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蔓已经道歉，但是赵佳美并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宿舍床位紧张，再加上没有人愿意换到203去，这件事件就被她选择性遗忘了。


    不过自从林蔓跟陆冰娜打了一架，陆冰娜似乎也有了忌惮，不敢再在宿舍阴阳怪气，只是四个人的宿舍只要有林蔓在就一片寂静。孙晓兰不用说，一直看陆冰娜的眼色说话做事，李倩倩则永远都是一副地球爆炸我也看不见的样子。


    带着些许孤立意味的宿舍，林蔓似乎也在慢慢习惯。


    一周时间眨眼飞逝，周五下午林蔓正打算收拾东西回平安。临走前，破天荒收到林楚恒的微信，林蔓还以为她跟陆冰娜的事情闹到林楚恒那边去了。


    林楚恒：【今天下午放学我叫老马去接你，回家吃个饭吧。】


    幸好不是，林蔓刚想拒绝，林楚恒的消息却接连进来。


    林楚恒：【你爷爷过生日，前几天还念叨一块吃饭。】


    林楚恒：【奶奶也想你了。】


    接着发了三个微笑脸。


    林蔓毫不犹豫地拒绝：【不了，我直接回家。】


    【蔓蔓别这样，这次是爷爷奶奶叫你，他们很久没见你了。】


    林蔓心里泛起纠结，小的时候爷爷奶奶的确很疼爱她，爷爷总是把她榄在膝头，夸她软嘟嘟的小脸蛋多么可爱，奶奶也总是很爱带着她出去玩，但是自从弟弟出生后，这些原本属于她的慈爱瞬间被转移了，她仿佛成了透明人。


    这样的落差感极大地伤害了她。所以，林蔓对爷爷奶奶和林楚恒的感情一样，很复杂，是爱但也有怨恨。


    林楚恒又说；【蔓蔓，爸爸也想你了。】


    还是林楚恒的这句话攻破了林蔓的心理防线，林楚恒已经很久没有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了，林蔓那句已经输入好的“不去了”迟迟没有发送出去，她表面上看起来对林楚恒冷若冰霜，但是她的童年时光也的确被林楚恒占去了一大半，如今父女形同陌路，她的冷淡只是一种无声地抗争罢了。


    放学后林蔓挤过汹涌的人群一眼就看到林楚恒的车，那辆漆黑锃亮的迈巴赫车在非富即贵的A大依旧扎眼，她拉开后车门，怕被人发现似的一股脑扎进后排座位。


    一抬眼，一双交叠的长腿映入眼帘，黑色长裤，整洁干净的球鞋。


    林蔓惊慌：“对不起，我走错了。”


    “没错，没错。”司机老马回头冲她笑，“蔓蔓一转眼都变成大姑娘了，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没听清司机说的什么，因为看清楚靳川那张嚣张的脸后，林蔓的脑子“轰”的一声爆炸了。


    靳川看见来人并不惊讶，图书馆那天过后他就拿到了林蔓的全部资料。只是现在冷不丁看见她，她那句“没妈的”还像刀子一样扎在他的胸口。


    不过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也用同样的方式伤害过别人。


    林蔓坐好后迅速扫了他一眼，靳川紧闭着嘴唇，下颌线绷紧，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她下意识地往反方向靠，直到和靳川中间的空隙大的能再坐下三个她。


    “蔓蔓不知道吗，小川今天晚上跟咱们一块吃饭。”老马看了眼后视镜，似乎在跟她说话。


    “不知道。”


    林蔓嘴上回答老马的问题，脑子里不由自主回想起跟靳川两次碰面的情形，第一次他在大街上抢走了她的手机旁若无人地翻阅，然后熟门熟路地站在一群高中生混混中间……还有那个穿蓝白色校服的高中生混混，林蔓越想越觉得眼熟。第二次就是她撞见他在图书馆后山霸凌别人，他像提小鸡仔一样把她拎起来威胁。


    她实在没想到，第三次碰面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林蔓忍不住看了靳川一眼，他紧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马边发动车子边笑着说：“蔓蔓和小川不认识吗？”


    气氛冷寂，无人应答。


    老马尴笑：“哈哈也是，蔓蔓之前是在分校区的嘛。”


    车子并没有在A大附中停留，开过去时老马还自顾自解释：“不用接小锐了，邱姐说今天下午小锐学校有点事，她自己去接了。”


    老马口中的邱姐就是林蔓的后妈，林楚恒现在的妻子，邱梅姝。


    仍旧是无人应答，老马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路上不敢多言。


    车子一路顺利地驶进水岸林邸，窗外景筑景层叠，林蔓偷偷瞄了眼，惊讶于小区内部居然有条风景很好的河，绿树成荫比公园都要精致很多。这套房子是林楚恒近几年新买的，新家装修好的时候林楚恒邀请过林蔓两次，但都被她一一拒绝，这是第一次来。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她的小动作，隐约听见一声似有若无的“哼”从靳川那边飘过来。


