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眼神晦暗不明，长长的睫羽轻颤，掩盖眼中那淡淡的忧愁，冷静道：“我没事，我只是觉得我对阿蓉有些凶了，我要反思。”


    云蓉侧眸看他，明显不信，意味深长问道：“真的吗？”


    秦砚没搭话，转移话题道：“阿蓉去沐浴吧。”


    言罢，他刚想走被身后的女郎拉住了。


    云蓉眸光转了转，恐吓道：“你别为难郁离她们，不然我生气了。”


    她等秦砚消气再同他说洛缪的事，不然他又吃醋了。


    秦砚压抑着心中的异样，快速点头应充，云蓉这才放心走进去。


    他看着她进去就离开了，就连衣裳都是杏儿送的。这让云蓉更疑惑了，换做平时他是断不可能如此的。


    他是在躲着自己吗？


    失望的同时又有些轻松，没有秦砚烦她，终于能清静一会。


    杏儿正要走出去，听见云蓉直截了当的声音：“姑姑，母亲留下的书信怎么不见了？”


    此话一出，杏儿脚步蓦地一顿，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一开始以为云蓉只是从旁人口中听到好奇来问她，但现在看来并不是的，她是恢复了记忆。


    杏儿回头看着水池里的女郎，试探性问道：“公主你三岁以前的记忆全恢复了？”


    云蓉迟疑片刻，点点头。


    听到这个回答，杏儿瞳孔一缩，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


    许是杏儿声音太小，云蓉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疑惑道：“姑姑你说什么？”


    杏儿直视着她没说话，眼里掺杂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双手不自觉攥紧。


    见杏儿不肯回答她的问题，云蓉垂眸，遮住眼底的失落，垂头丧气道：“姑姑，我长大了，其实你可以不用瞒着我。我有权利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杏儿轻叹一声，感概道：“公主，有些事太过复杂。当年到如今早已过去十几年，何必非要纠结过去呢。”


    杏儿眼里闪过一丝哀愁，接着道：“公主只要知道娘娘是爱你的，她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完一生。”


    “可是……”云蓉讽刺一笑，呛着声，“你们有问过我的意愿吗？”


    杏儿为了防止云蓉再问下去，抬脚朝外走去。


    云蓉不死心般望着前方那抹身影，破罐子破摔道：“栖梧宫暗格里藏着的东西，我迟早会找到。”


    杏儿听到这话，脚步慢了下来，又加快步伐逃离这里。


    云蓉穿好衣服独自一人回了倚香阁，秦砚躲着她就算了，杏儿也被她方才的话吓跑，不肯见她。


    云蓉心烦意乱抱着两个小家伙，止不住叹息，他们都不愿意告诉她。


    秦砚瞒着她前世的事情，杏儿瞒着她母亲的事情，就连洛缪也不告诉她。


    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烦人！


    云蓉脑袋一闪，突然想起乔鹤安。


    他的母亲既然和自己娘亲是旧相识，那关于娘亲的事，他肯定知道一些。


    想到这，云蓉眼神变得坚定，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想到秦砚，她泛起了难，他这吓人的占有欲，让她顿时烦躁无比。


    她要怎么样才能避开他，偷偷见乔鹤安一面呢。


    要是被他发现，他估计又要发疯。这次她就和洛缪挨得近了一点，他就气得要杀人。


    每次她和乔鹤安说话，他就失控，变得很奇怪。她其实不想见乔鹤安，实在没办法了。


    云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自由的，秦砚凭什么这么看着她。


    大不了被发现的时候，她哭一哭，他最见不得自己哭了。


    那他应该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对吧？


    云蓉在心里使劲安慰自己，秦砚是不会对她怎么样，他只会把气出在别人身上。


    搞得她都有负罪感了。


    “你为何总是同洛缪说话。”


    云蓉想得正出神，脑海里响起了一个机械的声音，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云蓉茫然的“啊”了一声。


    说出口，她才意识到什么，这不是她重生回来当天获得的系统吗？！


    她来了两个月，除了第一个月，这个神秘的系统留下了四个字，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还是第二次听见这个名义上系统与她说话。这个系统来得也莫名其妙，她明明是重生，怎么会有系统。


    关键是别人的系统都有金手指，而它除了与她对话外，没有别的功能。也没有安排过任何任务给她。


    云蓉在心里骂道：什么狗屁系统啊！


    系统没说话，显然是在等云蓉说话。


    云蓉没回答那个问题，问道：“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系统还是那个问题：“你为何总是偷偷见洛缪？”


