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咔”地一声，嵇元珠就在他们眼前骤然生出道道裂纹，接着直接崩开，碎片直接化为红色飞灰……


    “别、别、别急，我、我去找他、我去找！”苏察抖着声音结巴道。


    “之前他就是自己回来的，这次、这次肯定也跑外头了……我保证、保证把他还给你！”


    不是，他拿什么保证啊？！嵇元珠都没了啊！！艹！苏察在心里狂吼。


    然而黎漾根本没听见苏察的话，在嵇元珠碎裂的那一刻，她就好像灵魂与□□分离了，大脑一片空白，却又好似被无数纷杂的念头填满。


    黎漾走到了借月殿外，这一刻，黎漾神色很是平静，令她自己都惊讶的平静，好像她一直就在等这一天。


    魔界的风一直都是那种干干的，仿若细小的刀刃划过，黎漾其实并不喜欢，但谢砚沉在这，那这便就是她的归处，可如今，随着谢砚沉的消失，她好像也失去了方向。


    是了，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是现代人穿越来的。


    怎么办，谢砚沉？我想逃避了。


    这么多年，我以为我比以前长进了不少，可原来不过是因为有你在。


    黎漾抬头，天空是灰暗阴沉的，让人有点透不过气。


    尤钧和苏察在她身边焦急说着什么，神情看起来似乎有些担忧和焦急，他们担心什么呢？


    忽然，他们的目光怔住，像是看到不可思议的东西，直直地望向她身后。


    丝丝缕缕的赤金色灵息从各处缓缓朝这个方向流过来……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贸然动作，像是怕打断了什么重要的事。


    黎漾的小指蜷缩了下，她想回头，但她竟生出害怕，心在身体的角落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她不敢奢望，可那一丝火苗，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黎漾的身后贴上一个滚烫的胸膛，腰被两条手臂揽住，她才愣愣地盯着身前的手臂。


    “……谢……砚沉……”黎漾眼睛瞪大，轻声开口，生怕自己惊了梦。


    然而话音落下，耳边传来熟悉的音调。


    “嗯……”


    有微热的鼻息刮过耳迹，是以往梦里没有的真实触感。


    “我回来了。”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黎漾咬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被转过了身子，黎漾张大眼睛去看面前的人，但眼泪却越流越多，视线里根本就看不见人。


    黎漾着急伸手去抹眼睛，但还没擦干又被新的糊住。


    “谢砚沉……我看不见你，我看不见你啊！怎么办……”像个好不容易找回丢失宝贝的小孩，满心都是害怕再次失去的惶恐和不安。


    黎漾似乎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接着有双手捧住她的脸，温热熟悉的气息吻在了她唇上。


    黎漾闭了闭眼，攥住身前人的衣襟，不顾一切，深情又热烈地回应。


    然后——


    她把人给亲晕了……


    亲晕了……


    黎漾抱住谢砚沉软下来的身体，呆滞住。


    **


    谢砚沉的归来，并未掀起多大的波澜，毕竟在大多数魔修的认知里，他不过是闭关了五年而已，尽管有少数人对于苏察掌权一直暗中小动作不断，可此刻谢砚沉的再度现身，还是让那些人瞬间偃旗息鼓。


    而苏察则是第一时间把包袱甩回了谢砚沉，他性子本就不爱受约束，临危受命才不得不稳住局面，如今巴不得一身轻。


    待确认谢砚沉身体无大碍也不会再消失后，黎漾恢复了在诛邪司的正常工作节奏，谢砚沉每天都热衷于送她上下班，黎漾也想和他多些相处时间，便由他去了，梭云罩防御极高倒不用担心他安全。


    只是，很奇怪，谢砚沉夜里从不和她同睡一房，有几次黎漾故意不放他走，可等她一睡着他还是遛了。


    处理完事情的黎漾，窝在诛邪司的椅子上和何嘉嘉吐槽道：“你说他这是为什么？”


    何嘉嘉调侃道：“姐妹，你是不是干了啥如狼似虎的事，把人家给吓跑啦，哈哈！”


    黎漾翻了个白眼，可惜何嘉嘉看不到：“正经点！你倒是帮我好好想想！”


    何嘉嘉清了清嗓子，收起玩笑的话语：“那小师叔这次回来还有哪里不对劲呢？”


    “除了有点嗜睡外，好像也没啥别的，但他毕竟功力未恢复先前又把自己身体糟蹋成那样，宋鹤说需要将养将养——”黎漾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顿住。


    她可能知道是什么问题了。


    何嘉嘉等了会儿没等到下文，疑惑道：“怎么不说了？”


    黎漾：“啊，谢砚沉估计快到了，下次再聊哈。”


    何嘉嘉刚被吊起的兴致突然被浇了盆冷水，不由骂道：“好你个黎漾，重色轻友是吧！”


    黎漾嘿嘿笑着把人“送走”。


    当夜，黎漾又抱住谢砚沉，谢砚沉准备像以往那样将人哄睡着了再走，却发现她睁着两只大眼直勾勾盯着自己。


    “怎么了？不困？”


    黎漾攥着谢砚沉衣服，凑近眯眼问：“谢砚沉，你为什么回来后从不和我睡一张床。”


