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阿姊

作品:《春秋二记

    琼妃已回莲勺,商隽自然随行。对赵无狱之事,商隽几经犹豫,还是致信于云川泉都。


    道是:


    [无狱此子,心性不坏。只是父祖潜移默化,终究生此不臣之心。]


    [然此子性情坚固,难以变通。或战乱将起,不可违避。]


    [盛稷而今,虽半为大荒制下,然望天官垂怜,致黎民于霂泽。]


    [无狱之祸,当灭于萌蘖。]


    [......]


    [唯愿天官首肯,臣…愿为此举。]


    此


    信至于云川泉都,直送儁奕。而儁奕自发觉已有身孕,便在渊穆到达云川泉都后,逐渐隐退。而前两天与兰琻说开宝宝的事情,更是只在寝殿休养。


    所谓政事外务,已经逐步转交渊穆。观其行事,风格温和,十分大气,儁奕也是觉得不错。


    而今莲勺商隽的私信到了,儁奕便让侍奉红枣莲子羹的兰琻,去叫渊穆来,看看怎么处理。


    不一时,渊穆便至于风华殿外,依礼请见。兰琻笑而拉他进殿。渊穆笑而听他大赞自家崽崽的乖巧可爱,听得儁奕都忍俊不禁。


    三人笑过一晌,儁奕才笑而递信于渊穆:“你看看,同意么?”


    渊穆凝眸。半晌,缓缓说:“赵无狱还未起兵,其罪名未立。而莲勺又是外方,其相商隽想要掳走青州太守…此事,单是我们清棠,做不了主。”


    兰琻笑而不语。


    儁奕抿下一口羹汤,含笑道:“确是这个道理。”


    “你觉得,我们扶持赵无狱,取代赵衡,如何?”


    “臣以为不可。”渊穆直接否决。


    “我清棠民风,承自先琼华、上古云华,行的是仁义,走的是良善。”


    “而今赵衡是光明正大的皇帝,赵无狱只是乱臣贼子。”


    “我们如果支持他,清棠威名,而今倾覆矣!”


    渊穆直接起身,俯拜而立:“臣请师父,收回成名。”


    “万不可以小失大,因盛稷百年之得,失我清棠千秋之基!”


    兰琻笑而拉他坐下:“你激动什么!坐下坐下,大天官只是问问而已。”


    渊穆还是不放心地劝谏道:“大天官,如果我们真…我们与大荒何异!大天官,万务三思。”


    儁奕叹笑一声。微微皱眉,问道:“你不曾见过玄鸟乌衣?”


    渊穆蹙眉:“臣…见过。”


    “此人如何?”儁奕问。


    渊穆叹气:“人材。万里无一。”


    儁奕默然问:“渊穆,今后你作为有天氏大天官,你与他,如何相处?”


    渊穆沉默了。因为他在害怕。很多时候,他心里很知道,自己与儁奕的不同。


    儁奕纯正纯善,豁白明达皆出于心。


    但自己…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在伪装。


    譬如方才,渊穆扪心自问,实在认为扶持赵无狱是优选。


    而此刻,对玄鸟乌衣…渊穆自认,欣赏他。因为薄甘棠的缘故,也不愿与他为难。


    然而,这与清棠的方向和未来…


    渊穆闭眼。如果,我们能因为榆庭的一面之缘,和薄甘棠的缘故而和平共处,那么清棠一统云华,基本无望


    …他如果真这么回答,储君的位子,还保不保得住?


    …还是直接开战,与大荒势不两立?


