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国礼

作品:《春秋二记

    妄马不停蹄地赶到秋骊山,度春秋已经翘首以盼久矣。对这个造成千秋岁时云华崩裂的【无】,度春秋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


    尤其是看到他玩弄于指间的花栗鼠时,度春秋热火冲脑:“你!——”


    妄抬眼看来。


    度春秋堆出笑颜:“——您请。”恭恭敬敬地延请妄走上竹制坐轿,由鲁朴氏族人抬上行宫去。


    花栗鼠扒着他的右手虎口,四处观望,心旷神怡地吱吱吱吱,大赞秋骊山的乌桕丽色。


    “吱吱!”花栗鼠伸小爪子。


    妄便折一枝五颜六色的小乌桕,递给花栗鼠。


    “吱吱!”花栗鼠转头。


    妄捋了两颗白乌桕子,给它玩。


    “吱吱!”花栗鼠小爪子挥一挥,指向东边。


    “唔…”妄浑不在意神情复杂的鲁朴氏们,转头看去如同碎霰琼花的乌桕白果繁梢。道:“确实好看。”


    度春秋已经不想说话了。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更没有永远离婚的前情人是吗??


    好容易到得秋骊行宫,秋氏族人们已分列在前。


    妄也不禁道:“好大的阵仗。”


    花栗鼠不吱吱了。


    度春秋微微垂眸。果然,鲁朴氏于他俩而言,毫无威慑力么…


    缤纷艳丽的乌桕掩映的窗下,帝放隐隐笑说:“进来吧。”


    妄便捏了花栗鼠走进去。度春秋连忙跟上。


    帝放含笑看他们:“许久不见了。”


    妄坐下道:“先说好,我将你的气息储藏归储藏,我不建议你没事就拆建。”


    帝放笑:“自然不会。我们算是盟友,不算是对手。”


    “我自然不会试图拆解你的笼阵,试图找到你的命门。”


    妄点头。而后便推了花栗鼠给度春秋:“变成猫跟它玩。”


    度春秋:??!


    花栗鼠:……


    花栗鼠开始吱吱乱叫,小爪子奋力叨妄。


    妄冷冷看来。帝放于心不忍:“要不算…”


    度春秋已经含泪变成狸花猫——太侮辱人了!


    花栗鼠抬头看看这张馒头肥猫脸,还没说什么,狸花猫的热泪已经“啪嗒”一声,砸在硕鼠头上。


    帝放看着快疼惜死了,想来抱抱。狸花猫低头叼起花栗鼠,转身顺着乌桕树枝跑出去了。


    “春秋!”


    度春秋边哭边跑。


    花栗鼠万分无奈。


    而后只听远处行宫轰然一声,秋氏族人瞬间起身,各自抽刀站在蓬勃生长起来的乌桕树枝上。


    狸花猫惊骇地转身,花栗鼠吱吱一声。狸花猫便将硕鼠放下,蹲在树枝上看。


    那些乌桕枝叶看上去甚是艰难,颤抖着、盘曲着,终于炸开来,五色的叶片如刃雨,飞向各处。


    花栗鼠一踏小脚,飞向两人的桕叶便软软停下,落下树枝去。


    愿已化为真身,蹙眉道:“不行,根本压不住。”


    春秋猫虽然心里有点小自豪,但此时更是担心:“那怎么办…”


    愿笑道:“我也去陪小辈玩一玩儿。”


    便刹然消失了。


    狸花猫都没来及逮住它。


    只见乌桕枝叶掩映处,愿飞拂的蓝色衣袍,恍若蝴蝶,落入其中。


    笑道:“弱。”


    妄皱紧眉头,一言不发。


    愿悠悠闲闲地按在他的肩上,温声道:“一起来罢——外面的小孩儿——都滚远些!我数到三——”


    “一、二、三——”


    退远开的秋骊们只见,似乎有无数蓝蝶,飞而又散,层层叠叠,转瞬消失。


    妄提住倒下的帝放,帝放叹说:“…多谢。”


    妄摇摇头。回身看向扶着轩外的乌桕树枝,勉力而站的愿。


    “…过来。”两人同时说。


    小跑过来的春秋猫看看他俩。而后又去帝放身边,仔细探查一番。帝放笑,温声说:“…没事了。”


