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作品:《和离后她榜下捉夫

    “仪仗队也撤下,人太多了。”


    他大步往前,走到装水车的地方,赵公公灵光一闪,耳语道:“陛下,工部曾几次上折,想将水车搬出去,填平沟渠。”


    皇帝转头看了看四周,水车安在正中间,原本宽阔的工部被一架水车和引水渠挤得难受。


    原来如此。


    大人们不愧是大人,除去少数几个捣乱的,有真本事的人更多些,屯田司司长举起一个水槽木件:“李师傅,这个什么时候装?”他可以,他会了。


    李师傅很暴躁:“你先放下,那是最后装的水槽,龙骨才立起来,暂时轮不到它。”


    进度加快了没错,但他时不时摸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块简直烦人。


    冷静,不能骂人,这些人他得罪不起。


    “这位大人,请把木辐条给我。”


    工部尚书候在皇帝身边,两眼恨不能钻进人堆里。


    皇帝的到来就像在水中滴落一滴水,迎接圣驾后,热火朝天的众人无人关心,满心满眼都是慢慢成型的水车,皇帝瞥了眼躁动的工部尚书:“想看就进去看,朕还能治你罪不成?”


    工部尚书犹豫一瞬,谢恩进去了。


    “陛下,”赵公公寻来一把椅子:“奴才挤进去看了,还差一半呢,陛下坐着等。”


    沈家叔侄艰难地挤进来,在一个角落看得瑟瑟发抖。


    沈青桃:“小叔父,朝中的大人们都这样吗?”这就把不管圣上了?


    沈玉景:“我也是头一回来工部。”不知道啊,他一直在翰林院。


    赵公公:“工部大人们心系水车才怠慢些,平时不这样。”


    太监略显尖细的嗓音毫无预兆在近处响起,沈家叔侄寒毛直竖,咔咔转头,赵公公不知何时移到他们身边站着,全程悄无声息。


    赵公公微微一笑。


    沈青桃脸上挂起微笑:“赵公公,民女有一请,还请公公回禀圣上。”


    皇帝幽幽道:“朕在,说吧。”


    沈青桃咔咔转向身后,赵公公不知何时将椅子搬到了这个角落,沈家叔侄进来后刚好站在这里。


    陛下什么时候来的?沈玉景回头看向赵公公。


    赵公公还是微微一笑,咱家还能离开陛下不成。


    沈青桃眼一闭一睁,假装刚刚无事发生:“陛下,改良水车之人并非沈家人,本就与民女无关,民女想将水车就此交由官府。”


    皇帝眸光闪烁:“如你所言,当是千里马与伯乐,赏识之恩,何来无关一说。”


    “陛下圣裁,庄头捡回他时,他手上已有成型的图纸,无论谁看都会是他的伯乐,若是一匹人人能看出的千里马,自然没有赏识之情。”


    的确是个不一般的姑娘,皇帝暗衬,人终究不是马,千里马永远是千里马,而人却可将别人的千里之行,安在自己身上,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不会不懂。


    不图一事之功,只是想取信朕,还是另有所图?


    皇帝不再开口,赵公公笑道:“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沈姑娘不如等等,这水车快装好了。”


    “水槽都是一样的,一样的。”


    李师傅小发雷霆:“这些水槽一模一样,哪个在前哪个在后都没关系,不影响转动。”


    他长叹一声,让出位置:“只剩水槽没装,想上手的大人都可以试试。”


    七手八脚装好的水车顺着流动的水转起来,一旁准备的木槽搭好,接住被带上高处的水。


    “不对,这水车不如人力水车带上来的水多。”匠造司人火眼金睛。“全靠水流带动这水车转得慢,引出的水少。”


    李师傅:“水流太小,这架水车大而重,本就不是给小河沟准备的。”在庄子里的时候转得可快了,在旁边站一会儿都会被浇一身水。


    水务司反驳:“人力水车再好,也需要人上去或踩或转,一时可以又岂能一世?此物便是水流小些,却是一日十二时辰不停得引水入渠。”


    李师傅:“大小是可以改的,小河流可以架小水车。”


    “这东西大而沉重,不知晓需要多贵重的木头才行,不如现在的水车便于推广。”


    “只要龙骨结实些,外层的木辐条和水槽哪里需要多贵重的木料?”


    “不用好木头,水车遍布天下时隔三岔五坏了谁去修,你去还是我去?”


    “你都说是遍布天下时,天下的木匠还少吗?非得你我去修。”


    ……………


    不管大人们吵得沸反盈天,水车一刻不停地转动,李师傅盯着水车双目无神。


    天下没有工匠不想入工部,这代表他技艺高超,还能让家里冥顽不灵的老头知道,他不用读书习武,靠这奇巧淫技也能出人头地,但是,他回头看向开始动手的大人们,这就是他向往的地方吗?


    开始后悔。


    “甚妙。”皇帝走过来蹲在他旁边:“你做的?你师父会不会做?”


