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作品:《心机太子整日都在演我》 “沈大人、徐大人,立即派出两队人马,一队绕到后面将山丘围住,定不能放走一人;水性好的组成另一队,从苍河进山,寻找机会冲进山洞。剩下所有人留在此地,等待剿匪号令!”
“是,微臣遵命。”
沈、徐二人赶忙起身,打算立即按照殿下所说调集人手。
“等等,”
萧云衍忽然叫住二人:“不知官兵之中可有了解如何设计狩猎陷阱的人?若有,即刻便将人带来。”
“是,微臣这就去问。”
看着两位大人慌张离去的背影,裴楚尧走到萧云衍身旁问道:“殿下,不打算问问有关擎州劳役的事吗?”
萧云衍看着那两身青红不同的官袍,眸色深不见底:“这个不急。”
后面他有的是机会问。
“对了,”正欲往山丘那走,萧云衍忽然想起一件事,脚步顿住:“阿尧,你说你今日在苍龙山上看到了那几名衙役的尸体,那你可曾仔细看,他们的那身衙役袍,是用什么料子做的?”
————
另一边,冰冷的尸体旁,张石宝哭到近乎昏厥。
每日陪他玩的柱子哥死了,盼望了好久终于等到的爹也死了,整个村里全是死人,娘也被吓傻了。
豆大的泪珠一颗紧跟着一颗,控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滑落,喉咙又紧又涩,整个身体不停抽搐。
一旁的郗瑶眼中满是担忧,根本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他,只能紧紧地把他抱进怀里,生怕他一个站不稳,摔到了地上。
她不停地抚着他的背,做着无声的安慰,而他的嗓子已经哑到再发不出声音。
寒风悲怆,带着绝望的嘶鸣不知道要吹向何处。
郗瑶坐在地上,感受着怀中人的颤抖,视线越过他的头顶,也不知何处可依。
那边的山火像是已经灭了,只剩翻滚的浓烟时不时地冲进他们的眼鼻。
急促的马蹄声和跑步声又开始在耳边响起。
郗瑶仰起头,紧吸了一口气,视线终于聚焦,然后侧眸向南边百米远的步道之上看去。
苍凉的月光之下,原来是不停有小队官兵驾马而过。
郗瑶眸光微闪:他们这是要去哪?
男主已经做好剿匪的计划了吗?
那她们和石宝的爹该怎么办?
还有……
郗瑶将石宝扶到一旁,接着站起身,看着远处一个个疾驰而去的身影,又回头望向那被滚滚黑烟遮盖了大半的山丘,听着身侧石宝嘶哑的抽噎,眸色暗了暗,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骑兵大哥,不知可否帮我一个忙?”
————
“殿下,又有探路的官兵中了箭。”
裴楚尧一直在前面盯着那队前去排除陷阱的官兵,看着如今又有一人被山洞射出的利箭刺中受伤被抬了回来,脸色凝重地跑了回来。
那伙匪徒已然是察觉了他们的动作,这些官兵为了排除陷阱,轻易就会暴露在他们面前,成为他们手中利箭对准的目标。
萧云衍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已经是第四个被射伤的官兵,脸色愈发阴沉。
这些人是把官兵当成了靶子,来释放他们对官府的怒火。
“殿下,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是否可以先让探路的官兵回来,等另一队人马顺利从山后包抄进去,我们再一齐冲上去?”
沈怀璋在一旁提出他的看法,刚落音,徐峰就连连点头应和。
萧云衍看着那几名受伤的官兵,眉头紧锁,心中踌躇:“可这些陷阱不除,我们怎么能冲地上去?”
沈怀璋心中也很是犹豫:“这……不然我们等到天亮,天亮之后前方视野清晰,官兵们好躲过陷阱,冲进山洞,一举将他们拿下。”
等到天亮?
萧云衍听着沈怀璋的话,沉了眸子。
现下已经接近寅时(凌晨三点),如今已进九月,江南地区大约卯时中(六点左右)天亮,如按照神大人的意思,他们还需要等待近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
等得及吗?
虽命人将山后围住,可谁清楚山丘之中又是否有可以供人逃脱的暗道呢?
毕竟,这次的这伙人中,很有可能有上次被漏下的余党。
还有,方才他问了阿尧有关那伙衙役服袍之事……
攥着剑柄的手慢慢握紧,萧云衍掀起眼皮:“我有一事想询问二位大人。”
听到太子殿下忽然有事要问他们,沈怀璋和徐峰二人都有些惊愕,尤其是徐峰,身体都明显地颤了一颤。
“殿下您请问…”
“徐大人不必紧张,我只是想知道,近日州府和苍县中,是否接应过几名来擎州公干的官差?”
从擎州来的官差?
两人没料到萧云衍想问的居然是这种事,甚是诧异。
他们每天有繁多公务要处理,怎么可能会记得有没有擎州那边过来的官差啊,太子殿下突然问起这个,到底所为何事啊?
“殿下……一般官差公干都由专门的人接应,且一般不会直接传召到知州和知县面前,故而……”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萧云衍哼笑一声,嘴角忽然扬起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倒是忘了,两位事务繁忙,怎会挂心这等小事。”
听着殿下语气中的明显不喜,沈、徐二人连忙请罪:“请殿下恕罪,等回了州府,我等必然好好调查此事。”
萧云衍:“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们,只是还有一件事,你们总该知道了吧?”
