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作品:《[Fate/红A中心]往者不谏》 第 30 章
“这到底是?!”
青年向着那个被杀死的孩子走去,saber一瞬间意识到了这是战场。
走过去的青年,将孩子尚有温度的身体抱起,垂下的脸让saber无法看见他的表情。
“...你想要去拯救吗?”saber恍然大悟。
“你在那场圣杯战争结束后,仍然寻求拯救他人的原因...是因为和切嗣的约定吗?!”
avenger...曾经的那个少年一直追寻着,切嗣所托付的关于正义的伙伴的理想,他一刻都不曾忘记。因为面对伊莉雅的死时,什么都做不到,所以emiya毅然决然地从时钟塔离开,松开了亲友劝阻的手,踏上了无人理解的道路,将所有的罪恶揽于一身。
眼前的场景如同彗星划过,场景持续变化,主旨却如此类似——
死尸累累。
因为突如其来的暴力而遭受不幸的人们,因为被抛弃而死去的人们,无论哪个场景,内容都没有丝毫的变化。这相同的场景中,唯一不同的就是青年,他逐渐改变了。皮肤变成了浅黑,头发褪去了颜[se],变得和saber[shu]知的那个avenger越来越像。
身为旁观者的saber无比愕然,青年曾经试图做的事情,是神都不曾尝试的事情。连神都只会拯救自己的信徒,而青年却如此奋不顾身,想要拯救自己目之所及的所有人。
但正如切嗣曾经对少年说的那样,要决定帮助谁,就相当于决定不要帮助谁。能被正义的伙伴拯救的,只有正义的伙伴能够拯救的人。这就是正义的伙伴的定义。
青年一次又一次地投入战场,决定救谁,同时决定不救谁。他不断地拯救,同时也不断地逝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saber看见的青年已经披上了赤[se]的外套。
现在的青年已经和avenger看不出区别了,和过去的少年比起来,最大的变化反而不是外貌,而是表情。
经历了无数战场的emiya shirou(卫宫士郎),脸上已经失去了表情。不会因为救了谁而欣喜,也不会因为杀了谁而痛苦。就这样,救下的人和杀掉的人,两者同时增长,变得无法计算的时候,emiya变成了没有表情的机械。就像是这些事情毫无意义一样,emiya平静地杀人,平静地救人。
原本该被隐藏的魔术被毫不吝啬地使用,emiya不在乎弄脏自己的双手,只是为了拯救他人而存在。他成为了一个为了拯救他人而存在的机械,而非一个活人。即使如此,emiya仍然在战斗。
“...avenger”
saber无法对着那身姿说出任何的话语,他的行为如此崇高,但正因为过于崇高,而不被世界理解。他正把自己[bi]入绝境,鲜血在手上不断积累,背负的罪孽不断累积,emiya shirou(卫宫士郎)这一存在本身,终有一天会被过于高尚的理想燃尽。
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cao],到底会是哪一次呢?