    李师傅目光发直:“没有师父,我自己做的。”


    “还会不会做别的。”皇帝循循善诱:“像这水车一样,可让万民受惠的东西。”


    “不知道,”李师傅回答地干脆,不需要思考:“我在家时老爷子不让碰这些东西,我只看过水车改良的匠书。”


    “图纸画出来之后被发现了,书也被烧了。”幸好图纸他才画过,还记得个大概:“我是偷跑出来的,上有长兄在,也无人寻我。”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除去沈家,这小子暂时是个孤家寡人,看起来人也年轻,能毫无顾忌离家,未婚。


    皇帝笑容更亲切了:“你既然让沈姑娘将水车和你一起送进宫里来,是想做官?”


    孤家寡人年轻未婚的李师傅毫无防备:“是啊,谁说我一定要榜上有名或者战场立功才能入仕,制造水车一样能让我入仕。”


    皇帝:“你想过自己能做什么官没有?”


    沈青桃看着皇帝哄骗涉世未深年轻人的一幕,有什么崇高的、伟大的、光芒万丈的东西在她眼里碎掉了。


    “你问这么多干嘛,”李师傅很奇怪,他扭头看向身边搭话的人,眼中触不及防闯入一袭明黄,他咚一声跪在地上:“参见陛下,草民失礼。“


    “莫惊慌,”皇帝笑呵呵地站起来:“随朕走吧,朕不会亏待你的,你是要衣锦还乡还是想入朝为官,都好商量。”


    无人为师,自学成才,一本匠书能学到这个地步,何止是千里马。


    沈家姑娘给他送了份大礼啊。


    李师傅犹豫道:“承蒙陛下看重,可草民受沈家恩惠…”


    “陛下,民女僭越,代李三谢恩。”沈青桃扬声压下李三的声音,替他接下皇帝的看重,她上前一步:“陛下,民女有要事回禀。”


    “是吗?”皇帝看向她:“该看的也看了,李三?你跟着赵得粮走,摆驾回宫。”


    赵得粮公公领走李三,顺便带走沈翰林。


    既然沈氏决定让沈姑娘接手造船一事,沈大人就别在这儿碍事儿了。


    回宫路上,皇帝大发慈悲赏赐沈青桃乘坐小轿,拯救了她颤颤巍巍得小腿。


    少了小叔父和赵公公,殿中比来时安静,沈青桃反而更加冷静,她开门见山:“陛下,民女前来交代海船之事。”


    终于来了。


    皇帝:“你说。”


    “沈氏祖籍浔阳,在沿海一带,有沿岸航行的小船,海匪倭寇更是一张舢板便敢下海航行,但曾有大船从海洋中过来,言明这些船无法再海中航行,是以,一开始沈氏不知那般大的船是如何做的。”


    “后来族长有言,为陛下分忧不计金银,如今沈氏从海外人手中购置了一些海船,通过拆船造新船。”


    不对,皇帝:“既然如此,沈氏为何不直接用买的海船?”先用着买的船,新船可以慢慢造。


    “好船无人肯卖,”沈青桃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夷人要靠船回去,能买到的只有经过大风大浪,侥幸靠岸,却无法再出海的破船,海外的船并不都一样,沈氏大量购置无法航行的僵船。”


    大伯说要为沈氏现有的船找个理由,至少明面上说得过去的理由。


    “沈氏正在改建这些船,龙骨未损便可修补,只要拆得多些,修补得多些,沈氏很快就能造新船,献给陛下。”


    沈氏:快,将这些木板拆下来,换上新的多打些补丁,重新捻缝再刷一遍桐油。


    皇帝脑中一堆船晃来晃去:“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用修好的旧船出海?”他也不是非要新船。


    沈青桃:“陛下,沈氏没有出海的人手。”才怪。


    “海洋广阔,不像河流有道可循,沈氏用小船试过,一旦远离岸边,不分东西北南,这般出海,恐难回故土。”


    “沈氏已经派人向海外夷人学习航线,他们在两边大陆往返有固定的航线,老船长能通过天上的北极星认路。”


    沈氏:船长,多教一个出来,就一个,万一陛下要也能拿出来人。


    “你说海上有海匪倭寇?”皇帝盯着殿中跪得端正的女子,不对,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沈氏如何得知海上有匪?”


    “陛下,沈氏是商人,”她知道陛下在看她,她并不胆怯:“海外的人千辛万苦过来,是有利可图,沈氏接手他们的货物,自然有些交情在,打听一二便知。”


    还是不对,皇帝眉头紧蹙,指尖无知觉地敲响桌面。


    哒、哒、哒…


    太顺利了,皇帝深沉地凝视沈青桃,这一切太顺利了,短短时日真得能做这么多事吗?


