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水漫金山

作品:《[聊斋]开局继承一座道观

    至心早年间四处云游,又因为他专注于当个苦行僧,常常管得了上顿管不了下顿。


    遥遥万里路,不是所有地方都如江南道一样富裕。有些小的城镇,连个真正的富户都寻不见,就算他站在人家寺庙门口化缘,本地的师兄们也只能负担他一天的吃用,毕竟那里的和尚们尚且自给不足,又哪能轮得到他一个外人。


    他就想着,光做和尚不行,起码地学个手艺,最好是跟佛教有关的,这样他不必另寻门路。


    至心到了一地首府,挂单在城内的小庙,开始观察起来。


    他发现道士们格外容易找工作,他们不仅会算命,还能开坛斋醮,闲来无事还去市廬上耍耍剑换些零用。


    这类市场是极大的。他当时在剑南道,连巫术都很常见,一些个搞神秘学的妇人,在集会时摆个摊子,贩卖自制的手工娃娃和药草,不过一两个时辰,人家就售空收摊走人。更别提道教了。


    相较起来,佛家子弟就不怎么样了。他们的法事多是为了超度,与道士们的工作范围极度重合,且道士有各种仪轨花样,和尚们通常只是唱唱经罢了。除却那些高门古刹,挂单的和尚几乎没有工作机会。


    至心就把主意打到跟和尚们往来的人群身上。


    许多寺里会给信众通发一些纸质资料,从经文到小广告都有。至心原以为自己能抄个经之类的,谁料他一打探,这些都是正经印经厂的活计,再不济也是由书坊承包。


    至于寺里那些塑像、建屋的活儿,自然有外边的工匠来做,给他机会,他也没这本事。


    至心没有泄气,去藏经阁里看人师父们绘制佛像。


    他前前后后给僧人端茶倒水,恭敬了好几天,一位看不过去的师父这才出言指导他,“书斋里的佛像不是要挂到客堂,就是施主们求的,不好让你搭手。”


    至心理解了,想去外边再看看,这师父叫住了他,“西苑有座罗汉堂,在修壁画,我给你个印信,你去那边找知事商议。”


    画壁并不容易。


    他虽然能写得几卷经,用得了笔墨,可画在墙上到底和纸面不一样,至心初到之时,只能跟在大师父身后当个学徒,末了得几个钱就是师父好意了。


    至心修完罗汉堂,便一头扎进藏经阁,把各种画像经卷观了个遍。恰好,这寺里本就是大修,这边修完了修那边,和尚们要给师祖修一座堂,壁上描绘师祖如何建寺的经过,至心便又被叫了去。


    几年过去,他已经是一带小有名气的画师。至心带着这门手艺上路,前后帮过不少寺庙修过壁画,手艺越发精进,画的越栩栩如生,他就越觉得不足。


    画总是假的。


    为什么他的壁画不能成真呢?


    许是他长年累月地渴求,最终化成了深重的执念,又或许是他侍奉佛祖虔诚,注定他有此机缘,总而言之,他的愿望实现了。


    元黎从袖里掏出一枚净瓶,作洒甘露状的时候,至心是有些不屑的。


    他虽然觉得对方颇具灵性,将一座荒山也打理的井井有条,浑身上下带着他看不透的神通,但并不足以让她扮作观音大士。


    哪怕是在他画里的世界,佛陀尊者都是不可亵渎的。


    可当这点点甘露,变成泉眼,变成溪流,变成大江大湖将整座山都冲刷一遍的时候,至心出离愤怒了。


    他眼里冒着火光,咬牙切齿,“我待道友赤忱,道友当真要毁我佛寺?”


    比起金光闪闪的天女们,这座朴素的佛寺才是至心一心悬系。


    “你说比丘是你的信徒,”元黎也懒得一点点泼水,瓶口向下,覆手为雨。原本跪坐的唱经的僧人左突右支,赶紧到高处避难。来不及跑的,就在水中飘飘荡荡。


    尤其是佛寺出口即为入口,水流到山门处,却下不了云端,最后从元黎看见至心的小金门中流出来,彻底实现了上下循环。


    在水里的僧人挣扎片刻,最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在寺里漂流。


    元黎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些僧人大多没什么异样,只是在循环里不断凫水,“你不救救他们?”


    谈话间,金甲卫士钻到铜钟顶部,里边的金甲卫被淹没,魂魄又回到功德堂。


    有僧人一个不慎,从树梢掉落,被卷入水流,呛了好几口水,被卷的七荤八素。


    至心冷眼看着这一切,“我自会全力护他们,然生死有命,或许本就是他们逃不过的劫数。不在今天,亦在明日。”他下定结论,“只不过你的修行,马上就到来了。”


    元黎也笑了,“我生须臾不足百年,生来就是经历,做人何需要修行?”


