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说书首日
作品:《鹅黄上柳条》 “可惜那些丈菊了,长势那么好……”说到这儿,李至又想起了那两场大火,一股怒气突然就从心底涌了上来,脸色霎时就变了。
纪娍知道李至在气些什么,不止是他,所有指望着田地吃饭的人都忍受不了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糟蹋从土地里长出来的东西就是天大的错。
地里种的那些丈菊烧起来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慌了,不计平日里与纪家有没有过节,都跑去救火了。
你一桶水我两筐土的,忙活到大半夜,好不容易才救下来一片丈菊。
怕大火复燃,村子里有人自告奋勇守起了夜,而在得知大火是有人故意为之之后,还有人悄悄地给纪娍送去了线索。
自从种起了丈菊,纪娍不做生意的时候就一直待在地里头忙活,锄草浇水,赶鸟逐鼠,俨然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农人了,所以她非常能理解李至这股子突如其来的怒火。
“没事儿,好在剩下的那些丈菊长势也还不错,就算多留了些种子也还有我们要用的……”
参加完定远府的婚宴,纪娍并没有直接进京,而是先回了一趟太康府,把七月份收下来也已经晒好的那些葵瓜子打包一同带进了京中。买了需要的香料,跟李至一起忙活了许多日子做出来好几锅。
这次除了红枣和椒盐,她又新增了菊花和绿茶的,虽说量不多,可若是只赠送三日的话,是足够的。
“倘若那些客人尝试过后,都想买呢?总不能让他们再等一年半吧?”李至有些担忧:“但那时,之前的客人可能早就忘了之前在纪家茶楼听书时吃过的那一小碟瓜子了……”
“大不了……大不了到时候我再让东客先生来摆几日场子嘛。”
与此同时,隔壁客栈里面,一路奔波日夜兼程好不容易才赶到京城的东客先生突然惊醒过来。
“见鬼了,也没做梦怎么就醒了?”他翻了个身合上眼准备接着睡觉,这才发觉自己窗前站了个人……
“醒了?”
这声音对东客来说并不陌生,他一只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扰人清梦就有些失礼了吧。”
“我已经赔礼了。”
东客起身点燃了烛台,指着桌面上多出来的那两坛酒,喜道:“八月桂!”说罢,就迫不及待地坐到桌前给自己斟了一杯,“一起喝?”
“不了,我得……”隋言意说着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口:“遵医嘱。”
东客笑了笑,仰起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次想问些什么?”
“娍儿她找你来当真只是为了茶楼?”
“是。”
“上次,你同我说过,无论日后娍儿让我做什么,我都要答应她,却不肯告诉我原由,今日我若再问,是不是依旧得不到答案。”
“当然。”东客拍了拍酒坛子:“老规矩,两坛酒两个问题。”
隋言意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若非是娍儿需要,我今日就可以了结了你。”
“上次,你就是这么说的。”
“快些回去吧,若是现在下楼,还能赶得上送她回家。”
戌时过半,东客的话音刚落,就有一辆马车在纪家茶楼前停了下来,隋言意怕被纪娍发觉自己没有遵从她要早些休息的叮嘱,遂立刻翻出了窗子,逃也似地融入了冰凉的夜色里。
一辆马车从洒金街出来,在月光的照耀下缓缓地朝着城东驶去。
两日后,晨光初现之时,这辆马车又由城东纪家驶出,一路朝着洒金街而来。
这日是十月初七,京城的秋意正浓。
西风乍起黄叶飘零的景色与以往十月上旬的京城景致并无什么不同。
不同的是今日的洒金街,卯时末刻,树上的薄霜还未消散呢,街上就已经车马如龙,人流如潮了。
这么多人起这么早排这么长的队,为的只是到纪家茶楼中听东客公子说一场书……
“当真只需要三两银子买上纪家一包茶,再出二两银子的场地费就能进去听东客公子说一场书了?”
“平日里头,进这位东客公子的场儿最少怕是也需要二十两银子吧……”
“二十两银子算什么,最难的是平日根本就遇不到东客公子的场子呀。”
“当真有那么难?那这纪家茶楼不会是骗人的吧?”
“不是骗人的,这位东客公子两日前就进京了。我家公子得知消息后还派人去送了邀帖,要花重金请让他到府里去说一场,谁知道人家东客公子给拒绝了,说已经答应了纪氏茶楼的小东家。”
“我家夫人也被拒了,所以我这一大早就来排队了。买一包茶只能进一个人,我得买上十好几份儿呢。”
“啥……尚书夫人都被拒了?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方才可有人看见二皇子和三皇子府中的人了……”
“想不到这纪家茶楼真是不简单,以往只有这里能卖定远府的上等茶叶就算了,现在更是连名震四方的东客公子都能给找来。”
“可不么?定远府纪家的女人果真是不简单……”
“真是不简单啊。”李至透过窗子看着外面拐了好几个弯的队伍,不禁感叹道:“娍儿,你这法子可真是不简单啊。”
“你先别啰嗦了,同我一起去把这些号码纸发一下。”
“号码纸?”
