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欢而散，这是许池宁对今晚这顿饭的评价。


    她做好了项目被搅黄的准备，但没想到，扬九这厮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或者说，她没想到，公司真的会因为这个项目劝退她。


    在不欢而散的第二天，主管把项目交给了组里其他人，并委婉找到许池宁谈话。


    “小许，你的能力我看在眼里，要让你走我也很舍不得，但是……”主管顿了顿，有些不忍，“公司的决定我无法干涉。”


    “你如果愿意留下来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先把你调去行政部门，薪资下调20%，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或者，你先离职，等这边项目完结，再回来。”主管苦笑，“就公司目前的情况，肯定不会再招人补岗。”


    “不过……”她放低声音，“我个人建议你，拿上补偿走吧。你干脆点，绩效提成才不会卡你。”


    虽然很气，但许池宁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


    现在这情况，如果她死赖着不走，免不了会跟黄立或者扬九打交道。


    公司为了利益不会站在她这边，届时她估计更难熬。


    被气一阵还是被气整个项目周期，许池宁拎得清。


    何况，当初来这就只是为了把空白履历塞满，当个跳板罢了。


    “我可以走，但就俩条件。”她很快开出自己的条件，“第一，离职证明不能动手脚。第二，赔偿和之前没算的绩效提成离职前给我。”


    说到底，主管无非是领了上级的任务，虽然没办法让许池宁在原岗位留下，别的要求都可以争取。


    再说了，她提的这些并不过分。


    主管沉吟片刻，点头：“我会去沟通的。”


    许池宁礼貌颔首：“好，谢谢。”


    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


    她正欲离开，却被主管叫住。回身对上主管略带歉疚的双眼。


    “对不起啊小许。”主管诚恳道，“其实你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希望你不要怪我。”


    许池宁嫣然一笑：“没什么怪不怪的，我能理解。”


    她不喜欢煽情的寒暄，借口要整理交接清单，便推门出去了。


    与此同时。


    伴随着新一期综艺的放映，岸舟也召开了澄清的发布会。


    邀请的媒体不多，都是业内不怎么会乱写的，守规矩的媒体。


    “针对网上所谓的抄袭事件，你们可以问了。”岸舟斜倚在主座，眼底带着倦色。


    “抄袭是真的吗？”媒体甲率先发问，“大家都很关心你，但你一直没有出来发声。”


    “假的。”岸舟懒散答道，手指无意识转动着食指戴着的戒指，“最近忙着收集证据，一时没空出来澄清。”


    “你说的证据是什么？可以给我们看一下吗？”


    “叫你们来就是这个意思。”会议用了直播的形式，岸舟拿着手稿在镜头前挥了挥，“这是歌词的手稿。”


    许池宁刚好溜进直播间，被一连串的“字好好看”给刷屏。


    岸舟继续道：“说到这个，可能就得结合另外一个热搜回答了，有人要问的吗？”


    另一家媒体顺势接过话茬：“你和华灵，以及另一位被拍到的素人，是三角关系吗？”


    “华灵在她的个人微博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岸舟有条不紊解释，“我跟华灵确实是同学，准确来说，是校友。那位素人才是我的同学。”


    人精们还没反应过来他要说什么，便听见他淡定丢下颗响雷。


    “而所谓的抄袭，也算抄了吧。”


    岸舟双手交握，随意搭在腰腹前：“抄了以前给她写的情书。”


    直播收音效果不错，所有人蹲在直播间里的人都听到了各大媒体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最原始的手稿你们也看了，被挡住的地方就是她的照片。”岸舟轻笑，“你们也说了，她只是素人，所以见谅。”


    【听不懂在说什么，但我知道他笑了。】


    【好神奇，原来岸舟是会笑的啊。】


    【补药嫂子啊！能不能别找嫂子！我要脱粉了！】


    【前面的，岸舟也差不多快三十岁的人了，不找嫂子是准备让他打一辈子光棍吗？】


    【她~只~是~素~人~】


    弹幕炸开了锅，许池宁“啧”了声。


    看他以前的采访，还以为他真的成熟稳重了，没想到内核一如既往。


    真就零帧起手，半点反应时间都不给大家留的。


    “那网上的截图是怎么回事？”有媒体接着问，“那个截图都是好几年前的了。”


    “我发的。”岸舟轻描淡写修改了真相，“那就是歌词的雏形，这次新歌便是在其之上做的修改。”


    “所以真的没有抄袭？”


    岸舟睨了眼开麦的那家媒体，微微蹙眉：“抄了啊，我抄我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岸舟竟然会怼人了。】