“欢迎回来,前辈。”
emiya回到充满无数回忆的故乡时,许久未见的女孩因为久别重逢而露出了柔软的微笑。
那是被他当做妹妹看待的少女,间桐樱用和他记忆里分毫不差的笑容迎接着他回家——站在数不尽的骸骨之上。
emiya听闻许久未归的故乡发生的惨剧,但以最快速度到达时,已经是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了。
记忆里的故乡,已经在妹妹一般存在的少女手里化为了地狱。
“为什么?”青年难以置信地这么问了。
“为什么呢?”少女露出了稍微有点苦恼的表情,就和过去在青年家的厨房,犹豫着晚上到底要吃[ri]式定食还是西式牛排一样。思考了一小会,少女突然释然地笑了,黑发被火焰带起的热风卷起,露出了脸颊上杀戮后留下的血迹。
“这么说的话,全部都怪前辈哦。”
温柔的声音穿透耳膜,青年即使手刃无数生命都不曾犹豫的双手,如今颤抖到几乎无法握住剑。
“都是因为前辈,本来我可以忍耐的,过去所有的一切我都好好地忍耐下来了,但前辈将‘想得到什么’这种[yu]望教给了我,却和远坂学姐一起去了时钟塔,把我抛下了。”少女说得太坦[dang]了,坦[dang]得好像这件事已经无关紧要,因此无需隐瞒。
“但为什么前辈要和远坂学姐一起去时钟塔呢?为什么要离开冬木市呢?”少女慢慢地笑
了起来,明明是提问的语气,却似乎并不期待青年的答案。
青年慢慢地张开了嘴,但喉咙却像咽下了砂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前辈没办法回答吗?没关系,我知道的,因为姐姐就是这样的人,总是能够把想要的东西全部得到手,然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意气风发地向前走去。
姐姐从来就没有回头望向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的我,一次都没有哦,她只是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全部拿走。但没关系的,我早就习惯了。”
少女的笑容柔软,却毫无温度,“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姐姐想要,她全部都能到手。我所忍耐的痛苦,多年的憎恨,光辉的未来,就算我唯一可以寄托的前辈,都在从我面前消失不见。”
“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承认了。”这么说着的少女,仰起头看向天空,“我啊,最讨厌这个世界了。
因为迄今为止大家都对我太坏了,若大家再对我好一点,我觉得我也能够再多忍耐一点的。舍弃我的远坂家、和我完全不一样,自由自在地长大的姐姐、恐怖的爷爷和可怜的哥哥、一点都不了解我的痛苦,祥和地生活着的小镇。”
“这一切一切,现在的我可是非常地无法谅解。”
少女知道这只是迁怒,但如果不朝着这个世界,她的愤怒又该向谁发泄?大家好像都没有错,远坂家为了让自己获得更好的培养而把自己过继给间桐;脏砚爷爷为了追求起源而不在乎后代,但作为魔术师,这样的思想无可指摘;一直都在暗中关心自己的姐姐;总是笑着帮助自己的藤村老师——
还有前辈。
看向了从来没有人爱着的自己,对着肮脏的自己伸出手,将自己接纳进他家的前辈。
大家都没有错,所有人都这么好。可为什么她一直以来如此痛苦,如此孤独,故此愤怒。如果大家都是正确的话,这痛苦该向谁倾诉?这孤独该由谁温暖?这愤怒该向谁发泄?
既然如此,她那就只能怨恨这个世界了。
少女得出了唯一的答案。
“为什么这个世界不让我守着这小小的幸福呢?”少女这么质问着,她面前的青年无法回答,沉默着的世界无法回答,只有周遭熊熊燃烧的烈火猎猎作响,火焰中的人们呜咽哀嚎——
“没错,迄今为止未曾帮助过我的所有一切,若是让他们体会到我的恐怖,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沉浸在愉悦中的少女微微笑了,那笑容被火光描摹了边缘,格外醒目。
“怎么会...”
旁观了这场自我独白的saber,几乎头皮发麻。她能感受到此刻那个少女拥有的力量,就是此世全部之恶本身,就是圣杯的所有力量。她随时会被圣杯吞噬,就这么放着的话,迟早她会将一切都毁灭。
“除了杀死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saber这么喃喃自语着,而青年也只能如此确信着。
所以杀掉了。
emiya shirou(卫宫士郎)亲手除掉了被自己视为妹妹的她,然后火焰中抱住了尸体。身边的火焰被雨水浇灭,周遭的温度逐渐下降,而青年手中的身体也逐渐冷硬,失去了所有温度。
在这个过程中,青年一滴眼泪也没有留下,只是保持着抱住尸体的姿势整整一夜。然后他埋葬了那个曾经是妹妹的少女,继续踏上了追寻“正义的伙伴”这一理想的道路,如同孤注一掷以指尖攀住世界尽头的悬崖 。
因为除了继续,他还能做什么呢?
