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永成听了勉强扯出一个冷笑，没有再开口，穆永悦不喜他这幅模样，加之下午就气不顺，这会忍不住阴阳怪气道：“算了吧，自己生的他都不在意，更别提别人生的了。”


    宁钰一掌拍在她胳膊上，“说的什么话？怎么光长年纪不长脑子？！”


    穆永悦眼眶蓄上了泪水，“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娘你就知道教训我，咱们十年没见面，你这心里哪还有我的位置，尽想着她们了，连寻理那个丫头你都知道关心、夸赞，我就哪哪都不对是吧！”


    宁钰看着女儿如以前那样委屈撒娇的模样，再听到她说“十年没见”，顿时心软了下来，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好了，搽搽眼泪，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你也好、她们也罢，都是穆家的孩子，我心里都是一样的疼爱，你当姑姑的怎么还吃起小辈的醋了。”


    “家里这样一个情况，咱们当长辈的不是应该多疼爱她们一点？”


    穆永悦一下子就被顺好了毛，睨一眼穆永成，点头道：“娘你放心，我不比哥哥们心硬心冷，会对她们多加疼爱的。”


    穆永成摇摇头，起身道：“娘，看你精神还不错我就放心了，以后家里麻烦你多费心，有事让管家联系我，近来军务繁忙我就不回来住了。”


    目送走了穆永成，穆永悦嘟囔道：“王三娘都不在了，他还是不回家。”


    宁钰看过去，“那你什么时候搬回来？”


    见她脸上略微有些不情愿的神情，宁钰无奈道：“就只会说你哥。”


    穆永悦内心有些苦涩，为什么不想搬回来住？这座宅子曾经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但现在却变得十分陌生。大哥忙于军务，醉心工作；二哥一偿心愿过上了平稳的日子；母亲也忘怀了过去。但穆永悦不想跟他们一样，用新的记忆覆盖旧日的快乐。


    穆永悦还记得当年跟凌苏杭的约定——一起守着穆家守着杭城，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可世事无常，当年约定的俩人，一个被迫离开了穆家，主动离开了杭城；一个主动离开了穆家，却一直不愿意离开杭城，只日复一日的用纸笔记录着杭城的变化。


    穆永悦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还能做点什么，现在看着母亲苍老的脸和孱弱的身体，她也不想再因自己的坚持让母亲难过，只能道：“好，我搬回来住。”


    宁钰抚摸着她的手，“算了，不勉强你，娘希望你能开心。”


    宁钰不复早年的强势，于是穆永悦也拖拖拉拉一直没彻底搬回去，直到宁钰操持了几场宴席后累倒了，她才不再纠结，一口气把所有东西搬回了家里。


    穆蝶接到消息后也连忙赶回了家。自打宁钰回了杭城，三天两头便会派人送点东西到学校——下雨送衣送汤；还有一些时令的吃食也是常送的，都不是什么很必需的东西，却第一次让穆蝶感受到了来自长辈的日常关怀。


    正好第二天又是休息日，穆蝶便决定在家尽尽孝。宁钰看着女儿跟两个孙女忙前忙后，忍不住笑道：“就是前两天下雨没注意添衣，受了些风寒罢了，你们不用担心。明天休息日，你们约了朋友一起出去玩吧。”


    穆蝶伺候着她喝药，柔声道：“您回来后我一直忙于学业，没能尽孝，现在您生病我心里也想着多陪陪您才好。”


    “哈哈，小毛病而已。”宁钰摇摇头。


    穆永悦等她喝了药端来温水给她漱口，“徐大夫医术还是比不上丁大夫，我看还是让大哥把他请回来，给你调理一下身子。”


    “丁大夫确实厉害，可是他临行前我问了问，他说去金陵访友后准备继续旅行……”穆蝶应道。


    宁钰笑了笑，“我的身子我清楚，慢慢来吧，徐大夫很不错了，丁大夫再好但既然有了其它规划，咱们也不要强求。”


    穆永悦皱眉道：“先让大哥问问吧。”


    宁钰不再多说，关切地看向穆蝶：“听我的，不用太紧张。你平日里学业重、压力大，松快的时间少，休息日我可不忍心把你关在家里……要是你不嫌麻烦，就把小纪也带着一起出去逛逛，回来后我忙着宴请亲朋，倒没抽出空带她出去玩，你姑姑帮她联系好了学校，再过两天就该读书去了，到时候也没时间玩了。”


    穆蝶看着祖母认真的神情不由得一怔，以往母亲对她要求严格，她自己也是严格要求自己，不然也不会成为女子医学院入学年龄最小的学生，这还是第一次有长辈关心她压力大，希望她能轻松一点。