    …无法选择…


    渊穆的眉睫微微颤动,良久,方睁开眸子,平静地说:“臣不谋近前,而谋远时。”


    儁奕微微挑眉:“说来听听。”


    渊穆垂眸,攥拳于膝,道:“而今情况,清棠与大荒,完全没有并国的可能。”


    兰琻的瓷勺磕在碗沿。


    渊穆默然道:“ 只能谋下一代。”


    “而到时,或许大荒与清棠的国名俱皆泯灭,降为一方。”


    “而琼华再全,亦未可知。”


    “渊穆拼尽一生,所能做到的,”渊穆笑了——想到清棠一切被赞颂的美好,“便是让清棠的上古遗风,远扬他方,千古留存。”


    “届时清棠国名或许不会再存,但清棠之风,自在人心,千秋长存,万古不灭。”


    儁奕抬眸看他。年轻人的眉目温默,是下定了沉重决心。而笑容明朗,是一百分的信心。


    儁奕默然。


    挑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对任何君王来说,都是十分艰难的事情。


    格局,人品,能力,精力,资望…等等。


    如同帝無,用了二十年来培养玄鸟乌衣,用了更长久的岁月,来为他铺路。


    儁奕默然地想。我太晚了。我已经来不及了。


    不能再将这块美玉的瑕疵琢去,让他完满无缺了。


    只能——抬手拍上年轻储君的肩膀,说:“渊穆,你想的不错。很好。”


    “但今后的路,得由你自己来走了。”


    渊穆静静地听。


    儁奕说:“…有什么事,要和甘棠一块商量。”


    渊穆眉睫微动,有些哭笑不得:“甘棠…”


    那只小白兔。


    儁奕叹而摇头:“你说清棠以正气立足,如你所见之人,有谁如同甘棠纯善?”


    渊穆顿住了,而后不由得嘴角微扬起来。


    儁奕也笑了,温和说:“春秋尊上为你和玄鸟乌衣选定的副手,都是不错的。”


    “他有东衡,你有甘棠。”


    “他既然来,对你来说,便有他的好处。”


    渊穆默默而听。


    兰琻温声笑问:“你不晓得?”


    渊穆忍俊不禁,跟他打闹两下。又规规矩矩坐好。


    儁奕也是笑,直觉这俩人分开都能独当一面,合在一块加起来不到二十。


    儁奕笑而赶他俩去玩:“兰琻,你也做了几年昭明护卫了,去给甘棠写封信,传授下你的经验。”


    渊穆含笑看向兰琻。


    兰琻笑,温声说:“你也有信给白枣学宫么?”


    渊穆想了想,嗯了一声。


    两人便一块起身,同儁奕拜礼而去了。


    [兰护卫:


    来信已收,十分感谢。


    听闻千金之喜,薄赠春眠酒八十坛,已请龙威镖局携送入京,还望大天官笑纳。


    “春眠”虽为酒名,乃属药酒。用之可镇定安神,助眠安睡。烫热后,敷之于关节、旧伤等处,亦可通筋活血、镇痛祛痕。


    甘棠早已敬慕大天官事迹,望能以春眠酒,去大天官之旧疾、颂天官护卫得佳儿之新春。


    兰兄问及甘棠在白枣学宫所学。惭愧。琼华地广人稠,风俗各异。与家父向来所教,已春秋代换,多所不同。


    是以甘棠而今务于学者,乃各地风土所记,并君王其录。若《琼华新舆图》《随岚史》《桃岩寺碑载》《松枝垂磬记》《卫州霖落府志》等。


    关于作战与将兵之法…甘棠不才,幸得列父兄伯等教诲,认为尚可略略置后。当前,仍以琼华历史地理为要——


    不知大天官与兰护卫,以为如何?


    若有教诲,甘棠不胜感激。


    薄甘棠


    长安四十六年五月十三日于白枣学宫鸾音阁]


    [阿渊:


