看在妾身费尽心力但徒劳无功的份上,笑一笑,妾身也算是逗乐您了,能让您开心,是妾身的荣幸。”
“妾身是想着算计过您,但除了一开始的算计,妾身往后就没再算计过您了,妾身曾经说过,想好好过日子,妾身确实盼着这一世安宁,快快活活过完这一生,也算自在如意,妾身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比起其他不曾受过您看重的宫妃,妾身还能有什么遗憾。”
乾隆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这是极其荒谬的,天子怎么会流泪。
但眼前的画面让魏紫菀忍不住地心颤,“万岁爷,原来您也会哭吗?”
“您是在为妾身哭吗?”
“朕在想,朕怎么会舍得你难过。”乾隆握紧她的手,语气极度不甘,“可朕并非你梦中的朕,即便千般怨恨,你也不该从一开始就绝了朕的希望,你让朕如何是好?”
“你怎么能因为一个梦就对朕断绝一切希望,梦中的朕怎么能这样对你,为何他要这样对你,为何他做的事要让朕承受苦果。”
“没有理由,妾身也说不出理由。”如同帝王只是因为一个眼神就起了杀她的心思,她也能因为梦中事对皇帝毫无信心可言,因为人心不能由自己所控。
从一开始的相遇就决定他们一辈子都不能真心以待。
她也没指望过帝王真心,所以相应的,她也给不出帝王想要的真心。
“皇上,天色晚了,您该回去了。”
第126章 第126章更新来了
数日后,魏紫菀看到皇帝过来找她了。
开口便是:“紫菀,中宫之位不能空悬。”
“万岁爷想让妾身当皇后?万岁爷,您不是在戏弄妾身?”魏紫菀听闻这话时,还是平白生了一股荒诞之感,她问道:“万岁爷,您不生气吗?”
“你让朕怎么办,朕气也气过了,恨也恨过了。”
乾隆闭眼道:“朕还是离不得你,你便是对朕无情也好,百年后,你我合葬。”
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天子的尊严被百般戏弄,即便会为她心痛,可为君者让他拉不下自己的脸面求着说要和好,况且他们之间,再无回旋之地了。
“万岁爷,你让永琮永璐他们怎么办?”
魏紫菀满目不解,“他们跟“嫡”字沾边,你觉得他们会相安无事吗?”
她不愿永琮永璐他们奔着皇位去,也是因为帝王寿命太长,万一有一日,兄弟俩熬不住,她的子孙后代都会被新帝压着一辈子喘不过气的。
“朕册封永琮为皇太子,谁也没法改变朕的心思,紫菀,你也别想,除非你能亲自废了自己孩子。”
乾隆语气淡淡,“这是迟早的事。”
不光是因为永琮是他和紫菀的孩子,永琮在众多皇子中也算是排得上前面的,永琪文武双全,但太过重情,永璜永璋永珹这三个孩子都太过重情。
重情之人当不了天子。
永瑢性子懒散,不喜上进,永璇是慧妃所出,他不喜。
永璐并非紫菀亲子,而永琮看似重情,但在众多子嗣中,永琮是最像他的,只对自己身边人重情,往后闯进他身边的人,都无一例外存了极大审视。
永瑆年纪过小,无法服众。
而永璂,过些时日,他会将永璂过继给宗室,作为废后之子,永璂不适合留在宫里了。
魏紫菀看着他,轻叹着气,“万岁爷,您都这样打算了,妾身还能拿您怎么办。”
就是她的命,也全在帝王掌控下。
“你看着朕就好,朕将一切事情摆平,不会让你难做的。”
“好。”魏紫菀对百年后合葬之事仍旧有一种虚妄飘渺的错觉,但那是身后事,即便从前再难受,也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皇帝决定将永琮封为皇太子,那今后不管是她有没有成为皇后,她迟早也会在百年后被封做皇后,跟皇帝合葬。
她还不如接下后位,让永琮皇太子的身份更为名正言顺,没有什么能比过去更糟糕了。
只是这样一来,婉妃和颖嫔的心愿便不会再实现了,不知她们会哭成什么样。
“皇上……?”皇帝突然握着她的手,她身子下意识抖了下,但又恢复平静。
皇帝眼里闪过一抹黯然,“朕来日再寻你说说话吧。”
“好,万岁爷。”魏紫菀顿了许久,方才用另一只手将他的手覆盖上,对上皇帝陡然变亮的眼睛,她道:“万岁爷,妾身对您,仍是回不到从前了,只是,往后,若是作为夫妻相处,妾身只愿跟您做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可好?”
“好。”乾隆郑重其事。
这一回让他看见希望了,便不复从前暗沉,“朕想跟你相约到白首。”
魏紫菀看着他,“即便妾身不能再像从前待你,妾身身边还有儿女、友人、长辈,无论哪一个,都越不过皇上,但也不管哪一个,都不会被皇上越过,这样,您也能接受?”
