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意大步上前打招呼道：“钰姨，好久不见，还认得出我来不？”


    宁钰笑着道：“如意，听说你现在管着一家大药行，生意遍布江南，很厉害呀。”


    “厉害谈不上，讨碗饭吃罢了！”方如意把手中的礼物递给一旁的下人，“刚从江西回来，听说您从山城回来了赶紧来看看您，没成想您这有客，倒是打扰了。”


    “不打扰，她们是小蝶的室友，都是自家晚辈……”宁钰准备给她介绍一下，却被打断了话。


    “钰姨，我跟她们很熟的。”方如意扫视众人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201四人对视一眼，以为她在暗示撞破她们夜探鬼医馆的事，一时都有些无语。


    寻理笑嘻嘻道：“是啊，我们跟方掌柜可熟了，相当有缘！”


    方如意回以一个大大的微笑，不过在寻理四人看来很有些为狰狞的意味。


    宁钰有些惊疑，很快又收敛情绪，“那正好，等会一起吃晚饭，以后大家多往来。”


    方如意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寻理，也别喊什么方掌柜了，喊我方姨吧，以后咱们可要多亲热。”


    “方姨好！”寻理当即道，“那以后可承蒙您多照应侄女了。”


    “好说，好说，哈哈哈。”


    穆永悦看着方如意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心下不免更加郁闷，最后对着两个侄女道：“她跟我还有你们父亲是一起长大的，你们以后见着了叫一声姑姑。”


    方如意先开口道：“乱七八糟搞这么多称呼干嘛，都喊姨。”


    说完对着吴颂年和赵天冬扬了扬下巴，“你俩也是。”


    大家乖乖改口喊了姨，方如意满意地点点头，坐到宁钰身旁，“刚刚这么热闹聊什么呢？”


    宁钰含笑看向寻理：“听她讲津城的事，我们都没去过北方，听起来倒十分有趣。”


    方如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语气遗憾道：“以前我朋友也建议我去北方看看，我要是听了他的劝，去北平、津城做生意，说不定就能早些认识你、认识你妈妈了。”


    寻理眉头微蹙，她带苏末去鬼医馆碰到方如意那天就觉得这人不太对劲，这会听到她这样说，心下疑惑更甚，神情也淡了几分：“津城极大，你就算去了咱们也不一定能认识。”


    方如意看她那模样，没忍住又笑了起来，“哈哈，那不可能，我跟你妈妈那么有缘分！”


    寻理和宁钰顿时一齐看向她，方如意冲着寻理道：“咱们见面第二天，我去金陵办事，火车上又遇到你妈妈了，你妈妈也特别喜欢我，还说以后我要是生意做到津城去，遇到麻烦尽管去找她。”


    寻理听了她的解释，脸色稍微缓和，“我妈妈是挺乐于助人的，对朋友十分仗义。”


    大家觉得两人之间气氛有些诡异，吴颂年便插嘴道：“我可想去津城看看了，寻理你再说说你们那的包子呗，听起来就跟我们这儿的包子差别好大。”


    寻理便顺势继续讲起津城的事，方如意听得津津有味，察觉到宁钰在打量自己，她微微侧头，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宁钰心里极其不悦，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能忍着，想着私底下要好好跟她谈谈，看她到底什么想法。


    吃晚饭的时候穆永成回来了，见着家里这么多人、一派热闹的模样，有几分意外。


    “娘，管家说你生病了，好些了吗？”


    宁钰看着他回来十分高兴，连忙让下人加副碗筷，“看着小蝶她们年轻活泼的样子，我心情好极了，身子骨也跟着松快了不少。”


    穆永成扫视众人一圈，挨着宁钰坐下不再说话，大家礼貌地打完招呼也不再说话，宁钰看着一下子安静下来的众人，笑道：“你们伯伯严肃归严肃，但对待晚辈极为疼爱，要是在外面遇到麻烦尽管报上他的名头，我想在这杭城倒没人不给他面子。”


    方如意见状开口道：“就是，都不是外人！”


    寻理听见她开口，再见她看向自己颇有些灵泛的眼神，心中的不适感就越发浓烈，总觉得这个人言语间有着她揣摩不透的深意，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也对方如意有了几分远意。


    方如意继续道：“穆大哥，春天又到了，今年还去千桃湾垂钓吗？”


    穆永成冷冷扫她一眼，“你消息倒灵通。”


    “那里毕竟曾经是我们方家的产业，庄子上的老人不少，对我倒没什么隐瞒，”方如意微微一笑，“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念旧，年年都去。我都快二十年没去过那地方了。”