    提了狸花猫的小耳朵来,轻轻说了力量储存的地方。


    度春秋方才放心,蹭蹭他汗津津的脸。


    而那厢,愿和妄两人,还是纹丝不动地对峙着。谁也不肯走近一步。


    良久,愿叹息一声。如同冬天的蝴蝶,力竭地往轩外倒去。


    妄才两步赶上,一把捞将回来。转身对帝放说:“我现在力量几何,你也清楚了。”


    “嗯。”帝放撑坐起身,平静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多谢你,愿。”


    愿笑笑。颇觉难受地蹙紧眉头。自诞生以来,这等近乎抽空力量的时候,也不过两三回。


    …但好在,没有虚无气息,自己可以自由出入皇城的竹林了。


    愿心情不错地开始想,要离开皇宫,去什么地方玩。


    它一点都不想带上妄。


    妄也清楚知道这件事…吧?


    愿看看他。他唤来驻守在外的秋氏族人,将愿交过去。


    秋骊恭敬而问:“陛下…想如何待客?”


    帝放叹笑:“先给两位先生疗伤,备好马车和食物,明天送两位回盛稷。”


    “疼疼疼——”


    “你不要矫情好不好,闭嘴。”


    “MD真疼——我皮娇肉嫩啊!”愿叫屈叫苦又叫疼。


    妄忍不住笑了。小心抚摸上为乌桕飞叶划开的肌肤,点上红花酒,温声道:“再忍一忍。”


    愿没说话。披着蓝袍,半晌,说:“我讨厌身体。”


    “嗯。”


    “你喜欢干嘛不自己整一个。还能每天自摸清一色…”


    妄无语。半晌,说:“我喜欢你。”


    愿仰天长叹,无奈地回头说:“我放你自由了,你滚吧。”


    妄:“……”


    乌桕叶在秋骊山的温风中,瑟瑟作响。提着食盒的度春秋,尴尬地站在外头。


    听妄道:“…你说的?”


    愿不耐烦:“我说了多少回了。”


    “我如果还有力量,造多少不是造。”


    “你从来就不让我满意。算是劣质产品。”


    “你就看看盛稷的匠人,就算再天赋异禀,第一个作品都不是十全十美的。”


    还有许多话。度春秋都觉得听不下去,转身要走。而妄只是一直沉默着。


    良久,就在度春秋以为愿终于要闭嘴的时候。乌桕叶飒飒有声,是妄走出了殿来。


    度春秋讪讪,将食盒递给他。


    妄没有接,道:“放这。”


    “我们出去走走。”


    度春秋想,大概是有什么关于方的后续交代,便立刻从命。


    秋骊山的山栈,因为以往驻防的缘故,修建得很是平实。走在旁边山石上的乌桕枝叶下,会觉得这般宽阔的栈道,是跑马的好地方。


    妄道:“我以往与無和方作战时,無不算棘手,方算难缠。”


    度春秋笑,问为什么。


    妄也笑:“放。你听名字就知道,拆阵能手。”


    “好像是我天生的克星。我擅长困人,放擅长放人。”


    度春秋笑:“……也是练出来的。”


    譬如想要救帝無的两千年里,除了研究拆白石石砻的方法,还能做什么。


    妄笑了一笑。道:“是啊。【无】的本事,都是自己的欲望驱使出来的。”


    “放对气息的控制,愈发精熟细密了。”


    “虽然我不想承认现在实力的差距…但这些年放在觞深之渊,是不是除了玩花球,没干别的正事?”


    度春秋眉头一挑,面皮发烫。咳了一声,转过身去,抱臂去看栈外啄桕子的灰蓝喜鹊。


    自个偷偷笑了。


    妄瞥了一眼,也是不禁笑。


    ——放能重新开始,爱上另外一个人。


    ——我便不能么?


    ——万世千秋里,我一直想困住愿,是不是困住的,唯有我自己?


    或许是时候了。妄看向山栈下,乌桕枝叶掩映处,遥远的轩中,仰头看来的帝放。


    就这么不放心你的小狸花吗?


