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天狂飞，久违的太阳看着刺眼，却并不让人觉得暖和。


    出了瘴雾丛林，祝灵尧还是把阴阳通魂草还了回来。


    陈昔不明白，明明看着就很想要，为什么祝大人他非要拒绝。


    主要是她之前为了激活额带上的防护罩，手头实在没灵石了。


    她和柳惠同祝灵尧分道扬镳后，两个人傻站在宿州平县的城门前，杵了好一会还没进去。


    陈昔叹了口气。


    她也想进去啊！可是去这凡人城池居然还要收进城费。她和柳惠站在这里同守城兵大眼瞪小眼，软磨硬泡了好些时辰，眼前年龄不到十八的年轻小兵，就是瞪着一双虎眼，一根死脑筋犟得很，死活不让。


    “哎，小哥，我都说了，我们是灵隐道宗过来的弟子，来做外派任务的，绝对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


    小兵无动于衷，口中还是那句话，“你们如果是道宗弟子，怎会连个入城费都缴不起？”


    陈昔：“这不来的路上碰见了雾妖，把灵石都花完了嘛。你先让我们俩进去，等回头找到师兄师姐了，我们第二天就给你补上。”


    小兵：“规定就是规定，不是你三言两语就可以打破的，别白费功夫了。要么缴费取通行证，要么绕道。”


    陈昔无奈，只能侧头朝着柳惠小声蛐蛐，“你们凡州都这样的吗？”


    后面这些天的赶路没了担惊受怕，柳惠脸上总算恢复了一些血色。此时耽误在城门这里，又站了许久，现在正轻轻靠着不耐烦的驴子，给驴小妹喂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火腿包子。


    “…凡州进出确实都要察看身份，缴纳出入费用。我以前只以凡人身份进出城过，倒是没收过什么钱。”


    小兵耳朵尖，闻言回道：“本地人自然不用收费，你如果祖籍也是宿州的，也有这个待遇。”


    “我们这儿都是阶梯定价，本州的凡人免费进程，其他州的视距离远近而定，近的只要几个铜板，远的得给白银。”


    “至于修士…就像先前同你们说的，只需要给几个下品灵石就行了，练气二层给30灵石，练气四层给50灵石，一共就80灵石。”


    陈昔没有，柳惠更没有。


    她痛心疾首地想，本来他还打算趁祝灵尧不注意偷偷顺走刘二尸体上的储物袋，可惜这人眼睛太尖，表面看起来好说话，背地里十分坚守原则，这才让她什么也没捞着。


    不过先前徐五偷袭时，她发射的那根袖箭拿到了。


    直到柳惠在祝灵尧走后提起，她才知道还有三十颗下品灵石都搞忘从袁虎那儿要回来了。


    只要了个镯子回来，柳惠好像很是看重。


    哎，祝大人当真不识民间疾苦。


    陈昔再次开口：“能赊账吗，大哥？实在不行，能不能以物抵物？”


    “我把这头驴子抵给你，统共花了我50灵石，再给您添两张符篆，先放我们进去。”陈昔指了指驴小妹不大灵光带着阴翳的眼睛，甚至想把它卖了。


    守城的年轻小兵摇了摇头，打算闭口不语。


    后面路过的行人见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姑娘，你这驴子都快看不见了，可能也卖不出去了。”


    陈昔赧然，她思前想后，攻击用的符篆都用得差不多了，还剩不到五张，拿来报名用的，她舍不得。


    干脆从驴小妹身上撕下那些贴得满满当当的轻身符、疾行符，打算就地甩卖起来。


    身侧的柳惠猜到陈昔所想，默不作声地拉住了她。


    凡州来来往往多为凡人，要把修士用的常用符篆卖出去，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她从自己手腕取下一物，掏出手帕放在掌心垫着，找了个不远处请了两个练气修士当保镖的富商，打算上前商量一番。


    陈昔想要阻止，“这不是你那宝贝手镯吗？你要卖了？”


    柳惠：“我这水晶手镯再怎么贵重，也不过是凡物。这富商一看就是凡人，修士的东西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他能请得起保镖，说不定愿意花灵石买下。”


    她看着柳惠到了富商旁边，富商右手拿着个小镜照来照去，面露喜色，随后又故作姿态在那里讨价还价，相比这笔交易是成了。


    陈昔看着柳惠拎着一小布袋的灵石回来，奇了，卖了自己宝贝手镯，她脸色看起来倒还畅快不少。


    “…送给你。”她嘴上有些不好意思，手上大方地分出一半，给了陈昔。


    见陈昔不明所以，她又小声补充：“…先前多谢你救了我。”


    原来是感谢费。


    陈昔接过，两个人用灵石换了通行证，进了平县县城。


    …


    城内和她想象中的古代县城不大一样。


    许是因为外面都是瘴气，县级护城大阵的地盘顶天也不会太大，沿街的各个房屋基本都是多层小楼。


    三层、四层居多，六、七层的都不在少数。


    陈昔好奇张望，沿街的木质建筑都以一种特殊的榫卯结构将连接处紧紧扣在一起，道路两旁种了十米左右高度的行道树，如果不是来来往往大都是些粗布麻衣的平民，她险些以为自己到了前世仿古的商业街。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气？”陈昔鼻子里有股淡香，走了一截都还能闻到。