失去了故乡,连樱都杀死了的青年已经一无所有,就连放弃现在所走的路,从头再来也不可能了。因为失去了归处的青年,除了“正义的伙伴”这一理想,手里什么都不剩下了。
回到了战场上的他,继续着杀死少数拯救多数的拯救。为了拯救1000人而杀死10人,为了拯救500人而杀死50人,为了拯救200人而杀死100人,再这样下去,青年迟早有一天会为了拯救1001人而杀死999人吧。
但他仍在前进,仍在拯救,仍在杀人。
某次,他进入了即将爆炸的核电站,尽管遍体鳞伤,他仍然渴望拯救。而这次,为了拯救多数而牺牲的少数不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本身。他与世界签订了契约,献出了死后的自己,从而阻止了反应堆失控,拯救了无数人。
——然后,青年被他所拯救过的人们送上的绞刑架。
青年用无数的死亡终结战争,然后那些被他所救的人,审判了他,将他作为战争的元凶施以绞刑。
他将作为平息悲伤与憎
恨的活祭被吊死,而青年无力抵抗,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在无数次的战斗中达到了极限。但即使他可以,他也不会抵抗的,要问为何——因为他是正义的伙伴啊。
行刑人把他挂上绞刑台,在高出地面许多,方便人们亲眼目睹他死亡的绞刑台上,青年看见了很多人。他们说着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肤[se],但他们的神情都如此一致,说出的句子只有一个意思——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这些声音变成了合唱,像[bo][lang]一样冲刷着青年。憎恨和愤怒的视线,几乎要将他烧穿。而在这些所有憎恨的视线中,怀揣着别的感情的视线就格外突兀。青年用他那已经缺氧的眼睛去寻找视线的主人——是她啊。
记忆里总是穿着红衣服,扎着双马尾的少女,正带着倔强的报请地看着自己。因为去英国留学了,所以只有凛逃过了冬木市的那次浩劫。那是青年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活着的人。
太好了,起码还有一个人活着。
抱着这样的想法,青年在绞刑架上露出了笑容。因为太久没有做出这样的表情有些生疏,所以扯了好几次嘴角,才勉强露出了一个完全不像笑容的微笑。那笑容写满了拒绝,是明确地表明“绝对不可以”这一层意思的笑。因为以青年对凛的了解,再这样下去,凛一定会冲进刑场,把他拖下来然后大骂一顿。
他的推断是正确的,凛看着这样的他,表情从不甘变成了绝望,然后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阻止盈满眼眶的[ye]体掉落。
笨蛋,哪有这种为了别人完全不考虑自己的傻瓜,就算自以为是也要有个限度啊!如果更早一点被凛找到,他一定会被凛这样骂道狗血淋头,然后再狠狠地揍上一顿,直到凛认为解气为止吧。
就像他们在时钟塔分别前的那段对话一样。凛抱着双臂,看着执意要抛下平稳的生活,前往战场的少年,“把他人看得比自己更重要,这种生活方式是错误的。听好,人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是不行的。可你却一心只想帮助他人,这样下去,崩坏也是迟早的事情。”
“没那种事。”少年断然否认了,“倒不如说,我就是为了不变成那样,所以才...”
“不,你已经崩坏得很严重了。”凛到底在那时少年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呢,现在谁也无法知道了,但这让她提出了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所以你能告诉我吗?十年前那场火灾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就是造成你不正常的原因才对。”
“什么都没发生,远坂。只是被救了而已,只是这样。”
“那你因为被救而付出过什么代价吗?”无法相信少年轻描淡写的话语,凛追问。
“没有,切嗣只是救了我,我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只是...”
