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送到家，林知渝摆手道：“明天见。”


    盛易点头，“明天见。”


    回到屋里宋芝兰正在织毛衣，看到她问：“阿易没什么事吧？”


    “挺好的。”


    宋芝兰这才放心，她道：“我明天炖点排骨汤给他送过去，补补。”


    林知渝点头，“好。”


    听她语气性质不高，宋芝兰抬头看着她道：“怎么了，怎么看着这么没精神。”


    林知渝走到宋芝兰旁边挨着她坐下，脑袋轻轻靠在宋芝兰肩膀上，“外婆，我有点舍不得洺安。”


    宋芝兰笑笑，“这有啥，等你上完学再回来。”


    林知渝点了点头，没回话。


    宋芝兰拍拍她，“别想那些了，快点睡吧，明天还得上学。”


    “嗯，好。”


    时间就那么一天天的过，很快到了期末考试。


    最后一场考完，程可不舍的抱住她，“有空一定要回洺安看看。”


    林知渝眼眶发红，竭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嗯。”


    程可道：“到了那边我不跟着你，你也得照顾好自己。”


    林知渝点头，“你也是，别老和梁实吵架了。”


    程可松开她，红着眼睛不满，“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替他说话。”


    林知渝再次抱住她，“要向前看可可，别让那些不好的事情打倒你对生活的信心。”


    程可怔愣了一下，林知渝擦掉眼角的泪珠，勉强扯出一抹笑，“好啦，我真的要走了！”


    程可眼角的泪也忍不住掉了出来，摆摆手道：“小渝要前途似锦。”


    “好，我们都要前途似锦。”


    她鼻尖通红，“可可，认识你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程可背过身擦掉眼泪道：“行了，快走吧，再聊我就不让你走了。”


    林知渝摆摆手，“再见。”


    “再见。”


    走出校门，盛易站在校门口等着她，林知渝深呼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无恙。


    平时上晚自习上习惯了，今天看着外面的夕阳林知渝还有点不习惯。


    冬天的傍晚是橘黄色的，天气有些阴沉，以前一直觉得路途长的一段路，今天好像变得格外的短。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无限拉长，林知渝轻轻往盛易的方向靠了靠，两个人的影子融合。


    手机响了声，不用看林知渝也知道是父母在催，他们昨天就到了洺安，今晚十点的飞机。


    泪水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掉了出来。


    她抬头看着前面一直向前走的少年，突然有些无力。


    把眼泪擦掉，她轻喊他名字，“盛易。”


    盛易回过头。


    林知渝心头酸涩溢满，想和他说好多话，可到了嘴边，又全部被压了下去，只道：“我离开后，得麻烦你帮我照顾圆圆。”


    盛易静了几秒，点头，“好。”


    很快走到了胡同口，林知渝抬头看着他，还是忍不住道：“你也别那么拼命挣钱了，好好养身体。”


    盛易垂眸，视线里女孩扎着利索的高马尾，穿着一中统一校服，清亮的杏儿眼依旧好看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忽然的他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


    当时因为盛时被苏鹏带走，他第一次失去了理智。


    刀子捅了过来，他打红了眼。


    那会儿的他觉得如果就那么死去，好像也不错。


    至少就不用那么累了。


    不用每天胆战心惊，不用每天费尽心思的想那些钱该怎么还。


    他甚至闭住了眼睛，但刀子磨进血肉疼痛让他忍不住抬眸。


    看到了那双带着恐慌的杏儿眼。


    盛易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那么干净的眸子，像山间潺潺不停的小溪，清澈见底，似乎能洗清所有的罪恶和苦难。


    少女干净纯洁到盛易恍惚。


    脑子里闪过不知道在哪看到的一句话。


    那么黑暗的世界，会有光照进来的地方吗？


    第二天重逢，小姑娘眼睛里的恐惧和害怕几乎是显而易见。


    提出让他别刷碗的时候，少女指尖都在颤抖。


    那句话，也在那一刻有了答案。


    再黑暗的地方，也总会闪烁光芒。


    可他到底少了几分运气，光轻轻擦着他而过，又即将回到她原本属于的地方。


    盛易知道自己的想法越界了，可他心脏好像都要被撕烂了，比刀子一寸寸磨骨头还要难挨，疼得他无法喘气。


    “林知渝。”


    仔细听他的声线几乎在发抖。


    不谙世事的少女，听不懂他深沉埋藏下汹涌的情绪。


    指尖控制不住的抖，盛易闭了闭眼眸。


    他就放任这一次。


    十八年里，他就这么一次。


    他伸手，隐忍的情绪彻底爆发，那些压抑到快要迸发出来的不舍和难过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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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


    少女懵懂的看向他。


    盛易闭住眼睫，掩盖住苦涩。


    他知道的，他们没可能，他现在算趁人之危。


    可他真的控制不住了。


    她是他年少黑白世界里，唯一出现的彩色。


    她在情绪失控的时候抱过他两次。


    那么这次，就当是他的还礼，或者算他的痴心妄想。


    他精心呵护了半年的小姑娘。


    他就那么大着胆子，放肆一次。


    奶橙味灌满整个口腔，小姑娘如愿进入他的臂弯。


    但也只停留在臂弯，他弯腰并没有碰到她的衣服。


    指尖克制的虚虚拦住少女纤瘦的背脊。


    “林知渝。”


    “洺安习俗，拥抱了可以平平安安。”


    只有一瞬，他手臂落下，向后退开一步，


    已经满足了。


    仗着悲惨的身世，她给予了很多原本这辈子他都感受不到的偏爱和关切。


    让他深陷泥泞也能喘息片刻。


    盛易，已经很好了。


    你没资格再要求太多了。


    他告诫自己。


    他从不信习俗命运，可在这一刻，是真的要感谢洺安这个习俗。


    能让他正大光明的有个机会，抒发自己那些阴暗扭曲的情绪。


    林知渝抬眸，盛易的模样映入眼帘。


    泪水涌进眼眶，几个月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让她避之不及的人，最后竟然是她在洺安最不舍的人。


    程可几天前的话似乎在耳边荡。


    “你不说以后可能就真的没机会了。”


    是啊，没机会了，她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林知渝思考了一秒，向前一步，伸手抱住他劲瘦的腰。


    少年僵硬了一秒。


    林知渝苦涩的笑了笑。


    得偿所愿，永远不是胆小鬼故事的结局。


    她闭住眼睛，头轻靠在他的胸膛，耳朵贴近他的心脏。


    心脏跳动得很快，震得她有些晕。


    手机再次响了响，林知渝知道是夏云棠在催促。


    她真的要离开了，洺安，盛易，程可，这些她拼命在乎的，她都无法完完整整的拥有。


    她终归不属于这里。


    夕阳渐落，天空暗沉下来。


    她轻声道：“盛易，平平安安。”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定要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