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陈时略作思索便安排陆叙言去河边捡些光滑圆润的鹅卵石。


    之后，陈时就开始着手自己创业中的第一项关键工作——市场调研。


    陈时悠闲地走上街头，街上有不少小摊小贩，他的目光依次扫过这些摊位，大多都是一些常见的包子摊和面摊。


    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里的百姓生活状况大体处于一种不好不坏的境地。算不上十分辛苦，但是也绝对谈不上富裕，家家户户早上做些馍馍粥，早饭就算应付过去了，一部分人更是直接省略早饭，舍得买早餐的顾客数量有限，街道上这些早点摊的生意算不上兴隆。


    他们所处的州县地理位置偏僻，一般是电视剧里贪污大臣被抄家发配边疆那个地方。


    虽说穷乡僻壤，陈时却敏锐地发现，正是因为地处交界，所以此地有不少走江湖的人来来往往。


    陈时想了想，明确了生意的主要目标客户群体。


    陈时心中盘算着摆摊需要的文书政策，踱步到一家卖包子的店前，借着买包子的时候探了探口风，渵州地处偏僻，天高皇帝远，渵洲简直成了某些官员的私有地，律法已经没有了限制作用，很多事情都有着极大的操作空间。简而言之，只要有钱就能解决问题。


    而陈时目前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所以，在经过一个上午的忙碌之后，他就顺顺利利地走通了关系。


    回家的时候，陆叙言已经做好了饭，鹅卵石被清洗干净，一颗一颗整齐地摆在院子里晒太阳，陈时会心一笑，心里不禁感叹，有个懂事能干的小伙计真好。


    几乎在陈时刚到门口的那一瞬间，陆叙言就听到动静，麻利地跳下板凳溜进厨房端饭端菜。


    陈时不紧不慢地洗了洗手，和陆叙言一起走到餐桌前。


    陆叙言却不坐下，站在那里，显得有些犹豫，他的嘴唇微微抿着，手指也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最后在陈时吃饭前，他终于鼓起勇气报告了自己上午的发现，“今天我去捡石头的时候，发现大壮一直跟着我。”


    大壮？


    陈时听到这个名字，一时有些疑惑。


    陆叙言见陈时的反应，又赶忙补充，“就是李大嫂的儿子，一直跟在我身后鬼鬼祟祟的。”


    陈时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满不在乎地说，“没事，你小心他们，等我找个机会试探她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见陆叙言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眉头紧紧地皱着，似乎还有什么难言之隐。陈时不禁皱了皱眉，凑上前去问他，“怎么了，还有其他事？”


    陆叙言抿着嘴，咬了咬唇角，眼神中透露着纠结。


    陈时看着他这个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说，“你要相信我，我们两个只剩彼此了。”


    陆叙言沉默了会，才幽幽开口，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我把他打了。”


    ？


    陈时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贯沉稳低调的陆叙言怎么会打人呢？


    反应了会儿，陈时赶紧站起来，走到陆叙言旁边，一把拽起他，顾不上边界感，从头检查到脚，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打哪了，你有没有受伤？”


    陆叙言站在原地，目光有些呆滞，原以为的骂声没有响起，只有一双温柔的手在自己身上轻柔的检查着，他缓缓摇了摇头，“没受伤，我用鹅卵石砸跑他，他脚一慌，掉河里了。”


    ……


    听到这个回答，陈时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小会儿，他幽幽地开口问道：“那他是怎么上来的。”


    陆叙言抿了抿唇，有些害怕陈时会责怪自己，小声地说，“我拿了根木棍，把他拽上来的。”


    陈时缓缓松了口气，他心中暗自庆幸，好在熊孩子还知道分寸，没有不管不顾地就贸然跳下去救人，河水虽然说不上有多深，但在求生意志支配下的人，挣扎的力量会变大，一旦被落水者缠住，是非常危险的情况，尤其是陆叙言还是一个小孩，陈时不敢想，如果陆叙言被缠住，上不来，会发生什么……


    陈时还是阴沉着脸，带着一脸的寒意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陆叙言看到他生气的样子，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心里有些发慌，眼睛里带着一丝不知所措，时不时偷偷瞥向陈时。


    陈时盯着眼前的陆叙言，看他低垂着头，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的样子，就不想给他好脸子，于是故意压着声音训他，“你知道落水的人在水里挣扎的时候力气有多大吗，如果他把你一起拽下去呢，你有把握就一定能上来吗？你当时就应该立刻转身去找大人来帮忙，而不是自己傻乎乎地就往前凑。”