两位大人颤颤微微:“殿下请讲…”
“不知两位大人可知,一般衙役袍都是用什么料子做的?”
衙役袍的料子?
沈怀璋和徐峰对视一眼,他们谁也没料到殿下竟又会问起这种事。
不过还好,这些他们还知道一二。
沈怀璋:“殿下,按照规制,衙役袍统一是用棉麻制成的。”
萧云衍:“哦?那财政充足的州府,可会用丝绸?”
沈怀璋摇了摇头:“这倒不会,我朝律法明确规定,只有四品以上的官袍才可用丝绸,普通的衙役官差能用上棉麻已经很不错了。”
“是吗?”萧云衍站起身,望向那座山丘,眸色幽远深邃,“既然如此,想办法派人去前面,告知隐在洞口的那些人,就说,”
“他们的首领一行,昨日已被苍县府衙捉住剿杀,他们若想活命,即刻放下武器投降,否则……若官兵冲进去,则当场砍杀!”
……
“什么?!”
藏在山洞之中的张黑子听到手下来报,惊得一掌拍上了身旁的石桌:“那些当官的说,咱们二当家的昨日被他们杀了?!”
“当家的不是穿着官袍去了州府吗?怎么还被人认出来了呢?”
跑回来通报的手下也一脸难看:“小的也不知道啊,可那些当官的真的说出了二当家和其他人的模样。黑爷,外边似乎是几个大官,他们刚才放话了,若咱们现在投降,能饶咱们一死,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会怎么样?”
张黑子对他嗤笑一声:“你真信那群人的鬼话?那些当官的人全都是满肚子的弯弯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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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忘了,二当家可就是因为他们没遵守承诺,才一怒之下屠了那杨夏村的。”
“咱们杀了整个村的人,还集合了这么多从擎州劳役中逃来的人,你觉得那些当官的会真的放过我们吗?”
“这……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张黑子的眼睛里满是浑浊,“去叫上那帮新人,告诉他们,外面是擎州派人过来要来抓他们的,想活命,就拿上武器,冲出去将对面的那些官差给杀了。”
……
“什么?官府的人已经发现我们了?”
一个更幽深的山洞之中,数十个从擎州跑出来的男人们瞬间炸开了锅,他们的身侧立着一块嶙峋怪石,被放在上面的烛火此时正摇摇欲坠。
“我们该怎么办?出去求饶,官府真的会留我们一命吗?”
“怎么可能,若我们只是逃劳役,那挨几十板子也就够了,可我们前几日跟着这群人杀了人啊,官府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们?”
“可我们也是被逼的啊,是那群山匪逼我们杀人的!”
“我可不想死啊,好不容易才从擎州那里逃出来,他们说好分给我们的银子也没给,我真不想就这么死了啊!”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交代出他们幕后的指使,让官府饶我们一命?”
“官官相护,那些当官的都穿一条裤子,怎么可能会听我们的……”
“还有,若被他们知道我们想背叛他们,他们可能会留我们性命吗,你们可别忘了,那个姓张的可是刚被杀了……”
“这……那该怎么办啊?”
正在一群人心焦火燎之时,一个高个的汉子忽然把刀砍向了山壁,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众人齐齐望向他,瞬间安静了下来。
“怕什么,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今日就豁出这条命,将那群奴役我们的衙差给砍了!若不小心死了,老子还能早些回家!”
说完,高个子就抬起右腿,一脚踢开了掩住山洞的木门。
“哐”的一声巨响。
张家的卧房门被人用力推开。
躺在床上的张家娘子被突如而来的声响吓得弹了起来,她一把捞起身侧的妞妞,瑟缩在床的角落之间不断发抖。
刚被骑兵大哥带回来的郗瑶,微凝着眸,看着张娘子那副颤抖的模样,开了口:
“石宝的爹被杀了,现在尸体就在院中。”
张娘子倏地睁大了眼睛,脸上唰的一下沾满了泪痕,她绝望地松开了妞妞,一把将她推到墙边,自己连滚带爬地就要下床,却没注意到床沿,整个身子摔倒在地,额头重重地撞在地上。
郗瑶看着她这一番动作,神情暗沉,她走到张娘子身侧蹲下:“那晚的匪徒里,你是不是看到了石宝的爹?”
郗瑶掰过她的脸:“你故意装成癔症的对不对?”
“因为,你没想到京城来的那个贵人居然找到了你们,还为了你们要去山上剿匪。
“你怕他们发现石宝的爹对不对?”
郗瑶的手紧紧捏着张娘子的下巴,触着她粗糙的皮肤,看着她那凹陷的眼眶里的满是震惊的眼神,眸色颤动。
她刚想要松开手,张娘子那如干竹一般的手忽然紧紧握住了手腕,一把将郗瑶拽到了她的眼前。
郗瑶惊地瞪大了眸子,张娘子那婆娑的泪眼之下已经没有的一丝震惊害怕的神色,她的眼泪虽依旧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砸在地上,可干裂的那嘴角却意外向上扬着,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嗤笑:
“姑娘,死人我见多了,我怎么可能被门外的那些死人给吓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