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台风来袭

作品:《明珠大人

    那天过后,衙门里的案子陡然增多,且大部分来自于四大镇。虽说皆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却将叶倾华死死困在衙中,片刻不得闲。


    她已然看透张庆来等人打的什么主意,索性将计就计,装作被杂务缠得脱不开身,只等对方露出马脚。她一边处理衙门的琐事,一边悄悄嘱咐暗卫,盯紧采珠场和张庆来等人。或许是货太着急,不过才两日,采珠场便有了新动静。


    刘典史见叶倾华每日里忙得焦头烂额,心中失望至极,对冯成林摇头叹道:“看来,只能寄望下一位县令了。”


    冯成林却觉得此事透着古怪,他沉声道:“再等等。”


    他们所等待的契机,来得猝不及防。


    六月十七日夜,厚重的云层吞噬了月光,夜色如浓墨般化不开,疾风卷起残花败叶。


    叶倾华正要歇下,忽听得府门被拍得山响。


    流萤匆匆进来报:“郡主,县丞大人来了,还带了五位老者。”


    “请至前厅。”深夜来访,必有急事。叶倾华迅速换了衣裳,快步往前厅而去。


    她一进门,冯成林立刻起身行礼,五位老者也颤巍巍地站起来,齐声道,“叶大人。”


    “不必拘礼,坐。”叶倾华落座主位,目光扫过众人,“冯县丞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事态紧急,深夜叨扰大人,实属无奈,还望大人恕罪。”冯成林说罢又要行礼告罪,被叶倾华抬手止住,“究竟何事?”


    “特大台风要来了。”冯成林语出惊人,字字千钧。


    “台风?特大?”叶倾华眉头紧蹙,“此前不是断言不会在平波登陆么?”


    此事她曾特意询问过,十二那日风向转变,几乎所有经验丰富的老渔民都笃定台风已折向百越以南,对平波县影响甚微,至多落些小雨。


    “烦请几位向叶大人详陈。”冯成林转向几位老者。


    几位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起身说道:“草民孙大山,见过叶大人。”


    “老人家快快免礼。你与本官说说,这是这么回事?”


    “回大人,原本这台风是不过咱们县的,也只是个寻常风势。可它如今竟掉头回来,风力凶悍,我们琢磨着,怕是和别的风团合流了,这种合流的台风,行踪最难预测。”孙大山满面愁苦。


    “如此烈度的台风,本县从前可曾遭遇过?”


    “二十年前遇过一回,沿海渔民,十不存一......”另一位老者声音哽咽,面露痛楚,他是那场灾难的幸存者,妻儿皆殁于其中。渔民贫苦,居所本就简陋,难挡如此狂风,不少人家挖了地窖藏身,却不料暴雨紧随而至,生生将地窖灌成了水牢。


    “依诸位经验,台风正面袭击还有多久?眼下人还能在外面活动多长时间?”叶倾华神情肃然。


    “依眼下这风势推算,估摸着还有六个时辰便到。人在外头,顶多还能撑四个时辰,再往后,风太大就站不住脚了。”孙大山估量道。


    叶倾华掐指一算,对冯成林下令,“迅速召集所有衙役及民壮,在县衙候命!”


    “是!”


    待他们离去,叶倾华又对安十一和叶甲六道:“除却我与小侯爷的车驾,将两府其余所有马车尽数赶往县衙。再点些健壮家丁,随我去救人!”


    “是!”


    风势渐猛,裹挟着浓重的海腥气息。


    叶倾华赶至县衙时,众人已聚齐。她立于台阶之上,扬声道:“诸位!一场堪比二十年前的特大台风即将来袭!为免惨剧重演,我们必须即刻去救人。我们只有有四个时辰的时间,现下分配任务,有劳各位了!”


    任务还没分下去,就有人嚷道:“不是说这种合流台风行踪难料吗?兴许根本不会刮到咱们县呢?这大半夜的,何必瞎折腾?”


    “人命关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必须全力戒备!”叶倾华斩钉截铁。


    “可万一真来了,咱们去救人岂不也危险?大人,渔民是人,咱们也是人,总不能为了他们,就把咱们往火坑里推吧?”又有人质疑。


    “是啊,说得在理……”


    “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呢……”


    底下附和之声渐起。


    叶倾华的面色终是彻底沉下,周身散发着寒气,第一次在平波展现出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仪。无形的压力以她为中心弥漫开来,台阶下喧哗的衙役瞬间被镇住。冯成林与刘典史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


    “谁不愿去,站出来,脱了这身衙役的公服即可!”叶倾华声如寒冰,“在其位,谋其政!若做不到,就把位置给本官让出来!”


    “时间紧迫,本官只给你们十息思量!”叶倾华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十、九、八、七......”


