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谢氏训诫,重华宫闲聊
作品:《曾见小山河》 闻言,谢氏先抬眼看向门口,想到方才仆妇的传话,又复沉静下来,不曾作声。
倒是一旁的知妗,笑着摇摇谢氏的手道:“是阿姜。”
谢氏笑着,轻拍拍她的手。
谢氏向来娴静,少有神情外露的时候,屋中旁人自是没看见她方才眼底的激动,可向来老道的孟老夫人却一眼看穿。
遂笑道:“我这处左右也无事,不必叫他们来请安了,”
她说着看向谢氏,“老二媳妇刚回来,相必也疲累,不如早些回去歇着。”
孟老夫人话落,知妗便拢了拢裙边,准备与谢氏一同起身告退。
却不防旁边的谢氏道:“媳妇儿一年不曾回府,合该先伺候阿家用顿饭食。”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谢氏笑着吩咐身边仆妇。
“叫二郎和六娘先回琉璃院去,让人把午食给他们摆到琉璃院里,把五郎叫进来,我陪阿家用过午食再回去。”
这话便是先不见孟潇和季姜了。
知妗拢裙边的手一顿,又慢慢收回去,垂下的眼睫不断轻颤。
她心下早有准备,像阿娘这样处处谈道理,道规矩的人,到底是对阿姜不大满意的。
可她没想到,会这样快。
孟老夫人又怎会不知谢氏的心思,无奈轻唤:“东篱......”
然而抬眼对上谢氏坚定祈求的眼神,她暗叹口气,也到底说不出什么了。
李家那小郎君将来是要回燕北的,圣人执意把六娘许给他,便注定了她此生不是能肆意过活的,可六娘偏是个有主见、还不受人摆布的,若谢氏想要掰过她的性子来,只怕母女俩还有得磨。
*
“阿娘这是何意?”
院外,听到女使的话,季姜下意识问道。
女使只道是谢氏的吩咐,旁的一概不言,季姜待要再问,胳膊却被一旁的孟潇轻握住。
“二哥,阿娘她......”
季姜转头看他,只见孟潇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再问。
旁边谢嬷嬷心思电转,想要放开季姜的手,还不等她动作,孟潇已经先一步拂开她的手。
转头对季姜笑道:“走吧,去琉璃院用午食。”
孟潇习以为常般,扶着愣怔的季姜,转身便走。
“二哥。”
孟濯被单独留下来,心下不由得忐忑,却又不敢违逆谢氏的话跟他们俩走,只能站在原地喊兄长。
孟潇听到弟弟的喊声,还是停住脚。
回头安抚地笑道:“你怕什么,又不是没在祝明堂用过饭,进去吧,一会儿陪阿娘和五妹妹回琉璃院就是。”
二房兄妹里,孟潇这个兄长俨然便是四人的主心骨,他都这样说,孟濯便放心留了下来。
琉璃院里。
偏厅的案上摆了两人的饭食,季姜与孟潇是亲兄妹,在家没那么大规矩,这会儿便对坐用饭。
或者说......是对坐着,孟潇一个人用饭。
季姜只是撑着下巴,皱眉看着对面的兄长。
“六妹妹不饿?”
孟潇终于被盯得不舒服,掀眼看向季姜。
季姜收回目光,手平放到案上,下颌枕在手上,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
闻言,她恹恹道:“没什么胃口。”
见孟潇只是点了点头,再无表示,季姜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二哥不奇怪吗?”
她又想到什么,稍显惊讶道:“还是说.....阿娘本就是这样淡薄的性子?”
“不是。”
“那阿娘为什么不见我?”
孟潇抬眼,看着对面睁大圆眼眨呀眨的小娘子,他气笑,“六妹妹今日做了什么,这么快便忘了?”
还真是因为这个....
季姜眉眼一皱,头彻底埋进胳膊里,只露出两个小发髻,和无力再飘的发带。
今日晨起,明明说得是还要再等两天,阿娘才回来的,她哪里知道,只是出去赴个宴,阿娘就回来了。
好吧,她更想不到,自己会在太子府跟萧宝姬打起来。
最后还演变成了小娘子们的群架……
季姜越想越觉得自己凉透了。
半晌后,她才反应过来,好像有什么不对。
她抬头,重又露出一双满含疑惑的杏眼,问:“那二哥怎么也被‘发配’了?”
还不等孟潇答话,她便眼眸发亮,激动道:“二哥你也打架啦?”