少年的脑海里,救人者喜悦的脸再次闪现。
“怎么会...”看着这段记忆的saber难以置信地退了一步,但肌[rou]违背了意志,没有支撑住身体,saber就这么跌倒在地。
她理解了,血淋淋的真相刺上她的心间——那一刻她和切嗣的救赎,却是英灵emiya一辈子的束缚。
没错,少年憧憬着那个救人者的身影,像成为像切嗣那样救人的人,正因如此,他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踏上这条路,才会走上这条最终杀死了他的道路。
凛警告过他,告诉他这样下去他一定会被自己的理想伤害。但少年是怎么回答的?他说,“有些伤害在所难免,我倾向于保留我心碎的权利,因为总有些东西值得我们去心碎。”
他们制造了那个地狱,夺走了少年的一切,然后自以为是地拯救了少年,满心欢喜地将少年当做自己的救赎,可那正是对少年进一步的剥削。失去了过去的少年,就连未来的可能[xing]都在那一个瞬间被定死了。
他只能救人了,他只会救人了。
凛告诉他要自私一点,把别人放在第一位这种生活方式是扭曲的。但对于emiya shirou(卫宫士郎)而言,成为英雄才是出于私心,因为他是如此渴望拯救他人,如同耶稣站在向他伸出手的人群之中。
连呼吸都仿佛是一种折磨,saber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这几个字能如此轻易地从她的[kou]里脱[kou]而出,如流水一般倾泻而写,但同时又让她感觉像在血管里燃起了烈焰,像胃里吞进了毒药。太苍白了,太无力了,可事到
如今saber还能说什么?对着即将被自己救过的人们吊死的青年,对着杀死了无数人却拯救了更多人的青年,除了单薄的道歉,她还能说什么?
但记忆既然在继续前行,青年最后一次露出了微笑,因为不想让凛为自己难过,不想让凛为自己担心,所以不论如何都要笑着死去。
“对不起...不管过去多少年,都还是你心头的赘[rou]啊...”
大概是看到了青年的[kou]型,这一刻温热的[ye]体划过凛的脸颊,她的疑问和喃喃自语没什么区别,因为无人会给出回答,“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站在凛的身边,saber也仰头望向绞刑架上露出满足笑容的青年,哽咽到无法呼吸。她明白了青年的选择,他打算用自己的死,来平息在场所有人的疯狂。
如果青年听到了saber的问题,会怎么回答呢?不需要思考,因为青年的回答始终如一——他是正义的伙伴啊,只是如此,理由就已经很充分了。
这就是为了拯救他人而拼上一切的,不可救药的男人的末路。
耶稣基督并不是为了美丽、良善的东西死去的,而是为了悲惨、腐败的东西而死。为了那样前者死去是很容易的,为后者是困难的,而青年就这么笑着为了世人最无知的疯狂而死,毫无怨言。
随着死刑执行的信号,执行人按下按钮,[chou]开地板,青年的身体重重落下。绳子伙同重力势能这个帮凶,扼住了青年的呼吸。
“永别了。”在最后的瞬间,凛的嘴唇翕动着。
“远坂...多谢了。以及...对不起。”青年也再次,轻声说出无法传达的话语。他到最后也不曾怨恨过谁,就这样带着满足的微笑死去了。
emiya shirou(卫宫士郎)死去了,而英灵emiya诞生了。
“这样一来,你一定能拯救更多的人吧...”
saber低声说着。如果青年成为了英灵,一定能拯救更多的人。有了英灵的力量,至今为止无法拯救的人,他也能救下吧。
正是怀着这样的愿望,青年才自愿献出自己,被世界束缚。
但是,现实很轻易地就背叛了理想。
第 30 章
成为了英灵的emiya作为灵长类的共同意识,抑制力阿赖耶的使者战斗着。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场所,唯一的共同点只有——
都是已经来不及了的战场。
神明阿赖耶为了不让灵长类毁灭,为了排除让世界崩坏的可能[xing],而派出抑制力的使者。换而言之,只有毁灭世界的人真的开始毁灭世界了,emiya才会被派出。
而这时,他想守护的那些人已经成为了牺牲品,他只能杀死元凶来收拾残局。或者更残忍点,杀死那些他想要守护的人,因为那些人已经无法被拯救,被杀死还是一种仁慈。
杀人。
杀人。
杀人。
究竟重复了多少次呢?在数不尽的重复里,emiya shirou(卫宫士郎)最初的憧憬也好,信念也好,都逐渐褪[se]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英灵emiya丢失了真正重要之物呢?明明他想要拯救眼前所见的所有人,但事实却是什么都没能拯救。作为姐姐的伊莉雅,像是妹妹的樱,还有故乡所有的回忆,全部都没能拯救。
压倒他的稻[cao],到底是哪一次呢?回想起来,恐怕是那一次吧。
“真没想到...抑制力居然派你来了...”
