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三水这次受伤住院，寻理内心既有感激也有担忧，每天总会抽点空去医院看看，去了三天石三水能下床走路了，便让她扶着自己去医院的花园走走。


    原本寻理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等到了花园没有外人了，她又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石三水简单提了一下经过：“我提前埋了炸药，无论你去不去、动不动手最后都得把那夷为平地才最踏实。结果他临时向队里提出要我带人做后援，我怕你到时候一个人弄不清楚情况，干脆提前引爆了。”


    寻理扶着他坐到树下的椅子上，“太冒险了，稍不注意你也得搭进去，没必要。”


    “我自然是有数的，总归一切都结束了，以后往前看吧。”


    “谢谢。”寻理语气诚恳，继而又怅然道：“你帮我这么多，我好像没有什么能回报你的。”


    “朋友一场，无需多言。”


    寻理便笑道：“按照小说里的桥段，后半句应该接唯有以身相许，或者来世定当牛做马。”


    石三水见她有心情开玩笑了，也跟着笑了笑：“都不是什么好选项，听起来有种要被更多麻烦缠上的感觉。”


    “哈哈，还真是。”寻理笑着应和，没有反驳，然后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去，以往俩人相处总是寻理嬉皮笑脸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现在她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石三水倒不知道跟她聊什么了。


    “好了，你回学校吧。以后别来了，我快出院了，应该很快就去上海，以后你自己小心点。”石三水慢慢站起身来叮嘱道。


    两人静静往大楼走去，寻理突然开口，“石三水，朋友一场，没有什么东西赠你，就送你一个忠告吧。”


    “去了上海，跟苏末当朋友可以，别喜欢她。”


    石三水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无奈，“怎么听起来更像警告？你想太多了，我跟你妈妈......怎么可能嘛。”


    寻理继续道：“苏末聪明、漂亮、能干、仗义.......做她的亲人、朋友很幸福，但不要爱上她，爱上她的人......在我印象里面还没有能过得幸福的。”


    寻理以往也没少与石三水提起苏末的事，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很随意的状态，有时候甚至是调侃的语气，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正经的说，石三水有些不习惯，抿了一下嘴唇才开口道：“这听起来可不像夸赞。”


    寻理耸耸肩，“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当然这不是苏末的错，她就像一把火，吸引寒冷的人靠近，在安全的范围内没问题，你会感到温暖，但如果你不听劝非要去触摸，那受伤了总不能怪火无情吧？”


    石三水没有再接话，寻理本意只是提醒一二，见他不说话，便也恢复了沉默。


    “林少校会是那个被豁免伤害的人吗？”眼看要到病房了，石三水突然开了口。


    寻理沉吟一会儿道：“目前来说他是最特别的一个，以后不好说。”


    “林少校如今看着为人潇洒、前途坦荡、生活幸福美满，但他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正陷在泥地里挣扎不得。”石三水淡淡道。


    寻理有些诧异，最后笑道：“是啊，时间这种东西，不好说。”


    忠告给了，听不听是他自己的事，寻理把人送回病房就打道回学校了，结果回到宿舍就见着苏末在把玩穆永成送她的枪，寻理一时颇有种些错乱的感觉。


    吴颂年见着寻理，笑着道，“老二回来啦，我正跟苏阿姨讲你前面在靶场的英姿呢。”


    苏末看见枪的时候也有些意外，再听吴颂年讲了靶场的事，心下思绪颇多，不过以她的经历想要掩饰情绪自是再简单不过，这会儿见着寻理神情有些恍惚的模样，她的忧虑再也无法掩饰，好在能找到借口：“石三水情况不好吗？我刚到没多久，本来想去医院找你，颂年她们说按照前两天的时间来看你应该要回来了，怕岔开了就想着等你回来了再去。”


    穆蝶见状道：“要不要我帮忙找医生？”


    寻理调整好情绪，假意抱怨道：“他看着倒没什么大问题，跟我说准备出院了，我劝他再修养一段时间，怎么也不听。”


    说话间她把桌上的枪放回箱子里收好，对着苏末道：“我送你去医院？你再劝劝他？”


    苏末也想跟她聊聊，便点点头，“好啊。”


    然后对着宿舍另外三人道：“我工作忙，在杭城待不了太久，就不去千桃湾和靶场玩了，以后你们空了去上海找我玩，上海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寻理听到苏末说千桃湾，下意识去打量她的神情，可完全看不出异常，一颗心不免忽上忽下。


    下了楼，苏末看她有些沉默，开口道：“先陪我在你学校逛逛吧。”


