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死了活该

作品:《鹅黄上柳条

    除夕一大早就要去上坟烧年纸,怕耽误了时辰,纪老三和李山他们俩昨天下午就回村子里了,走的时候说是今日午时前就能回,可现下都未时了还不见他们回来。


    若是平时耽误些时辰便也罢了,偏前些日子出了那么多奇诡古怪的事,再加上今日的天气一直阴沉着,便更让人放心不下了。


    这一个时辰里面,何氏和赵氏妇俩人已经轮流着往门口跑了好几趟了,都跑了空。


    “也不清楚是让啥给绊住脚了?”何氏不耐烦地抱怨了起来:“走的时候就交代了今儿是除夕,早些回来……”


    一旁的赵氏妇被何氏的怒气给吓得不轻,要骂李山的话都到了嘴边了,又生生给咽了下去,她默不作声地把李信拽到一边:“你往外多走走,看看你纪家祖父还有你爹走到哪儿了。”


    “不用去找了!回来了!”李山青着脸进来了,他后面的纪老三脸色更难看。


    “还知道回来呢?”赵氏妇冲着李山使了个眼色,李山这才看到何氏的满脸怒气。


    他叹了口气,似乎是没明白赵氏妇的意思,只自顾自地坐在了院子里,没精打采道:“二小子,去给我倒碗水来。”


    见他连着三碗水下了肚还是绷着脸一言不发,本还耐着性子的赵氏妇终于忍无可忍,指着他破口大骂:“一回来就是这个衰样,你有什么事就说,别在那屎壳郎坐太师椅臭摆架子……”


    “村子里头死人了。”纪老三面无表情,语气也如往常一样平静。


    “啥!死了人了……”惊慌失措之下,赵氏妇被自己的唾沫呛得直咳嗽,李至见状,立刻上前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李山茫然地点了点头:“孙柱死了。”


    “谁?那个贪婪自私品德卑下寡廉鲜耻的小人孙柱?他怎么死了?”


    “不都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的么?怎的他就死了?”纪娍一边想着一边支起了耳朵听着。


    “怎么死的?”何氏也凑近了些。


    “说是被人给害的……”李山压低声音,接着道:“就是在他家里被害的,他媳妇蔡大桃第二天醒来才发现,那孙柱的头和两条胳膊就摆在自家的灶台上……蔡大桃当时就吓傻了。”


    赵氏妇听着听着就起了一身冷汗,她咂了咂嘴,故作淡定道:“死了就死了,那种人死了活该。”


    “快别说了,大过年的听他这些多晦气啊!”


    “可说呢,那种人死了一点也不可惜,你们俩不会是去他家里帮着办后事才回来这么晚的吧?”说到这里,何氏还瞪了纪老三一眼。


    “没,这事情已经是前几日的了,就是二小子他们上次回村那天晚上发生的……”


    “要是按习俗来办,就得年后才能下葬,可他爹孙大娃怕家里留着这么一副残缺的尸体过年不好,就让人提前给埋了。”


    “今日耽搁了是因为别的事……”


    原来那孙柱下葬之后,他爹孙大娃就把蔡大桃赶回她娘家蔡家村去了,说她是个克夫命,死活不让她留下来。


    偏那蔡大桃之前骗了蔡家村人的钱,是以蔡家村人不愿意让她回去,于是集结了一大群人又把蔡大桃送回了孙家。


    见对方这么多人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孙大娃便害怕了,还没开口说话就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便嘴角抽搐说不了话,也下不了床了。


    那孙大娃平日里仗着自己辈分大没少从其他人家里搜罗东西,也没少给其他人摆架子要好处,眼看着他家里落到了这般光景,便有人找上了门去要拿回自己家里的东西……


    “怎么?有咱家的东西?”赵氏妇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孙大娃从他们家里拿了些什么回去。


    “不是咱家的,是老汉大哥家里的东西。”李山啧了一下,继续道:“刘嫂子之前说的他们家那个打谷桶……”


    “刘婆子?”何氏愣了一下:“她不是去了什么远亲家里了?说是过年也不回来,行李还是我帮着一块收拾的呢。”


    “是啊!可她不是还得烧年纸么!”


    “就赶上这事儿了……”


    赵氏妇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你们是去帮刘婆子要打谷桶去了?”


    “那我们可不敢,我们就是帮着给她搬回家了。”


    “那……是刘婆子她自己要回去的?”何氏不可思议地笑了笑:“行!也算是长了能耐了!”


    李山闻言,连连摆手:“可别说了,倒不是刘嫂子去要的,是刘嫂子身边那个姑娘去要的。”说着,他看了一眼赵氏妇:“那姑娘牙尖嘴利泼辣蛮横,那脾气跟你有的一比了。”


    “果真?”赵氏妇得意道:“姑娘家就得这脾气才好呢!不受欺负。”


    听着李山的话,纪娍和小婵相视一笑,她们此时都已经清楚了,刘婆子身边的姑娘应是兰儿姐姐,想必是她不放心刘婆子一人回村便跟着一起去了,又恰巧遇上了这件事情,就出面替刘婆子要回了他们家的东西。


    “你们当真是只搬了打谷桶?可为何脸色看起来都这样难看?”