“对。街上的其它店铺也是要做生意的,我们这么把路堵着,难免会让人家的生意受到影响。”
纪娍边说边往外走:“我昨日问了纪媤姨母,也问了东客公子,咱们这间茶楼把一楼大堂,二楼三楼的包厢和连廊的位置都算上,一共能容纳不到一百五十人。”
“今日一共四场,开始的时间分别是辰时四刻、巳时四刻、末时、申时,每场长达半个时辰……”
“等下出去了,先发一百张号码纸,让这一百位客人拿着号码纸去买茶包,将那一百张号码纸收回来再发给下一批客人,让他们半个时辰之后再拿着号码纸来排队买茶包……”
“再后面那些客人……就告诉他们午时过半了再来……”
“能容纳不足一百五十人,为什么一批只发一百张?”
“有些人可能还替别人排着队呢,所以要留一些位置出来……”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门,与排在第一位的客人四目相对后不觉惊呼道:“灰雀?你怎么……”
灰雀伸出手对纪娍和李至打招呼:“茶包,我要买三份儿。”
“一号,三份儿。”纪娍面不改色地对着茶楼里喊了一句,顺手把一张号码纸拍在了柜台上……
送第一批客人进了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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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第二批客人发了号码纸,又劝说着第三第四批客人午时过半了再来排队之后,这洒金街总算是有了能让人落脚的地方。
纪娍站在路中间刚喘了口气,就听见碌碌的马车声和哒哒的马蹄声从她身后传了来,回头看去,只见那马车一辆比一辆繁贵富丽,骏马一匹比一匹油光水滑。
骑着马乘着车的人不论男女皆佩金带紫,他们从纪娍的身边掠过,径直停在纪家茶楼的门前,身旁的随从拿出茶包给茶楼的伙计看了,那些人才高视阔步地走了进去。
“我在楼上可没见到方才的队伍里有这么些器宇不凡贵不可言之人哪……”一袭白衣的公子从客栈里走了出来,一脸的气定神闲。
“还不是因为东客公子你名满天下又踪迹难寻,名扬四海又难得一见,名闻遐迩又重金难求。”
东客笑了笑:“连轴转了这么多天还有心思取笑我呢?”
“不敢不敢,”纪娍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将东客公子往茶楼里请:“您是我们纪家的恩人,是我们纪家的救主,我哪里敢取笑您呢?”
两个人说着话的功夫就到了纪家茶楼的门前,正要抬起脚往里走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娍儿姐姐”……
辰时三刻,纪娍带着伙计一起把赠送的糕点和瓜子端上了客人的桌子,辰时四刻,东客公子的场子在一片叫好声中正式开始了。
场子开始之后,纪娍才有了片刻闲暇,她拉着李至问道:“朵儿呢?”
“你上了楼梯往东走,第三间就是了。”李至正忙着泡茶,头也不回地对纪娍说道。
“第三间?”纪娍听到这里,就把手中的两碟瓜子放了下来,而后找了个托盘重新放上去三小碟瓜子和三大份糕点。
今日,为了方便包厢内的客人听书,二楼三楼的包厢门就都没关起来,若是她端着一碟瓜子和一份点心大剌剌地走过前两间包厢,未免有些不合适,有些太过小气。
可眼下,她手里的那些瓜子也确实让她大方不起来,于是只能再加上几份糕点。
哪怕她知道,包厢里那些人都是非富即贵的,怕是根本就看不上她这些东西,她也尽力把那糕点摞了一层又一层……
上了楼梯往东走,第一间包厢里的三位客人皆是男子,是之前那群佩金带紫者里面的,纪娍把东西放下刚要离开,却被其中一位给叫住了:“这纪家茶楼我常来,怎么先前没见过你。”
说话的那位男子坐在中间,气势威严,旁边那两个,一个是油头粉面,一个是獐头鼠目。
“我才进京没多久。”不知是何原因,纪娍竟莫名地对眼前这三位素未谋面的贵客生出了一丝不适之感,她不打算与对方有过多的交流,礼貌作别后再次转身想要离开。
可对方似乎并未打算就此作罢,旁白那位油头粉面的男子开口,嗓子嘶哑难听:“姑娘是从哪里来的?”
“太康府。”
“太康府?可是那个……那个几十年都以活人做祭的太康府?”他似笑非笑,语气里面满是嘲讽。
虽说今日是纪娍第一次见到这些人,可眼前这副场景……她不是第一次见了,很早之前她就在书中见到过了……
不过,当时这些人嘲讽的对象是隋言意,嘲讽的场所是在二皇子设下的酒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