“能。”他咬字极轻,却重如千钧。
……
不久后,皇帝于朝廷上宣告要册立皇贵妃之子永琮为皇太子。
众臣哗然,连本着要当甩手掌柜的永琮也噔时僵住了,皇太子之位——没有哪个皇子不想的,即便他看起来毫无野心。
可对这从天而降的储君之位,永琮却谨慎至极,他不确定皇阿玛是不是存着试探他的心思,便第一时间没有同意,但皇帝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定下这事,无回旋之地。
其他臣子一看啊,皇上态度坚决,七皇子也确实是当今位份最高的妃子所出之子,这子凭母贵,说来也有些道理。
毕竟这册封储君,不是看身份地位,就是看年岁序齿,皇上不册封皇长子为皇太子,而是看中了皇七子,皇七子生母身份最贵重,在长子之下,便是看重母凭子贵册封七皇子也有道理可言。
至于皇贵妃是汉军旗出身,也没多少人在意这个了。
将皇帝现在的皇子都拉出来一列,大皇子永璜是满洲正黄旗包衣旗妃子哲妃所出,三皇子永璋和六皇子永瑢是原民籍现汉军正白旗包衣妃子纯妃所出。
四皇子永珹和十
一皇子永瑆是汉军正黄旗包衣妃子嘉贵妃所出,五皇子永琪是蒙古正黄旗包衣妃子愉嫔所出,七皇子永琮的生母是原汉军正黄旗包衣现满洲正黄旗妃子皇贵妃。
八皇子永璇是原汉军镶黄旗包衣现满洲镶黄旗妃子慧妃所出,九皇子永璐是民籍汉女柏氏所出,甚至尚未封妃,在众多皇子中,身份算是最低的,只是有幸被皇贵妃抚养,才得了脸面。
十二皇子永璂是废后所出,既然富察氏已被废,那十二皇子便自然而然脱离了储君之位。
这些有能力一争的皇子阿哥们哪一个跟包衣撇得开关系,有的还不如包衣妃子,既然差不多都是包衣妃子所出,说是凭母族身份或是血脉高低来评判皇子阿哥哪个有资格继承皇位,那就没必要了。
这些皇子放在康熙朝,那是连争夺皇位的资格都没有的。
但在今朝,也算是时也命也了。
既然没法凭借母族来挑选皇子阿哥为继承人,便是只看生母位份高低,也是一条可行的办法。
七皇子确确实实是皇贵妃所出,皇上想要册封他为皇太子,旁人说不得半点错。
虽说也有推荐皇长子的臣子,还有看重龙凤胎出身的皇八子的臣子,但这些臣子都因为利益站队,皇帝一声喝令,便哑了声音。
此后皇帝册封皇太子之事已板上钉钉。
下朝后,兄弟们围着未来的储君啧啧称奇。
倒也不是没有在意皇位的,但当时能跟几个兄弟一起闹,就决定将这些事抛之脑后了。
如今老七要被皇阿玛册封皇太子之位,也算是件喜事,毕竟皇贵妃之子的身份确实能服众,也不会让其他兄弟不满,更不会让后妃心生不该有的念想。
若是皇太子生母身份不高不低,便是让其他跟皇太子生母一样身份的宫妃,起了自己子嗣为何不能当上皇太子的心思,立储之事若是左右摇摆不定,不能以板上钉钉的事实服众,便是惹得江山飘摇,祸起萧墙。
所以,老七是最适合的皇子。
永琮笑道,“你们就别打趣爷了,回去再说吧。”
他看了眼要过来的臣子们,推了把自己兄弟,便随着兄弟们离开大殿了。
便是刚回到阿哥所,皇上过继十二皇子永璂给圣祖爷第二十一子多罗慎郡王允禧为嗣孙的消息便传开了。
皇子们沉默不语,良久永琮才道:“这样也好,废后之事本就没法让我们做成兄弟了,以后成了堂兄弟,再见面时,也好成全过往的兄弟情。”
皇子们对他这话没有异议,废后一直护着嫡子,他们是没怎么跟十二弟说过话的,没有接触就无从谈起兄弟情,何况废后害过那么多人,这其中被折磨到的皇子,没有因为废后怨恨上十二弟,就算是心胸宽广了。
兄弟们面面相觑,还是永琮开口道:“都坐下吧,别跟我生分,不管我是不是皇太子,我从前就没对你们冷过脸,以后更不会。”
永珹松了口气,“就等你这句话呢。”
由他带头,兄弟们纷纷落座,永璋稀奇道:“先前废后说那事,我还半信半疑呢,结果皇阿玛果真看重皇额娘。”
永瑆拿了块点心塞在嘴里含糊道:“可我怎么听说皇阿玛和皇额娘闹不和了。”
永珹拍了下他脑袋,这种话也能说出来,就不怕被皇阿玛知道,永瑆还是年纪小,不知道长辈的事就这样的,床头打架床尾和,皇阿玛能封皇额娘为皇贵妃,那肯定不像外人想的那样闹翻脸了啊。
“四哥,你打我做什么?!”永瑆嚷嚷,他最近老烦了,哪个当哥的都打过他了,当弟弟的就得要受这些磨难吗?他不服!
