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新年快乐

作品:《鹅黄上柳条

    “行!那你快去!”何氏知道隋捷又回了军营,心里正有这个想法呢,可她又怕自己作为外客主动提起来会有些唐突,眼下见杨夺锦竟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便忙不迭催着他快些。


    杨夺锦刚一离开,何氏就找到沈管家想跟他要几张桌子放到院子里:“怕屋子里坐不下这么多人。”


    “这大冷天的……坐在外面?”沈管家吓得连连摆手:“也没多少人,三张桌子怎么样都能坐得下摆得下的。”


    何氏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我想让院子里那些孩子也一起吃。”


    “院子里那些孩子?”


    沈管家想了想才知道何氏说的是府中的小厮和女婢:“只怕是……”


    他正要拒绝,又突然想起何氏之前说的“村子里头不讲究这些,只要是人就得上桌吃饭”,可那个时候夫人不在,公子是个不追究这些的,姑娘又是个只顾着好玩的,让那些女婢和随从一起上桌吃便罢了,可今日夫人在呢,怎么也得问了夫人的意见才是……


    “可是有难处?”见沈管家久久不作回应,何氏就又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只是我瞧着这天马上就要下雪了,院子里怕是坐不得啊!”


    何氏抬头看了一眼青暗暗灰沉沉的天空:“这雪瞧起来一时半会儿也下不了多大,”她想了一会儿,接着道:“麻烦您再帮着去找块雨布,那雨布要大一些,越大越好,最好能盖着这整个院子……”


    “只是……”何氏皱着眉自言自语道:“下了雪,坐在院子里难免会冷,搭了雨布,院子里头也该不明亮了……”说到这里,何氏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她突然眼睛一亮,便立刻喊纪老三聚些柴,在院子里起几处火堆……


    因为天气的缘故,还不到酉时,天地间就整个漆黑一片了,后院里的雨布已经搭上了,火堆也起好了。


    为了让大家早些吃上这顿除夕饭,隋府的这些客人正在隋府的后院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何氏和赵氏妇忙着煮饺子,李信正忙着劈柴,李至和小婵忙着在灶台前打下手,纪老三带着纪枝忙着四处挂着自己做的灯笼,纪娍和李山正忙着摆桌子……


    不知不觉地,有雪开始从天上飘下来,落在雨布上“簌簌沙沙”地响个不停,红色的火堆照亮整个院子,时不时地传来“毕毕剥剥”的燃烧声,纪娍摆着桌子,听着周围的声音,只觉得又温暖又宁静。


    “娍儿姐姐……”隋言朵站在雨布下面,站在周姃和隋言意的身边,无比欣喜地对着院中的纪娍打起了招呼。


    何氏听见声音,从烟雾缭绕的灶台前探出头,对着院中问道:“是朵儿来了么?周夫人和意儿呢?他们可也一块来了?”


    “来了,都来了!”隋言朵蹦蹦跳跳地冲进灶房,蹲在灶膛口的前面。


    “何祖母,我来帮你烧柴……”她边说边学着之前在纪家见过的那样拣了两根柴火扔了进去,火瞬间就变大了,火苗猛地一窜,锅里的水马上就鬻到了灶台上,“滋”地一声过后就便成了一团烟消散在了空气里。


    李至见状,立马添了一瓢水到锅里,皱着眉责怪道:“你装什么里手呢?饺子差点都被你煮烂了。”


    隋言朵心虚地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就跑到院子里去和纪老三还有纪枝一起挂灯笼了。


    饺子快要出锅了,何氏便让纪娍先安排大家入座,可是府中的那些下人明显是有所顾忌,都不敢轻易上桌。


    “今日除夕,天寒雪落,想来咱们隋府也不会有客上门了。”周姃知道他们的顾忌是什么,于是便主动开口:“沈管家,让人把门闭了,大家好一起吃顿除夕饭吧。”


    “是!夫人!”沈管家一边安排了小厮出去关门,一边带头在桌前坐了下来,其他人见状便也纷纷跟着他一起坐了下来。


    菜一道一道地上了桌,饺子也一盘一盘地送到众人面前后,这顿非比寻常的除夕饭就开始了,一直到了子时才结束。


    “在想什么呢?”纪娍正坐在火堆前想着明日该去哪个庙会支摊子,却被隋言意打断了思绪。


    纪娍抬起头看了看隋言意:“在想着明日要到哪个庙会去支摊子。”


    隋言意在她身边坐下,想了想,道:“西河庙会吧,那儿人最多了。”


    “好!”