    “你跟石三水还挺有默契。”寻理没忍住笑起来，干脆带她去了操场，“最后我跟他就是在这儿聊的天。”


    苏末如今对杭城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偏寻理在这，又出了这样的大事，得了消息她也只能匆匆赶来，这会儿听寻理这样说，她跟着笑起来道：“那你们聊了什么？废工厂大爆炸吗？”


    见寻理神情带上了几分意外，苏末解释道：“我让你不要行动，也答应你不会放过他们，自然一直有留心调查队的情况。”


    寻理对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最后感慨道：“我没想到他知道真相后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太仗义了。”


    苏末有些意外，又有些惋惜：“他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


    寻理开玩笑道：“总觉得光是朋友情谊做不到这份上，我在想他搞不好是喜欢你，才能为我做到这份上。”


    苏末不赞同道：“你能为念蝶做到这份上，他为什么不能？寻理，你要相信你同样值得朋友付出。”


    寻理愣了一下，“也是，可能总有些先入为主的观念在吧。”


    苏末没有再追问，只关心道：“了却了这样的大事，为什么你看起来没有那么高兴？”


    寻理原本是很高兴的，直到苏末没有打招呼就来了杭城，她想问，又胆怯，最后幽幽道：“可能是因为我学会了反思吧。”


    把前面在城外遇袭又反杀的经过讲给苏末听，最后寻理道：“后来我就在想，来了杭城后我不只收获了好的东西，也有了些不太好的改变。”


    “就像跟赵三的冲突，如果换成以前我在津城的性子，我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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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会直接报出傅季飞的身份让他心生忌惮，可现在我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拔枪。”


    “可能是在报仇的过程中见了血，也尝到了用枪支配他人生命的......那是一种不好形容的感觉，总之我觉得我有些膨胀了，我觉得这不太好。”


    “那是掌握绝对力量的感觉。”苏末替她补充道：“当你发现自己掌控了一种能碾压别人的力量时，再遇到事就不愿意曲折迂回了。”


    “反思是好事，但不能总想坏的一面，有没有想过好的一面？”苏末见她摇头，细数道：“如果你采取迂回的方法，傅季飞再挨一会儿打，或许就耽误了抢救机会？赵三这样喜爱抢女人的人死了，以后也能少一些少女遭殃......”


    寻理本来只是随便扯一个借口来掩饰自己不安的情绪，见着苏末认真开导的模样，她有些感动，一把抱住苏末道：“你真好，是不是我在你眼里做什么都是正确的？”


    苏末拍拍她的背：“主要是对我的教育有信心，知道你拥有了力量也不会做坏事，只要你保全了自己的安危，那在我眼里做什么都没问题。”


    寻理抱紧她，“我不去美国好不好？去上海陪你，上海的圣约翰大学也很不错，我转到那去怎样？”


    不等苏末回答，寻理又放开她嬉笑道：“吓你的，哈哈，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你跟林叔叔的生活。”


    “好了，送你去学校门口，你自己去医院吧，我就不专门跑一趟了。”


    苏末看着她嬉笑的模样，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开口，招了黄包车往医院去。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暗，她没有招黄包车，慢慢往人少的街巷走去。


    “我是不是该为你这么信任杭城的治安感到高兴？”穆永成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苏末身旁，脸上满是笑意。


    苏末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低声道：“规矩点！”


    “我只是信任我包里的枪。”苏末想起寻理讲的事，忍不住语带讥讽道：“杭城的治安好不好可不只看你们杭城军枪炮有多厉害，流氓地痞也劳您腾点功夫清理清理才是正理。”


    穆永成脸色一变，“寻理遇着什么事了？！”


    苏末冷声道：“你消息这么灵通，还以为你早就在寻理身边布下天罗地网了。”


    穆永成无奈道：“我有心想派人保护她，可她太敏锐了，一般人跟不住她，我怕她起疑只能放弃。”


    “你怕她起疑？”苏末想起寻理刚才的样子就心疼，脸色也越发难看，“那你为什么要去靶场？还送那把枪给她！穆永成，她已经起疑了，她很纠结、也很不快乐，你满意了吗？！”


    靶场那天的事本就让穆永成觉得五味杂陈，这会儿再听着苏末的指责，他愤懑道：“当父亲的想要亲近自己的女儿有问题吗？我已经找了很周全的理由，小杭，非要这样不可吗？你我之间难道只剩下指责和批评吗？”


    说完又觉后悔，他连忙缓和了口吻道：“对不起，当时我可能是有些激动了，因为寻理真的太出色了，我实在按捺不下情绪，以后我一定注意。”


    “下了火车你还没吃饭吧？先去吃饭，其他晚点再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