    “沈青桃,沈氏动作很快啊,”沈家是不是早就瞒着朕出海了?皇帝开始思考。


    沈氏明面上的收入对不上花销,但也没有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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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售卖舶来品的消息,偶尔几条船的货也对不上帐啊。


    “陛下口谕,沈氏自当全力以赴。”


    不能对圣上隐瞒地滴水不漏,东窗事发是迟早的事,届时只有陛下能在满朝文武中保全沈氏,或者反过来,让得到利益的满朝文武,在陛下面前保住沈氏。


    现在的沈氏无足轻重,甚为肥硕,要是有机会光明正大抄家,没人会放过沈氏。


    加快进度,让圣上和诸公早日参与航海大业,海外无数真金白银,届时沈氏这三瓜两枣便无人惦记了。


    “请陛下安心,”沈青桃在心中细数,水车能保住陛下现在的猜疑,望远筒能让武将为沈氏说两句话,暂时够了:“下次没有水车,若有进展,民女便求见皇后娘娘。”


    “善,”沈氏先献出能望远的木筒,现在又拿出水力水车,主动与那造水车的人划清关系,这般人才拱手送上,便是有些私心…


    那就有吧,他们给朕免费造船,有私心在所难免。


    “听闻沈姑娘前些日子成亲,朕没什么送的,这对同心扣你拿去吧。”皇帝想了想,虽然水车的功劳全划在那木匠身上,但沈家姑娘在其中所做之事是抹不掉的,总要让人带点什么回去。


    早知道沈家姑娘有这本事,当初该压一压那马书林,皇帝:“沈姑娘才德兼行,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怀瑾握瑜,这对同心扣,贺沈姑娘新婚之喜。”


    陛下送的同心扣?沈青桃大喜,叩头谢恩:“谢陛下赏赐,民女愧受。”


    “就是这个?”


    顾南秋在家等到一只喜出望外的青桃,沈青桃高兴地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同心扣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就是这个,你挂一个,我挂一个,有了陛下的金口玉言,谁也不能再拿我和离说事。”


    陛下亲口赞她才德兼行,谁敢在说她红杏出墙,品德不端?


    顾南秋看着她手中挂在腰间的同心扣,摸了摸自己手中紧握的木桃坠。


    一个木头雕的东西,她会不会嫌弃?本想今日等她回来送的,如今好像拿不出手了。


    得了消息的沈夫人和沈老爷进来,看见她兴奋地在院中打转,沈夫人当即红了眼眶:“青桃。”


    “母亲。”沈青桃扑过去,显摆道:“看,圣上赏赐的同心扣,赏给我的。”


    沈老爷看过东西,问她:“这是你禀报的时候送的,外人如何能知道?”


    这件事暂时见不得光,圣上不可能大势宣扬,可不现在流传开来,等到出海后,无人会信。


    沈青桃亮晶晶的眸子看过去:“女儿带着水车去的呀,水车做好了,还有原公公在场呢。”


    原公公人如其名,沈青桃分析道:“若是只想赏赐东西,圣上大可不必特意夸赞我。毕竟圣上正值不惑之年,按前朝来看,还是会选秀女的年纪。”


    “何况第一句便是才德兼行。”那些人传的不就是她无才无德吗:“原公公会传出去的。”


    无才,说她没有才貌留不住男人的心。


    无德,说她没有德行容不下男人纳妾。


    呸。


    她的才貌、德行,一定要围着男人转吗。


    沈青桃愤愤不平时,顾南秋悄悄递给她什么东西:“青桃莫恼,圣上金口玉言,为你证了清名,是好事才对。”


    沈青桃看了一眼父亲母亲,下意识将东西藏进袖子里。她瞪了捣乱的男人一眼,去和父亲说话。


    “父亲,那边的船到了吗?”算起来应该到岸了:“女儿想要一个珊瑚当摆件嘛。”


    沈老爷白眼一翻:“我看你像个摆件,没有。”


    沈青桃咯咯笑:“那就是到岸喽。”


    难怪大伯突然飞来好几只鸽子让她尽快进宫。


    “你的嫁妆呢?拿回来完没有?”提起摆件,沈老爷想起马府还有一个观音像:“兰舟呢?最近怎么不见你几个丫鬟在身边伺候?”


    兰舟?嫁妆?沈青桃想了想:“女儿独自开府住,原来管西院的丫鬟现在要管整个宅子,她们都在忙呢。”兰舟最忙,连彩云都拉过去用了。


    “只有春雨空闲些,每日晨起时还能过来,夏露在采买人手了,等过段日子就好。”


    沈夫人嗔怪道:“没有大灾大难的,有没到年关抄家的时候,人手哪里好买,为何不找桂嬷嬷从大沈宅分派些过来。”


    沈青桃默默看过去:“母亲,你那边的人手也在采买呢。”主家三年不再京城,签活契的奴才大都到期回家了,现在想寻好的人手可不容易。


    “现在这样也不错,女儿用不了多少人伺候。”沈青桃不在意奴才多少,反正也没耽误什么事。


    “是吗?”沈夫人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插不上话也不愿离去的男人:“以前你每天晨起时,都要她们四人合力将你抱到妆台前,怎么现在就不需要了?”


    沈青桃腾一下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