    “那就西河庙会。”


    这顿饭虽说已经结束了,但是大家都默契地留在了这里守岁,人声嘈杂,便显得雪夜愈发寂寂,把隋言意的声音也衬得格外轻:“官府那边把一切都推到了平安客栈的掌柜孙鉴的身上。”


    “说是他与那些祭司共谋了此事,只胡诌了个理由便送进死狱里去了……”


    “你是不是……”隋言意看着火光,欲言又止。


    “是”纪娍面无表情道:“所以那日我才要让你们留他一命。”


    事发之后,在周姃的一番安排下,湖神发怒的传言在太康府沸沸扬扬了好几日,所有百姓都相信了那些被当作祭品的孩子是湖神送回来的,大火也是湖神降下的,百姓们为此一直忧心忡忡,担心日后的太康府再无安宁之日。


    但传言到底是传言,官府那边必然不能以这个去结案,加之木楼里头死掉的有名有姓有钱有势的那几位的家人也需要个交代,就只能找人顶罪了。


    而孙鉴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则事情全出在他的平安客栈,他这个掌柜便是最值得怀疑的;二则他也与花阁有些渊源,大火一事会查到他身上也是必然的;三则……他那种本就犯了死罪的人被判成死罪,也算不得是冤了他。


    于是县衙那边忙了好几日,终于是赶在除夕前把案子给结了。


    不仅如此,太康府还破天荒地允许今年的庙会一连十五日都能办到子时,美其名曰“岁稔年丰,当庆。”


    其实不过是为了让这些百姓沉醉在一片热闹祥和的气氛中好忘掉那些荒唐的传言而已。


    隋言意看着纪娍:“既然都明白,那你到庙会上支摊子是又是为何?”


    “挣钱啊。”纪娍嗤笑道:“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


    想救的人都救了,想做的事情也都做到了,官府要歌功颂德也好,要粉饰太平也罢,就随他们去吧。


    年前因为传言不敢开门做生意的商家,不敢上街摆摊子的小贩,能趁着这几日的庙会多少赚一些也是不错的。


    “所以我也打算到庙会上去小赚一笔,若是这生意还不错,那我就能让村子里的人凭着这生意到镇上去谋生……”纪娍说到这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们那个村子怕是住不了几年了。”


    “什么?”


    纪娍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我祖父今日回村子里烧年纸,他回来时告诉我们,孙柱死了,他是被人所害的,头颅就摆在他们家的灶台上……”


    隋言意听完,默不作声地想了一会儿:“应是剃头匠所为。”


    “剃头匠?”


    “对,那些剃头匠是收钱行事的,所行的一般都是索人命屠人户的事,事成之后会割下对方的头颅拿给顾主确认,待对方确认无误之后,再将头颅送回去……”


    “送回去?”纪娍听得有些犯恶心,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官府不管么?”


    “民不举,官不究。”


    纪娍突然想起今日祖父所说的,里长比旁人更早知道消息……整个村子都无人有要去报官的想法……


    “那些剃头匠拿钱杀人实则是为了□□。”


    “报仇?”


    “是只要有顾主找上门,他们就拿钱做事么?”


    “还是说他们自己也有一套行事标准?”


    “若是没有,要是有顾主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只是为了口角之争抑或是只是觉得好玩就找上他们,他们也要收了那些钱,去杀掉一个罪不至死甚至是完全无辜之人么?”


