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回每次说话都滴水不漏，让她挑不出错处，也难以拒绝：“周末是有年级聚会？”


    “嗯，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就是学校的传统，周五办活动，周末搞团建。”


    乔桥接过花，花香扑鼻：“那就到时候一起吧，不用单独麻烦，对了，替我谢谢大家的好意，我就先回家了。”


    今天上台表演的最大福利就是可以提前离场，乔桥早与司机联系过了，正好今天可以回去看看妈妈。


    开学后没几天，王育东便在学校附近给乔桥买了一套小公寓，虽然乔桥想每天和母亲见上一面，但是乔顺眠对这事儿也是赞同的。


    乔桥也就答应了，好处也明显，不用担心因为堵车迟到了。


    她看着车窗外的街道，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可是乔桥已经没了刚来东初市的激动，这里除了乔顺眠，她亲人朋友全无。


    而且她对王育东不知怎么还没有在江南的时候亲近，答应搬出去住也有这个原因：自己搬出去住了，也就不影响他和妈妈了。


    乔桥想起以前在江南的日子，好不自在，母亲剧团没倒闭的时候，她还能去跟着前辈们唱唱戏，再和院子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玩，日子也就闲散的过下去了。


    想着想着，乔桥越发觉得东初没什么归属感了。


    乔桥看着车子拐进园区，停在星9。


    “叔叔，你先回去吧，有事儿我再给你发消息。”


    她还没想好明天到底去不去。


    乔桥输密码，却传来错误播报的声音。


    ？换密码了？怎么没人告诉她？


    乔桥只好按了门铃，等着人开。


    门一打开就见到了乔顺眠，乔桥的不开心一瞬间烟消云散：“妈妈，我回来啦。”


    “桥桥？快进来快进来，书包重不重？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早呀？”


    乔桥换好鞋，却没发现王育东的身影，估计还在公司。


    “妈妈，有没有想我呀～”


    “想，想死了。”


    “我们学校今天有个活动，结束得早我想着正好回来一趟。”


    乔桥没说是自己上台表演的事儿，一开始是害怕母亲因为学校里对自己的议论多心，现在尽管反响不错，她却也不想说了。


    乔桥跟着乔顺眠走到厨房，火上的汤正咕噜咕噜冒泡泡呢！


    “好香啊！”乔桥想拿个勺子尝一口，“妈妈，你和王叔叔是不是要去蜜月度假，你们多久走啊？”


    乔顺眠搅汤的手一顿，打了个马虎眼儿：“还没定呢，你一天天的，好好学习，别操大人的心。”


    “对了，你最近是不是该去复查了，眼睛恢复的怎么样？”


    乔桥眼神一飘忽：“感觉还挺好的，我就这两天约医生吧。”


    乔顺眠听着女儿的回答，松了口气：“那就好。”


    两人和在江南没什么不同，还是平常唠唠嗑，乔顺眠让阿姨把汤和菜端上桌。


    “我们不等王叔叔一起吃吗？”


    乔顺眠给乔桥盛上一碗满满的米饭：“不用，我问过他了，他今晚不回来了。”


    乔桥也没多问，开始吃饭。正好，她见着他也有些尴尬，反正她也只待上一个晚上。


    在江南的时候，乔桥其实和王育东相处的还不错，但是自从来了东初，她住的屋子，上的学校，做手术的钱，每一样都是仰仗着他的鼻息。


    乔桥总觉得不自在，想着降低些存在感，也算是对他的报答了。


    “对了，妈妈，东初的剧团你去了解了吗？”老家位置偏僻，加上新媒体涌现，剧团老板撑不下去就倒闭了，也正是这个时候乔桥查出来眼睛的病。


    她记得那段时间乔顺眠一夜之间都有了白发。


    既然现在衣食无忧了，她知道母亲心里忘不了越剧，肯定要重拾旧业的。


    乔顺眠没抬头，假装不太在意地吃着饭：“没找了，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我就也不去费神了吧。”


    乔桥愣住盯着她，没想到乔顺眠会这么说。


    如果说越剧对普通人来说只是个消遣的乐子，那对于乔顺眠来说就是一生无法舍弃的灵魂。


    她在剧团长大，靠剧团吃饭，谁人都知二十年前的乔顺眠，是人人公认的越剧团百年难遇的好苗子。


    “是王叔叔不让你去吗？”乔桥见过他们东初人对越剧的嘲弄，难免王育东也是这么想的。


    乔顺眠勉强一笑，却瞒不过乔桥：“哪有，妈妈累了，想歇歇还不行吗？”


    乔桥想再劝，也不知道从何下口，算了，以后日子还长呢，等她读了大学，母亲也就不用这样受制于人了。


    想到这，乔桥又多吃了口饭，她得快点长大。


    乔桥的房间被移到了二楼，本想着和乔顺眠再多待上一会儿，但乔顺眠却说自己困了，让她别在一楼多逛，早些上楼去。


    乔桥觉得乔顺眠怪怪的，却又不知道怪在哪儿。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想起今晚和乔顺眠的话，难免有些伤心，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和乔顺眠之间竟然生分了。