永珹看他这傻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脑袋,也是怕自己那一巴掌将本来就蠢的弟弟拍得更蠢了。
永瑆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以为四哥难得当回好哥哥了,殊不知他的好哥哥视线落在他的好七哥身上,贼兮兮道:“永琮,你说说看是咋样啊?”
永琮没好气瞪他,“还能怎么样,我也弄不清楚他们夫妻俩在想什么。”
亏他还担心好久,现在皇太子之位落下来,他就更茫然了,如果这不是夫妻俩闹不和,他还真想不出别的说法了。
永璜作为众皇子中最早成亲并且是唯一一个夫妻感情好的,他的说法惹人注目,“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不和归不和,这也不影响他们的感情啊,爷跟福晋闹不和时,爷也不会让福晋受了委屈。”
所以,皇阿玛选择让七弟成为皇太子,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和福晋的嫡子和跟侧福晋生的庶子摆在跟前,他不会脑子进水让庶子继承他的爵位,即便侧福晋伺候他再得当,也没有庶子越过他和福晋孩子的道理。
闹不和,那只是给外人看的说法,至于真实模样是咋样的,还不是只有夫妻俩最清楚。
第127章 第127章更新来了
永璜说着说着,感觉兄弟们看自己的眼神变复杂了,噔时不爽回瞪过去,“怎么看爷的,一个个好似爷做了什么大事似的。”
永璋摸了摸头发,“大哥,你说的话,我们也没法理解。”
他跟他福晋的感情因为嫡长子被娴贵妃抱走一事,至今没得安好,福晋天天以泪洗面,他回去后不知如何接近福晋,心里也觉得这夫妻情越发难熬了,若是皇阿玛当初没乱点鸳鸯谱就好了。
他不必娶那拉氏,那拉氏就不会因为跟娴贵妃过近的血脉关系被娴贵妃抱养孩子,以那拉氏温和的性子,想必婚后跟夫君肯定琴瑟和鸣,孩子必然孝顺。
不用遇上他这样优柔寡断的丈夫,这辈子活得没滋没味。
他与福晋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哪怕是从前,他们夫妻俩也只有相敬如宾,从没有恩爱过。
大哥说的话,唯一能让他产生这种庇护感觉的,就只有西林觉罗氏。
哪怕知道西林觉罗氏的手段有多恶心,在事情过去以后,他发现自己还是没法真正恨上西林觉罗氏,她敢拿命来赌,足以证明她是想让他一辈子记住她的。
若非皇阿玛当年胡乱指婚,他这日子也不会过得这样不上不下的难受。
他知道她是真切对他动过心的,所以才对她揭露后的虚伪面孔无法释怀,可若非当年的感情太真,她也不会想着动手,他谁也恨不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恶心透顶,明摆着是西林觉罗氏害了那么多人,也害了他们尚未出生的孩子,但到头来,他居然没法彻底恨上她,他甚至还总是时不时想起她的音容笑貌。
永璋掩下眼底的恨意,这让他如何对皇阿玛心里没有一丝怨恨,皇阿玛明知道当年他和西林觉罗氏是情投意合的,他这辈子恨的不止是废后,还有皇上。
可是他这辈子都不能将恨意都说出来。
因为那些因西林觉罗氏和废后被害的人无辜,也因为皇阿玛是大权在握之人,所以他不能恨,他谁也不能恨。
永璋笑着,抬头又是跟其他兄弟一致的不解。
永璜没看出他的不对劲,还对他颇为恨铁不成钢,“其他兄弟也就罢了,你居然不懂,亏你还是成亲的,白费你成亲多年了。”
就是其他人不懂,三弟也不能不懂啊。
永璜摇了摇头,哪有真夫妻还恨上彼此的道理。
不过永璜突然想起了三弟情况不同,三弟好似跟西林觉罗氏的感情更像一对夫妻,和嫡福晋就是公事公办的感觉,这其中还包含了子嗣被强行抱养到娴贵妃那里的怨恨,噔时,他也不好说出太难听的话了。
但围上来的一群兄弟还是没完没了的烦,都用一种稀奇的目光看着他。
永
珹就被挤到兄弟们身后,于感情一事上,他受了挺大伤害,因此不大乐意谈起这些事,看到大哥越说越认真,他就不免想到自己尚未过门的未婚妻,以及皇阿玛又下旨让他迎娶的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
他轻轻叹了一声,总觉得他们这些兄弟在感情上没几个顺遂如意的。
因此在皇阿玛和皇额娘闹翻的那段日子,他还挺喜闻乐见的,他看皇额娘安然无恙,不为这事伤心难过,便得意洋洋地想着皇阿玛最好生更大怒火,越是生气,就代表皇阿玛被刺激得多过分,他就喜欢看皇阿玛不开心的样子。
可惜,看七弟被皇阿玛钦定皇太子之位的样子,皇阿玛当真是下了大功夫,要是再将皇额娘册封为皇后,皇额娘也谈不上跟皇阿玛老死不相往来了,毕竟七弟还摆在两人面前。