    隋言意摇了摇头:“并非是只要有人拿着银子上门,他们就会接的,那些人有自己的原则。”


    而且,剃头匠杀人之后,也并非是完全不能报官。


    若是丧命人的家人知晓丧命之人并没做下过非死不可的事情便可去报官,负责这件事情的剃头匠便会去查证,当他们得知了确实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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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杀好人之后便会主动到官府投案,到时候这件事情的顾主也必死无疑。


    可若是那些人当真是死不足惜,那前去报官之人,不管是谁,也定是必死无疑……


    “所以,里长也好,村里人也好,才没人敢提起报官之事。”纪娍低着头沉默了许久。


    以往她定是要对这种行径大加指责的,可如今她亲眼看到那么多敢肆无忌惮地触犯律法的人,又亲眼看到了那么多身不由己甚至生不由己之人,她倒觉得这种行径也并非是她能轻易指责的了。


    隋言意沉默地坐在纪娍的身边,时不时还侧过头看她一眼,但是心中的问题却一直问不出口。


    纪娍察觉到了,她低着头:“你问吧。”


    “我母亲说,京中纪家姨祖母二月就能到这里了,到时候我们会跟她一起回去。”


    “你……也一起么?”


    隋言意的衣角沾了些灰,可他全然不知,只静静地看着纪娍,等着她的回答。


    炮竹声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纪娍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那都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现在说难免有些早。”


    “那该说些什么?”隋言意的眼神有些失落。


    纪娍的眼睛被火映得亮晶晶的,她则着头故作沉思,然后冲着隋言意狡黠地笑了笑:“该拜年啊,你给我拜年,我给你红包。”


    熟悉的笑弧又挂在了隋言意的嘴角,他拍了拍衣角的灰,笑着起身,道:“我年岁比你大些,应该是我给你。”


    说着就从身后拿出一个匣子递给了纪娍,道:“这个也是我赢来的。”


    纪娍打开匣子才发现里面是一个算盘,这算盘不过她的手掌那么大,金框金梁金档,珠子则是白玉做的,漂亮精致,最主要的是看起来就值钱。


    “这么好的东西,当真是你赢来的,裴容……三皇子他与你赌了什么,竟甘心将这样好的东西输与了你。”


    隋言意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你怎知那是三皇子输与我的。”


    纪娍晃了晃手中的算盘,金玉相撞的声音格外好听,她一双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你说过的,三皇子喜欢这般华而不实的东西。”


    “这个可不是华而不实,你既是要做生意,那算盘必是少不了的。”


    隋言意想了好几日才想好了要送纪娍些什么,可普通的算盘总是缺少些新意,他记得三皇子裴容川手里有个漂亮的金玉算盘,便安排了驿递带着他猎到的两张上好的白狐皮到京中去找三皇子换了这算盘来。


    因为用驿递办了私事,他还被父亲罚着抄了好几日的军书。


    “你是说……让我用这个算账?”纪娍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隋言意一脸得意地点了点头。


    “行!有这个算盘,我的生意必会一日好过一日,我的钱袋子定会一时饱过一时。”她话是这么说的,心里想的却是“除非是我疯了,我才要用这么金贵的算盘去算帐”。


    纪娍把算盘小心翼翼地送回了屋中,然后抱出一个包裹递到隋言意手中:“我可送不了那么值钱的东西,不过这个可是我亲手做的,怕是找遍整个景朝都找不出第二份了。”


    “这是什么?”隋言意打开包裹,看着手中那些形状各异的散发着香味鹅黄色物体。


    “是香皂。”纪娍拿起一块放到隋言意的鼻子下面:“你闻闻看。”


    “橘子!”


    “对!我见你都是自己浣衣,且不喜用皂荚,便猜着你不喜欢那味道,于是就做了这个给你。”


    隋言意有些难为情地笑了,他道:“我有洁症,总觉得旁人浣不干净。”


    纪娍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冲着他点了点头:“你放心用,等日后我还能做出更多种味道的给你。”


    “这时节只能翻出些陈皮来,也不知道你闻不闻的惯,不过我倒是挺喜欢这味道的。”


    “我也喜欢这味道。”


    “真好!同我一样有品位。”


    两个人哈哈一笑,看着对方,默契地开口:“新年快乐,明年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