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学的时候，云雨生发现程千峪莫名其妙就冷了下来，他不再给她布置作业，也不再看她。


    她的心思一向敏感，哪怕在旁人看来程千峪和以往并没有不同，可她就是能从细枝末节中发现，他在生气。


    可程千峪为什么生气，她不得而知。


    与此同时，一班还出现了另外一件怪事——郑岚被所有女生孤立了。


    这件事确实稀奇，从开学以来，郑岚一直是一班的大姐大，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对她俯首称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别提有多风光。


    忽然之间，郑岚就成了众矢之的。连一向和她过不去的段晴霁都觉得这事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诡异。


    “你说是谁在搞那疯婆娘啊？太奇怪了。”


    云雨生不知道怎么回答段晴霁这个问题，皱着眉头迟疑了会，她隐约觉得这事和祁序脱不了关系。


    可是，会是祁序做的吗？


    如果是他，那么程千峪是不是也被牵扯其中？


    还没有解开这些疑惑，又发生一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不知道是谁捡到了地理课代表谭玲的情书，还将它贴到了学生公告栏，这下她是彻底出了名。


    那封情书用词火辣露骨，让人看了脸红心跳，可情书里的男主角名字却被黑色马克笔涂抹掉，让人猜不出姓甚名谁。


    “果然，她也是被正义使者制裁了。”


    段晴霁摸了摸下巴下了个结论，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反正郑岚和这个谭玲从初中时就狼狈为奸，欺凌弱小的事没少干，看这两人倒霉，她就觉得开心。


    前有郑岚后有谭玲，云雨生几乎可以完全肯定，这件事情和祁序他们脱不开干系。


    毕竟在郑岚她们欺负她之前，祁序和她们还经常有说有笑，似乎是因为上周五那件事情以后，祁序才和那帮女生翻脸的。


    难道祁序那个混世魔王也有善心大发、惩恶扬善的时候？


    云雨生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荒谬。


    可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更加合理的可能。


    好几次她都想找程千峪问个明白，可话到嘴边，看到对方那冷淡的神色，她又打起了退堂鼓。


    云雨生早已习惯了被无视，被当成透明人，可当程千峪也和其他人一样，不再看她，不再和她说话，她的心又莫名其妙变得失落。


    糟糕，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里破土而出，越来越危险了。


    就在这样心事混乱的日子里，高中的第一次期中考试也来了。


    六中重大的考试都会提前把所有学生打乱，重新分到三十六个教室再进行考试。


    云雨生被留在了一班，而程千峪被分去了对面楼的十二班。


    第一场考试科目是语文，进入考场的时候，她才发现祁序那只丧门犬就坐在自己身后。


    就，还挺晦气。


    云雨生在心里腹诽着，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开始有一下没一下踢着她身下的长凳。


    她皱着眉头忍耐着，可对方却越来越肆无忌惮，云雨生终于忍无可忍，愤怒地转过头去。


    “你、你能别再踢了吗？”


    虽然心里已经火大到极点，但话一出口却是软软糯糯的声线，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小鹌鹑，你挺有本事的嘛。”


    祁序意味深长地弯起嘴角，“我就踢，你能拿我怎样？”


    “你——”云雨生被噎住，看着对方那嚣张又傲慢的模样，骂人的话一句也想不起来。


    “生气了？”祁序漫不经心转着笔，循循善诱道：“生气了去跟老程告状，我就不欺负你。不然的话，接下来的考试我还会继续。”


    云雨生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种幼稚的行径，就为了逼自己去和程千峪说话，简直是莫名其妙。


    她不再搭理，转过身之前无意间瞥到了教室最后排，周蛮蛮正怔怔地看着她们，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语文是云雨生的强项，做起题来也是得心应手，因此上午的考试还算顺利。


    下午两点半开考的是数学，两点钟的时候考场门外已经围满了人。和上午考语文时截然不同，云雨生这回没有带任何复习资料，只带了根笔就过来了。


    其他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临时抱佛脚，不停争论着某道题应该如何做，而她被隔离开来，安安静静趴在栏杆上看着对面的教学楼发呆。


    不用刻意寻找，程千峪一出现，就自动跑进了她的视线。


    也许是因为下午温度上升，他没有穿校服外套，身上简单地套了件灰色T恤，后背挺直，即使只有一个后脑勺，在人堆里也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奇妙的是，程千峪似乎能感应到云雨生的目光，忽然便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眺向了她。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都能感觉到那双眼里凛冽的寒意，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望上一眼都叫人心生冷意。


