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真的很惨，惨到过了这么多年，硝子每次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可笑的程度。


    尤奇是被五条悟惹生气时，硝子每想到那时候气都会消了一大半。


    那可能是他一生中最狼狈的样子。


    头发，衣服，脸……都是灰尘，全身上下还有些细小的伤口。


    头顶着根树枝，五条悟是在五条家门前被捡到的。


    很难想象，如果当时有刺客来到了五条家，他就会轻而易举的得到他的目标，而五条悟，将会在那一天晚上消失。


    他到底是怎么独自一人走回来的？有人问起时，五条悟摇摇头，说自己不记得了。


    但是没有如果……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此时，刚刚醒来的五条悟还在与硝子在房间里对峙，烛火的光摇摇欲坠的照应着两人的影子，硝子看准时机，趁他对着纸张失神的刹那，把纸一把夺了过去。


    她飞快的展开，上面的内容却让她大失所望。


    只是一个名单罢了。


    没有所谓的秘密，背叛之类的。


    仅仅是一个名字，和一张被烧毁的看不清脸的照片……


    “你！”


    五条悟一下子瞪圆了眼睛，飞快的把纸从硝子手中抽回来。


    他怒目而视。


    但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他……为什么要生气？


    五条悟皱起了眉，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但他下意识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纸上的人。


    于是在硝子紧张的目光中，他把纸放在了蜡烛上。


    火很快就蔓延到纸上，淡淡的烟味从火焰中传来，本就易燃的纸张，很快便消失殆尽。


    硝子捂住受惊的心脏，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五条悟没有解释的打算，他只是如此说道：“不要告诉其他人。”


    如此自然的说着。


    令人讨厌……


    但硝子还是轻声嗯了一声，算做答应了。


    她也不想无辜的人被扯进来。


    咒术界就是一个浑浊的大染缸，没有实力的人待着这里，就会被染上其他颜色，然后最终坠入黑暗。


    所以……


    是叫千籁嘛……


    你可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硝子习惯对其他人保持距离，但她在五条悟面前，似乎太过放纵了一些……她沉默了一会，转而又恢复了平时冷静客气的笑容。


    但可惜，她面前的是从未注意，也不需要注意，因此更不会注意到其他人变化的家伙。


    五条悟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氛有什么不对，他瞥了一眼硝子。


    “你该走了。”


    苍蓝的天空流转在眼眸，五条悟的话语如同腊月的寒风，在硝子心里刮得哇凉哇凉的。


    “真可惜，现在我还走.不.了。”


    硝子最终没有挂住脸上的笑容，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忘了今天是宴会吗？”


    宴会，五条家的庆典，盛大且无聊。


    五条悟自然而然的点点头，关上了房门，看上去没有要参加的准备。


    “谁也不许进来。”


    他要自己待一会儿。


    被眼神逼退到门外的硝子在风中凌乱。


    怎么办，好像更讨厌他了。


    硝子恨得牙痒痒。


    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直到高专入学时。


    ——


    “原来硝子那时候竟然这么讨厌我吗？当时我以为你和那群老橘子是一伙的，所以就下手重了一点。”


    五条悟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恍然大悟道。


    “啊，感觉手腕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当然，现在也挺讨厌的。”硝子吐槽道。


    五条悟满脸不信，“毕竟硝子嘴硬嘛，实话都憋在心里，所以只要反着听就好了。”


    “哈？是吗……你可没提醒来后就把那张纸烧了，是心虚了吗？”


    硝子拿起酒杯，灌了口酒，毫不留情的戳穿他。


    “毕竟你当时是想找到千籁，然后杀掉的吧。”


    虽然现在肯定不是这样，但当初五条悟还真有过这个想法。


    能扰乱他的人，是敌人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我只是想想嘛，”五条悟站起来解释道，“毕竟和能打败我的咒灵有关……但是杀掉什么的是不可能了，我都没有跟老橘子们提起过这件事。”


    “难道不是因为跑回来后就发烧了，觉得很丢脸吗？”


    硝子的无情反击给五条悟重重一击。


    他确实想要一雪前耻……


    千籁靠在了沙发上，思考着。


    除去一些混乱的信息，这件事确实有思考的价值。


    被她赋予术式的人，最后竟然变成了咒灵……虽然之前千籁有些惊讶，但由于当时五条悟的死亡给她带来的感觉更大，对于这个原因她就没有探究过。


    只要玩家不主动提高游戏难度，想要弄清楚一切十分简单，她只需要直接看系统记录就好。


    但是……这样不会太无聊了吗？


    千籁看向齐木楠雄，对他歪头微笑。


    不管怎么样，只是个游戏罢了。


    互相瞪着的硝子和悟突然停了下来，两人看向齐木楠雄，不约而同放弃了幼稚的宣战。


    硝子笑眯眯的把烤好的烤肉夹起，一只手托在下面，递到千籁的嘴边。


    “啊~”


    “阿唔。”千籁顺从地吞下。


    五条悟拿来蛋糕，毫不认输的塞到千籁嘴里。


    千籁一口吞下，然后被塞满了整个口腔。


    腮帮子鼓鼓的嚼着，千籁眨眨眼，看着两人的明争暗斗。


    她……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没有她的干涉，这几个人的结局会怎么样？


    于是她又把视线移向齐木楠雄。


    楠雄的话，应该会知道吧。


    她想。


    浑然不知硝子和五条悟满眼复杂。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的吃着烤肉，注意到两人不甘的视线，微微勾了勾嘴角，仔细看的话，也只是上升了两个像素点。


