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听苏末已经安排好了，虽觉得时候不太对，但也只能点头：“这么多年了回去看看也好，到时候让正风陪你回去，多带点人。”


    云可成立马道：“好呀好呀，我们陪末姐一起回去，给那些狼心狗肺的族人好看。”


    苏末笑着摇头：“大过年的就不让他们跟着我奔波了，我现在的性子你们还怕我吃亏不成？当年有纠纷的那些族亲早就不在了。”


    “而且望城会跟我一起回去，你们就放心吧。”


    苏宝珠忍不住笑道：“看看，一早我就说茉莉和望城那是天作之合，这么快就想着带回去祭拜先人了。”


    晚上云可成找到苏末，“末姐，这次你回山城，带上寻理一起吗？”


    “明天拍电报问问她，她愿意去的话自然一起，要是不愿意动就算了。”苏末应道。


    “那她肯定愿意的，”云可成嬉皮笑脸道：“要是就你跟林望城两人回去我还不好打搅，但既然要带上寻理，那把我也加上呗？我姐前儿来电报，说我妈过完年又要来金陵逮我，我还想着往哪躲呢，这不就正合适。”


    苏末想了想道：“行啊，你去说服干妈他们别给我安排护卫，实在不行你出面找几个嘴严的。”


    云可成明白她的意思，打包票道：“包我身上！”


    寻理收到苏末的电报都不带犹豫的，立马回电报表示自己要一起回山城。


    但路程遥远再加上在山城停留的时间，怎么也得小一月了，这就意味着她赶不上开学时间，于是穆蝶来看她时便接到了拜托。


    “你要回老家？我帮你请假？”穆蝶惊讶了一下立马同意了，“好啊，到时候我帮你给老师说。”


    “你妈妈来杭城接你吗？”


    “我们在武汉汇合，从武汉坐船回去。”寻理有些激动，“我终于要回老家看看了。”


    穆蝶笑道：“这么惦记，怎么忍到今天的？这可不像你的性子。”


    寻理按捺下激动：“我妈妈很少提起山城，我能感受到她对山城的感情很复杂……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不提回去，我也就不想多事。”


    穆蝶想到去了山城多年未归的祖母和小叔，心里也有些复杂，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只笑道：“现在能如愿了，恭喜你。”


    “我妈妈说同行的还有她的新男友，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性子。”寻理摸着下巴开始回忆林望城的信息，“我妈妈新男友叫林望城，双木林，眺望城楼的望城，去年底从你们杭城军调去金陵的，你知道这个人吗？”


    “啊？”穆蝶嘴巴微张，“这，这么巧的吗？”


    寻理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见穆蝶这样的反应连忙道：“你真认识他啊？快给我讲讲！”


    “我不认识他，但听说过他，”穆蝶看看寻理，犹豫道：“他的为人肯定很不错。”


    “原先方叔叔想介绍他跟我姑姑相亲来着。方叔叔管着参谋部，听他说林参谋是金陵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人品、长相、能力都很出众。”


    这下轮到寻理长大了嘴巴，“啊？你姑姑没看上他？”


    “还没相看呢，柳二叔就把他调去金陵了。”


    寻理脑子转得飞快，迅速把柳家的情况过一遍，“柳将军喜欢你姑姑？我听说柳将军妻子去世有几年了，你姑姑也离婚多年，要成早成了吧，这……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穆蝶叹口气：“柳二叔私底下暗示王家出面做的，后来我父亲知道了很生气，把柳二叔喊到家里行了家法。”


    寻理撇撇嘴，不过没再多说，只感慨道：“看来林望城的缘分在我妈那。”


    穆蝶笑了笑，“我父亲对林参谋也有几分欣赏，我姑姑与他并非不相识，如果有这个心思早就行动了，哪里需要等人介绍。”


    寻理回忆了一下林望城的长相，“长得俊俏的没看上，长得魁梧的也不喜欢，那你姑姑喜欢什么样的？”


    “我姑姑应该是喜欢斯文一点的读书人，”穆蝶回忆了一下，“印象里我以前的姑父就很斯文，是她报社的同事。”


    “但是你知道我们家这种情况，想寻一份真心很难，我姑姑心思敏感，倒宁可单着。”


    寻理了然，“你姑姑对上你的事挺不讲规矩，没想到在这方面还挺有自己的原则。”


    穆蝶点点头：“姑姑对我极好，二姐，她其实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从不会用我父亲的名头去压人，工作也十分勤勉。”


    “哈哈，那确实，看看她住的地方和报社的距离就知道了，这种自带背景还工作勤勉的人，哪天我妈妈的报社开到杭城来的话，一定找你帮忙引荐，让她去我妈妈报社工作。”


    “对了，我记得你说过她是编辑？怎么没想过自己开家报社？”