想到这,永珹难耐地“啧”了一声,不服老天爷,没有半点公平可言,皇阿玛做了这么多乱点鸳鸯谱的事,但到头来,他自己却过得顺心顺意,真是不快极了。
最好皇阿玛再难受些,他这心里也释怀多了。
不过,那段日子众多兄弟集合起来想要跟皇阿玛反着来,他也是没有想到这么多人都隐约对皇阿玛不满。
他甚至有种错觉,就是皇阿玛始终不放权的事情好似伤害到很多兄弟似的,所以大家才有一种拼了命都要报复的感觉。
明明皇阿玛也没有他们说的那样不放权,他们甚至早早被皇阿玛册封了爵位。
永珹眼里闪过一抹迷茫,用手摁了摁自己的心,体会到那股仍围绕在心里的恨意,轻轻叹了口气,或许上辈子,皇阿玛真跟他们这些兄弟不死不休了。
所以这辈子难以释怀,这无由来的恨意,以及皇阿玛都还没来得及做很多事情,他们就已经在心里判下皇阿玛根本不重视他们这些子嗣的判决了。
永珹闭了闭眼,又退了几步,远离了这些兄弟,捏着眉心,脸色颇为阴沉。
或许皇额娘跟皇阿玛突然闹翻了脸,也是跟他们一样心里起了这般莫名的情绪吧。
永璜被永琪永瑢永琮永璇永璐永瑆六个兄弟围在一起,简直要呼吸不上来了,便忍不住嘀咕道:“其他兄弟也就罢了,永琪,爷记得你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吧。”
他眯着眼,几乎要死死盯着永琪了。
至于其他兄弟,永瑢也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但是他最近好像被同母兄弟永璋带歪了,性子也偏向喜欢看热闹去了,永瑢被带歪就带歪吧,一个懒洋洋的家伙,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这家伙还念着开奶茶店,想一出是一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将对六弟的腹诽压下去,永璜专心等着自己一贯温文尔雅、文武双全的五弟回答他问题。
“这个嘛。”永琪有些害羞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认认真真回道:“可是大哥的热闹真的很有意思。”
永璜的脸色僵住了,目瞪口呆,感觉这都不是他的五弟了,五弟已经不知道被哪个妖魔鬼怪夺舍了,他忍不住双手掐住五弟肩膀,“说,你是谁,爷告诉你,这儿可是紫禁城,有天子在,你胆敢来爷五弟身上,爷非得让你见识一下爷的能耐!”
永琪无语,面无表情道:“大哥,你大爷的。”
永璜又僵住了,“不是说不许再说‘你大爷的’吗?”
永琪哼了一声,“爷还就说,你能拿爷怎么办?”
永璜张了张嘴巴,又看了看其他已经在捂嘴笑的兄弟了,不是,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吗,五弟居然跟着我们变成这样了,这难道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太可怕了。
永璜打了个哆嗦,猛地将五弟推开,对上其他兄弟的面孔,顿时觉得他们的包围都不是事了。
永琪继续无语,只好走到四哥身边,“四哥,你在想什么?”
永珹忧郁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懂。”
说罢,就离开他了。
永琪平生头一次想将这些兄弟掐死!除了他几个好弟弟除外,这些兄弟简直一个比一个……永琪没怎么骂过人,脑海里努力搜寻着合适的词,终于想起九弟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一个比一个丧心病狂!
对,没错,就是丧心病狂!
永瑢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大哥,你说你们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们还真在床头打起来了啊。”
永璜面无表情,看了眼永瑢,又看了眼其他兄弟,发现其他兄弟眼里都冒着同样的好奇,噔时想挨个都打一巴掌,这都是什么话,问也不问大哥好听的。
像是大哥和大嫂夫妻恩爱多久了,没点眼力劲。
他压根不带卸力的,一巴掌朝六弟拍过去,永瑢平时懒归懒,但他是真的在关键时候挺有眼力劲的,大哥巴掌刚过来时,他就立马蹲下来躲开了,因此被他一巴掌闪过去的是永琮。
永琮感觉自己头晕晕的,在众多兄弟的叫唤中,仰面朝天,躺下了。
“七哥、七哥你没事吧?我立马给你找太医。”这是永璐。
“七哥,我立马给你报仇,你看我怎么教训永璜这个乖孙子的吧。”这是永瑆。
“七哥,你晕的好惨啊。”这是永璇。
永瑢见七弟倒下了,顿时觉得自己本就不多的良心突然抽痛了一下,他深深地痛惜道:“七弟,你放心,我这就给大哥一巴掌!”