    两只【无】对视一会。俱将眼神放在自得其乐、开开心心的度春秋身上。


    帝放站起身来。


    度春秋浑然不觉,依旧在伸手够栈外的一枝乌桕。


    这枝乌桕上的浅红淡黄的圆叶,和三瓣白果花簇,相得益彰。


    妄看向走来的帝放,笑了一声。


    度春秋自然也看到了,虽然帝方从重重叠叠的清丽乌桕下,走来在栈道上的姿容很是淡雅,但是——度春秋喊道:“你回去!刚受伤、别受风!”


    “我给你折好看的花枝回去玩儿!”


    帝放微微一笑。自接过秋冬递来的鱼米,喂栈外方池中的锦鲤。


    度春秋转身看看妄,问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妄道:“没有什么。只是其身体会适应现在体内的储量,等放下次使用储藏的全部力量时,现在的身体会一次性崩毁。”


    “——他终归会回到我们这里。”


    度春秋顿默一会,转身走下栈道外的石阶去。


    在两侧绚丽的秋叶中,挤出笑容满面,走向他终究要分离的恋人。


    帝放仰头笑看他,温声说:“来。”


    “来什么来。”度春秋轻声道,目不转睛地看定帝放温淡的笑容,也是笑道:“我刚才说要你进去避寒,是半个字也不愿听我的。”


    帝放微微笑。


    只是将鱼米小碟交给秋冬,俯身将推阻的春秋猫抱起来,揽紧在怀里。抬头看看山栈上、乌桕叶间的妄——其眉眼何其秾美,连这些美丽深浅的乌桕花枝都无法盖住。


    帝放的唇口微动。


    秋冬看去,帝放无声说的是:【你换一个罢。】


    妄似乎微微一笑。而后消失不见了。


    春秋猫扒着帝放的臂弯,还在挣扎:“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走!你——”帝放笑而低头,跟猫猫额头相蹭。


    狸花猫只得偃旗息鼓,小梅花爪抱住帝放温暖起来的白皙脸庞,恋恋不舍地舔舔。圆润的眼眸亮亮的,哑声道:“你进去不进去?”


    “这就进去。”帝放笑道。


    春霖山栈中,东衡想了半天,带玄鸟乌衣和渊穆去客栈旁的山涧中摸鱼——以此来给玄鸟乌衣过二十周岁生日。


    这事都不待玄鸟乌衣颇有微词,渊穆都觉得有点不能理喻。


    于是半个时辰后,事情已经发展成东衡叔叔自己将外袍掖在蹀躞带里、挽着裤腿,在清清流水中摸鮰鱼。而俩年轻人自去山毛榉林下的涧边白石坡上,散步谈天。


    说起今后两方的发展方向,渊穆率先开口说:“琼华合一,此是大势所趋。”


    玄鸟乌衣一讶,未料他竟如此坦白。反倒思量半晌。


    渊穆看得叹气,摇头说:“我原本以为你是坦荡人——你心中难道不作此想?”


    玄鸟乌衣含笑,说:“只是没想到这么简单。”


    渊穆叹笑一声。也直言道:“琼华之土,我也不可能轻易让出。”笑说:“此一时是你为帝子,但彼一时…或许会是我清棠中人。”


    玄鸟乌衣笑,道:“如此更好。”


    说话间,两人走过涧中石桥,笑看远处秀丽清榉下,将白鱼扔进竹篓中、擦擦汗的东衡。


    玄鸟乌衣温声道:“那么渊穆,你六月继任后,与我合作么?”


    “自然。”渊穆毫不犹豫。


    “合作什么?”玄鸟乌衣含笑而问。


    渊穆顺水推舟,亦含笑说:“看你想合作什么?”


    “并国?”玄鸟乌衣笑盈盈问。


    “步子太大,你不怕扯着——嗯?”渊穆含笑看来。这市井粗鄙之语,他委实说不出口。


    但玄鸟乌衣已然意会,笑了两声。叹笑道:“那便再等机会吧。”


    两人边走边思量。


    渊穆说:“…如果,你确定能将大荒妖魔们控制稳了,我们可以先从解除清棠、白芒的屏障开始。”


    玄鸟乌衣暗叹一声,并不露难色。只面含微笑,说:“我手下人也怕你们。栈道开了,也没有王尊王侯敢去清棠以东。”


    渊穆叹笑一声。


    两人再次沉默。最后也都是道:“此事只能徐徐图之。”


    渊穆便问:“当年有天氏洒在盛稷的风筝,或许可以用起来了。能找到么?”


