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头之上绑着一封信，三人对视了一眼，戚百草上前将信取下。


    “是肖蝴蝶，她要我用噬心丹来换七月七花。”


    “看来那面具人所言不假，肖蝴蝶的确中了噬心丹。”


    霍云舒看了看姜妺，肖蝴蝶见到姜妺，便以为姚镜云已经解毒，可是，戚百草手中并没有噬心丹。


    “谁说我没有？”


    戚百草眉头一挑，霍云舒疑惑地刚要开口，便反应过来戚百草的意思。


    “只是，七月七花有了瓷木花的作用之后，紧紧只用七月七花，并不能解毒。”


    七月七花与噬心丹相似，是用七种七个不同月份特有的毒花炼成。毒花不同，炼制所用的顺序不同，毒性便不同。


    若要解毒，同样需要以毒攻毒的方法。也就是说，除了下毒之人，无人可解。


    而加以瓷木花与阴沉木的七月七花，还需要血灵芝作为药引，在三日内服下方可解毒。


    “血灵芝罕见，十六年前，我师父将谷内唯一一株血灵芝用来救妺儿。要想在三日之内找到血灵芝解毒，很难。”


    戚百草攥了攥指尖，肖蝴蝶只说用七月七花交换，显然并不打算给他血灵芝。


    “血灵芝？我记得，皇兄私库中便有一株血灵芝。”


    嬴莜婧眼睛一亮，“我这就入宫。”


    ……


    烫，疼。


    姜妺直感觉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尽是被火灼之痛，犹如千万条火蛇，攀爬撕咬。


    “唔……”


    心脏处更是有千万刀剑剜去一般，疼得她不停颤抖。想要尖叫，想要痛哭，想要蜷缩起来赶走那些痛楚。


    姜妺恍惚间好似看到面前是一片片刀山火海，看不见的手将她推入深渊。数不清的刀剑划开她的皮肉，烈火灼烧着她的血肉，一次又一次，仿佛没有尽头。


    “妺儿！妺儿！”


    呼喊声将她从地狱般的梦境中拉出，姜妺满头大汗地坐起身，意识尚且不清醒，浑身又疼又烫，让她止不住地颤抖。


    “戚哥哥…我，我好疼，好难受…”


    少女面白如纸，平日里灵动的眼眸此刻恍惚空洞。衣衫尽数被汗水浸湿，单薄的身子不停发抖。


    戚百草忙用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汗水泪水，掏出丹药喂给她。


    “这是止痛丹，会让你好受些。”


    苦涩的丹药下肚，不过片刻姜妺便觉得稍稍好些了。视线移向对面床上昏迷的少年，姜妺哑声问道。


    “阿宁他，他怎么样了？他吐了好多血，好多血…”


    少女眼眶通红，眼底尽是害怕。戚百草揽着她的肩膀轻拍着，柔声安抚道。


    “别怕，他没事。”


    姜妺紧紧攥着戚百草衣袖，抬头问道。


    “我们，是中毒了吗？”


    “不错，是七月七花。你放心，肖蝴蝶给你们下毒，只是要挟我给她噬心丹罢了。我将噬心丹交给她，她就会给我七月七花，那样，你们的毒就可以解了。”


    姜妺在藏书阁无意间翻看到七月七花，也知晓它会在人体内潜伏七日。可她与霍宁分明是今夜中毒，怎会即刻发作？


    “是瓷木花？”


    姜妺想到了香炉内的味道，还有那新换的蜡烛，想来七月七花与瓷木花就藏在里面。


    戚百草点头，姜妺不由蹙眉。


    “可是，要解毒，还要有血灵芝。我记得，你说过，血灵芝罕见，若要在三日内找到，谈何容易？”


    “放心，长公主已经入宫，嬴煜手中还有一株。”


    姜妺下意识看向戚百草，“只有一株？”


    戚百草微微点头，嘴角微扬笑道。


    “你放心，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阿宁怎么办？！”


    姜妺一急，喉间止不住地咳嗽。


    “七月七花毒发之后便会一直昏睡不醒，我此刻醒来，想必是因为曾经服用过血灵芝的原因。”


    姜妺抓紧戚百草的手，认真道。


    “戚哥哥，你答应我，救他。”


    戚百草微微抿唇，“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是妺儿，我不敢赌。你只服用七月七花，倘若没用呢？我不敢赌啊妺儿。”


    姜妺眼眶一红，扭过头看向苍白的少年。


    “今夜，他本是为了让我开心，这才中了肖蝴蝶的计。他若不是为了保护我，也就不会提前发作。”


    习武之人呼吸，心跳皆慢与常人。倘若霍宁不使用内力，也就不会加速毒发。


    姜妺恳求地看向戚百草，“阿兄，爹娘常常教导我，切莫要忘恩负义，更不要恩将仇报。阿宁舍命救我，我如何能踩着他的尸体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戚百草微微侧过脸，哑声道。


    “那你呢？你让我如何向云姐交代？”