“都别吵了,你们吵得我脑袋疼!”永琮本来还没事的,只是想装晕逃过大哥的下一巴掌。
但是他发现他装晕后,这些兄弟没完没了的叫唤,他本来可以没事的,但是被叫得想死。
闭上眼睛随便一巴掌拍过去后,也不知道拍中了谁,终于安静了。
永瑢“哦呵”一声,悄无声息退得更远了。
永琮感觉太过安静了,睁眼一看,永璐正含着泪捂着脸,而永璇和永瑆兄弟俩正在挤眉弄眼。
他噔时觉得头都大了,“永璐,你哭什么,爷什么时候用力了!”
永璐含泪道:“七哥,你伤害了我。”
永琮:平生没有这么无语过。
“行了,别哭了,没有修炼到半点功夫,下回想学哭,还得看和恪怎么哭的。”
“是吗?”永璐的眼泪说收回就收回。
跟七哥顺其自然走到一块,两兄弟离开这里前,还对话着。
“七哥,你真觉得我哭的不怎么样?我这还好吧,应该能诈得了人吧。”
“其他人还不好说,但这些兄弟基本没问题。”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一个人都骗不着了,嘿嘿。”
最后一句“嘿嘿”直接嘲讽拉满,本来想安慰九弟/九哥的永璇和永瑆两兄弟呆住了。
“九弟也太可恶了吧。”永璇简直不敢置信自己刚才被九弟给耍了,还真以为他那么伤心,还想着给他说些好听话哄他开心的,结果九弟就这么轻而易举背叛他们这些兄弟了。
还说什么“以为一个人都骗不着了”,不是,他们这些兄弟就是被他骗的吗?他们可是经历过无数折磨过来的兄弟情!
说实话,要不是永璐走得快,永璇就得学永璜一巴掌拍过去了。
弟弟不干人事,就得哥哥亲自来教训,当然,教训出来个什么模样,就得看哥哥的功力怎么样了。
而永瑆则是大受刺激,不敢想象,“七哥居然说出那种话,他居然说骗我们这些兄弟不成问题,难道我在七哥心目中就是一傻子?”
听到这话,永璇忍不住瞥了眼十一弟,嗯,平时是够傻的,就连现在,也看起来傻乎乎的,至今都认不清楚自己在众多兄弟之中的小傻子形象。
可叹可惜啊。
他忍不住摇了下头,顿时觉得骄傲多了。
至少七哥说的骗他们这些兄弟不成问题,这兄弟一定不包括他,只是以永瑆为代表的其他兄弟罢了。
“你们两个——”一道阴森森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
两兄弟打了个激灵,脑袋缓缓往后面看去,“大、大哥,您怎么了?”
永璜掰着手指关节,发出咔嚓声,皮笑肉不笑道:“你们两个,刚才是谁说想‘教训永璜这个乖孙子的吧’?好样的,爷还不知道爷在你们心目中成了乖孙子啊,爷至今为止还没有过孙子呢,你们说你们谁想当爷乖孙子?”
永璜被气笑了,刚才慌乱之中听到这话时,他还有些不敢置信,但是反应过来后,他就明白他不可能听错,因为这种话真的是能从他兄弟口中说出来的。
“是八哥!”
“是永瑆!”
兄弟俩对视一眼,立马将锅推到彼此身上了。
永璜阴恻恻的,是哪个都不想放过,“是吗?爷看你们是皮太痒了!”
顿时,一声声嚎叫从屋里传出,令人不忍直视。
第128章 第128章更新来了
册封皇太子的事比所有人想象得还要快,似乎有某些事情在催促着帝王,好似帝王不早早册立太子,就有些事情注定无法挽留了。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对于皇帝而言,没有什么比皇位更重要,可若是舍了他心爱之人,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也是他一辈子不想再次体验的。
因此,等永琮摇身一变皇太子后,皇帝便在朝廷上提起母凭子贵一事了。
永琮是皇太子,那么作为皇太子生母的皇贵妃,理所应当为皇后。
这话顿时在朝廷上引起极大动荡。
大清建国以来,就没有让包衣奴才出身的妃子生前封为皇后的说法。
但皇帝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们哑口无言,皇帝道,在先帝之前,大清也从没出现过包衣奴才出身的宫妃被追封为皇后的事。
有一就有二,便是破了这规矩又如何。
众臣震惊,并非是因为皇帝提起将皇贵妃册封为皇后一事,而是感觉皇帝这是连自己祖宗的脸面都不要了,明摆着说自己亲玛嬷是包衣奴才出身,这不等于打先帝脸面吗。
况且想到先帝说过自己母族乌雅氏一族是名门出身这回事——
众臣越想越觉得脸疼,不是为自己脸疼,而是为先帝以及皇帝。
也因此,臣子们难得齐齐默了声。
有心人想阻止皇帝册封皇贵妃为皇后,都不好意思拿包衣奴才出身这点作为攻击皇贵妃的原因了,毕竟皇帝能说自己祖宗,他们没胆子说爱新觉罗氏的祖宗,这不是嫌自己命大吗?
