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作品:《宁无常

    我不知道是哪根筋打错,难以自控地笑出了声音,我知道这个反应很不礼貌,但我就是管不住自己。


    太好笑了,这件事情的滑稽程度之深,以至于我无暇去分辨它的真假,暂且只是想笑。


    薛阿姨清了清嗓,我努力控制着我跳跃的嘴角,抬头望了严靳一眼,他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转头看我,他也对我微笑。


    他的笑让薛阿姨感到荒谬。但我喜欢,我很喜欢他对我笑。


    薛阿姨的手指在杯柄上上下游走,像是在思考。我们无一人提问或是表达惊讶。她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他说她有话要跟严靳单独聊。


    严靳给我面子,说我是自己人,但我也不好意思脸皮太厚,赖着不走听人秘密。我正准备站起来,严靳先了我一步,把我按在了沙发上,他对薛阿姨说:“去书房聊吧。”


    等他俩离开,偌大的客厅又只剩我一人,我摆弄着客厅里的绿植,手脚不停。我逐渐感受到,我的心和脑子,也跟手脚一个街拍,是慌的、是乱的,我捕捉到了一种特别真实的不安。


    我觉得薛阿姨应该不至于信口开河,她没必要撒这种谎,轻而易举就能被戳破的谎。又不是古代,需要滴血验亲之类的,搞得场面宏伟,阵势巨大,搞得一大家哭哭啼啼、尴尴尬尬。我们是现代人嘛,现代人有科技的。做个亲子鉴定又不是难事,在这个问题上撒谎,一点意义都没有。


    但我也不认为薛阿姨此次拜访纯粹是出于好心。


    她看上去就是一副有所求的样子。


    我很早以前就提过,我无法从专业水平评价一个人是否有本事,因为我文化素养极其有限,但我见过很多有本事的人,我一眼就能辨真假。


    对于有所求的人也是同样的。


    我在我爷爷我爸我妈我三叔,甚至是方玉珩的身边,都见过太多有所求的人,有的人直白些,姿态低一些,有的人故作姿态,显得更含蓄。


    但他们的眼神,和薛阿姨是一模一样。


    欲望和不安交织的眼神。


    我去阳台找了个喷壶,给鸭脚木的叶子喷水,我不确定鸭脚木的叶子需不需要喷水,平时这些植物都是严靳在管,其实它也不脏,但我就是想找点事情做。


    我不太确定严靳从书房出来会对我说什么。他是谁,或者不是谁,其实对我个人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我有些心烦,我之前恋爱一直都顺顺当当,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出现这么多的幺蛾子。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总是情不自禁要跌入一些深度思考的情景之中。


    这对我消耗很大,我觉得感情对人类而言,真不见得就一定是好东西。


    所以我之前试图推开他,但我失败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这个失败者早就竭了力气和心气,开始眷恋起他的手臂、后背、胸膛、心脏。我好失败,我已经完全不想再把他推远了。


    -


    一棵鸭脚木被我喷得水淋淋,我不确定他的生命力如何,怕持之以恒的胡搞一通把他弄死,所以我停下了对它的柔|躏,将魔爪对准了旁边的龟背竹。


    刚喷了两片叶子,就隐约听到书房门响,不一会儿,我看到俩人走了出来。


    薛阿姨走在前面,步伐很重,定型过的一头卷发仿佛压着她,把她的脚步压得更重。她的脸拉得很长,经过我身边时,她飞速看了我一眼,走了。


    她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敌人,我觉得莫名其妙,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严靳送她到门口,我好奇心作祟,没办法老实待在原地,我轻手轻脚地跟过去,躲在墙壁背后认真偷听。


    我听到薛阿姨说:“你再好好想想吧。”


    我正纳闷儿,她在让严靳“想”什么,下一秒,那人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偷听啊。”严靳垂眸看我,我们贴得很近。他故意的,我想从他胳膊下溜走,刚一弯腰又被他抓回来。


    他用探究的眼神看我,一种无声的审问。我知道我的审判官想要说什么问什么。


    我缓慢眨了眨眼睛,冷不丁笑了起来,我说:“怎么办啊,”我看着严靳,我故意喊了他一声三叔。喊得轻言细语,暧昧黏湿。我把他惹恼了,他皱了眉头。


    严靳抓着我的脖子把我拽到面前,他低头看着我,我们贴得更近了,因为焦距的缘故,我已经看不清他的眼睛,那双美丽的眼睛。


    但那也没什么,看不清没什么,至少我还碰得到。他就在我的面前,我们甚至不是相隔咫尺,我们是亲密无间。


    我踮起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然后笑着对他说:“我不管这些,我又不跟你生孩子。”


    他松开我的脖子,笑了。


    我问他,薛阿姨跟他在书房里说了什么,问完我又立刻找补,我说我就是随口一问,如果不方便回答,不用告诉我,我不会继续好奇也不会生气。


    他抓着我的腰,用力掐了一把,他说他不喜欢我的补充说明。他让我想问就问,不用顾忌任何东西,现在和以后都是。


    严靳告诉我,薛阿姨在美国的生意好像出了点问题,她想要钱。


    这个回答既在我的预想之中又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愣了一下:“她威胁你?”


