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潜入

作品:《魔尊养崽日常

    献剑山首峰——


    沈觉慈睁眼时,看到头顶一圈脑袋,怀里还有个肉乎乎的怪味小孩。


    “师兄这觉睡得可真久,可算醒了。”一个弟子淡淡道:“没想到沈觉慈那厮都快死了,还能把人打成重伤,直把师兄五脏六腑震得全碎,筋脉都快拼不起来了。谷雨峰这些天的药尽数耗在你这,吊你一口气着实不易。”


    “不会说话就快滚,知道你没能亲自诛杀沈觉慈心里有气,用不着在这里阴阳怪气。”一个弟子把他挤开。


    沈觉慈闭着眼睛,周围叽叽喳喳的,烦不胜烦,一掌轰过去,终于安静了。


    一群小弟子呆若木鸡,忐忑道:“师兄?”


    沈觉慈声音沙哑,“出去。”


    你看我我看你,尽数退出。


    有个小弟子看沈幼书还趴在床边,想要把他一并抱出去,还没碰到人,就见沈幼书爬进被子里,拱在沈觉慈手臂下,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要我送你?”沈觉慈道。


    “……不。”


    房间彻底安静。


    沈幼书在袖子里掏掏,掏出一个干巴长霉的鸡腿,凑在沈觉慈的唇边,“吃。”


    那味道真是要命。


    沈觉慈坐起,翻开沈幼书的袖子,袖中乾坤袋里的景象一览无余,全是那天饭馆里没来得及吃的饭食,饭菜肉混在一起,发霉一大半,花花绿绿黏黏糊糊,臭气熏天。


    沈觉慈看他身上的衣服也没换过,汗渍油渍混在一起,味道怪异。他将沈幼书从臂弯中提起来,眉头紧拧,“几天没洗澡了?”


    沈幼书虽然没洗澡,但脸却擦得很干净,眨眨眼不说话。


    突然有人敲门,是刚才想要抱走沈幼书的弟子,在门外匆匆道:“忘了跟师兄说,刚才那幼儿是我们几个在照顾,他七天没洗澡了,不让我们碰,一直说要你洗,我们只能给他擦擦脸……”


    等小弟子走了,沈觉慈盯着沈幼书,“为什么不洗澡。”


    因为他一直不醒,所以想用臭味把他熏醒?


    沈幼书却把乾坤袋塞给他。


    沈觉慈看他清澈的眼睛,自动读懂了他的话:“因为乾坤袋里有吃的,你怕洗澡后他们给你丢了?”


    沈幼书点点头。


    “吃过里面的东西吗。”


    沈幼书摇头。


    沈觉慈气笑。


    在饭馆时的那点饭根本不够吃的,这小子的胃就是无底洞,袖里揣吃的怎么可能还能留好几天,怕是知道发霉了不能吃,又不想浪费,才打算留给他。


    大孝子。


    他将沈幼书拎起,转到后院,那里有个小温泉。把那装着乾坤袋的衣服收走,化出两个小木人帮他洗澡,自己则进了心脉血珠里的空间,给他找衣服。


    才一进去,就听到一声男人的嘶吼,“魔头,你究竟要做什么?!”


    被沈觉慈占了身体的仙君被一左一右的两个大鸟青年扣在小溪边,咆哮不止,“你修邪法把伤全部转移到我身上,迷惑其他弟子为你治病,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沈觉慈:“我有什么不敢?”


    他走进屋里翻找衣服,奈何耳边的咆哮一声比一声高,聒噪至极,惹人心烦。


    他阴着一张脸,正想走出去把人一掌拍飞,声音却突然停了。转头去看,他的好儿子正光溜溜地走进来,大力地拽着仙君的衣服,让人单膝跪着,湿漉漉的小手摸了摸仙君的头,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只发霉鸡腿,凑到仙君嘴边,“吃。”


    仙君:“……”


    仙君脸色铁青,把头扭开,总算不再咆哮。片刻又僵硬道:“不穿衣蔽体,有辱斯文。”


    “要论斯文扫地,谁比得过文锦仙君。”沈觉慈挥袖,手臂上的衣服自动扑到沈幼书身上,层层裹起来,又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


    文锦仙君全名卫文锦,是献剑山首峰峰主的首徒大弟子,自从仙以来,从没受过这等屈辱,怒瞪沈觉慈,“我斯文扫地,总比你厚颜无耻强。”


    沈觉慈拎起沈幼书,无意再说。


    “站住!”卫文锦道:“把他放下,他只是个幼儿,利用他才是真的卑鄙!”


    沈觉慈挑眉,“我利用他?”


    “不然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把他当人质,身份被戳穿时给你挡剑,留得一线生机,何其歹毒!”


    沈觉慈闻言,难得大笑,终于转过身把小孩提起来,道:“你们把他捡走后,没问过他叫什么吗?”


    当然问过。


    但这小孩要么不说话,要么只知道自己叫“书”,这能听出什么?