“六妹妹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那二哥怎么跟我一起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孟潇说完,给季姜夹了个油锤,笑道:“这是我特地问厨上要的,顶饱,六妹妹多吃点。”
季姜皱眉‘啊’一声,更疑惑了。
*
季姜没疑惑太久,两人方完饭,谢氏三人就回来了。
听到廊下仆妇通传的声音,季姜顾不上与孟潇说话,放下茶盏,起身蹦着出去。
迎面便见三五仆妇簇拥着一个宽袖素服的女子走进屋来。
谢氏出身世家大族,相貌如何还在其次,反倒是端庄大气的气质很不一样,又加之常年在寺中礼佛,她这份端庄中还带了一丝宁静淡薄。
但这些,在季姜这个初见阿娘的女儿品来,有些冰冷了。
到了正堂,不知是谁早准备好了蒲团,就放在正中间的地方。
谢氏只垂眼瞥了一下,便抬脚直接绕过去,在上首落座。
知妗看不透自家娘亲的脸色,只能依着方才谢氏对季姜的态度来揣测,便当是谢氏提前准备的,转头给季姜使眼色。
季姜接收到,虽是满心惊讶无措,却也还是上前去跪。
“好了,”
谢氏出言打断季姜动作。
季姜几人抬眼看她。
谢氏脸色依旧平淡,“六娘伤了脚,跪就免了吧。”
“多谢阿娘。”
季姜小脸上绽开笑意,开开心心站起来了,还不忘嘴甜。
谢氏被这句‘阿娘’喊得眉眼一颤,心间酸软,向季姜招手。
“六娘来。”
自入府谢氏这一连串的行为,全不是季姜预料中,与阿娘见面的样子,可她也只是个孩子,一个满心希望生下自己的阿娘,也可以亲爱她的孩子。
所以,没有半分犹豫,甚至没有让宝帘搀扶,季姜自己来到谢氏身前。
谢氏没有如孟詹山般抱抱季姜,她只是细细看着她,目光微微轻颤着,一寸寸扫过季姜的脸,像是要透过眼前这张稚嫩的面孔去看过去那十年季姜的模样。
她没有陪在她身边的那十年,她的模样。
不过时光已逝,有些东西过去就是过去了,自然也是看不见的。
最后,谢氏抬起双手捧上小姑娘莹白的脸,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好似要抚平这十年无端泛起的波澜。
季姜看着谢氏微微泛红的双眼,感受着妇人干燥温暖,带着些微颤抖的抚摸,一向明澈清亮的眼底浮上几分惊讶和触动。
心底传来几乎察觉不到的丝丝痛意,她忽然觉得这场景莫名的熟悉。
好像在某个地方,有另一个妇人也曾这样看过她,轻抚她。
只是她忘了,全然忘了。
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不待季姜深究,谢氏便放开了她,还顺手把人往后轻轻一推,将愣愣的季姜推到了谢嬷嬷手里。
谢嬷嬷与谢氏一对眼神,立马把人扶到堂中,与孟潇排排站,俨然一副三堂会审的样子。
季姜心知逃不过,也没想逃过,瞥见旁边孟潇站得淡然,她学着,也踮脚站稳。
谢氏刚起一个调,“今日太子府之事.....”
“我的错,”
季姜率先开口道:“太子府的事跟二哥没关系,他也没打人,是我打的。”
季姜一出口便打断谢氏的话,一旁三人都是一惊,继而看向她这边。
孟潇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只伸手稍稍扶住她,不叫她一会儿跌倒了去。
知妗则是皱眉,轻轻摇头,暗中示意季姜不可以这样,这样不合规矩。
孟濯一脸懵然,眼珠在谢氏与季姜之前滴溜溜乱转。
时间不过瞬息,便见谢氏没有生气,反倒轻笑开口,“哦?六娘错了?”
“错了。”季姜点头,认得利落。
“何错?”
季姜脱口而出,“我不该在太子府打萧宝姬,毁了太子妃的生辰宴。”
这话的重点在‘不该在太子府’,意思便是,她该换个地方打萧宝姬,至少出了太子府再打。
谢氏岂能没听出来。
她被这话一噎,冷道:“不对。”
季姜看着她,满是不解。
“你要认的错,不是毁了太子妃的生辰宴,而是你就不应该对八公主动手,她是圣人的孩子,你是孟家的孩子,往大了说,你与她有君臣上下之别,以下犯上,是错。”
季姜的脑子被这番论调撞了一下,却反驳。
“可她哪里有公主的样子?而且是她先惹起的事端,还无故伤人,我打她.....”
“阿姜!”