    “别提了!别提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李山一脸的惊魂未定,他缓了许久才继续道:“孙家有两三户不同意我们带走那个打谷桶,十几个人围着那个桶叽叽喳喳地不肯让路……”


    “要不算了吧。”僵持不下之时,刘婆子打算放弃那个打谷桶,可兰儿姑娘不同意,便双手掐腰站在门口跟那些人对骂,那些人骂一句她能回十句,不到半个时辰就把那些人的祖宗给骂了个遍,末了还能神色如常地感谢那些人愿意把打谷桶归还给主人家。


    “半个时辰都在听她骂人……”李山叹了一口气,痛苦地摇了摇头,似乎是再也不愿回忆之前的事情了。


    何氏听到这些倒是很开心,她踢了踢纪老三的脚:“你们把打谷桶搬到刘婆子那里去了?那刘婆子呢?她现在还留在村子里头?”


    “没有了!”纪老三低着头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我和李山跟她们一起出的村子,她们到了镇上就坐上马车走了。”


    “那就好!”何氏笑了笑:“最起码是有人陪她一起过年了。”


    纪娍凑到何氏身边,笑得分外乖巧:“是啊!一个人过年孤零零的,好没趣儿的,但是今年就不一样了,有这么多人陪着我一起过年呢。”


    “说得像你一个人过过似的。”李至隔着老远同她搭话。


    纪娍没有理他。


    但他这话也不假,纪娍确实没有自己过过年,可她到底不是纪娍……


    “好了!”何氏拍了拍她的头,满脸慈爱地对她道:“马上就要吃饭了,你跟李至去悄悄地问一问杨将军,看他几时能过来,咱好提前准备起来。”


    “嗯!”纪娍应声就离开了,李至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娍儿,你说死了人不比一个打谷桶重要么?可为什么,我听来听去都只觉得他们只是在围着那个打谷桶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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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去……”


    纪娍想了一会儿,才对他道:“许是对他们来说,那打谷桶要比孙柱重要吧。”


    打谷桶对他们这种庄稼人来说确实重要,地里头的事情最是讲究时节了,哪怕耽搁一晚上都会比别人家慢上一大截。


    可是纪娍知道他们并非就是觉得一个打谷桶比孙柱的性命更重要。


    只是那孙柱,死因惨烈蹊跷,若是继续讲下去,怕是他们这个年也过不好,不如都默契地闭口不提,只挑出些好的来追究罢了。


    别的不敢说,纪娍知道最起码在他们回红石村之前,每日都要有人旁敲侧击地提起这件事来。


    而事实也正如纪娍所料,才刚过去一刻钟,赵氏妇就忍不住扯着李山问起了蔡大桃:“她现在还在孙家么?”


    “可不嘛!她已经是个痴子了,蔡家村又不让她回去,好在那孙大娃现在说不了话下不了床,也难为不了她了。”


    “我们到孙家时,她正坐在院子里傻笑呢……”


    “活该!”赵氏妇这句话说得完全没有以往的那种气势,带着一丝愤恨,又带着一丝不忍:“刘嫂子遇上事儿那时候属她蹦得最欢了。”


    “小声些……”


    “别提这个了,大过年的,得高高兴兴的。”


    赵氏妇叹了口气:“怎么高兴的起来呢?孙家报官了么?要是抓不到凶手整个村子里的人怕是都过不好年呢。”


    “这哪能报官啊?”李山把声音压到最低:“头和胳膊都让人给割了下来……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这……谁还敢去报官?”


    “听人说咱们里长那日一大早就去了孙家,要去他家报信的人都没出孙家的门呢,他就到了,只怕是他比那蔡大桃知道的还要早……”


    赵氏妇咂了咂嘴:“冤有头债有主,说到底也只能怪他坏事做多了。”


    李山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你知道就行了,可别再跟孩子们说了,省得他们害怕。”


    “我跟孩子们说什么……”赵氏妇突然一顿:“孙慧儿那孩子呢?她爹死了娘也痴了,她现在……”


    “蔡家村也不尽是不讲情的,人家没留下蔡大桃,倒是让那孩子留下来了,现在正住在蔡家村她外祖家中。”


    赵氏妇茫然地点了点头:“孩子可怜啊,摊上这么一对儿父母……”


    “娘!何祖母!杨将军来了!沈管家也来了!”


    何氏从后院的厨房里探出头:“成!我这就烧水准备下饺子。”


    “大块头,又是你留下来看家啊?”沈管家抬头看着身边的杨夺锦,语气里尽是调侃。


    “对!又是我!”杨夺锦看着篦子上的饺子,眼里直冒金光,压根顾不上细想沈管家说了些什么。


    每逢节庆,隋捷都是要留在军中和将士们一起过节的,这种场合难免要多喝些酒,而杨夺锦不喜欢喝酒,所以他每到这时候就主动请示要回府看家。


    隋捷知道朵儿分外喜欢杨夺锦,又因自己忙于营中事务时常脱不开身,想着有杨夺锦陪朵儿开心开心也是不错的,便就由着杨夺锦次次逃酒了。


    这次也是因为这个,他才能留在这儿吃这顿年夜饭,高兴得不得了,趁着饺子还没下锅就要去带朵儿过来。


    “朵儿她不陪家人一起吃?”纪娍好奇地问了一句。


    杨夺锦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那我就把夫人还有意儿也都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