    谢砚沉愣了会，像以前那般逗她来转移话头：“这么迫不及待？”


    令他惊讶的是，黎漾竟脆生生“嗯”了一声。


    跟着又用力点点头，问他：“所以你今晚还要走吗？”


    谢砚沉目光下意识躲闪着，从黎漾的眼睛移到其他位置，半晌，他喉结滑动，轻声笑道：“回来不是一直叫累吗，怎么还不睡。”


    黎漾察觉他的逃避，心里不禁有点难过，但她更害怕再经历失去他的痛苦了，任何细微的异样都能让她变得敏感。


    黎漾伸手扳正谢砚沉的脸，抵着他的额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地低喃：“你有事别瞒我好不好，我害怕……”


    “谢砚沉，我害怕……”


    发颤的尾音像是一根尖锐的针，直直刺进谢砚沉心里。


    谢砚沉叹了口气，缓缓将人抱住：“我哪有什么事瞒着你，别乱想。”


    又柔声哄道：“快睡吧，明天不是说有要事吗？”


    黎漾垂下的眼眸暗了暗。


    谢砚沉轻轻捏起黎漾的肩背，打算用这种方式来让她尽快入睡。


    没一会儿，谢砚沉就听见耳边传来的细小呼声，又等了半天，估摸人已经睡熟，才悄悄放下她盖好被子，偷偷离开。


    然而门刚合上，黎漾就睁开眼，那眼底哪有丝毫的睡意。


    哼，她今天还就不信了，她一定要弄清楚谢砚沉是怎么回事！黎漾心道。


    黎漾隐身的功夫虽不熟练可毕竟如今她功力深厚，只要全神贯注维持状态还是没问题的，何况谢砚沉功力未恢复，是发现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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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


    她就这么跟随谢砚沉来到另一侧的书房，看他踏进了个短距离的传送阵。


    侯了一段时间，黎漾抬脚进了阵——


    四周都是石壁，唯一的摆件是张玉石床。


    黎漾绕着石壁走了圈，然后伸手按住一角，穿过了这堵幻化的石壁，然后便看见泡在一池褐水里的谢砚沉，同时一股难闻的药味朝她兜头而来。


    谢砚沉是在药浴？可泡药浴干嘛要躲着她？黎漾心里疑惑。


    一个没留神，衣袖刮到一旁的装饰。


    一道气劲朝她所在的位置冲来，黎漾连忙躲开，仓促间隐身的术法暴露了一瞬。


    谢砚沉怔愣了下，无奈道：“怎么来这了？”


    “装睡，嗯？”


    黎漾因那上扬的尾音红了红脸，索性已露馅，便干脆地解了术法，故意打量一番就是没看他。


    “我是要看看你有没有金屋藏娇！说吧，娇在哪？”


    谢砚沉眼底笑意沉浮：“哪敢在司主面前藏娇，不想活了？”


    黎漾哼了一声，还是不甘心就这么前功尽弃：“为什么特意来这泡药浴？”


    谢砚沉心中感叹：当了几年的司主，心思倒是敏捷了不少。


    “没什么特别，只是药味重，我不喜白日里泡，熏人。”谢砚沉垂眸低声道，嗓音低沉而磁性，却又像是带着些微的失落。


    黎漾先是心里泛了会酸，然而下一瞬，黎漾又狐疑地瞥了谢砚沉一眼。


    他不会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不行，她还是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不想回去睡那去里头床上睡？我还要半个时辰。”谢砚沉顶着黎漾灼热的视线说道。


    黎漾看了眼表情清淡的谢砚沉，视线再次从药浴上掠过，抿唇道，“好吧。”心里却盘算着一会怎么撬开他嘴。


    谢砚沉见人好不容易被哄走，轻叹一口气。


    半个时辰后，谢砚沉将池水换上干净的又洗了几遍，才堪堪从里头出来，在看到床上闭目养神的黎漾时，谢砚沉的脚步不由地顿了顿。


    黎漾一脸笃定：“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谢砚沉面上表情不显，将床上的人拉到怀里：“乖，别乱想。”


    谢砚沉的怀抱有点凉，即便贴着他，黎漾仍觉得空落落的，脑海里不由浮现那天谢砚沉神元化作千丝万缕，从她指尖穿过的场景……


    “谢砚沉，你不要再出事了，我真的……承受不了……”黎漾紧紧搂住他，像是抓着世间唯一的救命稻草。


    谢砚沉心疼地吻上黎漾的脸颊，黎漾主动抬头凑上去，两人瞬间沉溺其中。


    谢砚沉显然也有点情难自禁，然而却在那最炽热的当口停下。


    黎漾正意乱情迷，因这突如其来的停顿发出不满的喃音，谢砚沉将人按捺住，换了种方式……


    事毕，谢砚沉正打算撑着胀得难受身子去浴池时，本已阖眼的人忽然睁开，声音弱弱地，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谢砚沉，你是不是……不行？”


    谢砚沉被这个问题震到，半天没反应过来。


    黎漾从他吃惊的表情上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她觉得自己应是说对了，想了想她又善解人意地安慰道：“没关系，我不会嫌弃你的，你千万不要自卑，而且这很可能只是一时的，要不……我去问下宋鹤？”


    谢砚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