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疯魔

作品:《我和死对头HE了

    23


    “卸了我的军职,还要罚我?”我轻嗤,“这是哪门子道理。”


    “怎么是我卸了你的军职?”萧安瑄捏着我下巴轻碾,“话可是苏阁老讲的。”


    “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我挑眉,“你和陛下早达成了共识。”


    “所以,你很气?”


    “我不应该气?”


    “不应该。”萧安瑄手指没规矩的朝下探,被我摁住,他道,“你不是要追查你师父的死因么,当了禁军统领才能更方便查,我这是帮你。”


    “你不是不同意我查么?”


    “我不同意你便不查?”


    “不。”我说,“我一定会查下去。”


    萧安瑄轻叹,“我就知晓你会这般。”


    他睨着我,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温和,“时远,答应我,不要让自己陷入险境,比起真相,我更希望你平安。”


    我审视着他,不确定他话里有几分真心。


    “萧安瑄,出了这扇门,你我照样是敌人。”我道,“我不会对你仁慈半分。”


    “无妨。”萧安瑄手指微缩,“你高兴便好。”


    许是日光晃了眼,难得没同他再争什么。


    举杯浅酌。


    酒意上头时,我触碰到了他的右手。


    忽而觉得不太对。


    眼眸眯起,抓住他的右手细细查看。


    这一看,让我冷汗淋淋。


    他右手小拇指齐根断掉,同我的一般无二。


    我瞪眼看他,“为何?”


    他欲收手,被我攥住。


    唇角扯出一抹不大不小的弧,声音透着孤寂感。


    “时远,我把手指赔给你。


    “别气了,好不好?”


    谁他妈要他赔。


    断指之痛非常人能忍耐。


    饶是我征战多年,时有被痛意折磨不堪之时。


    更何逞是他。


    一介文臣。


    虽会舞刀弄枪,但到底身娇体贵。


    我用力一扯,他探出半个身子,酒水洒了一地。


    咚咚声传来。


    小店隔着门问:“客官没事吧?”


    我道:“滚!”


    没了旁人叨扰,我冷冷注视他,“你疯了不成?”


    萧安瑄脸上染着酒醉的驼红,神情也有几分涣散。


    不似平日的清冷精明,话语有些颠覆。


    “当日皆是我的错,我不该负你。


    “时远,我痛。”


    痛彻心扉。


    虽活犹死。


    24


    那日我亲自把萧安瑄送回的国师府。


    贴身侍从阿武见到我后欲言又止。


    我最不喜这般遮掩,问道:“有话便讲,吞吞吐吐的,像个大姑娘。”


    阿武心一横,道:“将军只顾着自己不痛快,可曾想过这八年来,我家主子过得也不如意。”


    “主子为了将军殚精竭虑,将军倒好,带着旁人逍遥快活,完全不顾主子死活。”


    我嗤笑,“他为我殚精竭虑?这什么狗屁话?”


    阿武指着书柜,道:“将军不信,可同我去看。”


    他轻轻转动那方砚台,书柜滑动,映出后方的密室。


    “秘密全在里面,将军可自行去看。”


    谅阿武也不敢对我如何,我跨步走入,灯火通明的暗室里,墙壁上贴满了画像。


    从十六岁到二十四岁。


    画中人皆是同一人。


    那便是我。


    阿武道:“这些都是主子亲手所画。”


    他指着暗格上的画卷,道:“那些也都是。”


    我走过去,取出一卷打开,入目的是英气逼人的少年郎。


    剑眉星目。


    没记错的话,是我十八岁时的样貌。


    阿武声音发颤,“除了这些,还有那个。”


    我顺着他手指看过去,只见偌大的玻璃罐内防着一根断指。


    被药液浸泡着。


    断指上还有一颗黑痣。


    这根断指是我的。


    我踉跄后退。


    “这……”


    “八年前将军扔下断指离去,主子在雨中寻了三个时辰。”阿武道,“之后几日主子高烧不退,昏迷中也在呼唤将军的名字。”


    “醒来后再去寻将军时,将军已参军,身边还有了他人。”


    我眼睛闭上,待心悸压下后,掀眸,冷声道:“饶是这样,他也不应该随意断我手指。”


    “不得不断。”阿武道,“断指与保命,主子选择了后者。


    “主子是为了救将军。”


    “那毒酒呢?”


