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雪落下的声音

作品:《穿进挖坑不填的玛丽苏文后

    “哈……”时闻折疼得浑身发抖,泪水没出息地簌簌掉落,像一只浑身脏污的小狗,看起来可怜极了,她感受到了黑雾之中那人庞大的杀意,仿佛只要她再靠近一步,结局必死无疑。


    越来越多的冰棱盘旋在衾问雪身侧,温度陡然降低,仿佛只等他一声令下,就要全部扎进时闻折的身体里,瞬息之间取她性命。


    时闻折轻微摇摆了下尾巴,没什么用力,所以看起来毫无威胁,她只是条命悬一线的小鱼。


    她想要逃出那人桎梏,可是手腕上那只手那么用力,好像就要咔擦折断。


    时闻折眼神无措,细细抽泣着,“太疼了。”她想:“手疼,心疼,全身疼,哪里都疼……”


    “衾问雪…”时闻折红着眼眶:“你要杀了我吗?”她问的很小声很小声,又不确定又惶恐。


    鲜血是灼热的,但是冰霜太凉了,于是流淌在手腕和胸膛上的血冷了下来,像是泡在了冰水里,时闻折这条搁浅的小鱼,尾巴再也不动了。


    脑海里响起秒针转动的咔擦声,那是生命的倒计时,她紧闭起双眼,只等待死亡的降临。


    可是等啊等,等啊等,等到了戾气已经钻进了她的筋脉里,妖丹开始发热,除了冰棱破碎的咔擦声接连响起,一切无事发生。


    风雪掩过眉梢,衾问雪长睫洁白如画,银铃声叮叮当当响起,如银珠落玉盘,时闻折睫毛轻颤着,不安得如同小鹿,缓缓睁开了双眼。


    衾问雪头垂得更低了,好似脖颈折断,下颌隐没在他洒下来的长发里,安静的,脆弱的。


    耳边只有大漠呼嚎的风声和雾气的翻滚声,时闻折双手颤抖,眼瞳都失了焦。


    “衾问雪……”时闻折轻声呼喊着,她不敢大声说话,怕惊扰到对方安眠。


    “是吗?”时闻折不敢肯定,她想:“也许衾问雪真的睡着了。”于是她伸出了右手,可是右手破了一个大洞,流了好多血,一点都不干净,于是她又换成了左手,但左手上全是脏污的泥垢和要干不干的血迹。


    时闻折双目怔怔,看着双手不敢置信,她反反复复回想:“左手上的血迹是自己的吗?是的,不是的。”她瞟了一眼腹部,白衣上鲜血入注,没有手掌印,于是她只能承认:“好像不是的……”


    “不是的。”她确定,但心里的惶恐更加强烈,针扎似的疼痛密密麻麻泛了上来。


    她胡乱在衣服上擦了擦双手,企图将脏污擦干净,但手都擦破皮了,还是那么脏。


    她有些羡慕:“衾问雪一点反应也没有,睡得好香,但是安静得好可爱。”于是她笑出声来,只是笑容僵硬,并不开怀。


    天空下起了细细柔柔的小雪,像是洒在烟灰上的细碎的闪粉,和漫天的黑雾缠绵旋转。


    时闻折跪坐在衾问雪身前,安静地看了会,扬起的脖子有些发酸,于是她又低下头看向衾问雪,白雪爬满衾问雪的黑发,又贪婪地爬满了他的红衣,要把他掩埋起来似的。


    时闻折不开心,心想白雪为什么这么霸道,明明她也在这,为何只在衾问雪身上堆积,她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硬,所以拍打在衾问雪身上的双手力气有些重,白雪簌簌地掉了下去,时闻折指尖终于干净,她捧着衾问雪脸颊,才发现已经冷得刺骨。


    一道泪痕悄无声息地滑落。


    “好冷。”她喃喃道:“怎么这么冷?”


    可惜没人回答她。


    时闻折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热泪一滴一滴砸落,掉进了衾问雪脖颈间的领口里,“你怎么了衾问雪。”她声音嘶哑,一遍遍重复:“是不是这些戾气缠着你,让你不得安生?”


    时闻折又难过又生气,蛮不讲理地胡乱扯着从对方身体里冒出来的源源不断的戾气,可戾气里仿若是个无底洞,怎么扯都扯不干净。


    她有些崩溃,胡作非为的手慢了下来,最后落在了衾问雪的肩膀上,指尖有一股轻微的气流,太小了,时闻折身体一僵,生怕自己感觉错了,她颤抖着手放在衾问雪鼻下,感觉到了对方微弱的呼吸。


    时闻折心脏狂跳,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什么都往外说,企图唤醒对方。


    “你一点也不厉害。”她赌气道:“从进入桃花谷后,你就一直在受伤,还动不动就昏迷,你真的好气人,说好的魔界右护法呢,这么脆……还没有我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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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歹还在桃花谷活了这么久……”她哈哈笑了笑,觉得自己说的乱七八糟,但又肯定自己是对的。


    “我确实厉害,这么会活。”她道:“衾问雪,下雪了。”


    “好多好多的雪,像亮晶晶的闪粉,但是有好多戾气,为什么有这么多戾气?这场雪一点也不好看,但雪下的你很好看。”


    她缓缓靠近衾问雪,头抵着头,但是在抵住之前,调皮地拨弄了下对方的银铃。“好听的,像蝴蝶振翅的声音。”


    有微弱白光从时闻折身上亮起,那白光如向火焰扑去的飞蛾,朝着庞然黑雾飘去,被吞噬了又扑进去,扑进去又被吞噬,永无止境亦不停歇,是这大漠里唯一的亮着的光。


    “你不要怕衾问雪,你不要怕,我有办法的,我能救你。”时闻折重复说道,不知道是在告诉自己,还是在宽慰衾问雪,她一遍遍说着:“我能救你,我那么厉害,你不要怕、不要怕……”


    “哼——”时闻折发出猫儿叫的痛哼声,手腕被一把抓住,而后重重碾压着,但她却管不了这蔓延上的剧痛,只兴奋地睁开双眼瞧着眼前的人,满心满眼全是欢喜。


    手腕上的鲜血隐蔽地、亲密地淌进衾问雪的衣袖里藏起来,时闻折呼吸轻柔,生怕把这个人吓跑了。


    衾问雪睫毛颤了颤,似是要醒过来,但他被噩梦魇住了,只是瞳孔挣扎转动了几下,又无声下去。


    心里的火焰被瞬间扑灭,时闻折指甲抠紧血肉里,靠着疼痛麻痹自己。


    “没醒也没关系,反正他还活着。”


    她以为衾问雪醒来的时间要很久,已经做好了长久等待的准备,但衾问雪身体想被解冻了般动了下,他嘴唇微张,似有话要说。


    “你说什么?”时闻折有些着急,不管不顾就凑上去,身体交缠密不可分。


    衾问雪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尖上,有些痒,她揉了揉,然后一动不动地等着对方出声,耳边响起了呢喃细语,衾问雪嗓音颤抖着,因为身上伤势太重,所以语调没什么起伏,他似是有些不解,困惑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什么?!”时闻折怀疑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