    在卫文锦肃凝的目光中,沈觉慈道:“他叫沈幼书,多谢文锦仙君你等自掏腰包,给他吃了一顿饱饭,又带着他找到我,不胜感激。”


    卫文锦目光锐利,“在下从未听说过魔界七少主有同胞幼弟。”


    沈觉慈晃晃沈幼书,“我是谁。”


    沈幼书:“阿爹。”


    “走了。”沈觉慈不欲再多说,没理僵化的卫文锦,带着沈幼书出了心脉血珠。


    *


    卫文锦住的地方叫竹幽居。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青竹环绕,风吹飒飒。


    沈幼书蹲在一个小土包前,那里有个蚂蚁穴,一队蚁正在搬一小块点心,他两手揣在怀里,看得入神。忽然一片阴影覆盖下来,仰头,见到了一个身披战甲的男子。


    男子杀伐之气内敛,沉稳伟岸,见到沈幼书那张脸,弯腰将他抱起,“小仙君,你的名字是什么?”


    沈幼书眼睛乌黑纯澈,没说话,低头把爬上手背的蚂蚁捻起来,拿给男子看。


    男子微笑,用术法把他手上挣扎的蚂蚁托起来,送回了蚁穴旁。


    沈幼书没了能玩的东西,改玩男子的头冠,抠了抠上面镶嵌的闪亮宝石。


    男子笑着任他玩耍,指尖却不经意抚过沈幼书命门,微一闭眼,看到了里面燃烧着的清蓝色神魂,这是修仙人士才凝练出来的。但神魂旁还有一只魔息四溢的小白龙,这属于魔族。半仙半魔,转换自如。


    忽然一道劲风袭来,男子松开沈幼书命门,抬眼看去。


    顶着卫文锦面皮的沈觉慈从屋里走出来,明明长相周正,却因为此刻眼神森然,瞧着无端邪气。


    双方都没说话,气氛紧张。


    沈幼书游离在外,专注抠宝石,抠不下来,改去数男子有几根睫毛,短短胖胖的手指时不时戳上眼皮,男子也只是微笑阖眼,随他去了。


    “放他下来。”沈觉慈道。


    男子声音温润醇厚,“非是我不愿。”说完把身后的头发拨了拨,让沈觉慈看清沈幼书的手正紧紧扯着男子一撮头发,扯得绷直拉紧,要是这时候放开,非得撕下一片头皮不可。


    沈觉慈:“……”


    紧张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异。


    他面无表情,“沈幼书,过来。”


    沈幼书扭扭摇摇,指着男子头冠上的宝石,“石头。”


    沈觉慈化出了个一模一样的宝石,沈幼书才跳下男子怀抱,走去一边玩宝石。


    男子理了理头发,理出了几根被扯断的头发,看了眼远处的沈幼书,好脾气笑笑,一把火烧掉,转向沈觉慈:“魔界七少主,别来无恙。”


    沈觉慈手中魔息翻滚,“怎么,发现我占了你徒弟的身体,要来伸张正义?”


    男子正是献剑山首峰峰主宋易观,徒弟是卫文锦。


    宋易观:“非也,若七少主信得过我,还请屋内移步。”


    “信不过,就在这说。”沈觉慈嗤笑。


    最终还是进了屋。


    沈幼书已经玩腻了宝石,又看上了宋易观衣服上精绣的暗亮水流纹,看到水流纹在光下流光溢彩,又蹲在他腿边抠抠。


    沈觉慈看沈幼书不值钱的样子,一时无言。宋易观仍然好脾气地让沈幼书抠,甚至还变出浮空的水流纹和几只小鱼,让他在一旁抓。


    宋易观边看沈幼书边说:“此次我来,乃是为魔界夺位。自魔尊死后,魔界内斗不止,群魔乱舞,已经影响了修仙界以及庇护下的百姓,更有魔族助凶兽出世,防不胜防。能止戈的,唯七少主。若七少主有意,我派愿献绵薄之力,助七少主夺位,来日希望七少主约束魔族众人,换三界安宁。”


    沈觉慈似笑非笑:“你派怕是忘了,最开始跟着魔族追杀我的第一批修仙人士,是你们。”


    宋易观:“我知。当时魔族为了追杀你,犯我边界,来势汹汹。我和几位长老一致认为,杀了你,事半功倍,且不会树敌,还能减损魔族势力,间接解决了其余魔族来犯的问题,所以下放追杀令。但如今时局不同,自然另用他法。”


    沈觉慈冷笑:“你倒诚实。”


    “不诚实如何说动七少主,”宋易观看了眼沈幼书,微笑道:“为表诚意,献剑山会给七少主疗伤,并培养七少主之子,让他学本派功法剑术,不然空有一半灵脉,未免可惜。”


