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


    巴尔顿教堂。


    “我看到一只蝙蝠，拥有浓郁的夜色翅膀。”


    “例如我的声音，也是一段呼唤希望的乐曲。”


    二楼回廊，稀疏的光线穿过玻璃碎片。不断有漆黑的光束，暴雨一样倾泻而下。


    “这是背稿子的时候吗？”翁焦在躲避漆黑光束的缝隙里，大声对东躲西藏，嘴里念念有词的红发女人说。


    “我只是觉得说不定能够有作用呢。”


    红发女人的额间蹿出一股无名火，与对冲而来的漆黑光束相互抵消，随后湮灭。


    林间溪替她解释：“毕竟是斯托克的遗言吧。神父最为了解这座教堂。说不定有出去的办法呢。”


    红发女人“啧”了一声：“闫毕呢？闫毕那小子怎么没来？他不是最擅长这些黑体环境的分析。”


    翁焦：“在干一些年轻人的事情。”


    “哇哦。”红发女人显然也有所耳闻，“我其实也挺喜欢杨悬的。”


    “巫可可。”翁焦的眉毛皱起来，“注意你的措辞。”


    “只是表达一下对杨悬女儿的喜爱之情。”巫可可不在意地耸肩，“前几天看他的特征值都是四打头了……我才勉强破了三位数。”


    防恐部目前最强战力，巫可可。


    理论上有无限逼近于杨悬的可能，然而输在了专业不是化学。


    “否则我觉得我这个火生起来，估计也能够在微观层面与杨悬比较高下。”巫可可叹气，“不过历史真挺好玩的。你们不乐意学太可惜了。”


    “头顶。有个锯齿的豁口。”


    林间溪的藤蔓攀上浮雕的顶端，缓慢撑开一条缝隙。


    “来了来了。”


    巫可可的红发闪过，直接从二楼的走廊一个大横跳，仰身的时候，左手迅速比作一个枪的手势。


    一道火焰迅速从她指尖腾跃。


    漆黑光束被这种刺眼的光芒湮灭。同时烧焦的还有林间溪的藤蔓。


    林间溪幽幽地叹气：“感觉很像头发被烧了。”


    巫可可：“下次赔你。”


    黑体被撑开一道短暂的豁口，翁焦向豁口处发送信号波。


    【申请黑体环境数据支援】


    【申请古生所蝙蝠研究资料】


    -


    “研学秋令营？”


    杨枫野在食堂遇到了有过几面之缘的窦颜。


    对方依然喜欢戴着个鸭舌帽，即使在室内，还是个雨天的室内。


    窦颜晃了晃汤勺：“是啊。我们这个专业人太少了。全市加起来，算上老师也凑不齐十五个人，干脆把学生也一起拉上。导师还喊我能不能拉到人。”


    “为什么是十五个人？”


    “十五人以上报销。”


    “……”


    嗯。


    确实是难以拒绝的理由。


    “学姐是什么专业？”杨枫野问。


    “古生物孢粉学。”


    杨枫野：“……嗯。确实。很难想象会有多少人会学。”


    “有被骂到。”窦颜语气微妙，“小杨同学你的语气有点让我伤心哦。”


    杨枫野：“抱歉？但我没有别的意思。”


    “知道知道。”窦颜长叹一声，“只是确实大家都是这种的反应。”


    “其实最近我们研究室在引进AI帮助计算解剖成分和基因编组。说起来确实跟你们专业有点关系。”窦颜话锋一转，“小杨同学，有没有兴趣……”


    杨枫野：“……”


    杨枫野：“就这么缺人吗？”


    “还好。”窦颜幽幽道，“老师说现在搞我这个方向的，好像在世的已经没几个了。”


    “完全不用担心毕业呢。呵呵。”


    好可怕的怨气。


    杨枫野：“可是我自从上大学之后就没学过生物了。学姐可以看看生医那边？”


    窦颜优雅地小口抿了豆腐汤：“不。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哦。”


    杨枫野：……？


    窦颜抵了下鸭舌帽，撑脸，仰起下巴看她：“新生开学的时候，我也接待过你呢，只不过是带你们去听讲座。”


    她说得很认真，杨枫野回忆起来。新生讲座的时候，有个戴口罩的学姐，没有戴鸭舌帽。


    杨枫野将眼睛的轮廓比对上。


    “学姐，你比起之前的黑眼圈重了很多。”


    “……超忆症是让你用来干这个的？”


    窦颜梗了会，无奈道：“你的笔记本，上面有几个始祖兽的胶原蛋白序列信息。虽然只是缺损的片断，要不是我刚好在选修古蛋白质组学还真的看不出来。那些序列，跟目前发现的化石氨基酸痕迹检测出来的，很像。”


    “你应该也对古生物感兴趣吧？”窦颜很是自信地微笑，“我们组的实验经费可是很多的哦。”


    毕竟国内搞这个的人真的不多。


    杨枫野沉默了一会，她盯着自己面前的汤，说：“让学姐失望了，那不是我自己的笔记。”


    杨枫野说：“那是我妈妈的研究。”


    “……啊？”


    窦颜反应很快：“那更好了。从小就有家庭氛围吧！话说阿姨是什么工作？我参考一下，未来我的职业生涯。”


    “我妈妈常年不在国内。”杨枫野略带怜悯地看她一眼，“我也不知道她的工作。”


    窦颜默了默：“……好吧。难道我以后也要出国？不然今年报个雅思托福申请PhD吧。”


