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大婚(3)
作品:《再别南郡》 绣帐低垂,烛影摇红。
外庭院的喧嚣忽就飘远了,童瑶的心神全在那一双恣心纵欲的瞳眸里。
余子归向来都不是君子,他的言辞坦率,动作也很干脆,以致于那粗粝的手掌隔着喜服揉捏着她的软肉时,童瑶心跳都紧了几分。
“等等……”
等什么都无用,余子归的唇已经顺着眉宇琼鼻落了下来,酒气火热,他亲到哪是哪,毫无章法。
童瑶沾染上酒气,似乎也要“醉了”,她无意识推搡着他,只剩气音,“阿少,先沐……”
尾音全然被余子归吞噬下去,双掌前后将人锢在怀,像猛兽衔珍馐,如获至宝,獠牙毕露,利爪紧攫,似欲将其尽数吞噬,不留片缕。
童瑶的心绪被全然挑起,身躯微微颤抖,眼神也愈发迷离。
余子归的官帽松了,她的发髻也乱了,二人衣衫半解,撒帐的红色喜被上,半露不露的肩头泛着粉白的光,看得余子归下腹更加燥热。
他刚要附身而下,院内传来了余武的唤声,“黛姐儿,热水我提来了!今个儿伙房……”
“嘘!”外头很快响起两道制止的音气儿,“小点声!”
余宅今个儿是不缺热水的,早早就有奴仆烧备好了,余武讪讪挠头,心下亦是慌了慌,连忙将热水交予她们。
外院的喧嚣忽而又清晰了起来,童瑶小脸煞红,一头扎进身旁人松垮的喜服里。
她含羞带怯嚅嗫道:“都说先沐浴了,你干嘛呀~”
好丢人!
余子归丝毫不觉丢面,他只觉又被人坏了好事!这个余武!想来是上次的惩罚还不够重!
咬了咬牙,他一跃而起,“抬进来放这,各回各屋歇去!赶紧的!”
“……是,五爷。”南黛南菱不敢多瞧,将热水送进屋后,匆忙离去。
童瑶翻身向里,用喜被捂脸,她不想见人了!
余子归知晓她羞赧,却不想让她停下,他将浴水快速兑好,大步将人从床榻上抱起,凑近她的耳廓。
“好夭夭,忍不了了,我们一道洗?”
童瑶蹬了蹬腿,羞怯的水眸也勾人得紧,余子归喉骨滑动,不再多言,他一边为她褪去喜服,一边轻咬她的耳垂。
“不会再有人打扰了,我来服侍你。”
童瑶耳根颤抖,根本躲不开他,整个人又软了下来。
水雾氤氲,罗裳褪尽,喜烛映照屏风后交叠相坐的身影。
“呀”“嘶”两道惊呼声起,水下大掌游离,童瑶闪躲,却又蹭到了那物,惹得余子归直接在水中交代了出来。
“噗”一声,童瑶没忍住,笑了出声,可光影凑近,她暗道不好!
不该笑的!
直至后夜,童瑶呜咽得嗓子都干哑了,余子归全程连亲带哄,却完全不带停的,她才后悔那一声笑,怎就没忍住呢?
“……”
天色微白,余子归的汗从颌间滑落,滴散至童瑶的颈间,童瑶对此事有了全然不同于前世的感受。
他的霸道和坦率淡去了她的心慌,他的赤忱与炽热融化了她的抗拒,而那放肆一夜的欢愉,又给了她一种从未有过的热流与心安。
轻阖双眼,童瑶是彻底累晕了过去……
余子归贴着他的心头爱,气喘吁吁,她未着寸缕地睡着了,手下柔软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食髓知味。
他爱她娇唤着他的名,又轻声求饶的模样,还有娇喘呼在耳边,彷佛是最动人的呢喃。
红罗绣帐惹眼,喜烛燃烧可闻,一切喜庆都不及她万分之一,这个景象,余子归能记一辈子!