    玄鸟乌衣唔了一声,笑了:“你倒帮了我大忙。”想想道:“你知道么,纵王的妻子,便是你们盈太史的风筝。”


    “周夫人对诚王也颇有教育作用。或许这是一条路子。”


    渊穆嗯了一声。道:“不止风筝。依我现在的了解,对盛稷,有天氏遵从帝正遗命,从未放弃过。”


    “大约一甲子春秋,便由大司命造一些贤君良臣的魂魄胚子,塑以美人形体,送入盛稷的轮回中。”


    渊穆说到此处,忍笑不住:“你们给颜司命和阿衡传的绯闻,倒也切中了要害。她是百口莫辩。”


    “原是如此。真是歪打正着。”玄鸟乌衣忍俊不禁。怪道兰琻都不曾找这件事的茬。


    渊穆叹笑一声:“这项措施,是千秋岁后设置的——由先昌襄大天官。”


    玄鸟乌衣微微垂眸,笑问道:“…是什么缘故?”


    渊穆叹道:“自然是因为姬路。”


    “因为愤于姬薇臣弃国,他与【亡】合作,意图复国,最终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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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弥天大祸。”


    “因此,昌襄便决定,今后盛稷的皇帝,要么是王朝推举、有天氏考察后钦定,要么则是直接由大司命造、投放为王朝皇子。”


    “绝不能再出现因皇帝失职而生灵涂炭的景象。”


    玄鸟乌衣:“……”


    千秋岁,千秋岁。当年妄掀起的轩然大波…真该在回盛稷后,好好问一问他事情的始末。


    两人走到宽阔的溪涧东坡,渊穆看玄鸟似在出神,便折了一枝山毛榉叶。


    一声清响,玄鸟乌衣回神。渊穆笑而挥挥道:“在我家乡,祀女会以小榉叶簪髻,在太祝念诵祷文时,着彩衣起舞。”


    说起这等家常事,玄鸟乌衣不禁笑,心里有些亲近渊穆起来。定了定神,便总结道:“也就是说,有天氏对盛稷的转化/渗透,是方方面面的。”


    “对。”渊穆点头。想了想,说:“盛稷人能接受有天氏,但未必能接受你们。”


    “反过来说,”渊穆一笑,“如果盛稷人能接受你们,和平共存,那么有天氏会想一想,是不是与你们这一代有不同的未来。”


    玄鸟乌衣不禁笑,颔首道:“好。”


    心里也在想另外一件事:盛稷皇帝,已经凿实与阿衡的容貌颇似。那么祈哥去商衡已经不能说通了。


    正好阿衡最多过二十天要去南秋山城出远差,可以上书春秋尊上,请秋骊山调南霂回来暂用五六天。


    如此七八分相似的人在商衡露面…实在是上等良策。


    玄鸟乌衣叹笑一声,心下松快。


    渊穆看看他。


    玄鸟乌衣含笑道:“我们两方互通、一合琼华的事情,只要你我永存此心,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


    “我这么说,你觉得如何,渊穆?”


    渊穆点头,笑说:“不错。”


    “那么,便有另外一件事摆在眼前。”玄鸟乌衣含笑看疑惑的渊穆。


    “如何让大天官,能以匹配的方式,离开有天氏。”


    渊穆眨眨眼眸。


    玄鸟乌衣叹笑:“…我当着众位天官的面,逼大天官退位…是我…偏激了。”


    “但大天官半生为国为民,高尚明正。”


    “我这么做,不像话。”


    “所以答应渊兄来见面,我也想同你商量商量,在商衡观礼时,应该如何做。”


    渊穆怔了半晌,叹笑一声:“…果然是甘棠带出来的?”怎么行事突然有他的风格了?


    玄鸟乌衣不禁笑:“芹菜青椒火腿馅儿喜欢吗?”那可是他最拿手的调馅儿?


