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作品:《阉竖

    翌日早晨,柳思恩照常起了个大早去点卯,他刚坐进轿子就有个穿着青布长衫管家模样的人拦了轿子。


    “督公,救命!”


    柳思恩听着这声音有点熟悉,喝止了要将人打走都仆役,挑开帘子站了出来。


    那人已经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作揖,神情紧张,嘴中不住地叨叨着“救命”等语。


    柳思恩颀长都身影站定,开口道:“你是何人?抬起头来明白回话。”


    那人终于缓缓将头抬起,额头上全是磕头磕出的血迹,形容狼狈。


    柳思恩恍惚记起了什么,蹙眉道:“阿福?你怎么会在这儿,七哥出事儿了?”


    七哥便是柳容都第七个干儿子,名叫柳七。


    他因犯上在宫里呆不下去,找柳容借了一百两银子,带着一同入宫的阿福在宫外谋生。


    柳七头脑聪慧又肯钻营,没过几年就风生水起,腰缠万贯,一爿又一爿的茶楼酒肆背后的大庄家都是柳七。


    阿福见柳思恩认出来他,涕泗横流,边哭边说:“七爷,七爷他被一群当兵的给带走了,督公您一定要救他啊!”


    柳思恩看着天色不早,对他说:“你随我坐进轿子慢慢说。”


    阿福哪敢跟柳思恩同乘,连连摇头。柳思恩道:“什么时候来,还在意这些虚礼,你还想不想救你家七爷了?”


    阿福听此才敢坐上轿,将实情一一讲给柳思恩听。


    柳七深知财不外露的道理,随着柳七生意越做越大,他愈发低调。


    尽管他平日深居简出,但却不求名而名日彰,这次被人下了套诳到京师来,还没来得及看望老祖宗,就被一群官兵带走了。


    阿福等了一日都没消息,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这才想起来向柳思恩求救。


    等阿福都话说完,轿子已经停下,柳思恩吩咐道:“现在尚不知道是哪路人马,你且回去等着,我有了消息会跟你说。”


    阿福看着柳思恩施施然朝着廊门走去,心中着急也没办法,不得已只能往回走。


    柳思恩到了值房第一件事就是吩咐手下的人去调查此事,接着便例行公事地翻阅卷宗,查看近日隶役们刺探到的各类密辛要闻。


    柳思恩担任西厂厂公后,一直处于游离状态,主要的侦查刺探等事还是东厂负责。


    他看了一会儿,无甚大事,不是这个大臣跟那个大臣一起去了繁花巷,就是某个钱阁老那边的门生跟干爹这边的古旧斗气争吵。


    柳思恩把卷宗一扔,想到蔡仲元。


    现在这人关在诏狱里有着层层把守,想要见上一面难如登天,因此他也不想在这方面打主意。


    蔡仲元此人老成奸猾,贪婪嗜利,当初用这个人的时候,是看他颇有军事才能。


    那时一将难求,即便他爱钱财,贪污军饷,干爹发现时也并没有立即处置他,只是稍微敲打了下。


    今年年初盗匪又起,不知为何一向骁勇有谋略都蔡仲元竟多次不敌,将行辕一退再退。


    嚣张的匪首竟然杀了当地县太爷,并把县太爷都头颅高挂在城门口。又占领了多处官廨,对当地居民多有盘剥,还冠冕堂皇称之为‘交税’,俨然当起了土皇帝。


    本该为全力为此事负责的蔡仲元却龟缩起来,时不时派出几个小队与土匪周旋几天,就算应付了差事儿。


    即便蔡仲元不被钱阁老他们拿住,干爹也准备将他撸了。


    可惜今年内忧外患,诸事纷杂,干爹一个不注意,就让人拿住了把柄。


    想到这里,柳思恩难免自责了起来。


    这些年,他虽越来越多地参与进了干爹的各种安排,但内心依旧对这些事儿颇为排斥,不愿参与这样复杂费神的宫廷斗争。


    他知道干爹会把一切安排妥当,他只要仗着干爹都势,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即便在感情上被梁云褚弃之门外让他内心深感痛苦,但他的生活其实依然可以称得上平安顺遂,宫里宫外的大小官吏,宫娥太监,隶役火者,谁见了他不是献媚讨好,恭敬有加。


    只是不知道为何,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他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首先就是天下不太平,内外都在打仗,到处都缺衣少食,尽管京城等富庶之地依旧歌舞升平,但不祥的预兆隐隐显露。


    其次是老将军溘然长逝,皇上又跟干爹之间生了龃龉。


    现在蔡仲元的案子悬而未定,但蔡仲元贪污军饷是铁一般的事实,干爹和自己都脱不了干系。


    就看最后皇上是想要薄惩还是重惩。


    最近他总也睡不好,早上起来眼皮也跳得厉害,果不其然就遇到阿福说柳七摊上事儿。


    柳思恩再心宽也开始担心起目前的处境,他刚想起身,就被最后一份卷宗上的一行字吸引了注意力。


    他忙拿起来快速扫过,脸色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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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凝重了起来,片刻后对伺候着旁的掌司说:“集合人马跟我走!”


    *


    天香楼向来是京城高官豪绅聚集之地,但凡请客会友,都会带来此处宴饮一番,方可算作有排场。


    平日里天香楼要过了巳时才开始热闹,但今儿却有所不同,辰时才过就闹哄哄的。


    三楼本是价高的雅室,陈设华丽,有三楹之大,里面坐了十来个衣着光鲜,年龄不一的男子。


    这些人个个眉头都像是长了疙瘩,面有怒容,时而唉声叹气,背着手走来走去。


    他们中一会儿就有人去尝试开门,但这门从昨日就落了锁,外面还有几个士兵把守着,连窗都封了,铁定是出不去的。


    除了早晨小二来给他们送过茶水,竟再没人来管他们。


    这一群平日里显贵惯了的人昨天中午就被叫来了,因实在出不去,昨夜横七竖八地在这间雅室眯了一觉。


    雅室没有被子,有些身子骨弱的人着了凉,不住地打喷嚏。


    好在雅室有单独的茅厕,不至于让他们就地出恭。


    他们已经快一天没吃过东西了,一肚子火没地儿发,把雅室的陈设摔了个稀巴烂,最后实在摔无可摔,就开始骂娘。


    “我□□姥姥的,放老子出去。”


    “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这群狗东西就等着吃官司吧!”


    他们都是有钱人,一开始也想着水行旧路给点钱给看门的士兵,结果这些兵钱倒是招收不误,就是死活不放人。


    “老夫看答应他们算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把字据签了吧。”


    一个老人都提议引发了众怒。


    “打死我也不签,官府的人怎么了,赔本都买卖我徐某人不会做。”


    “就是,我看他们敢不敢把我们饿死在这里,天子脚下发生这种事情,我不信没人管。”


    原来他们都是各地有名的富商,因听着有人以朝廷都名义邀请他们来此商谈生意,说要把制造局分给他们来经营,才上了这恶当。


    他们一来京城就被官兵领着来了这儿,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拿来契约书,写着的却是:每年献银十万两可得一架织机之五成分红。


    这些专门逐利的商贾这才知道被骗,闹着要走,却被带刀都侍卫们堵了回来。


    那个中年男子留下句:“什么时候把字签了,什么时候就可以走人,各位爷,都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