    对职业规划和拉拢新人入伙全都大失败，不过窦颜仍然把邀请函通过邮箱发送给了杨枫野一份。


    据说是针对实地考察的，关于始祖兽的研学旅行，窦颜介绍说可能又从哪里挖出了化石。


    像她们这类的学生，其实大概也就是跑跑腿，顺便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要去的话明天之前跟我说一声。”窦颜临走前道，“把它当作公费旅游也行啊。多好，还不用上课。”


    这么一说，突然觉得更有吸引力了。


    回到宿舍，杨枫野打开电脑。


    刑菁最近很忙，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只有一起上课的时候会跟她联系几句。


    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眼角有没睡好的血丝。有回杨枫野无意间撞见她在电话里跟谁大声吵架，事后问她，刑菁也是心不在焉地糊弄过去，说是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总也不好一直打听别人的私事。杨枫野叹了口气。


    她查看窦颜给她的邮件。


    时间没问题。落下几门课也没关系。期末周翻翻几本书就能混个八十多分。


    研学的地点位于北欧中部，奥兰群岛的艾弗特兰州。


    杨枫野搜索了一下抵达巴尔顿教堂的路线。


    不算很近，但也没有太远，大概是从长江中部到东北。


    杨枫野给窦颜发送了回信。


    需要办理学生护照，不过因为研学，倒是不需要临时考外语证。


    就算要考也没有什么难度。超强的记忆力甚至可以让杨枫野在脑子里回放听力，单词只要看过就不会忘。从小到大她的单词量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杨枫野伸了个懒腰。


    宿舍很安静了。她可以外放音乐，这回没人拉着她玩什么海龟汤之类的游戏。


    之前闲暇的时候，断断续续在扒bof比赛的冠军曲谱，现在已经能够收尾了。


    这首歌的名字是FicusVirens，它的制作人叫rhizome。


    FV是一首结构很精妙的歌。抛开里面的故障电音，和过于响亮的主旋律，里面隐藏的音乐动机，听上去像是一个规整繁细的浮雕，很令人舒服，很美。


    并且把结尾和开头衔接上，有种意外的效果。


    原曲只有一分半，杨枫野改了改，可惜怎么改都觉得，还差一小段副歌。


    只能等制作人放出加长版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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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枫野开始盯着电脑发呆。


    没过多久，突然有人给她发送消息。


    之前拍戏的导演。杨枫野差点忘了。


    在去往岐阜岛之前便结束了最后一场的拍摄，毕竟郁清和只是个配角，戏份也不算很多。


    田承明（导演）：小杨同学，过几天剧组杀青，要来参加宴会吗？


    杨枫野调出TAT。


    杨枫野：给我一段合理拒绝导演邀请杀青宴的陈述。


    TAT：……


    TAT：我算是被你玩明白了TAT


    杨枫野心安理得地复制粘贴，删去多余的词汇，发送给田承明。


    人类进化的显著特征之一就是会合理使用工具。


    她不过是格外顺手而已。


    -


    星期日下午三点，杨枫野抵达机场。


    她没有从学校出发。最近的生活十分规律。周一到周五上课，周六周日去郊外练习复制得到的异能，顺便散散心。


    之前在岐阜岛都没有用上，杨枫野还有些可惜，没什么实战经验。


    她初步掌握了风和火，以及几个治疗类的异能，王宇给的东西确实很耐用。


    行李她已经寄存到了机场。她过去拿牌号取。


    “打赌谁会是最后一个到？”


    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开口的时候，杨枫野正办理完托运。等待入关。


    杨枫野转过头去：“王……医生？教授？我该怎么称呼？”


    王宇眯起眼睛笑：“教授就行了。好像没有吓到你呢。”


    杨枫野点头。


    毕竟是意料之中的一个人。感觉共生所的人兼职很多。


    “巴尔顿教堂？”杨枫野问。


    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个人都知道在聊的是什么。


    一开始，杨枫野只是猜测，但看到王宇也跟来，便有了一个大概的确认。


    “看到我就觉得不对劲么？”王宇笑笑，“有没有可能我就是单纯的学术研讨呢。毕竟表面上，确实是研究古生物的教授。”


    杨枫野想起窦颜，也是认识王宇的模样。


    “嗯。你出现在这里确实情有可原。毕竟专业相近。”


    她抬眼看到拖着箱子的闫毕。


    “但是写代码的也来，那就很有问题了。”


    闫毕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他指了指自己：“我么？”


    “现在说我选修二学位，还来得及吗？”


    “醒醒。你都要毕业了。”


    闫毕身后跟着十来位研学的研究生，领头的窦颜面无表情地吐槽。


    “科研助理。”闫毕说，“当助理我一直很可以的。”


    窦颜：“实验室给你的活还是太少了。”


    一行人托运完，在等候室等待入关。杨枫野开始用TAT打发时间。


    杨枫野：你可以帮我催更新吗？


    TAT：？


    杨枫野：想听FV加长版。催催制作人。


    TAT：窥探公民隐私……


    它没显示完，一根笔在屏幕上面晃了晃。


    杨枫野抬头。


    闫毕：“王宇叫我们。”


    好别致的称呼。


    杨枫野看过去，王宇向他们这边招了招手，窦颜已经站那儿了。


    “王教授？”窦颜问，“有什么任务么。”


    与杨枫野不同，窦颜似乎在与防恐部和共生所两方参加工作。她还没有决定到底要去哪个地方，还在纠结。


    “人齐了。”王宇看向杨枫野和闫毕，“我们此次的主要任务是，分析巴尔顿教堂内部消息，并将情报传递进去。”


    窦颜懵了一下，四处张望。昌衡区机场虽然大，但人流量也多。人来人往，人群纷纷。


    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说出来了？


    “具体分工，落地之后，再详细讨论会。”王宇耸肩，“我就先这么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