    云蓉眼眸微眯，感到莫名其妙，不紧不慢摸了摸雪球，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替秦砚来质问她的呢。


    系统：“你为何同他走那么近？”


    云蓉还是先前的话：“你问这个干嘛？”


    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系统噤了声。


    云蓉似乎想到什么，忍不住追问道：“你知道我为何重生吗？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重生也会拥有系统。”


    系统问道：“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同洛缪走那么近？”


    “她是我表姐”，云蓉意识到什么，连忙改口道：“说错了，是表哥。”


    她对这个未知系统带了几分戒备，所以还是不把洛缪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系统没多想，以为是她嘴快说错了，提醒道：“就算是表哥也不可以走那么近。你为何要给他擦眼泪，他还摸了你的头。”


    闻言云蓉曈孔一震，嘴角抽搐了几下，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能偷窥我？”


    系统：“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


    云蓉被它这个回答无语到了，试探性道：“你问的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就像是帮着他来问我的。”


    系统：“我只是觉得你们走得太近了，此举实在不妥。”


    云蓉气笑了，呛着声：“你是秦砚派来试探我的吧。我和她正常聊几句怎么了？”


    不妥什么不妥，说得好像他们在偷情一样。


    系统：“那你为什么不等他在的时候聊呢，为何要偷偷摸摸的？”


    听到这话，云蓉越发烦躁，这个系统怎么和秦砚一样莫名其妙，讨人厌！


    她最讨厌别人管她的事情了。


    云蓉压抑着怒气，忍无可忍道：“我哪有偷偷摸摸，你给我滚，和他一样不讲理。”


    系统：“可是你身边就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吗？”


    云蓉尝试说服它：“我还要怎么做？我整个人包括这颗心都是他的，这还不够吗？”


    系统理所应当道：“当然不够，你喜欢他，就不能只和他聊天吗？”


    云蓉只觉得这个系统莫名其妙，骂道：“你有病啊，你是来帮秦砚气我的吧。”


    大概是察觉到云蓉快生气了，系统冒了一句：“我只是在和你好好说。”


    云蓉冷着脸，听见了系统的下一句：“你要去见谁不能告诉他吗，为什么要瞒着他？”


    云蓉脸色彻底沉下来，嗓音压抑着怒气：“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难道和他在一起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了吗？”


    系统：“我可没这么说，这是你自己说的。恋人之间要做到互相忠诚，你做到了吗？”


    此话一出，云蓉彻底爆发，火气蹭一下上来，怒喝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哪点没做到，你要是和秦砚有病，你们就一块去治病。”


    “他没来气我，你又冒出来气我！”


    云蓉气得攥紧了手，恨不得把这个烦人的系统从脑中赶走。


    秦砚好不容易不在，以为能消停一会了，结果这个玩意又出来帮着他一块气她。


    系统：“我说实话就是气你吗？你为何不解释你与洛缪的事，你是因为心虚，所以恼羞成怒了吗？”


    云蓉最后一点耐心耗尽，破口大骂：“你给我死一边去，最好以后都别出来烦我。”


    系统无赖道：“我为何要走，等你解释完你与洛缪的事情之后我自会离开，不然我是不会走的。”


    云蓉被它吵得崩溃，为何同秦砚一样死缠烂打，让她都一度以为是秦砚在质问她。


    似乎是察觉到了云蓉情绪不佳，雪球和煤球舔了舔她的手安慰她。


    系统咄咄逼人道：“你说啊，你不解释我就一直烦你。”


    本来就没有的事，它非要一个解释。


    云蓉气得抓了抓脑袋，实在找不出法子来治这个系统，自顾自喃喃道：“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手中的两个小家伙，以为是它们惹她不快，连忙从她身上下来到一边玩耍去了。


    系统又烦了她好一会，最终云蓉妥协，无可奈何道：“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你问这个到底要干嘛？”


    系统问道：“你除了他还喜欢别人吗？”


    云蓉毫不犹豫道：“不喜欢。”顿了顿，她欲哭无泪，接着道：“你走吧，求你了。”


    话音刚落，脑中烦人的声音瞬间消失了，云蓉立即松了一口气。


    这系统气得她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不一会，下人把晚膳端上来，郁离她们也过来了。不用说就知道是来盯着她吃饭的。


    这还是秦砚第一次没有陪着她吃饭，再合胃口的饭菜也如同嚼蜡，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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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无味。


    云蓉心不在焉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去。控制不住猜想秦砚到底干嘛去了，他是不想理她了吗？就因为她和洛缪说话，他就这样对她。


