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在门边柜子底部的宝石领夹静静躺着,如同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装饰品听着几步外的声响。


    然后,不着痕迹地。


    这只领夹像是变软的金属,很快重新被无声地塑造成一个巴掌大小的精巧人偶。


    仔细看去,这黄铜人偶的模样与约翰几乎别无二样。


    约翰动了动手脚,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成这样还能自如行动,有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感觉。


    借着身体小,动作轻的优势,他藏在柜底阴影里谨慎往外看去。


    外面的正常人此时在他看来就像巨人一样高大。


    一位面容姣好的女性说英语时带着希腊腔调。


    之前在门边见到的拉蒂默说着关切的话语,仿佛他真是体贴至极的恋人,关心着站在台阶上的女性。


    从两人的对话来听,氛围可谓是温馨美好。


    但约翰看着他们,感觉背后冷汗渗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因为他们两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动作也丝毫没有交集。


    比起说这是一个被哄骗交出真心的女人,和一个为了钱财说出海誓山盟、甜言蜜语的男人之间的互动。


    在约翰看来,这分明更像是名为索菲·莱文蒂的演员对着台本,没有任何敬业精神地苍白念台词。


    而拉蒂默嘴上的深情款款,与他面上的空洞神情根本也是完全不相符合。


    他与身旁那魁梧的打手,只是在被动地在适当的时候,用适当的语气说出适当的台词。


    直到这出诡异的双人戏演完,索菲对下方摆手,转身上楼。


    于是拉蒂默的脸上逐渐出现僵硬的微笑,随后这古怪的笑容像是经过不断快速调整的成品定格在他的脸上。


    现在“恢复了正常”的拉蒂默推开身后的门。


    “梅拉斯先生,你今晚的任务是……”


    走廊上重新恢复安静。


    约翰谨慎地挪动步伐,追寻着月光花与群星草被焚烧过的气息,往楼上追去。


    他现在的身高很矮,爬上每一层台阶都不亚于是在登山。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从平日里没有注意到的角度仔细审视观察,发现楼梯的地摊上有残留的血液痕迹。


    他面色凝重地用手拂过现在犹如及腰草坪高度的毛毯。


    再将手收回来的时候,掌心已经带上了些许残余的血腥气味。


    看样子地摊已经被人清理过一次,但不够彻底,行凶者大概也不曾料想有人会用这种方式发现了端倪。


    约翰抬头往一层高过一层的“山顶”看去。


    在二楼的走廊墙壁上,只有唯一一扇被锁死的铁门。


    在人类的视线中,这扇门像含苞待放的花苞,更像缠满血管的畸形胎盘,注视得越久,就越能感觉到它正如心脏般强劲有力地跳动着。


    门内的某种生物安静蛰伏着,像是蜷缩在子宫羊水中的婴儿,在拥有真正能够自主活动的能力之前,它只会在门后贪婪地汲取生长所需的力量。


    约翰感觉自己的心跳渐渐加速。


    平稳的心脏犹如超速运行的蒸汽火车炉芯,正在发出雷鸣般的轰鸣。


    他的心跳声开始和胎盘的心跳声重叠起来。


    难以形容的安详感充斥着他的身心。


    他的双目尚且还紧盯着那扇门,意识却像快要昏昏欲睡地合眼而闭。


    直到安宁的虚空中有人不耐地“啧”了一声,这种宁静的感觉才像骤然被打破。


    约翰猛地眨眼,切断“注视”这个持续动作的瞬间,他才警觉自己已经无意识屏气太长时间,现在有些呼吸不畅的晕眩感。


    【约翰?约翰?!你那边没有问题吗?】


    心灵对话的那边,好友像是已经反复询问了他好几遍,但他刚刚都没有听见。


    约翰急忙稳住心神,【我没事,不用担心。】


    他将自己在二楼看到的场景,和歇洛克做了描述。


    【会如此动摇你理智精神的,门后应该是魔鬼的某种容器。】


    【不管是人,还是物件,但必定是还没有完全降临的存在,否则不可能如此安静。】


    要不然就会是和在黑街拍卖会的那天一样。


    【又是魔鬼吗!】


    约翰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轻易往铁门的方向看去。


    他在心中问道:


    【这似乎是保罗·莱文蒂妹妹的房间……】


    【也许是和魔鬼做出了交易,又也许是豢养着某些危险的超凡生物。】


    【甚至不排除她本身就是容器。】


    【约翰,你最好不要轻易冒险闯入那扇门后,那里必定很危险。】


    【歇洛克,现在我看见索菲·莱文蒂从门里出来了,似乎是想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我跟上去看看!】


    【小心行事,注意安全!】


    约翰跟上索菲的步伐。


    视野中的女性看起来很高大,但以仰视的角度去看,她时刻紧绷的下颚线更加明显,这使得她看起来像一根随时会绷断的琴弦。


    穿着长裙的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走路的动作更是轻得不似常人。


    夜晚幽静,她仿佛一只无家可归的幽灵游荡在这偏僻乡野的别墅里。


    约翰紧赶慢赶,终于在避免跟丢她的情况下,跟着她一起来到最终的目的地。


    他藏好自己,然后看过去。


    别墅后面的马棚里停着一辆看起来随时准备整装待发的马车。


    马车后座上已经摆满了行李,马棚前的一对夫妻惊恐地看着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索菲。


    “索菲小姐……东西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只要保罗先生一签字,我们马上就能出发……”


    过了好几秒,脸上带着新鲜显目鞭痕的男人才惶恐地上前一步,低下头恭敬地汇报。


    索菲点点头,随后忽然没头没尾地问道:“你们恨我吗?”


