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京郊别院

作品:《夫人今天动手了吗?

    自那日雨后,天气越发燥热。晴空万里无云,火伞高张,花草受不住晒,雀儿恹恹伏在枝头。


    这两日仇兰辞如往常一样,晨练看书逗英英,偶尔与虞欢传信,唯有不同的,便是夜里睡得安稳了些。


    转眼到了与吴钧约定之日,仇兰辞刚操练完,脸颊带红,浑身发着热气,自明通报吴钧来了。


    “让他等着,我换身衣裳。”


    吴钧候在门口,余光扫过下槛边角,空无一物。仇兰辞踏出门,撑着一把竹青的油纸伞,一袭白衣素雅,如空谷幽兰,沁人心脾。


    吴钧上前将伞接过,想扶他上马车,却不被躲了过去,仇兰辞眼也不抬,空留个背影。


    吴钧失笑,习以为常。他将伞收好,翻身落于鞍座,挥鞭启程。


    仇兰辞一掀开帘子便觉冷气扑面,细看原是中间摆了个红木冰鉴,他打开笼盖,上层笼屉放着几碟点心和水果。冰鉴后面是一方软榻,铺了几层软被,他抚过最上面那层席子,柔软凉快。轿内十分宽敞,比上次的马车奢侈许多。


    仇兰辞想∶“这哪儿是将军府的马车,太过娇气。”


    吴钧怕他冷,还在榻边放了一条薄毯。


    马车一路上四平八稳,走在街上,沿途熙攘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太过安逸,仇兰辞昏昏欲睡。


    待他清醒时,周遭安静的出奇,车顶麻雀振翅的声音也一清二楚,其间混杂着车轮时不时压过石子的声音。


    “吴钧不会将他带到荒郊野岭灭口吧?不知刺客跟上了没有。”


    仇兰辞想起虞欢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心中惴惴。


    “小侯爷?我们到了。”


    马车突然停下,仇兰辞听见叫他的声音,没等起身,吴钧便掀开轿帘,向他伸出手。


    仇兰辞瞥了一眼,自顾自从另一边下车。


    头顶的落下一片阴影,吴钧撑着那把油纸伞,跟在后面,替他挡着日晒。


    面前是一座宅院,粉墙黛瓦,广梁朱漆,从墙头延伸出的几条枝繁叶茂,看起来十分阔落。


    吴钧推开大门,院中风光极好,绿意盎然,花团锦簇,青石板路尽头是垂花门楼,游廊曲折,假山浅潭,清泉石上。


    仇兰辞不解,任由吴钧带他四下闲逛。


    院中幽静,二人站在游廊上,拂过的风都格外清凉,怡然悠哉。


    吴钧突然开口,打破了恬静∶“此处是我在京郊的私宅,前不久置办的,也是聘礼。”


    “将军真是好大手笔,那些聘礼足够妻妾成群了。”


    “小侯爷说笑,我的夫人可是艳压群芳。”


    仇兰辞假装没听见,背手参观,不说别的,这园子确实不错。


    “看你没动冰鉴里的吃食,饿吗?”


    “谁知将军安的什么心。”


    “那午膳我替小侯爷试毒。”


    仇兰辞刚欲回话,却听一道破空之声,暗箭袭来,吴钧揽着他的肩旋身一闪,退到墙边。


    吴钧冷脸,他竟没察觉房上有人。


    什么情况?要动手了?


    仇兰辞蹙眉,这人怎么放冷箭,险些误伤了他。


    他刚想从吴钧怀中出去,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躲起来。不料又一箭射出,直奔他来。


    “等……!”


    眼看二人来不及躲闪,侧面也无路可退,吴钧下意识侧身挡下,箭头没入血肉的声音十分清晰,仇兰辞大惊失色,心中警铃作响。


    不对!这莫非是别家派来的刺客?


    院中护卫听到动静将院落围起,两箭过后刺客的位置暴露,护院恐打草惊蛇,敌方居高,院中又树木繁多,视线不清,只能暗中靠拢,


    突然又一声破空,仇兰辞下意识将吴钧护在怀里,片刻之后没有痛感传来,纳闷着莫不成是射偏了?


    岂知这一箭来自吴钧的暗卫,刺客躲闪及时,只在侧颊多出一道血痕,大概是察觉到处境棘手,他抛弃箭弩,抽出靴中匕首,前后观望寻机而动。


    廊下,吴钧身受箭伤倚在仇兰辞怀中,涌出的鲜血将素白无瑕的袍子染红,仇兰辞被血沾满的双手止不住颤抖,他看着这一片狼藉,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吴钧趁乱环上他的腰,趴在颈窝看上去十分虚弱,仇兰辞听着他粗重的喘息声清醒过来,下意识想带他回屋。


    突然间刺客从怀里掏出迷烟往身后一扔,趁此空档脱身,他手中银光乍现,冲着二人飞扑而来,眼看即将近身,却被吴钧挺身一脚踹飞。


    仇兰辞疑惑,这厮不是受了重伤起不来身吗?