皇帝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心胸宽广的皇帝。
于是臣子们纷纷从别的角度出发,像是皇贵妃不是万岁爷潜邸旧人,资历不如其他娘娘深重,又或是皇贵妃并非名门出身……但是说来说去,他们反倒被自己的理由气笑了。
资历这种事放在大清帝王的后宫无疑是无稽之谈。
有哪个名门出身的贵女进宫当皇后还要讲资历的,直接以家世就将其他人压下去了,就算皇贵妃不是名门贵女出身,但还是那个道理,既然都被皇帝下定决心封皇后了,而大清每一个被帝王册封的皇后,压根不讲资历的,身份够了,那就上位,简单极了,连夫妻感情都无需培养。
或者说,他们那资历来压皇贵妃,本就是在后位之事上不跟皇贵妃讲道理了,因为资历本就不是皇后该比拼的东西,尤其是在大清后宫。
至于并非名门出身——有一点还真得说皇贵妃走运,在进宫选秀前便抬旗了,便是于历史记载上,皇贵妃进宫后都不算是包衣出身了。
反正历史总要编造的,只要证明皇贵妃是大选进宫的,大选之前是什么状态,是不是包衣出身,或者是出身小族小姓的汉军旗贵女,在进宫后,因为地位水涨船高,被抬旗抬进满洲旗,改了姓氏为魏佳氏——
只要春秋笔法用得好,后人或许会以为皇贵妃是汉军旗出身的贵女,在进了后宫后,被帝王看重,全家抬旗,这才有资格够着后位,这话里话外都跟包衣无关,毕竟皇贵妃在进宫之时就已经不是包衣奴才的出身了。
虽说这些话只能骗骗自己,就算能一时骗着后人,但也不会有人一直被这种事情骗住。
可这至少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将皇贵妃的出身拿出来看,好似也没有那般难看了。
只看选秀时的身份,皇贵妃是汉军旗出身,那就确凿无疑了。
康熙帝的第三任皇后便是由汉军旗抬进满洲旗再封做皇后的。
尽管跟皇帝的皇贵妃身份不能一视同仁,可既然有过汉军旗抬旗进满洲旗的皇后,那皇贵妃封做皇后,好似也没有那么难以让人接受了。
更主要的是,皇帝态度十分坚决,没人会真正违抗帝心,再者,皇帝都已经册封皇太子了,而皇太子生母是皇贵妃,他们犯不着彻底得罪下一任帝王。
在找不到更多借口,以及得为家族考虑的前提下,有些保皇派认定了太子生母是皇后才能更好地巩固太子地位,也因此,不过三日,朝廷上便认可了皇帝册封皇贵妃为皇后的做法。
……
魏紫菀被封做皇后之前,后宫来了不少恭维的妃子,连以往避着她的纯妃也过来了,忽而疯癫忽而冷静的娴贵妃也曾过来一趟。
魏紫菀都见过这些人。
纯妃嘴上说着好听话,即便过往她们没多少接触,纯妃也能因永瑢跟她接触过,以自己小儿子为话题展开无数攀扯关系的话语。
魏紫菀听着,也没听进去。
娴贵妃就简单多了,只过来看她一眼,像是看出什么似的,嘴角咧出一抹笑,“你跟万岁爷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感觉敏锐极了,“不对,你跟本宫情况不一样,本宫是跟万岁爷就没有过从前,而你跟万岁爷有过好多算得上是美好的过往,本宫拿你跟我比作甚。”
她话语颠三倒四,但中心意思总归为一个,“别信皇帝,这后宫的女人都不要信他。”
她笑着说出大逆不道的话,“倘若帝王长命百岁,不管你们母子俩被皇帝多看重,都只有被皇帝忌惮的下场。”
魏紫菀满脸笑意,“娴贵妃,你大抵是糊涂了,万岁爷可是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天子。”
娴贵妃对她这话有些诧异,但立马反应过来了。
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嘴里也喃喃不止,“怪不得你会是皇后了,也怪不得你儿子会当上皇太子。”
居然从不被帝王打动过。
连她这个起初看似无欲无求的,最终也败在帝王的表面温柔下。
她想畅快地开怀大笑,这多美好啊。
被万岁爷放在心上的皇贵妃,居然不将万岁爷放在心上。
皇贵妃始终没有反对过她说的被帝王忌惮,只是说帝王注定万岁,这不是荒诞之言吗,这世间的天子都盼着万岁,但没有一个活过百岁!