    陆叙言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睛里带着一丝讶异。没想到陈时竟然是训他让自己陷入险境，他以为，陆叙言会骂他破坏了计划。


    陈时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多了，嘴角微微一抽，带着些许的无奈，只能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好了，别在这儿愣着了，你现在和我说说，你们究竟是为啥打起来的？”


    陆叙言又把头低了下去，低下头半天才小声说道，“他说他娘要给你介绍男人，你马上就要改嫁了。”


    咳咳


    什么？


    改嫁？改你奶奶个腿，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陈时万万没想到，刚跳过一个坑，又来一个坑……


    陈时看着陆叙言一副死了娘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戏谑道，“你怕我不要你了？”


    陆叙言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顿时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赌气似的扭过头去，不再看陈时。


    陈时见状，笑意更浓，他站起身来，伸手拉住陆叙言让他坐下吃饭，温和地笑着说，“放心吧，我还得给你哥守身如玉呢。”


    啊？


    陈时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看什么啊，吃啊，下午还有事呢。”说着，陈时就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陆叙言风卷残云般地吃完饭，这才知晓，陈时打算带着他到山上摘梨呢。


    陈时之前去送葬的时候，就留意到后山的树上长了不少的野梨。从陈家村回来的途中，他还特意摘了一个野梨来尝尝，不同于雪花梨清甜爽口，也不如鸭梨那般软糯，那野梨的味道倒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清香，口口留香，正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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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拿来煮梨汤。


    想当初陈时在上学的时候，学校的食堂每天会配给免费的梨汤口味之寡淡，让人觉得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如今，大家懒得为了熬一锅不那么清甜的梨汤，烧火爬山，顶多摘来啃几口，权当甜甜嘴罢了。


    陈时却不这样想，寡淡的梨汤可能不迎合市场，但是免费的梨汤绝对不会有人拒绝，尤其是那些饥一顿饱一顿的江湖人。


    陈时心里早就有了盘算，他想要售卖的东西虽然其貌不扬，看起来普普通通，毫不起眼，却是极其适合长途跋涉的人食用。


    一块石头饼，锅气烤干水分，好吃又养胃，主要是保存的时间长，是一款非常适合出行的干粮。


    要是再配上一碗免费的梨汤，不愁没人光顾。


    陆叙言听完他的想法，目瞪口呆，像是听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但他还是乖巧的带路，陈时紧紧地跟在陆叙言的身后，到了后山，一大片梨树映入眼前。


    陈时不如陆叙言灵巧，他两三下便上了树，摘了野梨要往下扔，被陈时拦住，摔坏的梨子就存不住了，他的梨汤没想着放太多料，劳人伤材，于是便成了，陆叙言在上面摘，陈时在下面接，两人搭配着，不一会儿就摘满了一大筐。


    陈时望着装满梨子的大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随后便叫着陆叙言回家。


    陆叙言爬下树，就要走上前去背筐，陈时毫不犹豫地将他拦住，心里想着：“什么都让小孩子干，我还是不是人了。”


    陈时不让他背筐，陆叙言就一边走着，一边弯腰捡起路边的柴火。


    陈时看到陆叙言这个举动，心里满是心疼。


    快要到家的时候，陈时和陆叙言交换了货物。陈时将背着的装满梨子的大筐卸下，背起路上陆叙言捡的那些较轻的柴；陆叙言则弯下腰，背起重重的大筐。他虽然还小，但脚步却依旧稳稳当当，一步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久，陈时就远远地瞧见自家的房门前站着个人影。


    慢慢走进，陈时看见李大嫂领着个小孩正扒着墙看他家。


    陈时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瞬间堆起惊讶的神情，扯起嗓子喊道：“李大嫂，你在等我吗？”


    李大嫂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此刻看到陈时优哉游哉地背着柴火回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家大壮被陆叙言这个小崽子推进了水里，她好不容易给大壮收拾妥当，就气冲冲地带人来陈时这儿讨个公道。本以为能逮住这小子好好理论理论，没想到这人贼精，一早就带着小崽子躲了出去。


    李大嫂眼睛一瞪，没好气地说道：“你还好意思问我！”说完就不管不顾地朝着陆叙言冲了过去。


    陈时像是被吓了一跳，一脸无辜地样子迎了上去，背上的木柴横七竖八地交叉着，正好挡了李大嫂的路。


    李大嫂只顾着往前冲，冷不丁被那柴火一挡，身子趔趄了一下，趁这个空当，陆叙言眼睛一亮，立刻拔腿跑了过去。


    陈时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似的，还缠着李大嫂问东问西，一双眼睛满是好奇，“嫂子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