    柳惠本就出身凡州，对这似曾相识的气味有些了解，渐渐回忆起来，“这是小扶桑树，凡州大大小小的城镇都种有小扶桑树，州府里的扶桑树更大，据说在皇都皇宫，有一棵整个太周最大、最老的扶桑树。”


    见陈昔依然好奇，柳惠继续说道：“扶桑树每个州、郡、县甚至村里配多少都是官差年年清点了的，任何人都不能擅自移栽或者破坏，看着数量不少，但金贵得很，据说是上一代帝主请神赐福、护佑太周，这才渐渐有了这么多四处可见的扶桑树。”


    陈昔沉吟，推测道：“这扶桑树，是不是才是太周各城不被瘴气侵蚀的根本？”


    柳惠愣了愣，扶桑树的来历、用途都很神秘，她年纪不长，阅历也不多，之前倒是没有往这方面联想过。


    走着走着，两人就根据任务提示找到了道宗弟子落脚的常驻地儿。


    双腿刚迈过门槛，身侧的玉牌似乎就有感应似地亮了起来，陈昔原本以为会像参加外门试炼一样，有弟子专门负责接引洗尘。


    和柳惠又干等了老半天，宗门驻点的大厅里还是空无一人。


    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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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平县真是每个门都不好进啊。


    “…虽然这个驻点是比较偏远，经费可能也不太足，总不至于没个看门的吧？”陈昔跟柳惠大眼瞪小眼。


    “要不…再等等看？”柳惠提议。


    又过了一炷香。


    陈昔看外边天色越来越晚，驴小妹还被她系在外头的石墩子上吹着寒风，打算把驴子牵进来接着等。


    顺便趁这个时间看看系统商城有没有什么便宜的好东西可以淘一淘。上次还没用完的太阳花玩具她又重新上架卖掉了，杂七杂八清了清库存，手头积分也没过五百。


    也是，练气二层能碰得上什么好东西呢。


    正当她把驴小妹的牵绳从石墩子上解下来，牵着它准备再次进门的时候，一道女声叫住了她。


    “这位姑娘，请留步。”


    声音有着江南特有的婉约声线，不像是本地人，接引的来了？陈昔带着疑惑转身。


    “…可算等到了，是接引的师姐吗？”


    女子声音有些讶异，行了一礼，“原来是道宗过来的仙子，文襄方才失礼了。”


    陈昔这才发现，这个叫做文襄的女子身上，她竟然感知不到一丝修士灵力。


    “你是凡人吗？这儿的其他师兄师姐呢？”她问道。


    “回仙子话，文襄是太周王朝登记在册的傩术师，是没有灵力的凡人。”文襄看着正值豆蔻，黑软的发丝披在白色衣衫后面，说话时微微低头，显得温婉又待人恭谦。


    “仙子不如将驴子牵绳交予我，我替仙子牵到马厩去，那儿有专门的仆役负责喂养。”


    “嚯”，还有“代客泊车”呢。


    陈昔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感受到如此待遇，手中牵绳被文襄自然而然地接过，觉得很是稀奇。


    她见柳惠也出来了，拉着柳惠走在文襄身边，说道：“我们跟你一道去马厩看看。刚好你可以回答一下我刚刚的问题。”


    文襄小步小步牵着驴小妹走着，陈昔注意到她白色的绸裙下方，还绣着细碎的银色小花，她边走边说，“仙子有所不知，今日猎户外出围猎归来，平县最大的酒楼聚仙楼特此设宴，邀请诸位仙长前去一聚，仙子的几位师兄师姐都赶去赴宴了，因此驻点无人值守。”


    “凡间的野味对修士没有什么用处吧，何故所有人都跑了过去？”陈昔疑惑。


    文襄犹豫片刻后，轻声说道：“我也是听去尝过鲜的仙长提过一句，说是聚仙楼有种不外传的手艺，由此制成的特殊菜肴鲜美异常，吃了以后似乎觉得飘飘然好似登仙，甚至能够提升修士感悟，故而每月聚仙楼一有设宴，各位仙长都结伴欣然前往。”


    柳惠也是讶然，“平县这等地方，还有这种灵肴呀？”


    文襄笑了笑，“我也未曾亲眼见过。两位仙子来得巧，若是对此感兴趣，现在前去赴宴，或许还能赶个尾声。”


    陈昔不以为意，见文襄已经把驴小妹安排妥当，她跟那仆役嘱托了几句，再朝着文襄摆了摆手道：“文襄姑娘的好意心领了，只是今夜时候不早，我们一路劳顿赶了过来，明日再去跟师兄师姐报到吧。”


    “对了，傩术师是什么？”陈昔抬眼，盯着文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