    一别已十二天。你寄来的青衫和花边饺子,我都已经收到了。


    …真没想到,你还会包饺子。


    这次我请司马镖头带回云川泉都的礼物,除却送给大天官夫妻的春眠酒(下次请你去我的酒庄喝),还有我的花壶春秋中出产的蚕丝衣衫。


    记得去年在燕云台落雪纷纷,银枪白马,蓝色战袍的将军,无人可当。


    你说,大丈夫生于世间,没什么能阻挡我们建功立业的步伐。


    至今想来,仍然觉得,令人热血沸腾。


    所以今年花壶春秋中的新蚕丝一上,我便请桃川的薛裁衣制此白衣蓝衫,赠送于你。


    正好有天氏的官服,也是蓝色。而你穿蓝衣,非常好看。


    我的花壶春秋,是我二十四岁所得的春秋世。因为我从小是当做战将培养,所以并没有春秋梦中人。


    不过父亲怕我寂寞,所以允许我除了小春秋梦魂外,还可以让以往征战时收养的一些小春秋世人,暂时居住其中。孩子们的小名分别是:核桃,梅子,杏仁,山楂,红豆,糯米…他们长大后都已离开,回去故乡。


    因为我这些年得来琼华,所以奏请王尊,请他们回来帮核桃照看花壶。而今年新产的蚕丝,便是糯米亲自喂养蚕宝宝、缫丝而成的。质量上佳,足以成衣。


    核桃是我的梦魂,酿酒颇得我真传。下次一块带你去尝尝。前一段时间我消耗颇多,暂时无力打开花壶春秋的问津渡。


    我在白枣学宫,一切都很好。你不要挂心。你在云川泉都如何,我才比较担心。希望你下次来信时,多说一说你在云川泉都的事情。


    我也不傻,渊穆。


    你想保护我。我心中明明白白。


    我知道我在白枣学宫,你大概三年或六年之内,都不想让我去云川泉都。


    你想让我避开什么漩涡,是么。渊穆,阿渊,阿穆……你一个人,又当如何?


    虽然袨袀上回去我的花壶酒庄时,总是笑着抱怨太守将他当宠物养。但我看你现在,才是真有此意啊。世事如此相似,令人只能苦笑。


    …也罢。既然你不想让我参与,我便顺你的想法,于白枣学宫按兵不动。等你真的把云川泉都打理的“安全”时,别忘了召唤我回到你的身边。


    随此信而寄的,还有袨袀的五张信笺。他轻易不给旁人,但我暂时留之无用。先给你,你们俩可以先聊一聊。我已跟袨袀说过了。


    商衡观礼时,你们能否尽释前嫌…恐怕很多人,都是如此期待的。


    薄甘棠


    五月十三日


    于白枣学宫]


    下午,玄鸟乌衣照旧先去勤政殿处理大荒与盛稷的两方面奏折。于申正左右,将批阅好的奏章分发杏花楼和三台。


    而后便潇洒悠然地逛去竹林,找阿衡玩。


    东衡累得满头大汗,见他怡怡然地提着食篮走来,心里是高兴又想笑骂:“你日子过得也太悠闲了吧!”


    玄鸟乌衣笑,轻车熟路地扶了青竹坐下,晃晃悠悠地打开篮子:“我悠闲还不好?我要忙起来,那才是出大事了。”


    东衡不禁地笑,走去接了一碟白玉杨梅和白玉樱桃。


    玄鸟乌衣笑问他下午的进步,东衡眯眼而笑,得意道:“看着。”


    响指之间,竹林骤然风起。玄鸟乌衣霎时起身,飞窜出去,结果遍地的败落竹叶已在他身前搭建成阵。


    且此竹叶壁,高一丈,呈半圆形,两头直接与竹林相接,活生生将玄鸟乌衣困在其中了。


    身后的东衡抱臂笑看他。


    玄鸟乌衣气笑不得地回身:“好阿衡,我带好吃的来找你玩,你跟我来这套。”


    东衡笑而走上前,将他逼得再后退不能,捏住玄鸟乌衣的下颌,便就吻了过去。


    半晌,玄鸟乌衣哭笑不得:“……想我了?”