    少年长身玉立，眉眼深远，云雨生很快便听到身旁的女生惊呼道：“那是上次篮球赛的12号吧？好帅啊啊啊。”


    她收回视线，心底莫名涌上一股烦躁。


    和云雨生预想的一样，这一次的数学试卷对她而言依然如天书一般，她做完选择题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一半，解答题她基本上只会做第一小题。


    考试成绩出来那天，她被伍老头叫到教室好一顿批。


    “120分的试卷啊！不求你做那十分加分题，正常人就是动动脑子，60分总能考到吧？对15道选择题有那么难吗……”


    云雨生低头乖乖地听着伍老头的训斥，眼神乱飘，无意间看到桌上那一叠试卷的最上面。


    120+10分。


    鲜红得让她无法忽视。


    伍老头还在念叨，“你看看你的同桌，一样坐在教室里听课，人家不仅拿了满分，还把附加题也做对了！”


    果然是程千峪。


    云雨生在心底叹气，他那样的人，她只能远远在山脚下仰望着。


    倘若痴心妄想些什么，那就是不自量力。


    卷子发下来后，伍老头又当着全班的面把程千峪夸了一通。这一回他拿了年级第一，让伍老头在办公室倍有面子，谁都羡慕他有这么个绝顶聪慧的学生。


    云雨生收拾着课桌，把课本整齐叠好，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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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看到程千峪的数学课本跑到她这来，他的课本崭新，没有一点折痕和笔记，一眼就能认出。


    她顿了一下，慢吞吞地把他那本放回了桌肚另一头。


    学渣和学神之间，是有壁的。


    第二节课是英语，云雨生的成绩还算过得去，比班级平均分多了两分。可因为才被伍老头痛骂了一顿，她根本没有心思听老师评讲。


    从书桌下抽出刚借来的《坏小子爱上我》，云雨生被暂时转移注意力，将数学考试失利的阴影抛到脑后。


    这一本依然是熟悉又套路的剧情，讲的是循规蹈矩的乖乖牌女主角偶然遇到了校霸男主角，两个人经历一连串啼笑皆非的事情后擦出爱情火花的故事。


    云雨生正看到男主撞见女主和其他男生在图书馆自习，又吃醋又愤怒把女主堵到墙角的关键时刻，手下的书被猛然抽走。


    她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英语老师还好好地在讲台上写着板书，松了口气，侧头才发现拿走小说的人就在自己旁边。


    少年低垂着矜冷的眉眼，眼睫毛又黑又密，在眼下透出一片阴影，侧脸线条锋利，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若不是他周身总是围绕着生人勿近的疏离冷淡，只怕前赴后继告白的女生会更多。


    想到被他频频甩冷脸的段晴霁，再想到自己，云雨生的心情又坏了几分。


    程千峪还在认真地看着那本小说，若不是她清楚它的内容，一定也会被他此刻专注的神情给欺骗，以为这是什么专业教材了。


    这种充满小女生幻想的作品，他居然也看得津津有味，自从上回被他发现了自己在看狗血言情的事，云雨生也想开了。


    看就看吧，反正在他心里，她的形象一定糟透了。


    可云雨生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回，程千峪不仅是津津有味地看完了，末了，他还好整以暇地勾了勾唇。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她当场怔住，呆呆地看着他，少年眉眼染笑，嘴角牵动的弧度分外恣意，眼下那一颗痣更为他添了几分邪气与轻狂。


    云雨生几乎是立刻便埋下头，不敢直视那双水光潋滟的凤眼。


    下一秒，程千峪突然凑近她的耳边，面容仍是清冷，语气却含着揶揄的笑意与轻慢。


    “没收了，数学考及格，再来问哥哥要。嗯？”


    他靠得这般近，温热的呼吸洒落在她的脖颈上，激起身体一阵颤栗。


    云雨生几乎是立刻便拉开距离，一句话都无法说得流畅。


    程千峪是从什么时候起，也学了祁序那家伙喜欢胡说八道了？他这“哥哥”二字说得极其顺口，语速缓慢又缱绻，叫听的人不禁心慌意乱。


    “你……你……”她蹙着眉，神情一本正经，“才不是！哥哥。”


    最后两个字，她念得极为艰难，总觉得这个字眼充满了暧昧，叫人心跳不稳。


    程千峪盯着她泛红的耳垂，克制住想上手捏一捏的冲动，嗤笑了一声。


    “嗯，你说不是，那就不是。”


    他合上小说，将它收进书包里，看起来刚刚那番话不是心血来潮吓唬云雨生，而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