    “那株血灵芝，本来就是长公主求来的。用在阿宁身上，合情合理。况且，就算我真的死了，爹娘，也会赞同我的做法。”


    姜妺扬唇一笑，“再说了，我也不一定就活不成啊。此刻我醒来，便已经不能按照寻常方子来医治。或许，我本就不需要血灵芝。”


    戚百草张了张嘴，对上她乞求的眼瞳，只能叹息点头。


    “你身子虚弱，应当好生歇息才是。”


    戚百草扶着少女肩膀刚要让她躺下，便听到门口处凌乱的脚步声。


    二人一扭头，进来的正是嬴莜婧与嬴桓。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姚平，与他带领的禁军。


    “长公主这是何意？”


    戚百草眼眸微眯，站起身紧盯着嬴莜婧。看她微微侧目神态不自然的模样，心中跟着一沉。


    “戚神医，孤来接姜姑娘回宫。”


    嬴桓淡然一笑，说话并不如何咄咄逼人，言语间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肯定。


    戚百草冷笑，“回？太子殿下这个回字，用的当真莫名其妙。”


    呛口的语气让禁军纷纷拔剑而视，嬴桓抬手示意他们将剑收回，看向姜妺的眼神依旧柔和。


    “姜姑娘，父皇听闻你身中剧毒，着实担心。特命桓到此接姑娘回去，也好让太医为姑娘解毒。”


    “太医？那些太医若是有用，他也不至于头疼到现在。”


    戚百草冷声讥笑，嬴桓依旧不恼，只是看着姜妺等待着她回答。


    嬴莜婧欲言又止的模样与她两手空空的回来，姜妺便知道这是嬴煜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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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血灵芝的条件。


    姜妺扶着床柱踉跄下床，戚百草忙伸手扶着，这才免得她跌回床榻。


    “多谢陛下关心，如此，妺儿便不在府上打搅了。公主，这些日子，着实叨扰。”


    少女脸上既无怨怼也无愤怒，让嬴莜婧心中越发难受。看着她走出房门，嬴莜婧眼眶微红地往前走了两步，便被嬴桓抬手拦住。


    “姑姑，有桓儿在，绝不会让姜姑娘有事。”


    嬴桓压低了声音提醒着，嬴莜婧微微点头，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不见，轻声呢喃道。


    “桓儿，不要忘记你我的约定。”


    “桓儿绝不敢忘，姑姑且放心照料二郎，宫中有我。”


    ……


    再一次踏入宫门，姜妺此刻心中平静无波。挑起帘子看着那瞧不见尽头的宫墙，姜妺忽然想到了母亲。


    那些期盼到失望的岁月，母亲是否也在向往着曾经无拘无束的日子？


    还有肖蝴蝶，披上肖姻的假面，冠以肖妃的枷锁。面对无声无息的幼子，她可有后悔过自己当初的决定？


    姜妺不知道害死四皇子的是谁，可若是肖蝴蝶不是肖妃，那他是不是就能平安长大？


    “咳咳咳——”


    姜妺蜷缩着身子趴在坐榻上，心口轻微的绞痛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过往的岁月里，母亲也是这般疼痛吗？不。


    想起那层层叠叠的伤疤，与血肉模糊的伤痕。


    『阿娘她，一定很疼。』


    “姜姑娘，先服下丹药吧。”


    挑开帘子的手递来熟悉的瓷瓶，姜妺抬起头，模糊的视线让她看不清男子此刻的表情。


    “我已经入宫，血灵芝呢？”


    看着她汗津津的脸，嬴桓弯腰将丹药塞进她嘴里。


    “君无戏言。”


    姜妺轻笑，“那便，叩谢君恩了。”


    少女语气平和，既听不出感谢，也听不出讥讽之意。


    嬴桓将帕子放在她手边，“起轿。”


    明明灭灭的光透过煽动的窗帘照进狭小的轿子里，姜妺盯着手中的帕子瞧了又瞧，却想不出这位太子殿下究竟想做什么。


    遵父命的执行者？


    姜妺从他的那双眼睛里看不出多少情绪，选妃那日他也如同局外的旁观者一般，好似无所谓太子妃是谁。


    还有那位皇帝，想用她来引出母亲吗？独女危在旦夕，身为母亲的她，会一直藏于暗处吗？


    姜妺不知道嬴煜究竟想作什么，身为男人的不甘吗？还是要解决掉这位昔日让他丢脸的潜在威胁？


    姜妺阖眸靠在侧壁，攥紧了衣襟平息着钝痛的大脑。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总算落地。姜妺走出一瞧，竟是一处陈旧到有些荒废的园子。


    “姜姑娘，陛下等候多时了。”


    顺子笑吟吟地福了福身，“殿下，天色不早了，陛下特意叮嘱殿下这几日要好生歇息。”


    嬴桓淡淡一笑，“是吗？劳父皇挂念。”


    看着嬴桓离开的背影，姜妺跟上前方的顺子。


    “太子殿下他…”


    “姑娘有所不知，过几日便是殿下的大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