    至心闻言,浑身震动起来,周身云雾漂浮。


    须臾间,云雾化成了一柄重剑。


    他道,“那就看看你的人生有多长。”


    至心什么都不管,使劲浑身力气,操纵着云剑,直径朝元黎袭来。


    她挥出拂尘一挡,平云也投出她的臂钏,都被巨云碾为齑粉。


    元黎匆忙从仓库中扒拉出……又一柄拂尘。


    她把系统出产的破损拂尘甩了出去。


    它虽没了特效,但足够坚硬,正面与巨云对上,巨云以它为中心朝两侧分裂开,稍稍偏离了轨迹。


    一道带着毛边的白影一闪而过,撞上了那道云,彻底将它撞碎。


    白影在水里滚了两圈,被船上的小倩捞起。


    至心的云剑这么容易被击落吗?不会有诈吧?


    元黎顾不得查看小伙伴们的情况,此时周围云雾四起,至心那边从刚刚开始更是看不清方向。


    她掏出伐木的斧子,小心翼翼往里查看,寻觅着至心的踪影。


    至心……至心被人勒住了脖子,从背后掼到地上。


    这个人正是刚刚的青年和尚。


    他本就在至心的云层包围圈内,周围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僧头。


    至心在斗法时,他眼尖地瞧见元黎甩出的那枚拂尘。


    拂尘,青年再熟知不过。


    在久远的像他上辈子的记忆里,街边那些骗钱的道士,有一个算一个,都拿着一把或精致或秃毛的拂尘。


    这是佛国中绝不可能存在之物,甚至它还划开了云剑。


    青年欣喜不已。


    混乱中,他绊倒了一个老僧,趁着至心不注意,又给了另一人黑手。


    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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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注意他。


    在今日之前,他不过是寺里千百个比丘中的一个。即便他是被关进来的下界人,也没甚稀奇,这里下界人没有百个,至少也有数十个。


    他普普通通,要是掉进道长的大水里,估摸着师兄弟都辨认不出自己是谁。


    他头脑灵活,只花了四五天,就跟禅院中的知事们打好了关系。那些外界同乡还在受欺负受霸凌时,他就已经凭借自己的头脑,混上了一个小小管事的位子。


    即便他管的只有道场中的几个香炉。


    青年渐渐与寺里的比丘建立了关系,偶尔也会唠嗑。


    比丘们都觉得,至心上师是不可战胜的,乃是下凡的佛陀。


    或许是吧,青年暗自想着,附和时极为真诚。造物主制定一切规则,怎么能被战胜呢?


    但这个滤镜今天被打破了。


    青年佝偻着身子,借着云隐匿自己。


    其实他不必如此谨慎,青年心中清楚,他就像地上的蝼蚁,被至心拎出来的时候,才能被人看见。


    他悄摸拾起了拂尘。


    元黎钻进云里,看到至心的时候,对方已经奄奄一息。


    他连咳嗽的机会都没有,满脸涨红,五指虚弱地张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背后的青年一言不发,只迅速看了元黎一眼,继续着他此时最重要的事业——


    一个不属于此间的外来人,用一柄系统出品不是画出来的拂尘,凭借他的力气,以及对仙境的愤恨,猝不及防勒死了至心。


    至心睁着眼睛,再也不动了,场面甚是诡异。


    更诡异的是,对方口中冒出了一扇光门。


    青年仍是不放心,手上发力,用拂尘打了个死结。他望了元黎一眼,道了声多谢,纵身跳出光门。


    元黎迅速联络起人来。


    “小倩!他死了!”


    “师弟!画轴!”


    她先将净瓶扔进几乎化成汪洋大海的水里,叫它赶紧把这洪水给吸了。


    那一头守在门外的燕赤霞扔出一张画卷,穿过光门,到达元黎手中。


    他们早就偷偷摸摸地联系,两个师弟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卷轴,分开守在精舍和野寺两头,此时卷轴像小山一样,从光门里卸货,堆成小山。


    大船上的天女赶到,拿着这些外界普通卷轴,先卷了点和尚,又卷了残存的金甲卫士和功德堂。


    于是和尚和金甲便分别被纳入仙境中的画卷,变成了亚空间中的亚空间。


    元黎看着她们这种一层套一层的套娃行为,催促道,“光门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小倩看了眼光门,确实正在逐渐收缩。


    一些“下界人”和尚忙不迭地朝着这里赶来,手脚并用。


    有的人爬上天女们扔下来的木筏,慌慌张张地划着船,只差把桨摇断。


    有的人在水里扑腾,浮浮沉沉,忽然就像顿悟了泅水天赋,飞速地找着方向。


    元黎与小倩对视一眼,把毫锥笔交给了金粟,净瓶也留在了这里。


    “我们先走了,实在不行,你们研究研究,自己画个门吧。”


    云霞翻滚中,众人拥挤着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