无比魇足。
·
童瑶再次醒来时,外头日光正烈,她迷糊地侧了侧身子,浑身酸软,这下轮到她“嘶”了。
好在那人还知道给她换上干净的里衣,童瑶正打量着,院中打理琐事的侍女们闻风而动,探身而入。
“五少夫人好!夫人可要起了?”
南黛笑意盈盈,揶揄之意明显,童瑶是彻底清醒过来,喜烛燃了一夜,还未熄灭,她那股子羞劲又上来了。
看来念他色胚都是抬举他了,一身雄劲儿就会往她身上使!
“他……五爷呢?”
“五爷到正房陪老夫人吃食呢,他千叮咛万嘱咐,定要奴婢们等您醒来再出声。”
侍女们还在打趣,童瑶却道完了,她撑着床榻就要起,“为何不唤我,我还没给……”
“夫人莫急,”南黛连忙上前搀扶,“奴婢听福满说,先前三爷也是先陪老夫人吃食的,敬茶礼都是午后了。”
南菱将盥漱之物摆放好,也应和道:“是啊夫人,府上爷儿都是武将,老夫人是过来人,不讲究那些虚礼,您放心好了,五爷方才还交代,他要亲自拿吃食给您呢!”
童瑶这才松了口气,但也没再耽搁,她一面盥漱,一面哼哼,“我哪里用得着他亲自服侍……”
话音渐低,说到服侍,童瑶又出了神,她连忙漱出口中的盐柳,用温热的面巾拭了拭脸,散去那些旖旎缠绵的画面。
“是我想服侍夫人!”一道洪亮爽朗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南黛南菱纷纷后退行礼。
余子归将食盒放在案桌上,摆了摆手,“先下去罢!”
“是,五爷。”
屋内又只剩他们二人,余子归再次将人环抱在怀,头埋进她的香肩,深吸了口气。
“夭夭可还有哪处不适?”
童瑶娇嗔避开他的热气,眉眼微动了几下,支吾道:“你后面,给我……拭身了?”
她浑身清爽,一点都不似昨夜那般粘腻。
余子归笑了笑,开始蹭她的脖颈,“都肿了,怕你难受,抱着你进温水泡了会。”
“……”童瑶又开始升温了,察觉身旁人细碎的小动作,她抬眸瞪了他一眼,“干嘛呢,午时都过了!”
余子归喉骨滑动,狠狠抱紧了几舜才作罢,“是,夭夭饿了吧?为夫先喂你进食。”
说着他将人拉到了案桌旁,边布食边道:“兄长在家,伙房午食做了炖肉,我怕你醒来吃不得荤腥,就只碾了小块来。”
童瑶确实更偏爱时蔬,抬手要拿筷箸,“我自己来!”
余子归不让,“你可知往日我每每盯着你吃食时,都在想什么?”
这话倒让童瑶愣住了,她心生好奇,“想什么?”
余子归先端起山栗粥,上头还撒着香碎的花生红枣,他拌了拌,道:“我在想,终有一日,我要这样亲自喂你。”
他抬起一匙,示意她张嘴,童瑶暗觉好笑,顺从喝了一口,哪知余子归又俯身亲她!
吸掉了她嘴角的残汁,他笑得缱绻又得意,“然后再把你……吃干抹净。”
童瑶瞪圆了眼,后知后觉怒嗔他,“青天白日,你干嘛呀!”
“哈哈哈哈!”余子归放肆大笑。
她吃食时真的好乖,但惹怒了就会毛茸茸的,余子归笑得心满意足,也不再闹她,夹了块时蔬薄饼送到她嘴边,还有笋蕨馄饨和碎好的炖肉。
直到见她吃得差不多了,余子归才提道:“昨夜渚辰说你喜食甜酿,改日我们去桥西镇周游,瞧瞧东夷的酒庄子,合不合你口味?”
童瑶咽下最后一口,用布帕轻轻抿唇,说道:“都是幼时贪嘴的事了,现在倒也还好。”
想到什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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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眸问,“阿兄还在集镇?”