    众衙役一时进退两难,既舍不下这份清闲安稳的差事,又畏惧危险。


    当叶倾华数至“二”时,最初叫嚷危险的那名衙役站了出来,解下佩刀与令牌,“大人恕罪,小的家中尚有幼子,小的......不能出事。”


    “还有谁?”


    有人开了头,便有人跟随,又有八人站出。这九人被请离时,还在小声嘀咕,盘算着等风头过了再求情回来,县令大人素来心软。


    冯成林听了,只冷笑一声,这些人,再也没机会了。


    叶倾华迅速分派任务,一部分人驾着叶府、安府和县衙的马车,立刻去沿海村落转移渔民;一部分人快马加鞭,通知各乡明日紧闭门户,不要出门;年老体弱的衙役负责收拾内衙前院,安置即将到来的灾民。


    而她,就一直坐镇县衙,烛火通明,整夜未眠。


    清晨,厚厚云层阻隔了天光压下,本该大亮的天色依旧阴沉如晦。豆大的雨点被狂风抽成斜线,狠狠砸落。万幸,该救的人,都救回来了。


    正如老者所料,六个时辰后,狂风终于彻底咆哮起来,瓢泼大雨如天河倒泻。


    十八日那晚,冯成林和刘典史顶着狂风骤雨赶到了叶府。书房门一打开,一股风卷进,差点把书案上的烛火吹灭。


    两人一进门就直接跪下,重重叩头,“请大人救救平波。”


    叶倾华望着两人,语气温和,“起来说话。”


    待二人落座,她唇角微扬,略带调侃,“本官还以为,二位还要再观望些时日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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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脸上顿时露出窘迫之色,没想到自己那点心思早就被她看穿了。冯成林说:“下官并非存心不信任大人,实在是兹事体大,不得不谨慎再三,望大人海涵。”


    “谨慎没错。说吧,你们想本官做什么?”


    “大人可知,那采珠场里......究竟藏着什么?”冯成林试探问道。


    “盐。”叶倾华也不绕弯子。


    冯成林和刘典史没想到她知道得不少,皆是一惊。


    “本官说得不对吗?”见他们不说话,叶倾华问。


    “对,可那采珠场出的,除盐之外还有一样。”冯成林答。


    “哦,还有什么?”


    刘典史咬牙迸出,“人,最小不过十一二岁的漂亮孩子,他们称之为‘软珠’!”


    叶倾华一听便明白了,面色骤然铁青,“有证据吗?”


    “有。”刘典史将抱在怀中的木盒呈上,“这是物证。”


    叶倾华打开,一页页翻看,越看越是心惊,“甲六,把你们整理的卷宗拿过来。”


    之前梳理卷宗时便发现,八年前有不少人口失踪案,最后都草草当成拐卖悬案了结,不想真相竟是如此!至于这八年为何不见此类案件,因为冯成林竭力护住了渔民,而别处的案子,根本递不到衙门案头。


    “你说这是物证,那有人证吗?”叶倾华问。


    “有。”刘典史答。


    “在哪?”


    “在监牢。”


    叶倾华没想到他们把人藏在了监牢,转念一想便也明白,整个平波县,大概只有监牢是张庆来等人无法插手,也不屑插手的地方。


    这场狂暴的雨,足足肆虐了一天一夜,叶倾华在大雨初收之时去了监牢,牢狱外围是污秽简陋的囚禁之所,深处却辟出了一方干净松软之地,庇护着那些人证。


    这里住着五个人,有男有女,却没有一个肢体完好的,有人没了一只眼,有人浑身鞭痕累累......


    他们向她诉说着炼狱般的过往,有的已然麻木,有的忆起仍会簌簌发抖。他们哀声恳求她杀了那些人,她连声应允:“好,好,本官一定让你们亲眼看着他们人头落地!”


    离开时,叶倾华猛地一掌拍在冰冷栅栏上,五指死死扣住柱杆,双目猩红一片。她突然想起了那个人,听闻宁王暴虐更甚,若是那时他未能反杀逃脱......


    不能想!一想便心疼得厉害!


    安无恙到底没有听她的话,冒着雨回来了,尽管穿了蓑衣,仍然浑身湿透。


    按说,喧哗的雨声早早已将马蹄声掩盖,但叶倾华却似有感应一般,她举起伞,顶着风来到安府这边,径直推开安无恙的房门。


    此时他正脱下蓑衣准备换衫,见她闯入,眼中掠过一丝诧异,笑道:“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叶倾华没有回答,快步向他怀里扑去,安无恙双手撑着她的肩,“我这一身水,别把你弄湿了。”


    她挣开他的手,不管不顾地抱着他,从监牢一直强压着的眼泪滚落,带着炙热的温度,从他微敞的领口滑落至胸膛。她声音发颤,浸满了心疼与和后怕,“安无恙,让我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