    “这算是一层意思。”严靳说,“如果我不想让她去找你爷爷胡言乱语,我给她钱,她会听话。”


    “那第二层呢?”


    严靳托着我的屁|股把我抱了起来,他把我抵在墙壁上,抬眼望着我说:“如果我想要张开血盆大口吞掉你易家财产,她会欣然提供人证物证,事成之后,我给她一笔资金救急,作为感谢。”


    我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来回摩挲,我无声笑了笑:“那你要选哪一个?”


    “我哪一个都不选。”严靳凑上来咬我的耳垂,他说,“易家最值钱的宝贝早就在我囊中,我不需要她的帮忙。”


    我闭上眼睛,仰头伸长了脖子:“那她去找老头告状怎么办?”


    “他们的事,关我什么事。”


    “老头要跟你做亲子鉴定怎么办?”


    “我说了,他们的事,与我无关,我没有配合的义务。”


    我想了想:“但他可以找我三叔啊。”


    “你三叔不是他儿子,我就是他儿子了?”


    我摸着他的头发笑,我说:“严靳,你好缺德。”


    他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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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上托了托,转身朝卧室走,他说:“宝贝,你也是。”


    ......


    很多时候我都感觉,我和严靳缺了些人性,我们真的更像动物。筋疲力竭地躺在床上,我转头打量他,看得很认真,我还是觉得,我和他分明长得一点都不像。


    他跟我家那些道德败坏、道貌岸然的老东西,更是一点都不像。


    我拉过他的胳膊枕在脖子底下,像是自我说服般喃喃道:“你不是我三叔。”


    他点头,像在给我念安心咒,他说:“我不是。”


    我缩在他怀里无声躺了一会儿,我发现我嘴上说着无所谓,心头还是有点发虚。我翻身爬起来,趴在他胸口上,我问他:“薛阿姨的话是真是假,你当真没有半点好奇吗?”


    严靳睁开眼睛,他说:“好奇。”


    “你希望是哪个结果?”我追问道。


    严靳沉默须臾,才开口道:“如果她不是我亲生母亲,这些年发生的一切,我都可以释怀。”


    我骤然意识到,原来他也是在意的。


    他当然应该在意,他是人,他有感情,他有血有肉有温度,他的心很柔软。小孩天然就渴望来自父母的爱,严靳小时候当然也一样,他又不是什么坚不可摧的转世灵童,他只是个寻常的、渴望被爱、被保护的,有没有得到爱和保护的小孩。


    “但如果薛阿姨所言不实,我们就简单了。”


    我伸长了手臂抱他,不带任何瑟|情意味的。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力量,但我想要爱他、保护他。


    我不能自私地,把他圈禁在未知的迷雾里。


    他需要知道真相,他需要得到释怀。


    我说:“我也好奇,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


    那些犹豫和纠结占据着我们的大脑,我原本还以为晚上会睡不着觉,没想到刚沾到枕头就断了意识,可能是累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告诉严靳我昨晚做了一个梦,严靳说他也做了一个梦。


    他问我梦到什么,我说我不记得了,但梦里有你。


    我说:“你不是几乎不做梦吗,怎么突然转性了。”


    他笑了笑说,梦这种东西,哪里是人能控制的。


    我问他,梦到什么了,是不是和我一样,也不记得。


    他摇头,他说他记得好清楚。


    他梦到了他的小时候,他在阁楼里看书,听到楼下有动静,他就探头出去张望,他看到了一棵苹果树,树下站着一个年轻女人,女人在吃苹果,还抬头对他笑。


    他说那个年轻女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她从果树上摘苹果,摘了好多苹果,一个接一个地往阁楼上扔。严靳说他站在窗户旁边差点被苹果砸到,女人还在树下笑他,然后继续朝他扔苹果。


    很快,房间被苹果堆满,整个屋子里都散发着清淡的甜香。


    他抓起手边最近的一颗苹果,送到嘴里,咬了一口,又脆又甜。他再次回到窗户面前,想要找寻那个年轻女人,女人不见了。


    他醒了过来。


    我眯着眼睛对他笑,笑够了就凑过去亲吻他,我轻声对严靳说:“别在梦里找了,姐姐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