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简一婵总是冷静，斯文，偶尔在夜晚会温柔地唱摇篮曲哄她睡觉。


    从来没有这样气势汹汹的时刻。


    杨枫野头一回感到头痛，捂住自己额头：“来个人把我打晕。”


    闫毕也变得一脸肃穆，总觉得今后自己日子不大好过。


    幽默，通常诞生在一个荒诞的场景下，现在已经不是维洛卡奇想要的秩序了，而是达到了某种失序的好笑。


    巫可可心想。


    完全没有紧张的气氛，啊，紧张的或许另有其人。但总觉得是家庭伦理剧的那种紧张。


    -


    “其实感觉应该能揣摩出来的。”杨枫野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外祖母的资料是共形教团的指引，那妈妈肯定知道些什么。”


    爸爸和妈妈。


    一个在南极，一个在北极，留她在国内上学。


    原来是一个在防恐部准备清剿畸变生物，一个在共形教团准备教育畸变生物，留她在国内上学。


    怪不得外祖母不看好妈妈的婚姻啊……这简直是冤家。


    杨枫野默默喝了口水。


    她觉得自己简直朴实得发光，愧对这个身份。


    巴尔顿教堂短暂地变成了会议室。简一婵发飙骂了梅瑟·维洛卡奇一顿就拎着他不知道去哪了，留下他们几个面面相觑，还有被绑的两个老十六。


    黑体还在，只不过畸变生物安分了不少。其他人很快跟他们汇合了。


    翁焦：“但不可否认，只要畸变生物存在一天，必然还会继续伤人。”


    杨枫野：“嗯。我猜测我母亲可能是想要尽可能与他们沟通，让这种伤亡降低到最小。毕竟力量实在过于悬殊。”


    “但没有神智的畸变生物也有很多。”巫可可说，“破坏力很强。”


    林间溪：“我不认为它们就乐意让我们围剿。它们没有容身的地方，依照认知占据人类的身体。”


    “根据情报，还有大量的怪异们，在罗森桥面前虎视眈眈。”翁焦评价说，“简一婵的这个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次起码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巫可可说，“起码暴露了老师。”


    她好笑地看向打蔫的两人。


    “早知道是不是就不进来了？”


    闫毕：“……”


    闫毕转过头去，语气很复杂：“小学妹，深藏不露啊……”


    杨枫野：“谢谢。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闫毕品味了一下：“岂不是两边都有人？你简直是横着走啊？”


    杨枫野：“姑且还是不想要成为螃蟹的。”


    这趟旅行带给的收获实在是太多了，返程的时候杨枫野都有些迷茫，窦颜看得一脸懵。


    “你们去干什么了？怎么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杨枫野：“短短的几天，好像度过了漫长的一生。”


    闫毕：“肉眼可见的未来。”


    窦颜：“？？？”


    但下飞机的时候，窦颜也怀疑自己的人生是不是被加速了。


    “什么通行码？”窦颜一头雾水地被机场的工作人员拦下，“APP？”


    “是这样的。”工作人员好脾气地说，“紧急研发了测试相关畸变生物的特征值，用来方便广大人民出行。”


    “你们刚回来吧？最新的一种技术。”


    “哦哦。这样。”窦颜说，“好的。”


    效率真高啊。


    他们便依照工作人员的指示下载好了APP，将所有的特征值可视化呈现在地图上，因为罗森桥的关闭，畸变生物主要还是由聚集为主，能够清晰直观地了解哪里有异常，各大商场也有大屏实时显示。


    杨枫野安好，下一刻，界面变红了。


    杨枫野问：“红色是什么意思？”


    “高危等级，立即疏散，启动一级响应，广播提示人群离开。”


    工作人员还在指导，头也不抬，广播的刺耳声便骤然响起。


    杨枫野：“……”


    坏了。


    腕表都没监测，怎么影子里的畸变生物也一起包含进去了吗？


    原本还排着长队的人群，轰的一下被保安打包带走。


    办事效率比艾弗特兰高得多，简直是瞬息之间发生，杨枫野盯着自己手机上猛然拔高的红色柱形图，木然地转过头，与旁边努力憋笑的闫毕对上眼睛。


    杨枫野：“……”


    闫毕：“好的。我会给你作证的。小学妹。”


    -


    “今日下午三点整，在你下载完成APP之后，整个国家的危险度被拉高到了1300%，紧急疏散各类机场人员。”


    即使有所准备，但闫泓信在念这段话的时候，眼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杨枫野缺乏表情地点头：“嗯。我也很意外。”


    “……”


    在场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内情，紧张地注视着杨枫野。


    “我其实没有患病。”杨枫野说，“你们应该看得出来。我是个人。”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龙王鲸和其它的影子怪物一直藏在影子里，纷纷表示赞同，然而屏幕上显示的特征值居高不下，甚至又冒了一个尖尖头。


    杨枫野闭了闭眼。


    众人：“……”


    你继续，我在听。


    杨枫野还不太能了解目前国内的情况。感觉国外待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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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国内飞速发展一个多月。


    虽然她在国外也感觉过得很刺激。


    她神情自在。


    大概碍于杨悬和简一婵的功劳，没人会对她怎么样，把她带到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隔壁就是上锁了的老十六。交接的时候，杨枫野见到他们的样子。


    “属于人的部分，他已经死了。”人形的老十六无所谓地说，“你就算把他弄回来也没有办法。”


    “为什么？”杨枫野问。


    “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人形的老十六说，“在他恢复神智的第一时间。”


    杨枫野猜测：“害怕?”


    人形的老十六勾出一个生涩的笑容，轻飘飘地说：“眼见为实。你想看到吗？”


    杨枫野不语。


    她说：“不想。”


    人形的老十六：“晚了。”


    负责押送他们的工作人员拎起老十六，面色不虞：“走！少废话！”


    “凝净液会短暂地让他想起来自己做过的一切。”人形的老十六语气飘忽，“手刃过的人，杀死过的人，罪孽会铺天盖地地奔涌过来，精神会立刻崩溃，然而作为异能者的他脑子当然会更加坚韧。他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你猜猜，第一件事会是什么？”


    话音刚落，那个金属的老十六突然间暴起，螺丝钉横亘过脸皮。一旁的工作人员惊叫着试图摁下他，连带着周围所有的机械墙壁同时开始发出共振的嗡鸣，零碎的碎片租成一场鹅毛大雪，每片雪花都是刺向他要害的刀子。


    血流了下来。


    几人匆匆走来，又有人呼叫着离开，有人捂住杨枫野的眼睛带她离开。


    血的味道。


    杨枫野闻到了。


    剩下的那个老十六，在人影绰绰间，对杨枫野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


    如果说存在一个和畸变生物共存的办法，之间不计可数逝去的生命，便成为了阻拦这条路上最大的障碍。


    但这个前提是，双方实力对等的情况下。


    “我们还会有机会吗？”


    防恐部内，众人看着从南极，杨悬呈递上来的最新报告。


    【罗森桥即将在三天后开启，这次的规模会比之前更大。】


    并非共存，而是一方对另一方的抹杀。


    现在畸变生物依仗着认知局限，才能被清剿，一旦扩散，那何处都是他们立足的锚点。


    “总之，闫毕，你先去把杨枫野给治安局里捞出来。”闫泓信吩咐。


    闫毕点头。


    他拿起报告，手臂挽了外套，往外走去。


    天空湛蓝。希望未来还能有这么好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