    “什么毒酒?主子从未给过将军毒酒。”


    一派胡言。


    我不愿再听一句,“我知你护主心切,但我最痛恨有人诓骗我,今日这些话我全当没有听到。


    “等你主子醒来,告知他,日后少来烦我。”


    阿武见我要走,拦住我,“将军当真这般无情?”


    我道:


    “我同萧安瑄的情谊,八年前便已斩断。


    “是他亲手斩的。”


    25


    我同萧安瑄已有七日未曾闲话。


    早朝也是,天子不开口询问,我便不出声。


    下了朝,我匆匆离去,才不管身后那道迫人的视线如何追随。


    我打定主意,同萧安瑄斩断孽缘。


    他走他的阳关道。


    我过我的独木桥。


    再者,我有青扬陪伴,何需他萧子瑜。


    阿毛见我走来,阔步迎上。


    “主子,那夜偷袭的人已寻到。”


    “在哪?”


    “死了。”阿毛说,“服毒死的。”


    “可留下线索?”


    “只有这个。”阿毛拿出烧掉一半的信笺。


    上面无字。


    我细细端详,蹙鼻轻闻,吩咐道:“去查这纸张的来源,我要知道供给何处?”


    阿毛:“是。”


    ……


    刺杀一事暂无头绪,师父的死倒是有了些眉目。


    寻到了师父死前最后见的那个人。


    只是我没料到,师父最后见的竟然是内阁老,苏占春。


    内室会面,我见到苏占春第一句便是:


    “阁老该知我是为何而来?”


    苏占春道:“知晓。”


    “阁老没什么要同我细说的吗?”


    “有。”苏占春道,“坐下细谈。”


    他倒好说话。


    我弯腰坐下,洗耳恭听。


    苏占春思绪拉扯回八年前,“我同你师父原是同门,我习权术,他习武,我们师兄弟相处的非常愉快,直到那年,他救了一个人……”


    我从苏占春口中得知,那日他同师父见面,是师父相邀。


    意欲把我引荐给他。


    会面结束后,他们相继离开茶楼。


    几日后,师父遇害的消息传来。


    他派人去寻我,派出的人悉数被杀。


    后来再去寻,便没了我的踪迹。


    直到我立功,才知晓了我的下落。


    但他没敢相认。


    我从怀中取出玉佩,问道:“阁老可曾见过?”


    “未曾。”苏占春道,“这玉佩有何不妥?”


    我道:“暂时未知。”


    说完正事,我随口提了句,“师父最喜欢喝碧螺春。”


    苏占春附和道:“是呀,你师父最喜的便是碧螺春。”


    他谈起了往事。


    我耐着性子听完,躬身道别。


    走出府邸时,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攥紧。


    随后又张开。


    后方传来脚步声,下人提着食盒匆匆赶来。


    “周统领,这是我家老爷给你的桂花糕。”


    我接过,淡笑道:“多谢。”


    那人未曾离去。


    我明了他的意思,打开盖子,取出一块,掰下一半放入口中。


    “好吃,好吃。”我道,“烦请谢过阁老。”


    我强撑着回到府邸,跳下马走了进去。


    没人时,吐出了含在口中的桂花糕。


    苏占春有问题。


    师父的死怕是同他脱不了干系。


    26


    我刚回房间不久,门被人推开。


    萧安瑄伞都未撑,急匆匆走了进来。


    修长手指搭在我腕间,片刻后,攫住我下巴,示意我张嘴。


    我依言而行,他长吁一口气,“还好无事。”


    言罢,把我摁在了床榻上,手肘抵上我脖颈,“周瑾言你找死不是!”