    一旁的女人脸上蓦然被恐惧占满。


    男人吓得当场两腿发颤,直接跪倒在地。


    “索菲小姐!我、我们不恨——我们知道错了!当时我们是受拉蒂默花言巧语的蛊惑,才会上演那出绑架您的戏码!他才是主谋!才是披着人皮的魔鬼!您已经严惩了他,把他的灵魂抽出身体,扔进了深渊地狱,我们知道错了,请您宽宏大量,给我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索菲脸上反而露出了游离于人世外的冷漠,和些许人性才有的遗憾。


    ——“这样啊……连愤怒这种应有的情绪都没能产生,为什么?”


    ——“明明之前你的妻子瞒着你和拉蒂默私通的时候,你就很愤怒,昨晚我让你在窗外再次目睹,为什么你没有最初的反应?”


    她这些话是用希腊语说的,约翰并没有能直接理解全部的含义。


    但是他听懂了那马夫悔不当初的自述。


    索菲对拉蒂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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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见钟情,来自一次被绑匪劫走时的英雄救美。


    可惜那时,这位富家小姐并没有发现“英雄”和“绑匪”其实是一伙人,他们只是分工合作,特意在她眼前上演了精彩的爱情戏,欲图她那不菲的家产。


    紧接着约翰发现跪倒在索菲面前那对男女眼里也出现了茫然。


    即便听不懂语言,但当他们看见索菲随手提起马鞭的时候,他们立马就知道下一刻会发生。


    “愤怒。”


    “愤怒。”


    “愤怒。”


    “愤怒!”


    “什么不恨我,为什么不愤怒!”


    接下来简短的英文单词,和疯狂的鞭打同时劈头盖脸往那两人身上、脸上抽去。


    有些人受此对待,会愤怒地予以反击,但这对心术不正的夫妻心中的恐惧明显大于恨意。


    他们瑟瑟发抖,痛苦哀嚎,但始终不敢将自己的恨宣之于口。


    被鞭挞的伤口处生长出细密的绿芽,然后在他们加倍的哀嚎声中,由里到外,如细密的针线缝好狰狞的伤口。


    等到索菲停下这场酷刑的时候,那两人已经痛到暂时晕死过去,夜风吹散马棚附近浓郁的血腥味,浓雾遮盖了这里的异常。


    仿佛除了一对看似别无外伤,但无故晕倒在地的夫妻外,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索菲安静了会儿,然后在下一秒毫无征兆地回头看去。


    她看的方向恰好是缩小的约翰藏身后的方向。


    约翰后背鸡皮疙瘩骤起。


    紧绷的身体想让他立刻组织反击,但从好友那里学到的谨慎观察,让他发现索菲的视线其实不是聚焦在他的身上。


    她看的是他背后的二楼窗户。


    而那个房间正是之前古怪铁门对应的房间。


    索菲不时对着上空点头,又摇头,间或掺杂着几句简短的希腊语。


    她的脸上时而浮现和二十多岁的年龄不相符合的懵懂,在说到某些约翰听不懂的话题时,会表露明显激动的情绪。


    “不……”


    “哥哥,不行……约好的……”


    “我可以另外找……”


    约翰勉强听懂了几个希腊单词。


    他想要凑近一些,再多仔细观察状况不对的索菲几眼的时候,忽然见到对方长时间直勾勾仰视窗户的眼珠一转,仿佛听到了什么提示一样往下看去。


    一阵恶寒猛然窜过后脊。


    约翰当机立断解除了宝石领夹的超凡力量。


    好似重新喝下变大药水的爱丽丝,他立刻迈出一脚,就地受身翻滚,靠着那份果决险而又险地躲开了当空抽来的荆条。


    身旁刚才站立的地面裂开一道深深的伤痕,连带墙角坚实的石砖也崩裂小半。


    “哦——我认识你。”


    索菲的英语并不是很标准,但勉强能够听懂。


    “你是萨麦尔曾经提起过的‘容器’。”


    “可惜她没能再找到像你这样优秀的。”


    面容姣好的女士穿着长长的睡裙,神色平静地在深夜的后院里“私会”一位陌生男士,如果被不明所以的好事者看见,恐怕还有桃/色传闻流出。


    但如果看清了那位女士手中长鞭,竟是将整条手臂化作荆棘,再看清荆棘上满是血污与腐肉,甚至隐约可见带着锋利弯钩的“装饰品”是一张又一张有着尖利牙齿的嘴后,恐怕当即就会把“桃/色新闻”的主题换成“恐怖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