    想到这，云蓉顿时委屈极了，开口问道：“他人呢？”


    郁离回道：“这个属下不知，主子可能有事，公主别乱想。”


    什么乱想，她才没有乱想，他回来就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不闻不问，他什么意思！


    云蓉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上来，彻底没了吃饭的心思，蓦地把筷箸一放，朝门外走去。


    郁离明白她是要去找秦砚，赶忙追了出去拉住她的手，道：“公主先把饭吃完，主子有事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一听到不准她去打扰，云蓉眼眸微眯，神色也冷了几分，压迫感十足，让人不敢反抗。


    他有什么事，这么久都不肯过来一下。生气就生气，凭什么冷落她。


    她甩开郁离的手，口吻冷峻：“我就要去，谁都不许拦我。”


    郁离想到秦砚的命令，四人又连忙将她拉住了。


    云蓉锐利的眼神落在她们身上，仿佛能看穿一切，故意说道：“你们这样拦着不准我见他，不会是他背着我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郁离立即否定：“怎么可能，公主你别乱想。”


    “别跟来，我不想说第二遍。”


    云蓉懒得再同她们浪费时间，落下这话，脚步一转径直朝秦府书房走去。


    四人听着这威胁的话语，互相对视一眼，随她去了，实在是拦不住啊。


    也不知道怎么拦。


    陆羽换回了以前在云州的装扮，这还是他来京城之后第一次不用云荆的脸。


    他将洛缪送回家后，就赶去秦府。


    陈兴看到来人一愣，没认出他是谁。


    陆羽问道：“你家主子呢？”


    闻声，陈兴后知后觉回道：“书房，但他有事，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扰。不然他发起火来……”


    陆羽“嗯”了一声，没管他说什么，径直朝书房走去。


    男人端坐在桌旁，神情专注绣着手中的刺绣。


    听到脚步声，秦砚不悦拧起眉心，眼皮都没抬一下，专心绣着手中的东西，声音冷冽：“不是说了不准任何人来打扰我？滚出去。”


    闻言陆羽不但没走，反而凑近去看他在干什么。


    秦砚见到来人，刚要发火，陆羽看到他手中的东西猛地一怔，不可置信问道：“你在刺绣？”


    秦砚放下手中的绣品，目光压迫，不耐烦道：“你来干嘛？”


    他自然是为了洛缪的事来的。


    陆羽在一旁坐下，解释道：“你别乱吃醋，她是女子。”


    秦砚眼里的诧异转瞬即逝，“女的？”


    陆羽点点头，缓缓道来：“对，她是谢渺，男扮女装后的洛缪而已。我之前拜托你找的女子就是她。”


    秦砚冷笑一声，脸色又阴沉了几分，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所以谢家来的人是谢渺，而不是谢谨。


    什么表哥，是表姐。阿蓉早就知道了还瞒着他，不肯告诉他。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吗？


    想到这，秦砚胸口仿佛堵了一块大石头，越发不喜欢洛缪。


    她总是怂恿云蓉找别的男子不说，还喜欢去那等烟花之地。万一带坏了他的阿蓉，便是杀一万次都不够解恨的。


    陆羽看着他，目露疑惑，怎么觉得秦砚更生气了？


    秦砚收回思绪，漠然道：“女的也不行。”停顿了一下，声线慵懒，“管好你的女人，不要总来打扰我们。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他的话，一半警告，一半威胁。


    陆羽忍不住骂了出来：“……你有病吧，姑娘家的醋你也吃。”


    秦砚剜了他一眼，示意他离开，随即拿起桌上的绣绷又认真绣了起来，仿佛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比什么都重要。


    陆羽看着他娴熟的针线手法，实在想象不到他还会女红，要不是此刻亲眼见到，他肯定是不信的。


    又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书桌，那些大概是不满意被他扔到一旁的弃品，秦砚手中的那个不用想便知是绣了许久才满意的。


    陆羽指了指他手中的东西，“啧”了一声，语气好似在叹息：“没想到你竟然会干这种活。果然啊，陷入爱情的男人最恐怖。”


    秦砚眼底泛寒，语气不善，“滚出去，我不想说第二遍。”


    明白他要发火了，陆羽无所谓挑了挑眉，起身回头又叮咛了一句：“你别动洛缪知道吗？”


    “我走了。”


    秦砚没搭话，神色越来越冰冷，脸上就差写着“不耐烦”三个大字了。


    陆羽见状没有再说什么，生怕再惹他不快，转身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