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理又握紧了双拳，“你到底想干嘛？”


    穆永成笑着道：“我当然知道席广星对你妈妈来说很重要，席广月当年对她帮助很大，席广月死了，恩泽自然落到她妹妹身上，我原先以为你妈妈怎么也该跟我开口的。”


    “我提议过找你帮忙，”寻理低声接话道：“可是她不想牵扯你进来，她们说政治上的事情很复杂。”


    “是担心我啊？”穆永成笑容更甚，“我以为她还跟以前一样，等着我自己领会呢。”


    寻理又想问，你要做什么？你做了什么？可这些话说得太多，她这会已经没力气再问了。


    穆永成看着她这模样，开口道：“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那……你为什么还放他们的人出去？”


    “柯孟达拿中央说话，我不派兵，还不让他的人增援，后面出事了也说不过去。哼，去再多人也没用。”


    寻理觉得脑子乱乱的，冷静思考了一会儿才又道：“如果他早发现城外有武装份子聚集，不该是匆匆忙忙派人增援，而是改变计划或者一开始就带更多的人。”


    穆永成对上寻理有些愤怒的神情，点头承认道：“是啊，我告诉他的。”


    “不告诉他，他们怎么会倾巢而出？”


    “寻理，那么点鲜血就足以洗去你的伤痛了吗？你难道没想过把他们全杀了，来祭奠你的好姐妹，还有你的堂伯、伯母。”


    寻理呆住了，舔了舔嘴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从小生活的环境不差，寻理，你应该明白，一个人有权有势，他可以有多大的能耐。”穆永成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心里的仇恨，你无能为力，爸爸来替你完成，不说一个不留，但他们一定是元气大伤。”


    如此的轻描淡写，但展现的内容却让人心惊，寻理看着穆永成气定神闲的模样，手指不可抑制地颤抖，“你说我伯母也……可是妈妈说她被人救走了。”


    “那样严重的爆炸，怎么可能有幸存者。”穆永成微微摇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难道没怀疑过？”


    寻理咬紧了牙关，穆永成宽慰道：“你妈妈就是这般，她不愿意你承担太多，只希望你开心快乐就好。”


    “但是，”穆永成语气一下子又凝重起来，“你真的愿意这样吗？寻理，在我看来，你十分聪明，你难道就真的想像你妈妈期许的那样，做一个在她庇护之下，什么都不去想、不去做的傻丫头吗？”


    “如果有一天，你又遇到今天这样你妈妈都觉得棘手的情况，你是想像今天这样干着急，然后急吼吼去让受伤未痊愈的妈妈来操心，还是像我这样，为她排忧解难？”


    寻理听他这般诱导的口吻，明白他用意何在，可刚刚在街上寸步难行的烦躁、情况不明时的焦虑、穆永成语焉不详时的愤怒……种种滋味涌上心头，她无法再像前两天那样斩钉截铁的反驳。


    沉默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骂道：“你先给我制造困境，然后又来假惺惺的帮我，卑鄙无耻！”


    “哈哈哈，”穆永成大笑起来，笑完才继续道：“你太倔强了，光说，你根本听不进去！爸爸只是想让你更直观的感受一下罢了。”


    “如果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在这杭城你将畅通无阻，根本不用志强去接你；如果你是我的女儿，你将享有我的所有权利，不至于杀那么几个人，还蛰伏一年；搞出一个大爆炸，才炸死多少人？还差点把帮忙的人都撘进去了，石三水这人还算讲义气，他要是因为给你帮忙被炸死了，你该怎么办？”


    穆永成见寻理脸色越发难看，语气随意道：“我说了，在这杭城，只要我想，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花言巧语，我怎么也可能继承你的权利，我是一个女人！”寻理反驳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寻理，你并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你害怕挑战吗？”穆永成反问道。


    见她不为所动，穆永成继续道：“当然，这条路比较艰辛，咱们也可以迂回着来，你可以先进入我的部队，累计一些军功后，我送你到中央军部任职，那里又有你舅舅在，总能给你谋算出一个不错的前程。”


    “或者你跟叔年成婚，到时候他代表你，你在幕后操控，等到你们的孩子长大再继承一切。”


    “军队方面的工作不好做，你也可以从政，有我跟你舅舅他们帮忙，你一定能走得很远。”


    “再不济，你经商，在这杭城，你只要想，轻轻松松就能超越你妈妈二十年的积累。”


    穆永成一口气连说好几条办法，最后叹道：“这么多路可以走，哪条路不比你去美国学医，当个医生来得好？如今你妈妈还能为你遮风挡雨，日后呢？我怕你日后想反哺她都没有能力去做。”