    穆蝶听到千桃湾三个字，脑海中立马浮现母亲讲的往事，这么多年她从来没去过那个地方，母亲似乎也没再去过，她没想到原来父亲竟然每年都去。


    穆蝶看向方如意，这个人热情与攻击并存，她到底有什么心思？


    方如意回看她一眼，眼中没有什么感情，然后又看向了穆永成，“现在千桃湾是您的私产了，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去？”


    “听说你生意近来不是很顺，还是先顾好眼前的事吧，可别最后辛苦十余年一场空。”穆永成神情恢复了平静，仿佛随口一说。


    方如意换上忧愁的神情，“哎，生意不好做，这不赶紧上门套近乎，想着求你们帮帮忙。”


    “军中从不干涉地方生意。”穆永成毫不留情地拒绝道。


    方如意便看向了宁钰，宁钰顿时明白了她的想法，心里倒松了一口气——有所求就好，就怕她无欲无求乱折腾一通！


    “先吃饭，工作上的事晚点聊。如意，你放心，咱们这交情，你遇到困难了我们不会看着不管的。”宁钰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穆永成听了眉头微皱，不过到底没有反驳，只周身气势又冷了几分。


    吴颂年、赵天冬没成想今天上门拜访会遇到这遭，听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透露出的内容似乎格外不简单，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再看向一旁神色自若的寻理，不免佩服不已，然后便学着她的模样垂下眼帘假装自己是聋子——结果没成想火还是燃到了自己身上。


    方如意应道：“谢谢钰姨！”


    “钰姨，你也好多年没去千桃湾了，这些孩子们也没去过吧？干脆大家一起过去热热闹闹的玩一玩，那边风景这么好，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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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人气，倒是可惜了。”


    宁钰愣了愣，扫视众人一眼，感慨道：“是啊，那地方最适合踏青了。寻理、颂年、天冬，今晚上就歇在家里吧，明天咱们一起过去玩？”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有几分苦涩——就看穆永成那冷脸，谁敢答应啊？


    最后还是寻理开口道：“明天我要去探望朋友，已经约好了。”


    “是啊，都约好了，不好失约的。”赵天冬跟吴颂年赶紧附和。


    宁钰有些不解，“探望？你们朋友是生病了吗？要不要家里帮忙联系医生？”


    赵天冬跟吴颂年连忙看向寻理，她俩可不知道什么朋友，用眼神示意她赶紧圆谎。


    寻理还真不是扯谎，她本来是计划明天去探望石三水——上个休息日她给石三水送特产，结果发现石三水出任务受伤了，躺家里养伤呢。


    寻理对石三水是非常感激的，她别有目的地跟他套近乎，没少麻烦他，而石三水嘴上抱怨良多，做起事来却十分尽心尽力。


    看着往日里壮得跟头牛一样、与她对打都不落下风的人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寻理难免觉得心惊，当时就开口说道：“三水叔，你这工作太危险了，我给苏末发电报，让她想办法帮你换个单位吧！”


    石三水看着寻理不像以往那样咋呼，神情很认真，努力扯出一个笑，“不劳烦她操心了。”


    寻理有些急，“调查队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有机会换你犹豫什么啊？！”


    石三水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你刚刚那模样，跟你妈妈倒很像。哈哈，你妈妈以前就说过给我换工作，我当时拒绝了她，现在也不想麻烦你。”


    见寻理还想说什么，石三水摆了摆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的老长官把我从家乡带出来，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我唯有兢兢业业的工作才能报答他，你不用多说了。”


    寻理有些伤心，她明白了以前苏末提起那些曾经志同道合但后来走散的朋友时的心情——寻理极其反感调查处的人和事，如果石三水坚定要走这条路，那么以后大家也只能渐行渐远。


    不过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寻理便想着休息的时候还是要多去探望，这会用来拒绝宁钰的邀请倒十分合适。


    “他不缺医生，不麻烦您了。”寻理冲着宁钰笑了笑。


    宁钰回道：“我说让你把这当家可不是客气话，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说。”


    方如意打量她几眼，“你倒是很会结交朋友嘛……不会是小情郎吧？”


    寻理睨她一眼，“方姨，这就不劳您操心了。”


    宁钰听了更加关心，“真的吗？寻理，你一个人来杭城读书，家人不在身边，要是有看中的人可要先带到家里来让奶奶给你掌掌眼。”


    方如意听她这样说，又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寻理看得很不爽，也不解宁钰刨根问底的态度，不过还是耐心解释道：“您说笑了，我这朋友其实严格说起来算是长辈，他是我妈妈的朋友，在杭城工作。”


    方如意顿时拔高音量道：“你妈妈在杭城怎么可能有其他朋友？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