余子归摇首,“散席后,我请他先行渠邱邑了,晚些三哥四哥要去作陪,一道看戏。”
“曲平坊开坊营业了?”
“是,夏至已过,该开戏了。”
……
未末,福齐传信,道老夫人午睡醒了,余子归这才带着童瑶前往行礼。
正房,蒋氏高坐于堂,余叔归携佟枝枝、余季归,三人坐于左案席,余香归则是坐在右案席尾,笑意盈盈等着他们二人。
一通礼毕,余子归携童瑶落座。
新妇要亲手研碾洗茶,她的茶艺出自南郡宫闱,不同于茶肆茶匠,童瑶煎茶搅茶之举,都赏心悦目得紧。
福满捧来茶盘,童瑶将煮好的茶汤分杯入盏,茶盏置于盘中,她才起身离席,双手奉茶。
“瑶瑶不孝,今朝起迟,未能及时给母亲奉茶,有违礼数,心中有愧,日后定当谨记教……”
话还未毕,余子归也离席,他跪下亦道:“阿少不孝,瑶瑶起迟是我之过,还盼母亲宽恕,勿要责怪瑶瑶!”
他的声音洪亮,惹得堂内女眷掩面暗笑,兄长纷纷假咳起来,童瑶暗中怒视,他在胡咧咧什么,这人怎么尽给她添乱!
怎料蒋氏笑不可抑,“好好好,大婚第二日,你夫妇二人就到我这来妇唱夫随?哈哈哈哈,快起来吧!咱余家没有那些死规矩!”
说着她示意福满接过茶盏,细细品茗了起来,余子归摸了摸鼻子,抬手就去扶童瑶,被她暗中掐了几下。
蒋氏笑着饮了几口,这才放下茶盏,道:“瑶瑶不仅画艺好,茶艺也是一绝,是阿少捡到宝了。”
她含笑起身,“行了,家中众人瑶瑶先前也熟悉的,就是阿舒与阿寂,瑶瑶再认个脸便是。”
余子归便牵着童瑶,示意左侧二人,“这是三哥,这是四哥。”
童瑶颔首唤人,两兄弟也笑着唤了声“弟媳”。
蒋氏笑得和蔼,她一锤定音,道:“今后余家各房,都需相互帮衬,和和美美。”
“是,不负母亲教诲。”众人纷纷起身应诺道。
“行了,礼毕了,你们先回去罢,我有些话要交代阿少和瑶瑶。”
余叔归同余季归对视一眼,无奈笑道:“儿先告退了。”
佟枝枝使了个眼色,也拉着小姑子离开了正房。
待奴仆尽退,蒋氏一手握住一人,“娘知道,时局动荡,就如①周宗既灭,靡所止戾。”
她叹了口气,“纵是如此,娘也只愿你夫妇二人,②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她跟着老头子奔波东夷,举目无亲,因此也更珍惜眼下这团圆的局面,岁月渐长,她只盼儿女顺遂,平安喜乐。
童瑶眉眼微动,看向余子归。
余子归叹喟一声,不再草草敷衍了事,“娘,总要有人去将这世道实现太平,而我身后,亦有无数人也同您这般,期盼与子偕老,岁月静好。”
蒋氏微颤,复又看向童瑶。
“……”童瑶敛下眼,深吸口气,她回握住蒋氏的手。
“娘,或许您早已察觉,瑶瑶并非勾栏舞娘,正因国破家亡,我才会流离失所,您当年尚有亲人在侧,都这般颠簸流离……”
她喟然长叹,“时局动荡不错,可阿少与我,早已入局,我们若不做那执棋人,便只能做那棋盘子,世道便会有无数个张瑶、李瑶、王瑶,那番局面,又是您愿看到的吗?”
蒋氏抿唇,久久不语。
余子归却看向童瑶,胸有激荡风云。
正房静默无声,最终,蒋氏将他们二人的手交叠一起,拍了拍,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