    沈觉慈静笑不语。


    宋易观微叹,袖摆一拂,露出自己原本的模样。战甲残损,战衣染血,神色狼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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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笑:“原本不想让七少主看到的,但既然七少主想看,那就看吧。如今魔界嚣张,四海作乱,其他派自顾不暇,我派自然难求援兵,七少主那群哥哥弟弟,实在凶戾。我和几位长老都受了伤,七少主大可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鱼死网破。”


    沈觉慈这才满意,“我欣赏你们能屈能伸的坦荡,不过占据这具身躯时烧了我一半元神,没养回来之前,我不会出来,你徒弟也得留在这作人质。”


    宋易观微微躬身,“小徒劳你照顾了。”


    双方签订以元神作保的互利契约后,宋易观把沈觉慈和沈幼书安置在另一个更大的院子里,还差人送来了沈幼书合身的弟子服,以及一块闪闪发亮的玉腰牌,能随意进出献剑山。


    傍晚,沈幼书拎着食盒,来给卫文锦送饭。


    卫文锦虽然身在心脉血珠里,但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因此看到沈幼书身上穿着的献剑山弟子服,早已把这件事消化了半日的他,没多惊讶。


    他知道自己师父和一众长老一向没有节操,做事一言难尽,早已见怪不怪。


    那两只扣着他的两个大鸟青年早就松开了手,变成两只圆滚滚滚的小鸟,在地上暴走。


    沈幼书把食盒打开,将食盘放到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两只小鸟闻味而来,站在石头上狼吞虎咽。


    他又掏掏袖子,拿出另一个食盒,攥住卫文锦的两根手指,将他拉进院子,坐上饭桌。


    卫文锦坐在板凳上,面色复杂地看着沈幼书。


    他对这个小孩,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好。


    原本以为是本派普通弟子,和所有师弟师妹一视同仁,最多看他只有两三岁的样子多多照顾一点。


    但知道他是沈觉慈儿子之后,一边是正邪不两立,一边是祸不及幼儿,反复纠结。


    后来他师父和各位长老又来那么一手,似敌似友,微妙得很。


    但才两三岁的沈幼书哪里懂他在想什么,圆圆亮亮的眼睛盯着卫文锦,看他刚吃了一口饭,就跑到一边翻出钓鱼竿塞给他,“钓鱼。”


    卫文锦:“?”


    吃你一口饭,就要给你做苦力?


    他饭都没能吃到下一口,就被沈幼书从饭桌上拽下来,去到小溪边钓鱼了。


    沈幼书不见外地爬到他腿上坐着,一边看他钓鱼,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熏肉干。


    卫文锦脸色古怪,任沈幼书在怀里坐了会儿,越来越觉得荒谬,正想扔了鱼竿把这魔头之子拎起来,嘴唇就被什么香香的东西碰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片熏肉干。


    沈幼书仰头举着肉干,“吃。”


    卫文锦皱眉。


    这肉干一看就很咸,他只爱清淡吃食,因此把沈幼书的手拉下去,淡淡道:“不必了。”


    沈幼书眨眨眼,突然扭过身,抓住他衣领踩着他的大腿站起来。


    这个姿势十分危险,站不稳就要摔下去,卫文锦终究还是伸手拦了一下,皱眉,“做什么?”


    沈幼书手掌突然摁住他的脸,强制掰开他的嘴唇,他惊得忘了挣扎,顺着力道张口,那块肉干就这么掉进了嘴里,多年清淡饮食的他骤然感觉嘴里被撒了一包盐,脸色铁青。


    沈幼书喂完就坐下了,自己吃了一片,又举了一片给他。


    你一片,我一片,卫文锦吃得嘴里发苦,那包肉干终于见底。


    与此同时,有鱼上钩。


    卫文锦看沈幼书熟练拉来一捆柴生火,把鱼架在火上烤,撒了不知道什么料,香飘十里。


    那天晚上,他钓了十几条鱼,全都都没有他的份……


    沈幼书吃饱喝足,一身鱼味地回到沈觉慈身边,给他留了条拇指大的小鱼,“吃。”


    沈觉慈拒绝他的投喂,拧着眉将他拎到温池,泡香了再拎回来。


    新的住处很不错,尤其是沈觉慈的床,底下的棉垫软乎乎的,踩一脚还会回弹。


    沈幼书爬上去就再也不肯下来,沈觉慈在一旁打坐,他就在旁边蹦来蹦去,蹦累了才扎进沈觉慈怀里休息。


    等沈觉慈打坐完毕,他已经枕着沈觉慈的腿睡着了。


    沈觉慈挥手灭灯,将他放到角落盖好被子,自己则放出元神,镇在周围。


    突然间,身旁的沈幼书翻了个身,头挤进他肩窝里,手指摸上了他的耳垂。


    沈觉慈看他闭着眼睛,睡得很香的样子,便没管他。


    下一刻,一阵剧痛从耳垂传来,他森然睁眼。


    这小畜生怎么不干脆把他耳垂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