    或者说恢复到了普通母女的模样，可是曾经，她们在江南相依为命的时候，乔桥更当乔顺眠是自己知无不谈的姐姐或者朋友。


    也许是被这个可怕的想法恼了，乔桥始终睡不着，又想起白天气人的沈西辞。


    去不去呢？


    算了，反正也得去班上的。


    乔桥半夜给司机发了消息，她明上午得先回学校附近的公寓换身衣服。


    此时，乔桥才发现自己的好友申请多了一个红点。


    【沈西辞】


    乔桥看着他的名字更烦了，直接拒绝，结果他竟然又发了一条申请。


    【加我，后果自负。】


    ！！！


    乔桥气得在被子上砸了几拳头，不再理他。


    假装睡下什么也看不到。


    对，什么也看不到。


    次日上午，乔桥被乔顺眠叫醒，下楼吃早饭。


    “哎哟，你昨晚做贼啦？这黑眼圈。”


    乔桥看着乔顺眠的调笑，也笑了出来。


    “可能是认床，半天睡不着。”乔桥舀了一勺小米粥，“妈妈，我等会就走了，下个周再回来，年级上要搞个团建。”


    “好，那你下次想吃什么提前给我说，全都给你做！”


    “好！”


    乔桥收拾好就和乔顺眠一起走出来等司机，她手机震动，司机说自己昨夜没看到消息，抱歉说得晚半个小时。


    和乔顺眠说了，正准备回去等，一辆黑车停在面前，车窗摇下，一张熟悉的脸。


    “阿姨好，我叫沈西辞，是乔桥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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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住隔壁。”


    乔桥眼皮一跳，装什么大好人，怎么和自己说话还是两幅面孔。


    “要不你坐我车吧，顺路。”


    乔桥正想拒绝，被沈西辞打断：“沈西回给我说了，你们班要提前到，再不去要迟到了。”


    乔顺眠听见女儿快迟到了，也顾不得那么多：“那就麻烦你了，桥桥快上车吧，迟到了就不好了。”


    沈西辞下车亲自为乔桥打开车门，不给她一分一毫解释的机会。


    乔桥只好在乔顺眠关切的眼神中道别了。


    车里只有他们俩和司机，沈西回不在。


    “我在校西门下，把我放那就行。”乔桥也不想多说话，靠着车窗假寐。


    “为什么不加我。”


    “没看到。”


    “那现在看到了，现在加。”


    乔桥听着他的强词夺理，正想据理力争一番，一睁眼是他放大的五官。


    呼吸靠近，乔桥为了躲他往后一靠，撞上了头。


    “嘶——”


    沈西辞也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想去揉揉他的脑袋又觉得不合适，收回了手。


    “抱歉，谁知道你看到我跟见了鬼一样。”沈西辞回到自己位置上，“记得加，下午到了皇顶有事说，打电话不方便。”


    难得，听他说一句人话。


    沈西辞看着她穿着白T和牛仔裤：“你打算穿这样去皇顶？”


    皇顶？群里没人通知她团建是去这儿，虽然她是打算换身衣服，但也只是换身干净衣服，和这差不了多少：“我去打个招呼就走。”


    本来也不想多留，她现在连班上的人都没认全。


    乔桥手机一震，是乔顺眠发来的消息。


    【到了，记得给妈妈报平安。】


    【你上车的时候，我太着急没反应过来，妈妈听说沈西辞不好招惹，虽然我看他面相不坏，但你还是尽量避着点吧。】


    乔桥懂得母亲的担心。


    【妈妈不用担心，他人不坏。】


    等乔桥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这条路已经不是去学校了的。


    “下车。”


    “这是哪儿？”她记得就算是皇顶，应该也是在学校附近才对，这儿分明是闹市。


    沈西辞没回答，只是下了车走到乔桥那边，打开门，把她“请”了下来：“我还没闲到来捉弄你。”


    “皇顶是学校校董合资办的，今天与其说是团建，不如说是结交权势的场合罢了。你穿成这样去，我赌等不到明天，你又要上一次学校论坛了。”


    乔桥不怀疑他说的话，在东初，在这个学校，这样反而更合理。


    沈西辞对这一片轻车熟路，带着乔桥进了最近的一个商场。


    “你不是东初人。”


    “嗯。”


    “王育东最近对外的几笔投资都石沉大海了。”


    他们站在同一阶的扶梯，乔桥仰头不解问他：“你给我说这些干什么？”


    “他前面娶过两个老婆，都是外地人，而且都没到一年就病死了，这些你知道吗？”


    她记起第一天上学那天听同学提起过，只是那天烦心事儿太多，没放在心上。


    沈西辞又像昨天在帷幕后那样，用手在她眼前晃一晃：“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作为交换，能告诉我眼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