    【这还是我认识的哥哥吗？别是被夺舍了。】


    【怪不得新歌这么难听，原来是有嫂子了。】


    【爱听不听，岸舟有活人味儿挺好的。】


    “网上有言论说，你和华灵以及那位素人前后出游的时间间隔很近，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岸舟想了想，反问道：“如果是你们追女孩儿，会找军师吗？”


    媒体一愣，下意识点头：“可能……会问问身边朋友的建议？”


    岸舟挑眉：“华灵算我半个军师吧，好歹大家都是同学。”


    【刚刚还说人家是校友，现在又改口说是同学了，别太双标。】


    岸舟通过旁边的竖屏瞥见弹幕，大大方方回答了这个问题：“在同个学校学习，怎么不能算同学了。”


    他含着笑：“围观的粉丝朋友蛮多的，今天《音乐幕后》综艺新一期开播，希望大家多多关注。”


    又顺带给自己的巡演和新歌打了个广告。


    【这对吗？】


    【我来听八卦，你强行塞广告。】


    【事业心好强一男的哈哈哈哈。】


    媒体还想问：“听岸舟老师这意思，是公开恋情的意思？”


    岸舟瞥他眼：“刚不是说了吗，上次约她出来，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在追她。”


    方才还是调笑的用词，如今“我在追她”这种清晰明了的语句一出，仿佛真真切切地告诉着所有人。


    ——是的，我恋爱了。


    弹幕安静了一瞬。


    又飞快滚动起来。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真在追啊。】


    【不是，我真要有嫂子啦？】


    【拒绝嫂子/感叹号拒绝嫂子/感叹号拒绝嫂子/感叹号……】


    【纯路人，能这种时候公布恋情是条好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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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相较于弹幕的众说纷纭，负责采访事宜的媒体们就稳重多了。


    “岸舟老师，你说当时在追她，那么现在追到了吗？”


    岸舟想起许池宁，表情柔和许多：“你们好好报道，别把我刚追到手的女朋友给吓跑了。”


    他起身，分明还是那张清隽的五官，此时却被染上恋爱的柔软：“稍后我的工作室会发详细的说明函，之前造谣的各家营销号，也请静待律师函。”


    最后，他再次给综艺、巡演、新歌挨个打了广告，便在众人的注视下结束了直播。


    顿时，“岸舟公开恋情”“岸舟圈外女友”被顶上热搜。


    网友们众说纷纭，吃瓜看戏的，脱粉回踩的都有。


    许池宁抿唇，轻车熟路找到他的超话——她更在意的，是他的粉丝们。


    进去前，她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结果点开后，发现没人骂她，至少能看到的大部分讨论帖，都还算友好。


    许池宁暗自松了口气，顺着首页往下翻，期间有几条骂她的，底下的跟评不语，只一味艾特主持人删帖。


    奇怪，简直是太奇怪了。


    好奇催促着她继续看，终于有人问出了跟她同样的问题。


    【理智讨论，超话凭什么不能提嫂子？别怼我，我是老粉。】


    【1L：要不你看看头顶呢？】


    【2L：看看头顶加1。】


    【7L：看看头顶加10086。】


    许池宁这才注意到顶上的“名人动态”，短短10分钟，岸舟在线了9次。


    许池宁：……答案竟在我眼前。


    这时，一条热帖被顶上来，画风清奇，评论却格外多。


    【你们注意到没，官博刚刚放出来的名单里，把所有骂过的账号全列出来了，但唯独没有老东家。】


    【不想得罪人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楼主谨言慎行，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在窥屏呢。】


    【比如正主哈哈哈哈。】


    许池宁托着下巴，切换页面给岸舟发消息：“你在窥屏吗？”


    “这都被你发现了。”


    “全世界都发现了。”许池宁笑着，“我看你粉丝在说你前公司阴阳的事情。”


    “嗯，过几天给你们个惊喜。”岸舟回完，收起手机看向面前的人，眼底的笑飞速散去。


    他端起茶壶给那人斟茶：“扬叔，你应该也知道事情的经过了。”


    直播结束的第一时间他便赶了过来，将扬九做过的一桩桩事全部摊开在他父亲面前。


    扬叔当即怒拍桌子，震得茶杯起跳：“这混球！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扬叔你也别急着骂人。”岸舟平静拿纸巾擦去桌上的水渍，“按理来说，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该多管，但这次他踩到我底线了。”


    言下之意，即便是家务事，他也管定了。


    扬叔头上冒冷汗，神色不太自然：“岸总，是我管教不当，改日我一定带他来向你赔罪。”


    “赔罪就免了。”岸舟神色淡漠，分明是小辈，周身气势却更像上位者，“我来找你，就证明我不会起诉他。只是沁林那边……”


    “好说好说……”扬叔稳了稳心神，“那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产业。”


    岸舟终于露出真切的笑：“扬叔不必客气，唤我岸舟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