    “我父亲说过，但她并不想管理报社，她现在工作的报社其实我们家有股份在的……”


    两人聊了会天穆蝶便准备回去了，“二姐，还有两天就过年了，这两天我家里忙不能过来找你，你要是有什么事千万别客气，直接给我打电话。除夕那天我让人给你送席面，你不用出去吃。”


    穆蝶十分喜欢来寻理的小院玩，悠闲自在，近来她每天都会过来呆一会儿，可穆家这样的家庭过年人情往来极多，虽然有管家可以分担，可王三娘认为这是一个当家主妇的责任与权利，非要事事亲力亲为。


    穆蝶劝不动，只能跟着她一起操持为她分担，现在离过年越近她也越发忙碌了。


    寻理点点头：“你不用担心我啦~忙你的去吧。”


    送走穆蝶，寻理想了想干脆喊人来做个大扫除。


    寻理现如今不怎么出门，每日在家看看书、练练武，衣服天天换，本来是拿去外面的洗衣店洗，邻居见了便给她推荐了一位专门替人浣洗衣物的婶子，说是位可怜人，寻理跟她见面交谈后发现是个本分人，就把自己的衣服给她洗了。


    这会想打扫屋子了，寻理就先问问她要不要接活。


    寻理出手大方，胡婶子接到消息连忙就赶过来，还带上了自己的两个女儿一起干活。


    胡婶子带着两个女儿把多的打扫完了，就让两个女儿扫尾，自己在院子里洗起了衣服。


    寻理给她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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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水，胡婶子十分感激：“寻小姐，谢谢您。”


    寻理看着两个女孩手脚麻利，问胡婶子道：“咱们杭城纺织厂不少，女工招得多，她们要是进厂找个活干倒比洗衣服、打扫卫生挣得多。”


    如寻理这样舍得给热水的主家不多，寻理看着两个女孩手红肿得跟萝卜似的，动了几分恻隐之心，进厂也累但怎么也比大冬天给人浣洗衣服好一点。


    胡婶子叹气：“家里没门路哪里找得到好厂子，准备给她们定人家了。”


    “她们这才多大？”寻理有些意外：“我认识一些朋友，你们要是有什么属意的厂子我可以帮忙介绍进去。”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不麻烦您了。”胡婶子笑了笑没说话。


    寻理见状也不好多说，结果没成想在堂厅打扫的胡小芳突然冲出来，跪在寻理面前：“我想进厂子，寻小姐求求您帮帮我。”


    寻理吓了一跳，“快起来，有什么事好好说。”


    胡婶子有些生气：“小芳，不听话就回家去，不许闹事。”


    胡小芳一脸哀伤道：“寻小姐才见过我一次都愿意帮我找出路，你还是我的亲娘，却把我往火坑里推！”


    “小妹你说什么呢，”胡小菲听见声音从屋子里出来，“寻小姐人好你更不应该多事。家里这么个情况，咱们嫁人也是给家里分担。”


    “呵呵，都是胡家的孩子，大哥跟大姐能读书，我们俩就要嫁人，说得好听是嫁人，不过是给人当小，”胡小芳恨恨地看着母亲，“你给人当小还没当够吗？”


    寻理大惊，胡婶子是邻居推荐来的，但邻居婶子并不嘴碎，没给她多讲胡家的事，只保证胡婶子手脚干净，她第一次知道胡婶子居然是二房？


    不是，这年月都兴二房出来干苦力养家了？寻理摸不着头脑，但看着一脸愤怒的胡小芳，她劝道：“小芳，新时代了，政府都立法不许纳妾了，你别急。”


    “胡婶子，小芳手脚麻利，进了厂一个月少说也能挣二十来块，既然她有这个想法，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胡婶子抹起了眼泪，“谁叫她命不好投到我肚子里面，要是投到太太肚子里面，想干什么不都由着她。”


    胡小芳也哭起来：“我的命不好，你就想你外孙女也重复我的命吗？我不要当妾。”


    寻理劝了一会儿，从母女三人口中了解清楚了胡家的具体情况。


    胡家以前也是小有资产的人家，乡下有地城里有铺子，胡婶子就是胡家最殷实的时候被买进去当妾的。


    不过后来胡家老爷太太都抽起了大烟，把家产给抽没了，现如今除了一家人住的房子并无其他恒产，胡婶子就带着两个女儿给人浣洗衣物供太太生的一儿一女读书。


    “.…..”寻理无法理解，只能道：“你靠勤劳撑起一个家，挺厉害的。但你已经牺牲了自己，不能再牺牲小芳她们了吧。”


    寻理人好胡婶子才敢多说两句话，哭道：“我是被胡家买进门的妾，自然得听老爷太太的话，只能怪她们命不好吧，都投胎到胡家了，干嘛要投到我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