眼前的女[xing]胸[kou]被箭刺穿,嘴角溢出反上食道的血[ye],但仍然对着他露出了骄傲的微笑。
英灵emiya早就只是执行抑制力意志的机械而已,收到命令,杀人,然后继续执行下一个命令,这就是他的宿命,他接受了,仅此而已。
没必要看要被杀死的人的脸,因为那毫无必要,剑被制造出来就是为了杀死谁。所以在[she]出这一箭时,他也根本没关心这次要被杀的人到底是谁,大概又是某个不知死活的魔术师,想要探寻根源。
但说出这句话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年轻,大部分的魔术师即使穷尽一生都无法抵达根源,但这次死的人,居然这么年轻就足以取得值得被抑制力派他出来杀死的成就吗?既然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还要试图去挑战抑制力?这么想着,他抬起头看向那个魔术师,但那[shu]悉的脸上的笑容——
为什么是她?
刺穿胸[kou]的箭化作魔力消失,emiya冲上去抱住了缓缓倒下的她,“——远坂!”
“听到了,别喊那么大声,吵死了。”他怀中的凛,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半眯着眼睛抱怨着,语气仍然是和他记忆中别无二致的骄傲。
emiya按住她胸[kou]的伤,试图阻止血[ye]的流出。但那只是徒劳,鲜红的血[ye]从他指缝里底下,他那制造了无数神剑的双手却什么都捧不住。
“真是的,太笨了,居然连这点都考虑不到。”吃力地说着话,凛的呼吸声带上了风箱一般呼呼的杂音,那是emiya听过太多的声音,那是濒死之人的声音。
“为什么...”emiya看着凛,脱[kou]而出的疑问并非是一个真的问题。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他只是想要发问而已。
“因为想要救你啊...你这个笨蛋和抑制力签了卖身契不是吗?很久以前我就发觉了....我在圣杯战争中召唤出的archer,就是你这个大笨蛋啊。”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凛的眼睛几乎已经完全闭上了。
“不要说了,远坂,你不会死的,我会...”
“笨蛋,想要杀我的是抑制力,我怎么可能活下来?”即使是这时候,凛仍然用着emiya记忆里的语气教育着他,然后顿了一下,慢慢地问,“...你在哭吗?”