    可恶啊，为什么要对着那个粉色一看就是路人甲的家伙笑得这么亲切？他有我强吗？有我帅吗？


    五条悟内心小人恶狠狠的咬着手帕。


    硝子笑着，身后一朵朵百合花绽开。


    这个家伙又是谁啊？千籁认识的人还真多呢……


    在千籁看过来后，两人又恢复了亲切的笑容，互相友爱的抱在一起。


    “来啊来啊，千籁~等会一起去照大头贴的吧？”


    两人一左一右的夹起她，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就要这样带着她离开。


    千籁顺从的被带走，只是在走到门口时，她回头对齐木楠雄说了一句。


    “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看到齐木点头后，千籁笑着转头，却发现刚刚还兴致勃勃的两人站在了原地，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子，捏着下巴思考着什么。


    千籁：“？”


    “好了好了~我们走~”千籁笑着揽住两人的肩膀。


    “哎！”硝子被拉了一个趔趄，她抓住脖子上千籁的胳膊，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五条悟任由自己被拖走……只是，他最后一眼拉下了眼镜，眯起眼盯着待在原地未动的齐木楠雄。


    这个人……


    ……


    街上散落着维持秩序的咒灵，自从有人闹事后，夏油杰就放出了这些咒灵。


    可以看到人们和怪物相安无事的在大街上……一个金发的小孩亮晶晶的看着这一切。


    “夏油还真是努力啊。”硝子感叹道。


    “最近好像闹事的变多了，要我说，还是不能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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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容，应该……”五条悟用手轻轻划了下脖子，把头歪到一边，吐出舌头。


    把闹得最厉害的那群人杀鸡儆猴。


    真巧，本来千籁就是这样想的。


    但现在……千籁微微一笑，抬起脚踢了踢路上的石子，正巧打在了前面的咒灵身上。


    咒灵转过头，发现了他们。


    然后又平静的转过头去。


    “你说，杰会看到吗？”五条悟闪身来到了这只倒霉的咒灵身后，有些好奇的戳了戳。


    他开着无下限，与咒灵隔着一段距离。


    “谁知道呢？”千籁无所谓的摊手。


    “啊，到了……”硝子指着前方的无人照相馆，又鄙夷的看着捉弄咒灵的两人，“要是杰能看到的话，就不能处理那堆文件了，怎么看还是文件更重要吧。”


    “那我们好好玩，把杰的那一份也玩过来！”千籁故作沉思的点点头。


    “说的对！”五条悟在旁边附和道。


    “那……”硝子勾起嘴角，伸出手，“我们就出发吧！”


    把手搭在硝子手上，千籁和五条悟笑着点点头。


    ……


    天色已晚，从游乐场出来的三人回到了高专，先去了夏油杰的办公室，把伴手礼带给杰，看着夏油杰吃下蛋糕，三人才满意的散去。


    “晚安，千籁。”


    硝子对她说完，去了隔壁的房间。


    两人的寝室是连在一起的，所以两人经常串门。


    过了一会，千籁推开了门。


    她走了出去，一下子跳到房顶，月色依旧明亮，从这里望过去，可以看到层层树影下，夏油杰的办公室还在亮着灯。


    真忙啊……


    手机淡淡的亮光照亮了千籁的脸，她拿着手机，给那个人发着消息。


    意料之中没有回应……


    托着腮，看了一会，千籁把头靠在手臂上，在房顶躺了下去。


    沐浴着月光，似乎只有时间在缓缓流逝。


    很意外，游戏里没有时间后退的按键，只有快进和存档，所以，一切都在向前……如果她没有存档，将不会有改变过去的机会。


    还记得初入游戏时的大雪，几乎要把她全部淹没，雾在天上翻滚，一片空茫，雪，就在那时翩然落下，足够轻巧，足够美丽……也，足够寒冷。


    一想到因为这个而导致她游戏提前结局，就十分讨厌呢……


    ——


    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孤儿院的院长突然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她抬头望向窗外，一片空白里，似乎有个孩子的身影……


    当院长来到这个孩子面前，蹲下身，看到了一双灿金色的瞳孔，没有泪水的眼睛十分清澈，看样子也不知道疼，她心头一动，是个漂亮的孩子啊……


    就在她抱起那个孩子后，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安心，当她低头再次望向这个孩子的眼睛时，她已经安静的闭上了双眼。


    惊恐……慢慢浮现在院长的脸上，她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但刚刚，竟然无法控制的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怜悯。


    仔细想想，这个孩子也安静的不太正常……怀里的孩子仿佛变成了烫手山芋，但院长感觉自己狠不下心扔掉她。


    只能……


    院长惊恐的眼神逐渐消失，精明的视线扫过似乎在熟睡的婴儿。


    千籁在空中俯视着这一切，她现在是类似灵魂出窍的状态，原因就是她开启了【系统托管】，更深一步的原因，就是术式的开启有时间限制，至少需要五年时间。


    也就是说，有至少五年的养成阶段会很无聊。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在她出生后一个月后。


    【已存档】


    由于刚刚差点被冻死的开局，保险起见，千籁存了个档。


    然后毫不犹豫的按下了【加速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