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若伊侧身躲过对方想要扶住自己的手，微微皱起了眉，问：“你是？”。


    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


    “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他理了理衣领，翻了一个花手，不知从哪弄出来一支玫瑰，递到她面前，“西川最美的花。”


    “呃？”乔若伊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哎哟，马奔你这是……”马尔佳走过来，笑得像中了彩票似的，“看样子，你们已经熟悉了，倒是不用我再介绍了。”


    乔若伊刚想说并不熟，就看到乔杨带着一个颇为眼熟的男子走过来。


    他穿着西川传统民族服装，衣领绣着彩色祥云和仙鹤的黑色外袍斜披在左肩，右肩和右臂露出一截白色的内杉，脸上一抹朱红色的油彩让那张清冷又儒雅的脸多了两分野性。


    “来得刚好，不早也不晚。”


    乔杨朝乔若伊招了招手，看到了马尔佳和拿着玫瑰的马奔后，摇了摇头，说：“啧啧啧，哪来的玫瑰，电视里都不送了。”


    程澈收起手机朝几人看去，视线率先落在那朵未被收下的玫瑰上，随后又看向玫瑰送去的方向。


    “若伊？看什么呢？”马尔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喋喋不休的嘴终于停了下来。


    乔若伊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慌忙收回视线，低头摆弄辫子上的蓝色布条：“没什么。”


    “哪来的小伙子，咋长得比明星还好看呢……”马尔佳喃喃道。


    “还行吧。”马奔看了一眼突然变得局促的乔若伊，又看向迎面而来的程澈，微微仰起头，眼神带着些许敌意。


    “男人光长得好看是不行的，还得顾家。”说完，马奔用手肘碰了碰马尔佳。


    “啊，啊对对对，这种男人一看就不像是会过日子的。”马尔佳说，“还得是我们马奔这种会疼人又能扛能顶的靠谱。”


    “在说谁不靠谱呢？”乔杨听得不太真切，只听到了最后几个字，就冲自家外孙女脸上的表情，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没说啥。爸，这位是？”马尔佳上下打量着程澈，问道。


    “我的客人。”


    马奔不知何时收起了没送出去的花，对着乔杨笑得一脸灿烂，说：“阿公，我是马奔，还记得我吗？”


    “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被你爸绑树干上批，印象深刻着呢。”


    “嗐，小时候的事了，那会儿不懂事，阿公你就别笑话我了。”马奔说。


    “这孩子，这么大了还弄错称呼呢。你是乔博的表弟，你该跟乔博叫我阿爷。”


    乔杨看他时不时向乔若伊投去的热切目光，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他不喜欢这个亲家的小子，别看他嘴上一套套，实际就没个准的，做的好事隔着两个村都能传到他耳朵里。


    “唉哟爸，一家人，哪用分那么清，叫阿公也没什么不对哈哈哈。”马尔佳笑着说。


    “快开始了，不过去吗？”程澈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嘿，差点给忘了。”乔杨拍了拍一直没出声的乔若伊，“愣着干啥，和小程找座位去。”


    “你带路。”程澈走到她身旁。


    马尔佳给马奔使了个眼色，“马奔，你也一起。”


    看着三人并排走远，乔杨捏着珠串，狠狠抽了一口旱烟。


    村民们在草原上圈出一块地，四周挂满了彩旗，中央搭建了一个临时的舞台和几个棚，里面摆满了民族风情的装饰和食物。


    隔壁大叔给乔家留了个观演位置，但只够三个人坐的，马奔不知跟旁边的大娘说了什么，惹得大娘直发笑，往旁边挪了挪又腾出两个人的位。


    他坐了下来，朝乔若伊笑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现在够坐了。”


    程澈毫不客气地坐下，朝他点头道：“谢谢。”


    趁马奔还没反应过来邀请自己坐他另一边，乔若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在程澈身旁。


    “谢啦。”乔若伊小声说。


    “客气。”


    乔杨到的时候正看到二人悄悄耳语，瞥了一眼身旁垮着个脸的马尔佳，老神在在地把玩着手里的珠串。


    庆典正式开始。


    村长简单地致辞后，便是村里青壮年的比武环节。西川崇尚勇武，精彩的比武引得在场观众连连发出惊呼。


    到了自由比试环节，马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向身旁的程澈伸出了手。


    “比一场吗？”


    程澈看向马奔，彼此对视间弥漫着微妙的气氛。


    马奔微微挑起眉，说：“男人没点功夫可不行。”


    乔若伊扫了一眼程澈的脚，说：“他脚伤没好全。”


    今天早上她还看到阿公给他拿药来着。


    “这点伤，对我们草原男儿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切磋切磋，我手下留情就是了。”马奔笑着说。