    “做梦。”东衡笑而甩袖离开。


    玄鸟乌衣却是笑了,攥住东衡的手腕,不依不饶地拖回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且还要加倍报复。


    竹叶壁纷纷而落,化为一地的柔软的枯叶。


    两人坐在竹根上,东衡便靠在玄鸟乌衣怀里,端着果碟,一边自吃,一边喂鸟。说笑道:“果核扔在这,明年保不准要长出杨梅和樱桃来。”


    玄鸟乌衣笑:“除非是你贿赂了有天氏的春官,不然在京城长不成这么好。”


    东衡叹笑一声,说起清棠:“…清棠是真的好,正气充沛,花果更佳。说是有春夏秋冬,一年到头都物产丰盛。”


    “不过也只是上古云华的遗存。”东衡叹说,塞玄鸟一颗白玉杨梅,“听说上古云华,更是美好。”


    玄鸟乌衣笑,顺便蹭蹭东衡的手指:“重泉宫里,有许多澪君时代的典籍。我们幼年时,上课都是读这些古籍。”


    ——“什么''我们''?”


    “鲁朴氏的幼崽啊,”玄鸟乌衣笑而搂紧怀里的恋人,“重点是,书中所记载的云华,在二十四明月治下,确实美好得不可思议。”


    譬如说,云华氏中,有一位名为“桦”的。


    空桦说,云华人不该饿死。既然生在云华,都该有无尽的丰盛食物。


    于是云华漫山遍野生长起果林,经年果枝累累。


    桃梅杏李,蕉枣栗梨,柰樱榴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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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葡楂枇…绚烂美丽,丰美烂漫。


    于那时的云华人而言,每一天都是箩筐全满的丰收。


    而这些丰美的果木,便是最早的神木氏的先民。


    ……


    玄鸟乌衣轻轻地讲述,东衡神往不已:“…真好啊。那时,正气还是无尽的,一切都是没有尽头的。”


    玄鸟乌衣笑,环紧阿衡,轻声说:“我们也可以没有。”


    “我们不就在为此奋斗吗?”


    东衡不禁笑,情生意动,回身与他…


    “哎呀!”


    来找他俩商议今晚吃啥的程典衣直跺绣鞋,捂住眼,粉面羞红,憋出一句骂:


    “…俩狗男男!好歹去竹林里亲呀!”


    玄鸟乌衣笑而不言。


    东衡虽是烧面皮,也不愿被骂,皱眉道:“骂什么人!”便起身,拉起玄鸟乌衣,一块随程典衣回宫。


    程典衣回头看看竹林。玄鸟乌衣体贴道:“跟前妻私奔了。”


    东衡眼睁睁看着程词怒揍玄鸟乌衣。


    …早在梨花山就知道这小子嘴欠起来,迟早被打死。但是…这也太残暴了!


    “堂姊!我还在这呢!打狗还得看主人啊!”


    东衡拉开云鬓散乱的程词,好言相劝。程淑妃才捋起袖子,冷哼一声,放过委委屈屈的绿茶小妖精。


    东衡:“……”


    东衡抱抱玄鸟乌衣,拍拍安慰。而后毫不客气的捏住小玄鸟的嘴,直接禁言。


    程典衣才心情好些。欲盖弥彰地自己扇风道:“我才不是看上他了呢!我是从小到大没出过几回宫,没见过别的男人!”


    东衡赔笑:“是,是。姊姊审美高,一定能挑到更好的。”


    “他和愿纠缠成千上万年了,爱恨深刻,任是谁也不能分开他俩!姐!你打我干什么!什么叫连我一块打!我无辜啊!”