知妗眼见不好,赶紧喊停她。
而谢氏已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她问道:“高氏不曾教过你上下尊卑吗?”
她虽身在寺庙,可也得了孟詹山的来信,说小女儿是在寒州秦司马家中找到的,养在司马夫人高氏身边的。
高氏也算世族出身,规矩该是有的。
此话一出,堂中顿时静下来。
季姜少见的,在对峙时生出怯意来。
她小声道:“我都忘了。”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如今的为人处事几乎全凭本心,以往没人提过什么,可如今面对亲娘稀奇地提问,季姜忽然有些不确定。
自己凭本心做的这些事,到底是不是好的?
她忽就慌惧起来。
谢氏乍听闻季姜的话,心底也是一惊。
她只以为小女儿是落水伤了身子,没想到连记忆都没了。
当着小辈的面,她不会失了稳重,强自镇定下来,只想着要亲自给季姜把一把脉。
再抬眼,看出眼前小娘子的不安,谢氏焉能不懂她的想法,自己内心也有些挣扎起来。
小女儿的本心是好的。
可这样的本心在长安的权贵看来,与一头未经驯化的野兽闯入金碧辉煌的盛宴,并无二致。
未经驯化就不能遵守既定的规则,就不好掌控,这是不被允许的。
也是谢氏绝不允许的。
那么,趁季姜还辨不清本心究竟是好是坏的时候,就是驯化她默认长安规则的最好时候。
可她亦知,这份本心若是没了,便是永远没了,以后也找不回来。
谢氏还纠结不忍,却听那边季姜低声说起来。
“可的确是萧宝姬先招惹的我,还伤了薛尚宫,她难道没有错.......”
“你说谁?”谢氏忽地攥紧双手。
“什么?”
谢氏确信自己没听错,她猛地站起身,不再犹豫,开始冷声发落季姜。
“上下尊卑不分,为人处事不明,你就是错了,不止你,二郎也有错,”
她转向孟潇,“身为长兄不知训诫弟妹,却只知一味偏袒,太子府之事是六娘惹出来的,你却带她先跑回来,将糟乱事全扔给你四婶婶,毫无担当,你可知错?”
孟潇像是早知如此,认得干脆,躬身道:“孩儿知错,自会去前院领罚。”
谢氏原还想叫季姜今夜不得用饭,就在院子里背《女戒》。
可看看季姜苍白的小脸,在知妗和孟濯的帮衬下,她终究松口。
只叫季姜伤好后再去小佛堂抄佛经,伤好之前不准出府,只在院子里好好学规矩,此事才算了。
等二房四个小辈都回了各自的院子,谢氏二话不说,立马叫来看琉璃院的管事仆妇,发落了正堂里伺候的眼生的下人。
谢嬷嬷处理完这些琐事,回到琉璃院。
谢氏已然梳洗罢,正一身常服歪在榻上歇息。
“可都打发出去了?”
见谢嬷嬷掀帘进来,谢氏微微直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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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弄出院子了,”
谢嬷嬷给她倒来盏茶,“娘子猜的不错,正是三房院子里的人。”
谢氏哼笑一声,她没有令人准备过蒲团,方才那蒲团一拿出来她就想到,这院子里必是有邹氏的人。
邹氏这些不痛不痒,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好多年不用了,如今六娘一回来她便又开始犯病。
“方才孟副将的阿弟来报,说主君酉时便回,来琉璃院与大娘子一道用饭。”谢嬷嬷道。
说到孟詹山,谢氏眉眼染上几分温和,不过也有愠怒。
眼下只主仆二人,她便直言道:“他来也好,我正当该与他好好说说孩子们的事,他回来这么久,到底有没有好好管过这几个孩子,尤其是六娘,六娘不记得事了,他也未曾告知我……”
提及季姜,谢氏便不免叹气,她方才知道,小女儿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就连如今识得的几个字,也是回来后五娘教的。
可季姜如今已经十岁了,再有个七八年便要出阁,若到时真去了燕北,相隔千里,他们又护不了她,她若连字都识不全,那才真真是悔死她这个当娘的了。
*
孟府因谢氏归来掀起的波澜外人无从得知。
另一边,太子府的宴席经次一闹也早早散了。
随着各府老爷夫人散去的,还有关于孟家刚接回京的那位六娘子的传言。
夫人们道她毫无规矩可言,老爷们道她不愧是孟詹山的女儿,世族小娘子们只道她是个粗鄙人物,家有从龙之功的新贵小娘子们却隐隐觉得扬眉吐气。
总之,经此一‘战’,季姜算是变相地名扬长安了。
这话传到李兖耳朵里时,他正与六皇子萧峪待在重华宫的廊下,看着慈安给萧岺煮汤药。
自太子妃生辰宴后已近月余,临近年节,如今长安也称得上天寒地冻,就连李兖这样不甚怕冷的都披起了大氅。
萧峪早早命人搬来胡床,他坐在煮药的暖炉旁,却还是冷得直搓手;萧岺裹着一件月白大氅坐在殿门门槛上;李兖就抱臂斜倚在一旁的廊柱上,静听冬生伢几个绘声绘色讲近来长安的趣事。
闻听季姜大名,李兖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萧峪率先一举手,憋不住笑道:“哎哎哎,这一出很眼熟啊,我记得上次这样的,还是阿驷你吧?”