    林蔓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白眼。


    车子开到林楚恒的新别墅，靳川理都没理林蔓，大步流星走进正厅，老马去地库泊车，只留下她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林楚恒与靳川的父亲有生意上的往来，又住在同一个小区，林楚恒一直有巴结靳仲杰的意思，所以对待靳川格外热情，靳仲杰忙的时候，时常把他叫到家里吃饭，靳川进出林家像个常客一样。


    反倒是她这个“林家人”像个外人。


    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在，两个住家保姆在厨房里张罗生日宴的饭菜。


    奶奶拉着林蔓的手坐下，又递给她水果：“蔓蔓越长越漂亮，倒是像她爸爸多一点，眼睛最像了。”又看了一眼爷爷，“鼻子嘛，倒是像你。”


    林蔓接过水果放在桌上，语气不冷不热：“我也挺像我妈的。”


    在这种场合，她必须无条件捍卫黎静华。


    爷爷忙转移了话题：“你爸爸外头有事，待会才回，你邱阿姨去接小锐了。”


    林蔓应了一声，奶奶又问：“新校区还适应吗？”


    “适应。”她的回答十分简短。


    奶奶又说：“平时多和你爸爸联系，放学了就回家住几天，陪陪我们。哦对了，你妈还好吧，要经常去医院做做检查才行。”


    “知道了。”


    该说的话题已经说的差不多，气氛一时陷入沉默，林蔓发现她对爷爷奶奶的爱怨交织，逐渐被疏离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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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比起得到他们的关怀，此刻她更想逃开。


    也许是怕尴尬，爷爷突然把话题引到靳川身上：“小川和蔓蔓现在在一个校区了，是一个专业吗？”


    “不是。”靳川答道，唇角扯起似有若无的笑意。


    林蔓和长辈寒暄的时候他一直眯起眼睛打量他们的表情，听他们的谈话。他发现这家人也是虚伪的厉害，这种用力维持亲情的戏码，像肥皂剧一样有趣。


    “原来不是啊，小川平时可要多帮爷爷奶奶照顾一下蔓蔓。”


    闻言，靳川轻声笑了：“好，爷爷放心吧。”


    “我不需要他的照顾！”林蔓条件反射般的说出这句话。


    爷爷疑惑道：“怎么了？”


    靳川的脸上还挂着玩味的笑，林蔓想起他的所作所为只觉得恶心和厌恶。


    “没怎么，我不需要这种人照顾。”


    气氛愈加尴尬，林蔓表情严肃，爷爷奶奶百思不得其解，靳川脸上的笑意却只增不减：“爷爷放心，不需要我也会照顾的。”


    林楚恒从外面走进来，他刚从外地出差回家，一派风尘仆仆：“这个点儿外面堵车堵得厉害。蔓蔓来了，小川也在，你们俩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啊？”话没说完已经坐到林蔓对面的沙发上。


    “挺好的。”林蔓有些心虚，她不想让林楚恒知道她在学校的事情。


    “那就好。”


    “是吗？”


    林楚恒的声音和靳川略带嘲讽的反问重叠。


    靳川继续道：“我怎么听说你跟你们班有个女生好像有点不对付啊，还闹了点小矛盾？”


    林楚恒脸色一沉：“什么矛盾？蔓蔓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蔓睨了靳川一眼，当即回击：“我怎么听说你跟好多人都不对付啊，你有脸说我？”她这句话也不算造假，都公然殴打同学了当然不对付。


    林楚恒一时分不清两个孩子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权当他们在斗嘴说笑话，笑道：“你们俩很熟吗？”


    林蔓：“不熟。”


    “好了好了，”林楚恒准备回卧室换件衣服，“小川你先带蔓蔓去玩会儿，你邱阿姨去接小锐了，等他们回来就开饭。”


    靳川走在前面，林蔓不情愿地跟他走进电梯间，他按下负一层的按钮，电梯开始缓缓下降，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他们两个，连呼吸都听得见。


    靳川借着电梯门上的镜子打量着林蔓，她的表情平静地像块木头，那双眼睛却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看得久了，他越发觉得她那张木头似的脸有些熟悉，似乎早就认识，但又实在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林家负一层是整个娱乐空间，台球桌、麻将桌、KTV一应俱全，还有林锐收集的各种昂贵手办，一个一个封在亚克力盒子里整齐地砌了满满一面墙。


    林蔓找了个角落坐下就开始玩手机，早知道会碰上靳川这个瘟神，打死她都不来。


    她正百无聊赖翻看朋友圈，头顶悠悠然飘来一句：“冤家路窄啊。”


    林蔓抬起头，看见靳川正拿着一只飞镖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