    “姊姊!阿衡!姊姊你打我,别打阿衡!啊!呜——”


    东衡怀抱哭泣的小玄鸟,躲在竹林与皇城交接的城墙角落里,期期艾艾地看向柳眉倒竖的程典衣。


    程词一言不发,眸中泛亮。


    东衡畏缩了一下,揽了小玄鸟的头到怀里埋好,扬起袖子盖住他。如此小心翼翼地疼惜着,不舍得他再多挨一下打。


    程词咬住嘴唇。终于,终于,珠泪滚滚而下。


    她双手捂住了脸。


    “姊姊…”


    “姐姐…”


    这俩混账终于知道自己错了。


    程词却是哭的不能自已了:“你,你们两个…都觉得欺负我好玩儿…是吧…”


    “…赵衡…你小时候说要保护我一辈子…你就这么保护我的…”


    “你就看着他欺负我…他明知柳无妄有心爱的女人…还,还故意…”


    “凭什么…”


    “凭什么…”


    “就因为我是家里妈妈生的庶女,就因为我是她抱过去抚养长大的…”


    “我就合该搭半辈子在一个傻子身上…再搭半辈子在一个有妇之夫的人身上…是么…是么!”


    她哭得花容缭乱,直哭得要软坐在地上——落在两个混蛋弟弟接住她的手臂里,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还能怎么样呢?还能怎么样?


    这是她的命啊!


    “姊姊…姊姊…”绿茶小妖精竟然抱紧了她,也哭起来,哭得比她还伤心,“是我不好姊姊,姊姊…都是我不好…”


    东衡环抱住两个泪人儿,仰头望向高大幽深的宫墙。


    红墙上,是夕阳映照出的老柿的枝影。


    这利欲熏心的宫里,葬送了太多无辜之人的一辈子。


    “姐…”


    “你想走吗?”


    程词在玄鸟乌衣肩上擦擦鼻涕,“嗯?”了一声。


    东衡贴在她温暖的发鬓上:“…这话…我不曾对任何人说过。”


    “除了我妈妈,你是我最爱的女人。”


    玄鸟乌衣一声不吭。


    程词也不想说话。


    东衡抱紧她俩,埋在他俩的肩上:“但我对你的爱,与对玄鸟乌衣不一样。我们是亲人,姐姐。”


    “他是存心作弄你,但幸好也有数,及时止损,你也没有对妄情根深种。”


    “我原本是想,在满朝文武里,为你寻觅一个好夫君,再放你出宫的。”


    程词轻轻说:“我知道。”


    东衡笑笑,温声道:“前几年,是因为我刚登基,朝局不稳,所以还得委屈你。”


    “不让你住长秋宫,是因为如果你是皇后,假死更难善后。”


    “而今,都没有这些顾虑了。”


    “所以姐姐,”东衡温声问她,“你现在想离开皇城吗?去自由自在地,过你潇洒的一生?”


    “我师哥有一个爱徒,名为兰琻。他曾经是空桑游侠,交游甚广。想来,认得不少青年少侠。”东衡盈盈而笑。


    程词脸上一红,绞着衣袖道:“…我…我又不曾见过…”


    “而且,你姊姊青春快逝去了…哪还有年华…”


    玄鸟乌衣笑而抬头,抱了惊笑的程词起身,颠了一颠:“有我在,姊姊怕什么。”


    “我既然是迷倒君王的小妖精,自然有的是驻颜的方法。阿衡起来,地上凉。”


    东衡忍俊不禁,也笑而起身,拍去身上的枯草。


    程词笑,捏捏小妖精的珠玉鼻端:“你啊…别抱我,背我回宫。不能再让人说闲话。”


    玄鸟乌衣笑而从命。


    于是三人便一块走回宫殿里。


    东衡在前提着食篮。


    程词伏在玄鸟乌衣耳边,半晌,轻轻地问:“方才…为什么哭…”


    玄鸟乌衣笑:“你别引我哭…”


    却已是难掩哽咽,“我只是想…我也能背我姐姐走路的…”


    程词便不再问了。世上可怜悲苦的孩子太多。


    于是程阿姊只是环紧他的颈子,在走进皇城前,温暖地亲在他咸咸的脸庞上,温声道:“小妖怪,我是你姊姊。”


    “我们一直很爱你的。”


    玄鸟乌衣泪流满面。


    小妖怪,小妖怪。程词轻轻地笑,在心里轻轻地叹息。


    你这么一个小妖怪,让谁能心里不疼爱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