她平静下来,“本宫会好好活着,看着你何时赢到最后。”
“娴贵妃,你大抵是脑子糊涂了。”魏紫菀笑着,始终没有应和她的说法。
但娴贵妃心里却感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高兴,她报复了废后,但是将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帝王却不能报复,可若是看到皇贵妃活到最后,对帝王彻底无情,她想到那一幕就高兴。
原来皇帝也会被一个女子戏耍,真是妙极了。
“娘娘,是妾身糊涂了。”娴贵妃微笑着行礼,“过些时候,妾身就会将永璋的大阿哥还给他们夫妻俩,娘娘,您不会让妾身失望的吧。”
魏紫菀无动于衷,“你在本宫身上寄托的厚望,与本宫何关。”
娴贵妃笑得更开心了,“您这样就好,妾身喜欢看您这样。”
只有这样对任何人,任何情都不放在心上,才能对帝王狠心到最后啊,她突然发现,皇贵妃好似也有那么一丝讨人喜欢的地方了。
回想起从前被皇贵妃戏耍的过往,还有自己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过去,娴贵妃早就不在意了,因为没有过去,也就
没有现在的她。
她甚至怀念起过去那个愚蠢至极,但是却能随心所欲的自己。
或者是从前那个不曾被欲望牵动,真正活得清心寡欲的自己。
从前的她,想的还是太简单了,进了宫怎么可能不被欲望牵动,这就是个永不见光的囚笼,皇帝为非作歹。
魏紫菀想了下,说起一事,“你去咸福宫走一趟吧,省得本宫再处置此事。”
娴贵妃了然,这是说起慧妃之事吧。
听说慧妃在皇上要册封七皇子为皇太子时,就已经半疯不疯了,在册封之后,以及现在要册封皇贵妃为皇后,慧妃受不住这个刺激,太医院已经来来回回换了好几趟值守的太医了。
“你是要让妾身劝她?”
“本宫不管你是劝她还是做别的,让她安静下来,别吵着本宫。”
魏紫菀的眸子全是冷静,“娴贵妃,她到底是万岁爷潜邸侧妃,你也是潜邸侧妃,这宽慰人的话,最好是从你嘴里说出来,你说是不是?”
娴贵妃定定看着她,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疯病刚好,皇贵妃就理直气壮命令她去劝说另一个疯子。
“娘娘,妾身也能不答应的吧。”
“随你。”魏紫菀很是直白,没有娴贵妃,也还有纯妃、嘉贵妃和愉妃,只不过她感觉还是婉妃说的话最有用,因为这人总是在不经意间说出让人破大防的话。
只不过她觉得娴贵妃能起到最大的效果,毕竟过去压着自己身份的潜邸旧人,在登基后就被她反压过去,但到现在,情况再次逆转,慧妃看到这一幕,应该会受到最大的刺激。
她不想特地为慧妃设局,但是顺手的事,能让慧妃多难受一点,何乐不为。
“娘娘,您可真是记仇啊。”
她叹道。
但转身离去时也丢下一句话,“正好,妾身也是个记仇的人。”
魏紫菀没理会她的话,不多一会儿,她身旁就一左一右围上了婉妃和颖嫔两人。
婉妃疑惑道:“娘娘,您莫非接受了娴贵妃的投诚?”
“她没向本宫说过这种话。”魏紫菀温声道,“她顶多是想借本宫达成她的目的,但她的目的与本宫何关,终究只是她的梦,她也不是没有过梦醒的时候。”
婉妃若有所思,“正好妾身也不愿您信了她,她终究是疯过,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让娘娘身边留下一个心思不定之人,就是对娘娘最大的威胁。
颖嫔笑道:“信了她又何妨,有用就行,咱们注意点就好。”
第129章 第129章更新来了
咸福宫,娴贵妃已经许久未见慧妃了,难免对慧妃现在的状态感兴趣。
或者说感兴趣也不全对,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比看慧妃热闹更重要了。
她知道慧妃打从潜邸起便自傲主子爷对她的宠爱,这般宠爱,甚至是嫡福晋都觉得碍眼的,只是嫡福晋那时候确确实实是个贤惠的,也确确实实容得了慧妃。
一切变化还得从慧妃怀上了龙凤胎开始。
在慧妃的龙凤胎生下来后,慧妃得意过风光过,废后估计从那时候起,就开始真正忌惮起后宫妃子了吧。
万岁爷是个大局为重的,因此哪怕慧妃生下了龙凤胎,万岁爷也不曾太过抬举慧妃的子嗣,只为了嫡子的降世,在万岁爷心心念念的嫡子继承人出生之前,万岁爷是不会格外看重任何庶出皇子的。
当然,也不会过于轻视慧妃的龙凤胎,毕竟龙凤胎是大清吉兆。
她还记得从前,皇贵妃的七皇子甚至比不过慧妃的八皇子。
但是如今,七皇子是皇太子了,八皇子还是从前的模样,当然,对皇太子的看重尊敬更甚从前,毕竟抛开慧妃对皇贵妃的恨意来看,兄弟俩感情还是不错的。
可见皇贵妃确实会养孩子,那些皇子阿哥基本上对七皇子为皇太子一事毫无异议,这放在九龙夺嫡时,多难得啊。
娴贵妃突然对皇贵妃起初的模样感兴趣了,这人一进宫就得宠,这一路走来,不过短短十年,甚至还不够十年,后宫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且,有一点很重要,自始至终的清醒。
没有被帝王所谓的真心蒙骗,或者说,皇贵妃也是极其难得的冷心冷情的女子吧。
这没什么不好的,总比被伤到后再抽身好。
她真心觉得如果她们潜邸旧人没有一个能走到最后,让皇贵妃走到她们之前,没什么不好的,只要能有一个自始至终没对帝王动过心的女人走到最后,她就觉得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没错。
她只是在中途迷了心,她的路没走错过。
走进院子后,短短这段路,她才惊觉她居然想了这么多。
娴贵妃发现自己对皇帝的不喜,跟对废后的恨意,可能不相上下吧。
一个将她当小宠戏耍,一个要走了她孩子的命。
至于她即将要面对的慧妃——
她脸色沉沉,走进了正殿,“不管何时,你还是这般听不进人话啊,难怪输得一塌糊涂。”
慧妃双目赤红,“你也来看本宫热闹?别忘了,在本宫还是贵妃时,你什么都不是。”
娴贵妃笑道:“在本宫还是后院第一侧妃时,你不过还是个格格罢了,你风光过一会儿,难道就忘了自己起初的身份。”
“那皇贵妃——魏佳氏,你也忘了她起初的身份了?”