    吴钧看了他两眼,又捂着伤口闷哼。


    哪想对方趁此间隙再次袭来,侍卫见他狗急跳墙纷纷冲入院内,吴钧将与他缠斗几息,经不住被匕首又划了几道,渐渐落了下风。


    仇兰辞悄声后退,毕竟刀剑无眼,非他不义。


    吴钧方才那一脚踹的太狠,刺客抹去唇角的血,此时发觉自己被团团包围,暗道不妙。


    电光火石间,他余光一瞟,下腰躲过吴钧的一肘击,转而一个错步来到仇兰辞面前。


    场面突然静了下来,已是咫尺之距的剑锋被收回,仇兰辞的脖子上架着那把匕首,几方僵持,刺客开口道∶“让我离开就放了他。”


    吴钧面色铁青,眼中冒火,咬牙应下,呵退了那几个仅几步之遥便能将其生擒的护卫。


    形势瞬息万变,被挟持的仇兰辞心中涌现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被带出院子,低睫看了看那锋利的凶器,小声问道∶“你是哪家派来的人?”


    身后人厉声∶“别想探口风,我们管的很严。”


    仇兰辞又问道∶“你是影堂的人?”


    身后人惊诧∶“你怎么知道?”


    仇兰辞颈边的匕首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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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一道血痕,他见这人功夫还不错就是如此不经事,眉尖直蹙∶“你的雇主没告诉你只杀吴钧,别误伤旁人吗?”


    “我们的宗旨是为达目的可不择手段。”


    “呵呵,不择手段……即便是雇主?”


    “我们只管杀,不管谁雇,你别浪费口舌了,一会走远了我就放了你。”


    “刺杀失败回去有惩罚吧。”


    “当然有,不过顶多挨顿打,你待这吧,我要走了。”


    傻子吧这人……


    仇兰辞看着他的背影但觉无语,这真是影堂的刺客吗?像某个街头的流氓地痞。


    仇兰辞脱离险境,后知后觉地腿软无力,他跌坐到地上靠着一旁树干喘息。分神地想,原来是京郊的林园,难为吴钧找到这么个偏僻幽静的地方,给他人做嫁衣。


    即使思绪纷杂,那股令他难以忽视的熟悉而又令人作呕的味道渐渐涌现,干涸的暗红色不断刺激着他的视觉,恍惚之间他深陷囹圄。


    明和九年冬,他替吴钧顶罪入狱。


    大概是吴钧打点过莫要对他用刑,从始至终他没受什么伤。但是吴钧忘了,刑法之术多种多样,可以虐身,也可以虐心。


    皇帝不想让他好过,谁又能救得了他呢。


    于是接连几日,凡是审讯犯人便会将他一起带去。狭仄的刑房内,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时在架子上绑着,有时在椅子上捆着,偶尔会看到熟面孔,唯一不变的是他和无数次的作呕。


    仇兰辞口中发苦,夹着腥甜,一阵阵眩晕感袭来,他想将自己从阴森的刑房中抽离,但记忆往往越是逃避就越发清晰。悲鸣与惨痛的炼狱铺天盖地蔓延开,树木化作怨灵,无尽的血河破土而出,卷携着新鲜或腐烂的血肉翻滚,无数双充斥着痛苦和恨意又渴望死亡的眼睛沉在深渊之中,死死地盯着他。


    他们在恨他,恨他凭什么可以完整无缺的坐在岸边……


    “兰辞!有没有受伤?”


    吴钧赶来得快,打远就看见仇兰辞坐在地上,心跳骤窒,再一看还有呼吸才松了口气,他大步流星过来一眼发现那白净的脖颈上有一道血印,顿时大怒,却不想失血过多一个头晕栽在他身上。


    仇兰辞抬手扶住吴钧,手上一片湿濡,这才察觉他身上深色的衣袍已被血浸透,他连忙唤来侍卫去找大夫,再将吴钧扛回去。


    又一个傻子……


    仇兰辞握拳,掌心的粘腻感无法忽视,脖子上的伤后知后觉疼了起来,窒息感席卷而来,新一轮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争先恐后地进入他的鼻腔,堆积在喉咙中。他木然靠在树旁干呕,呕不出东西,只好擦了擦嘴角,却越抹越脏。


    侍卫搀着他缓缓起身,一路踏着吴钧的血痕回府,空泛的思绪中,灰墙、干草、血泊诸被抛之身后。


    他还是不喜欢见血。


    下次改用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