    两人对视一眼,俱是不禁笑了。


    心照不宣。


    渊穆便一同想办法:“…这样吧——解铃还须系铃人。”


    玄鸟乌衣看他,满含期待。


    渊穆笑说:“师父退位时,你便起身,一言不发,半跪下身——或行小辈礼,致礼恭送。”


    玄鸟乌衣眉头一挑,心中赞一声。


    渊穆叹笑:“记得,一个字也不言。”


    玄鸟乌衣笑:“……”


    渊穆补充说:“记得,要从心中感到敬佩。你是不是真心,观礼的诸侯都是人中龙凤,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且,你是该恭敬送师父的。”


    “为臣,一身血脉,已祭山河。”


    “为君,治下清棠,世所共誉。”


    “对这种臣下的致仕,你作为帝子、今后的帝王,不该从心底敬佩、恭敬相送么?”


    玄鸟乌衣心中感佩,口不能语。半晌,点头说:“多谢渊大哥提点。”


    渊穆不禁笑,温声道:“方才说半跪…却也不妥。”


    “你以往还习得什么礼,可用在这种时刻?”


    玄鸟乌衣想了想,养父帝無在时,臣下们致仕仍是恭恭敬敬的,父亲仍旧高高在上地嘉勉几句。


    ……不妥。


    至于师父…拥抱拥抱——兰琻会当场劈了他。


    再想想?还是问祈哥:“祈哥,我们暗虚有这种类似场合的礼么?”


    舒蝶祈笑:[倒也有。不过你确定要用?想过后果么?]


    玄鸟乌衣笑:“祈哥你先说。用不用再说。”


    舒蝶祈便说:[恩臣礼。]


    [昔年盛虚王尊在位时,功臣们重伤不能再战,只能退归春秋世,他在战场上相送时的礼节。]


    [我不会。]舒蝶祈郑重道。在暗虚的事情上,他一向严肃。


    [这是唯有王尊才会使用的古老礼节。]


    [先问一问终焉王尊,可不可以使用吧。]舒蝶祈建议道,[具体的礼节,或许司暗大人还记得。]


    玄鸟乌衣点头,含笑道谢。而后对笑而等候的渊穆道:“为大天官用,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渊穆也颔首笑道:“本来天官们也知道你的帝子身份了。如此一来,纵便不明,也会去试图弄清楚礼节的意思。”


    “很好。”


    渊穆叹道:“不过,方才那位暗虚小哥说得对,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么?”


    “既然是帝子,什么帝?”


    “——你真做好准备,要将一切公之于众了?”


    玄鸟乌衣沉默了。渊穆为人多思,步步想到后面,也是提他醒了。


    “不,没有。”玄鸟乌衣道,“既然这样,我便不行''恩臣礼''。”


    “我想有一种新的礼节…”


    玄鸟乌衣仰头望向山毛榉林间漏下的阳光。


    “国重礼。”


    玄鸟乌衣一字一字地道,“国君与国君之间,表达敬意的礼节。”


    渊穆的眉峰泛宽。


    玄鸟乌衣笑道:“渊大哥,多谢你。此事交予我便是,你回清棠,请兰护卫和大天官放宽心。”


    渊穆哼笑一声。看他已经迫不及待,便温声笑说:“你先去忙吧,我和阿衡师叔为你准备午饭。”


    玄鸟乌衣笑而道谢,转身轻快地离开了。


    东衡已装满一竹篓的肥嫩鮰鱼、两竹筒的白虾,还趟水去折了些水田鲜嫩的清稻、绑了二十来只肥大的稻花蟹,采了一把清甜的芦芽、一把茭白。打定主意要给小玄鸟上一桌清新的水家菜。


    抬头看到玄鸟乌衣快步走入山毛榉林间的小道,顺着山坡回桐花馆去了,不禁疑惑和担心起来。


    看渊穆笑而走来,便问起。


    渊穆撩起衣摆,伸手拉起水中的东衡,笑说:“无妨,是如此这般…”


    东衡听了,不禁笑:“如此才好。”


    只盼他的路越走越宽...最好是处处的光明大道,都是他的朋友才好。本想让他生日时松快一天、在山野间好好玩一玩,不过能与渊穆谈出此等结果,也算是不错的加冠后成年之路的开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