“没忘,她起初是包衣,不过,那是她进宫之前的事了,你也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不也是包衣抬旗。”
娴贵妃恶劣笑道:“至少现在,你狼狈了,她风光了,本宫乐意看她得意,也欢喜看到你落魄。”
慧妃气笑了,“你一个疯了的还敢过来找我,不继续为你的孩子祈福?”
娴贵妃笑意顿消,“我真恨不得让你随了废后,你儿子跟你离心,你心心念念的后位也没落在你手上,我该是嘲笑你,还是怜悯你呢。”
孩子没了这事,她疯也疯过了,她现在仍是不能清醒,可是一想到皇帝终于定下储君了,而未来的后宫之主是一个始终都保持清醒的人,她突然就心安了。
她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你如果不想你儿女跟你彻底离心——本宫记得八皇子跟皇太子兄弟感情极好,四公主养在谦太妃身边,你该清楚慈宁宫的娘娘都对皇贵妃极好,你不想走投无路,最好现在就给本宫变正常些。”
慧妃怔怔看着她。
“在封后之前,你别给本宫闹出任何事来,至少你比起本宫,已经幸运太多了,你有一双儿女,相比之下,贵妃之位、皇贵妃之位,那又算什么。”
到底是曾经的潜邸旧人,即便彼此恨过怨过,甚至恨不得对方去死,有无数恶意堆砌着,可是在紧要关头,她不介意让慧妃清醒清醒。
她清楚慧妃是舍不得过往的一切的,哪怕现实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美好。
当然,她没那么好心劝慧妃,好心这种事已经不存在于她们这些从潜邸走来的老熟人了,彼此什么本性,都将近三十年了,如果还不能弄清楚,也不必活到现在了。
她绝不允许皇贵妃封后之事受到一点影响——
只要能封后了,有些事便板上钉钉了,即便帝后以后闹不和,皇帝不能再来一次废后了,到时,皇帝必然得将七皇子送上皇位。
慧妃反应过来后,脸色淡淡,“你一个疯子还让我别闹事,可笑极了。”
但那拉氏的话,她是听进去了。
事情已定,从前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屈辱。
可是她还有一双儿女,她……确实不能闹。
她只是无法接受她寄托厚望的龙凤胎,没有被任何人放在眼里。
她从前的幻想,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
封后之事极其顺利。
魏紫菀少见的跟皇帝同处一室。
不过她并没有跟皇帝亲近的意思,后位定下来了,储君之位定下来了 ,也不代表原先的一切就当没发生过了。
后位并非她所愿,但是儿子成为皇太子了,她迫于现状,也必须要坐上后位。
这不是最好的结果,但却是她目前为止能走的出路中最好的一条。
她无比清醒意识到,这场仗,还有得打,就比如现在,距离皇帝驾崩,还有数十年。
她就没信过皇帝的话。
康熙帝对他一手养大的皇太子百般重视,起初,谁也越不过这位皇太子,但是后来,康熙帝年老后,对皇太子做出二立二废之事的也是他。
帝王一诺,九鼎之重。
皇帝当时说的话必然是出自真心的,可在这之后,她要是沉浸在帝王给予的温情中,就无可救药了。
她对帝王浅笑,握住帝王的手,“万岁爷,夜深了,该安寝了。”
她刚躺下不久,便入睡了。
皇帝看了她睡颜许久,知道她忙活一天,累了,便握着她的手,合上眼睛了。
……
在成为皇后后,魏紫菀还是以储秀宫为皇后居所。
作为皇后,自是有管着后宫妃子的资格,魏紫菀将一件已经没人在意的事情摆在明面上,就是永璐的生母柏氏。
她问永璐,可要见一面他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