    “明天寻理她们计划去逛逛明圣湖，其实大家都去过，只是寻理开玩笑说自己是外地人，想让我们本地人带着她再过去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体验——不然我带小纪也去看看？”


    宁钰很高兴，连连点头：“好，咱们杭城人，怎么也得去明圣湖看看。”


    “小蝶，你看这样安排成不——干脆明天逛完明圣湖，你带着你的三位室友到家里吃顿晚饭？”


    “一来我回来这么久，心里一直惦记见见你的好朋友，感谢一下她们对你的照顾；二来明天毕竟麻烦她们带着小纪一起玩……”


    以前穆蝶从来没有动过带朋友回家的念头——家里规矩重是一回事，另外一方面她也没有交到关系极好的朋友。


    这会听宁钰这样说，再想到这段时间家里经常送东西，室友们都打趣说她祖母很亲和，穆蝶也有了几分带她们来家里坐坐的念头。


    “就是怕打扰到您……”


    “你多带朋友回来玩，热热闹闹的我才高兴呢！”宁钰笑着道。


    “好，那明天我喊她们来家里吃饭。”穆蝶跟着笑起来。


    宁钰吃了药又定好了明天的安排便由穆永悦伺候着歇下了，穆蝶拉着穆纪的手送她回屋，关心道：“是不是哪里不习惯？怎么感觉你不是很开心？”


    穆纪看着穆蝶，问道：“姐姐，你印象里奶奶是什么样的性格？”


    穆蝶愣了一下，“怎么这样问？”


    “她在山城的时候很严肃，根本不是这副模样！”


    穆蝶笑了起来：“那你喜欢严肃的奶奶还是现在这样的奶奶？”


    穆纪看着她这模样，又添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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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忧愁，心道你要是知道真相，怕是再也笑不出来！


    “寻理说你在山城十分活泼，回来后见着你总觉得你不开心，小纪，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心里话不好跟奶奶、姑姑讲，就讲给我听好不好？”


    “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家了。”穆纪决定自己承担所有，不能再让穆蝶也不高兴。


    穆蝶摸摸她的头发，“这里也是你的家，早点休息，明天带你出去玩。”


    穆蝶走后，宁钰让下人把穆纪喊过去，叮嘱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心里有数。”


    穆纪忍不住呛声道：“这会不装和蔼长辈了？”


    “我还以为你带我回来，就是想让我说点什么呢！”


    宁钰用手指戳了戳她脑门：“一天到晚乱想什么？”


    穆纪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样让宁钰十分头痛，但也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带你回来，是因为这里才是咱们穆家的根。”


    “咱们穆家到你们这一代，就你们姐妹三人，我自然是希望你们能多亲近、好好相处。你难道不喜欢两个姐姐？”


    穆纪听了她的话，一言不发地快速跑出门去，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缓了缓不喘气了才严肃道：“我看了，没有人偷听，你以后说话要注意！”


    宁钰哭笑不得，不过看着她这模样心里倒是放松些许。等到第二天看着穆纪一手牵着穆蝶、一手牵着寻理，三人脸上带着笑回来，宁钰当即感动地想掉泪。


    吸口气缓了缓情绪后宁钰招呼众人坐下，“寻理我见过，另外两位我猜猜……左边的是颂年，右边的是天冬吧？”


    寻理虽然早从穆蝶口中知道现如今宁钰为人十分和蔼可亲，但真见到了人，还是被她的热情给惊了一下——这满面笑意、主动招呼的样子，与她在山城时见到的模样差别太大了！


    “穆奶奶您没猜错，不过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呀？”吴颂年原先还有些紧张，她家里也是祖母当家，为人不苟言笑，没成想穆府老太太却完全不一样，于是她也有了胆子开玩笑，“难道因为我一看年纪就不小了？”


    “哈哈，小蝶说过，天冬家里是开医馆的，刚刚你们走近我嗅到她身上有着淡淡的药材香，这才做出了推断。”宁钰笑着道：“你们跟小蝶亲如姐妹，在我眼里就跟自家孩子一般，随了小蝶一起喊我奶奶吧，别那么生疏。”


    三人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宁钰笑容更甚，穆纪撇撇嘴没有说话。


    “颂年，你奶奶身体可还好？以前我与她也打过交道，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天冬，你爷爷接骨的手艺在杭城可是极有名的，你怎么想着改学西医？”


    “寻理，你一个人在杭城，就拿这里当家，常来家里玩。”


    宁钰跟大家闲聊起来，挨个问了问情况，谁也不冷落，一时热闹极了，穆永悦带着方如意进来的时候，都感觉到了几分意外。


    “你娘现在脾气这么好了？”方如意侧头看向穆永悦。


    穆永悦微微摇头，“分别这么久，大家变化都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