“我怎么?”
“你第一次到平城那年,不也在宴上打了老九嘛,我们几个拉都拉不开,把老九吓得直缩在皇后娘娘怀里哭。”
“过誉过誉啊,”
李兖懒散叉手,一派谦虚样子道:“我不及她多矣,我是一个人打的,她可是带着十几个人一块儿打的。”
萧峪笑得肚子疼,“那确实还是孟六娘子更厉害。”
说起这个,旁边安安静静趴在自己膝上的萧岺,眼底也不禁浮起笑意。
“八妹妹无碍吧?”他开口道。
“没受什么大伤,就是哭得厉害,”萧峪随意道:“淑妃娘娘见了便不依,到长清宫大闹一通,偏要孟六娘子来宫里给八妹妹道歉才算完。”
李兖皱眉回头,“孟六来了?”
“没有,孟大将军说了,他家六娘伤了脚,非让来就叫淑妃娘娘自去府上抬人,这怎么可能,阿耶便顺势训斥了淑妃娘娘,又说皇后娘娘身子不好,不准她再去长清宫,左右都是小娘子们的玩闹,此事便算揭过了。”
萧岺闻言放下心来,他月前醒来时,听闻靖武帝来过重华宫,便知自己选对了时机。
圣人不是来看望自己的儿子,而是做给京中世族看的,他伤得越重,圣人对世族的打击便会越重,同样的,自己助他达成平衡,得到的恩赐也会多些。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唯恐拖累了季姜。
哪怕打架之事与自己无关,他也不想她因此受任何责备,若真有,他便用这些恩赐来给她求情。
好在,她有一对很好的爷娘,不叫她受委屈。
这厢,萧岺有些羡慕地想着。
那厢便听萧峪又道:“不过,听说谢夫人回来了,估计孟六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那些年在平城,他们几家的孩子哪个没在谢夫人手下受过规矩,更遑论季姜这样在眼皮子底下野的,不被收拾才怪了。
萧岺闻言,忽有点惆怅。
她既回到长安来,那就要在长安好好活下去,只有适应长安的诡谲,接受长安的规矩,才能活下去。
这是他们暂时都没法反抗的事。
转念,他又想。
谢夫人都回来了,阿娘与谢夫人同在青云寺,阿娘今岁或许也会回来吧。
萧岺想着,本就柔和的眼角眉梢更攀上几分温度。
同样听到这话的李兖神色则有些复杂,他心底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他既希望季姜能被谢夫人教好,像旁人一般依着他捧着他,可他又深觉自己更不会喜欢那样的季姜。
几人说话时,哥舒远远走来,怀里还捧着几张油光水滑的厚皮子。
在李兖的示意下,皮子被直接送进了萧岺的正殿里。
萧岺没有阻止,只笑道:“这不会是宇文家送来给孟六娘子的吧?”
一语中的。
李兖脸上稍显僵色,却仍强硬道:“燕北送来的东西,我说给谁就给谁,七哥放心用着就是。”
看出李兖的别扭,萧岺也不多说,只笑问:“阿驷今岁不回燕北过年节?”
李兖有些淡淡,“圣人说我与李侯爷不亲近,不让回燕北,叫留在京中侯府过年。”
“阿耶还真是不死心啊,”
萧峪闻言便笑,“你与李侯爷父子亲缘淡薄,又不是一日两日了。”
与李侯爷比起来,他倒是觉得他阿耶更像是李兖的亲阿耶,毕竟从小长在身边的,李侯爷除了得句生疏的‘父亲’,也没什么了。
话落,一阵静默。
许久后,有什么东西落进空茫茫的宫苑,零星飘落在李兖的刺金发带上,渐渐濡湿出一块暗色。
他手伸出廊外,眼底映出晶莹的雪花,抬首看向青白天际。
半晌道:“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