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沛真转头看去，只见沈医生正站在门口，半边白大褂被雨水打湿。


    他一边用手帕擦着额头的雨水和汗水，一边快步走进来：“你怎么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


    她尴尬一笑，手里的鸡毛掸子顿时不知该往哪放：“我只是准备吓吓他。”


    沈医生叹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陈英杰面前。


    掏出手电筒，轻轻掀开他的眼皮，仔细观察着瞳孔的反应。


    然后又抓起他的手腕，闭目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又开口道：“按住他。”


    两个教练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牢牢按住陈英杰的肩膀。


    他像野兽般剧烈挣扎，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沈医生又喊道：“再来两个人。”


    又有两名教练上前，一个固定住陈英杰的头，另一个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紧咬的牙关。


    沈医生借着手电筒的光，仔细检查着他的舌头。


    房间里只有陈英杰发出的低吼。


    沈医生的眉头越皱越深。


    韩沛真手心冒汗：“他究竟怎么了？”


    沈医生直起身，长叹一声：“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中毒了。”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雷声紧跟炸响，所有人呆若木鸡。


    *


    沈医生从药箱里取出一支安定剂，给陈英杰注射。


    随着药物缓缓推入，他脸上狰狞的表情消失了，眼皮开始抖动，身体渐渐放松，呼吸变得平缓，终于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沈医生小心地收起用过的安瓿瓶，将它包好放入药箱，转头对阿泽说：“去帮我找纸笔来。”


    阿泽立刻跑进里屋，很快拿来纸笔。


    沈医生接过，在纸上快速写画起来。


    写完后将药方递给小雅：“按这个方子去抓药，煎给陈英杰吃。”


    小雅和阿泽对视一眼，一起冲出门去。


    韩沛真由衷感叹：“沈医生，你真是学贯中西啊。”


    沈医生眼角带笑：“这只是我的业余爱好罢了。”


    韩沛真顿时头皮发麻。


    沈医生见状赶紧解释：“开玩笑的，我也是注册中医师。”


    “他之后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她担忧道，目光不离陈英杰的脸。


    “谁知道呢？不知道他了什么东西，心脉乱成这样。”他顿了顿，“估计他最近压力应该很大，我开的方子里还加了些安定的成分。”


    韩沛真低声道：“大概是最近一次模考分数，没有达到预期。”


    “想考上好大学，不掉层皮怎么能行？”沈医生站起身，整理着衣服，“但再怎样也不能急功近利。”


    她点点头，慢慢走到陈英杰身边。


    他的脸色苍白，眼下一片青黑，平日里神采奕奕的人此刻憔悴得让人心疼。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滚烫。


    “沈医生，他好像发热了。”


    “最近流感的人不少。”沈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药片，“这个等会儿给他吃，让他好好休息。”


    韩沛真接过药，轻轻攥在手心。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响声。


    *


    沈医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几个光头教练也悄声离开了房间。


    韩沛真轻手轻脚地去了卫生间，拿来一条干净的毛巾。


    将毛巾浸入温水中，仔细拧干，走回房间时还不忘用手试了试温度。


    小心翼翼地将毛巾折好，轻轻搭在陈英杰滚烫的额头上。


    他安静地躺着，偶尔动动嘴唇，像在做着美梦。


    她坐在一旁，凝视着他的脸庞：长而密的睫毛下此刻双眼紧闭，粉嫩的嘴唇微微嘟着。


    她看得有些出神，不知不觉伸出手想捏一捏他的鼻子，却在半空中突然停下，讪讪地收回手。


    转而拿起毛巾，轻轻替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不一会儿，毛巾又被体温捂热。


    她站起身，准备去重新打湿毛巾。


    “不要走......”


    突如其来的低语让韩沛真浑身一颤，仿佛有电流从脊背窜过。


    她急忙转身，只见陈英杰仍紧闭着双眼，眉头却皱成一团，像是陷入了噩梦。


    她连忙回到床边。


    看他手露在外面，怕他受凉，刚要替他掖好被角，他却突然抓住她的手，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不要离开我......”


    她轻声安抚道：“不要怕，我在呢。”


    听到她的回应后，他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变得平稳。


    看着他的睡颜，心头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疼惜。


    她抿了抿嘴唇，轻叹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手轻轻抽回来。


    *


    将近一个小时后，阿泽和小雅才提着药匆匆赶回，顺便买了点菜。


    煎完药后，阿泽小心翼翼地扶起陈英杰的头，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


    韩沛真坐在陈英杰的书桌前，目光落在摊开的笔记本上。


    密密麻麻的字迹像蚂蚁一样爬满了每一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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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架上，一本厚实的笔记本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轻轻取下来，封面上”日记”两个字写得一板一眼。


    手指在封面上徘徊片刻。


    终究还是放弃了翻开的念头，将日记轻轻放回原处。


    她转身问阿泽：“他早上吃了什么？”


    阿泽皱着眉头回忆：“早上只是简单煮了点粥，但是我们都吃了。”


    “他最近有没有吃些什么药？”


    小雅插话道：“英杰哥早上说有点不舒服，就吃了个感冒药。”


    “会不会是药的问题？”韩沛真疑惑道，“让我看看呢。”


    小雅指了指书桌下的抽屉：“就在他抽屉里。”


    韩沛真拉开书桌抽屉。


    感冒药确实在里面，是药店随处可见的牌子。


    但在感冒药旁边，还躺着一个白色药瓶。


    她拿起药瓶，借着台灯的光仔细端详。


    只见瓶身上写着六个小字——


    量子记忆胶囊。


    *


    韩沛真举着药瓶：“这是什么东西？”


    阿泽接过药瓶，在灯光下翻来覆去：“没见过。”


    小雅望着拉开的抽屉，猛然一惊：“会不会是哆啦A梦落下的？”


    韩沛真满头黑线：“小雅，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小雅缩了缩脖子，但随即眼睛一亮：“前天我洗衣服的时候，好像洗到一张小卡片，会不会是那个？”


    “什么小卡片？”


    “就像塞宾馆门缝里的那种情涩小卡片。”小雅边说边往外走，“我去找一下。”


    阿泽望着陈英杰昏睡的侧脸，忍不住皱眉：“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小雅很快跑回来，将一张皱巴巴的卡片放在桌上。


    当目光落在卡片上的内容时，韩沛真如坠冰窟。


    她死死咬住嘴唇，胃里一阵翻涌。


    阿泽看着卡片上的肖像：“这模样真是够夸张的，一看就很......”


    小雅狠狠瞪了一眼，又转头安慰她：“英杰哥可能也是一时性起。”


    “你不要替他辩解了，这对沛真来说简直是侮辱。”阿泽捏紧拳头转向韩沛真，义正言辞道，“等他醒过来，我替你好好拷问他，他要是敢说谎，我就打烂他的嘴。”


    韩沛真只觉得浑身发抖，嘴唇几乎被咬出血。


    窗外的雨声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而床上熟睡的男人此刻在她眼中变得如此陌生。


    她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