    我胀红着脸,道:“国师大人这是为何?”


    “你不能食桂花,你自己不记得?!”萧安瑄大概是气极了,说话语无伦次,“口口声声说要为师父报仇,你便是这般报仇的。”


    “作践自己。”


    “让自己陷入险境!”


    “早知你这般不惜命,那日水下便应该让人把你杀了。”


    “省得我跟着提心吊胆!”


    说着他手肘力道加重,摁得我呼吸不畅。


    窒息感袭来,我轻咳道:


    “你若是不想我现下便死,最好赶快起开。”


    萧安瑄狠狠瞪了我一眼,收手离开。


    我抚着脖颈大口喘息。


    他道:“苏占春是何等人,你竟敢单枪匹马去找他,我看你就是活腻了。”


    “我是去的他府上,难不成他还真敢杀了我不成。”


    “有何不可?”


    “落人口舌,他不会。”


    “你又怎知他不会?”萧安瑄剑眉拧到一起,“倘若他真动了杀意呢?”


    “你会救我。”我直起身,理了理凌乱的外袍,“你不是一直让人在暗处跟着我么。”


    “国师大人这么不遗余力的保护我,我怎么可能会死。”


    “少跟我嬉皮笑脸。”萧安瑄眸光在我身上打转,“你是我用心头血救回来的,你的命就是我的。”


    “若是有一点闪失,你身边的人都别想好过。”


    现下还学会用身边人的性命威胁我了。


    我抱胸睨着他,乐呵问:“萧安瑄我们有什么关系?”


    萧安瑄神色一顿,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成拳。


    缩起,展开。


    展开,缩起。


    “只要你愿意,我依然——”


    “我不愿。”


    当日弃我如敝履,现下又缠着我不放。


    感情我是他萧安瑄的玩物呗。


    高兴了哄一哄。


    不高兴踩一脚。


    我贱么。


    “国师大人还有事么,没事请回。”我唤了声,“阿毛,送客。”


    门推开,阿毛刚迈进一只脚,萧安瑄大手一挥。


    门再度关上。


    外面传来阿毛的惨叫声:“我的脚。”


    我睨着他道:“国师大人是想让我亲自送你走了?”


    “我还有话未讲完,讲完我便走。”


    “有屁快放。”


    “苏占春能做到如今的位置不似你表面看到的那般,你要小心提防他。”


    这我自然知晓。


    “你身边的人也要严查。”萧安瑄扯上我手腕,“你不能食用桂花的事除了你和我外,还有何人知晓?”


    我在军营多年,树敌太多,平时喜好从不外露。


    别说旁人,便是阿毛都不能猜出一二。


    我抿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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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到底何人还知晓我不能食用桂花一事?


    电光石闪间,我想到了一人。


    随后否认,师父已死又怎能告知。


    “兴许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外露了。”我抽回手,“这事便不劳国师大人费心了。”


    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还是惹恼了萧安瑄。


    他攫住我的下颌不管不顾亲了上来。


    咬着我唇瓣厮磨。


    “真想杀了你。”那样,便是恨,他满眼满心也都会是他。


    何至于他想了八年。


    念了八年。


    最后却落得给别人做嫁衣。


    “同想。”我反手摁住他。


    屏风顺势轻晃了几下。


    我道:


    “萧安瑄八年前的断指仇我早晚都会让你还回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些重。


    我听出是程乾的声音。


    欲松手放开萧安瑄,下一瞬,被他勒住了腰肢。


    “躲什么?”他道,“不是要报仇吗,来吧。”


    抱这么紧怎么报仇。


    再者,程乾是个醋坛子,若是给他看到我和萧安瑄拉拉扯扯,肯定会生气。


    他生气,病便会加重。


    我用力推搡,“松开。”


    萧安瑄眸光灼灼,“你说若是你的心肝宝贝看到我们亲热,他会怎么样?”