    “马奔，你就别为难人家了，你这小子天天在山里野的，好意思跟人城里小伙比，人家是文化人，哪会这些功夫。”马尔佳说。


    “切磋而已，该不是输不起吧？”马奔笑着，眼里的轻蔑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


    “你就这么想赢一个负伤的人吗？如果是的话，也不是不能比。”程澈从容抬头，对上马奔略带挑衅的目光。


    马奔看自己的小心思被他当面戳穿，脸上有些挂不住，看到舞台边上挂着给下个节目准备的弓后，眼中光芒闪过，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我只是没想到这点小伤会让你困扰。我自然不是那种胜之不武的人，这样吧，比射箭如何？脚伤总不影响了吧？”


    没等程澈回答，他已经转身去拿弓，又与人耳语了几句后，会场上的人突然把目光都聚集到了这边。


    村长笑盈盈地带着几个人走过来。


    “这是一场我们草原小伙向远道而来的宾客发起的友谊战，小伙向我讨了个彩头，要让大家帮忙见证一下，赢了这把比试后他要把他随身佩戴的匕首送给他的心上人。”


    乔若伊露出了黑人问号脸。


    这是西川很久很久以前的风俗。


    草原民风淳朴奔放，男女表达爱意一般都是直截了当，但也会出现两喜欢上同一个人，而那个人犹豫不决不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


    这个时候，作为竞争者的两人就会出现向首领发出比试请求，选择得胜方是尚勇武的西川人默认的结局，赢的一方会得到首领的指婚和祝福。


    且不说过去了多少年，现代西川人早已不接受这种婚配方式，就说他们一个是今天刚见面的陌生人，一个认识了一个月都不到，是能搞这种仪式的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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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奔给程澈丢去一把弓，又朝她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


    身边认识她不认识她的人都开始起哄。


    乔若伊尴尬得连连向周围的邻居村民们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不认识他。”


    马奔给程澈丢去一把弓，又朝她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


    身边认识她不认识她的人都开始起哄。


    乔若伊尴尬得扭头就想走，无奈看热闹的人将她团团围住，她只好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不认识他。”


    但没人理会她的解释，大家都一副“我懂的”表情看着她笑，最后一脸生无可恋地被人群推到了射箭比试区。


    程澈和马奔已经站到了赛场上。


    “你们谁先来？”村长问。


    马奔微微一笑，拿着弓向前走出一步，“我来吧。”


    说完，他从箭筒里拿出一支箭，在手中挽了个箭花，上箭拉弓一气呵成，箭矢离弦而出，准确无误正中靶心，引起阵阵喝彩，不少年轻女子看他的眼神已经从好奇变成了钦慕。


    他得意地向程澈抱拳，又向她投去一个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泡？！乔若伊往天上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不想跟舅妈闹僵让舅舅为难，她刚才就把这人扔出去了。


    周围的人群开始沸腾。


    “这小伙看着不错啊！”


    “这人我认识，就那个贡拉村的马奔，人嘛虽然说话当放屁，但还是有几分真本事在的。”


    “另一个小伙得也很俊啊，就是可惜了，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乔杨坐在不知从哪来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抽着旱烟，那看戏的眼神，就差一把瓜子了。


    程澈没有像马奔那样炫技般的东西，他随手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弓被慢慢拉开，只听到嗖的一声破空声，箭矢瞬间飞出，哧地一下稳稳扎进红心。


    马奔怔了怔，随后笑道：“运气不错。”


    但他似乎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第二环虽然也射了个十环，但几乎是压线的，再偏一点，就是九环了。


    “好样儿的，不愧是我大侄子。”马尔佳高呼了一声。


    “爸，马奔还不错吧？”她给坐在不远处的乔杨说了一句。


    “嗯，还成。”乔杨往外拍了拍烟杆里的烟灰，“小程也不错。”


    话音刚落，程澈的第二支箭落在了第一支箭箭尖的洞边。


    一洞二箭！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短暂的沉默后，喝彩声如海啸来袭般猛烈。


    虽同是十环，含金量却有目共睹。


    马奔脸色瞬变，但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是没了初时的自信劲儿，也没再给程澈撂话。


    后面的几箭明显被影响了心态，拿了一个八环两个九环。


    而程澈箭箭命中靶心，箭孔差距不超过一厘米。


    “承让。”他放下弓。


    马奔铁青着脸，咬着牙朝他挤出一个笑容：“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


    他也没好意思再待下去，说完便转身走出人群。


    程澈和乔若伊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们推到了一起。


    “抱一个，抱一个。”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众人一个跟一个地附和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