    “寻理，你妈妈把对你姥爷的遗憾放到了你的身上，把你养得无欲无求，可是权利的滋味，你体验过后就会明白，那才是人最不能缺少的东西。”


    “你拥有了至高的权利，你是杭城的土皇帝，那你为什么不快乐？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姿态、绞尽脑汁地来改变我和我妈的决定？”寻理被他说得心烦，恶狠狠地问道。


    穆永成淡笑着道：“这不正是权利赋予我的机会？你妈妈变心了，如果我今天没有手握重兵，我相信她早就跟我翻脸了，我要敢纠缠她就敢让人打断我的腿。”


    “可是如今她不得不跟我虚与委蛇，因为她太明白什么叫做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当然也有为你考虑的原因，她跟我没彻底闹翻，我看在她的面上总要对你多几分上心，这样的世道，她也怕哪天自己会护不住你啊。”


    寻理无法反驳，从津城到杭城，苏末给她收拾了不知多少的烂摊子，就连原先信誓旦旦要自己报的仇，最后也是石三水为了苏末而出手的，不然她只能含恨、无奈地离开杭城。


    穆永成见状，走到办公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她，放出又一重弹，“看看吧，有时候只有微薄的好心是没有用的。”


    寻理掂了掂，很轻，打开看了看，里面几张纸和一张照片，先把照片拿出来，一看便愣住了——照片上一个女孩躺在病床上，浑身裹满了纱布，脸上也很凄凉，只勉强看出是前面她和傅季飞从赵三手里救下的姑娘。


    她连忙看起了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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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内容，越看心越沉，最后气红了双眼，把照片和纸撕成碎片，“混蛋，我要杀了他们！”


    “这也不能怪你，你一个小姑娘想不周全很正常，谁能想到赵三的财产都被收缴了，他儿子还能聚集人去把这姑娘找出来？”


    “石三水做事也不够细致，不过人家帮你扫尾嘛，做到这个地步也不错了。”


    “要是你有能力亲自处理后续，你肯定会清查赵三手下的人，那他的儿子、他的手下，这些手里不干净的人，一个都不会被放过，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也就不会被折磨得这么惨了，哎，九个舅舅都被砍死了，我让人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半疯不疯，不过还算讲义气，我跟她打听你们当时的情况，关于你的事，她一个字都不说。”


    寻理气得浑身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穆永成继续火上浇油，“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她可能也不想被你们救吧，给人当妾也好过连累家人丧命。”


    “你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寻理眼角划过一滴泪，“杭城多少百姓说杭城军带给他们安宁，他们崇敬你穆永成，可是这个小姑娘，他在你的治理下，只有沦为地痞小妾或者全家惨死的选择，你不羞愧吗？”


    穆永成愣了一下，很快又眉眼冷酷道：“我带给他们的安宁比其他地方要多很多，可我不是神，我没办法让这里所有的阴暗消失。”


    “你以为我不知道赌坊妓院的危害吗？可你知道他们一年能缴纳多少税款？放眼全国，不可能有一个地方能断绝这些东西。”


    “你不服？你可以来试试，当你在我这个位置，看看能不能达到你想达到的局面，可是现在，寻理，你现在只是一个救了人也不能给她好结局的学生，要不是我查出来了，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遭遇了什么，她现在还能活着，是靠我，我还给她报了仇！”


    “好好想想吧，想想你到底需要什么。走吧，回秦园看看你妈妈，今天她肯定也提着心，咱们回去安安她的心。”


    穆永成说完，带头往门口走去，寻理逼回了眼泪，跟在他身后，路过一间会议室，穆永成停下了脚步，喊道：“柳奎，出来。”


    寻理微微侧头看清会议室里面的情况，各人肩膀上的星星代表着这些人的身份并不寻常，这些人原本抽着烟在低声交谈，可寻理没有错过，就在穆永成出声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把烟按灭在烟缸，同时停止了交谈站了起来，一派整齐而又安静的模样。


    “这边你盯着，有事汇报到秦园。”


    “好的，大哥，你放心，绝不会再出问题。”


    寻理听到俩人说话，视线依旧放在室内，她知道大家一定对自己也很好奇，刚刚有人视线扫过来，可穆永成说完话往里一扫，所有人又垂眸做出思考的模样了。


    “改天找个机会把你介绍给他们，今天就不打扰人家工作了。”穆永成笑着对寻理说完，继续往前走去。


    寻理走过一段距离，敏锐的耳朵里才传来些许桌椅碰撞挪动的声音，再看看前面步伐沉稳的人，卑微的穆永成、一个眼神就让人敬畏的穆永成，两张脸重叠，寻理很迷茫，权利在手，才能真正随心所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