    话音落下时,有影罩在了我脸上。


    萧安瑄偏头吻了上来。


    门打开,这幕落进了程乾眸中。


    他怔愣不动,像是看到了鬼。


    27


    王八蛋,又占我便宜。


    挣脱不开,我张嘴咬上他的舌。


    不是想鱼死网破吗,好啊,来吧。


    我咬死你。


    我咬着他不松口,血腥味充斥在四周。


    他似乎连疼都感觉不到,上瘾似地摁着我亲了很久。


    直到程乾跌坐在那地上。


    我如梦初醒,猛然推开萧安瑄。


    唤了声:“程乾。”


    萧安瑄见我要走,伸手拦我,我抬手给了他一拳。


    国师大人那张祸国殃民的脸顿时挂了彩。


    眼角淤青一片。


    门外暗卫冲了进来。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我狠狠凝视着萧安瑄,一字一顿道:“青扬若有什么事,我要你拿命还!”


    萧安瑄沉声道:“去太医院请王太医。”


    程乾是旧疾,饶是请来了王太医,也只能指标不能治本。


    整个下午我哪里都没去,一直陪着程乾。


    晚间,得了信儿,几方新贵要宴请我这个刚上任的禁军统领。


    恰巧我也有事要打探,随即应下。


    叮嘱阿毛看顾好程乾,我去去便回。


    平日这种宴请,萧安瑄素来不屑,今夜竟然也在。


    不知谁安排的位置,我正好坐在他下方。


    他做什么我都能一目了然。


    盯着小官目不转睛看时,我捏碎了手中的杯盏。


    旁人没留意,萧安瑄看到了,淡笑道:“周统领莫不是也对这个小官有意?若是真有,不妨让给周统领。”


    我淡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国师大人折煞我。”


    “无妨。”萧安瑄道,“周统领戍疆多年,实属不易,若是真喜欢,本国师也愿成人之美。”


    看似祥和友好。


    实则波涛汹涌。


    推脱间,我举杯敬酒。


    萧安瑄斜倚着身子未动分毫,摆明不给我这个禁军统领面子。


    气氛骤变。


    在座众人面面相觑。


    关于我同萧安瑄不合的传闻,再度起了喧嚣。


    私下不合,政见上自然也是如此。


    殿前争论俨然成了惯例。


    一连数日,我同萧安瑄都争的面红耳赤。


    就差当场打起来。


    我们争吵的厉害,旁人自然多了乐子。


    苏占春难得没有再针对禁军前日失察说事。


    言谈间提起了北夷战事,说刘冼是栋梁之材。


    我云仓又得一员猛将。


    我随意听着,想起了昨日偶尔七公主之事。


    面色苍白,看样子身子还没好转。


    倒是贵妃娘娘有些让人猜不透。


    为何见我便躲起来?


    莫不是我做了什么?


    思前想后,我似乎也没做什么。


    谜团似烟雾一般,萦绕在心头。


    以至于出了宫门,有人唤我,我也未曾停下。


    那人勒马拦住我的去路,“周统领请留步。”


    是萧安瑄的随身侍从,阿武。


    “作何?”我道。


    阿武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扔给我。


    我捏在手中打量,随后拧开盖子,一股熟悉的血腥味涌上来。


    我道:“这是什么?”


    阿武:“给你家先生的药,我家主子亲自着人配的。”


    “是他着人配的?还是他亲自配的?”我冷声道,“你家主子若是心头血多,可以挖出来喂狗。”


    言罢,我把药瓶扔了回去,“不要。”


    “诶你这人,真是不识好人心。”阿武道,“我家主子冒着性命危险救治你心上人,你倒还拿乔了。”


    我勒紧缰绳,混不吝道:“闲的么,谁要他治。”


    我知晓萧安瑄一定在附近,大声道:


    “少献殷勤,本统领不稀罕。”


    远处马车内,萧安瑄胸口传来刺痛感。


    他抬手抚上,闭眼调整呼吸。


    待痛意压下后,缓缓掀眸。


    唇角露出自嘲地笑。


    “是我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