我在哭吗?emiya被凛的话吓了一跳,慌忙地抬起手擦过自己的脸,感受到了温热的[ye]体,却无法区分那到底是凛的鲜血还是自己的眼泪。
“别哭呀。”凛这么说着,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用最后一点力气说话,“本来这个术式应该会起效的,这样就可以触碰根源,解除你身上的枷锁了...说起来,我本来做好了防止抑制力干涉的准备...但没想到,居然是你啊。”
像凛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就贸然行事?在目睹了一生都在拯救他人的青年的末路后,凛回到时钟塔,潜心钻研魔术,成为了第二魔法使宝石翁的子弟。在魔术协会里,“成为宝石翁泽尔里奇的弟子”这件事和“被搞成废人”几乎是同义的。但也有例外,远坂家族的祖辈远坂永人就是成为他的弟子后无事归还的稀有人才,而远坂凛也是如此。
年轻的天才少女,天赋异禀,惊才艳艳,做足了准备,傲慢地要和世界叫板,誓言找回那个被梦想背叛的笨蛋。
只是好可惜,终究没有被命运成全。
就像是故意嘲讽一样,抑制力派出了那个她想要拯救的人来杀死她,这当然也是万全之策,如果是其他人,凛都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吧——
但很可惜,偏偏是他。
因震惊而停滞的那一瞬间,生死就已经被决定了。[shu]悉的弓在眼前出现,[she]出致命的一箭,穿过少女的胸膛,她手中握着的宝石掉落在地,摔成无数的碎片,在血泊中闪闪发光,如同泪滴。
“对不起...对不起...”emiya语无[lun]次地道歉,可怀中的少女只是露出了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笑容,左手挣扎着想要抬起,却最终在半空就滑落了。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你只是个想要救人的笨蛋而已。”
这就是少女的遗言了。
这就是压倒英灵emiya的最后一根稻[cao]了。
i am the bone of my sword.(身为剑所天成。)
steel is my body, and fire is my blood.(血[chao]如铁,心如琉璃。)
i have created over a thousand blades.(纵横无数战场而不败。)
unknown to death.(未曾一次败退。)
nor known to life.(未尝得一知己。)
have withstood pain to create many weapons.(其常立于剑丘之巅,独醉于胜利之中。)
yet, those hands will never hold anything.(故此,此生已无意义。)
so as i pray, unlimited blade works.(则此躯,注定为剑而生。)
回过神来,saber已经站在无限剑制的世界里了。
眼前所见的红[se]
身影,是跪在山丘上的emiya。风从[cha]满了剑的荒野里流过,充当他的唯一见证人。对一切都感到绝望的英灵emiya,最终到达的的场所就是这无人的世界。
“我...”
saber看着emiya的背影,声带被悲痛扼住,无法发声。
只有他一个人,从来都如此。他一个人见证了那比死还要痛苦的地狱,一个人被救,一个人踏上了拯救的道路,一个人走到了终点,最后落入这无人的地狱,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和自责。
“我...还有切嗣...并非如此期待...”
saber终于知道了emiya阻止自己的原因,明白了安哥拉·纽曼那难得的郑重的由来,这就是毒药。名为罪恶感的毒药就想要烧尽一切般灼烧着她体内的每个角落。
“真相是太阳,别飞得太高了,伊卡洛斯。”那背着神灵之名的伪神这么警告过她了。
但她还是执意要看,因为她竟然自以为是地以为,无论她做过什么,都必须要知道才能弥补——不可能的,没有任何方式可以弥补她的过错。说出的话语都是借[kou],这真相就是无药可解的剧毒。
“先去掉你眼中的梁木,然后才看得清楚,去掉你弟兄眼中的词。”如果是言峰绮礼,恐怕会为这个场景引用圣经中的这一句吧。
她一厢情愿地渴望拯救,切嗣的本意是使世界向善,但这不意味着他们能够做得到。事实上,他们自以为是的善意铺就一条有三十五个车道那么宽的直达地狱的高速公路。而踩着油门以两百迈的速度在上面行使的,正是emiya shirou(卫宫士郎)本人。
“啊...原来如此...这不是很简单吗?”
很突然地,英灵emiya自言自语着,他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因为站在背后,saber不清楚这一刻emiya脸上露出了怎样的表情。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emiya一定想出了什么很危险的东西。
saber以前从不相信某些人更适合悲剧,就像人们说“悲剧形象”时想表达的那样。她明白一个事件有可能是悲剧[xing]的,但任何人类个体身上并不存在“悲剧元素”这个东西。但除了悲剧这个词,saber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此时青年独自一人喃喃自语时的背影。
仿佛是为了回应emiya的想法,眼前出现了一扇门。
“那是...圣杯的召唤?”
曾经也踏进过相同的地方,saber一眼就认出了那扇门的本质。emiya对此毫不诧异,理所当然一般走进了门里。
“等一下!”
saber追了上去,即使知道这是记忆里,不可能跟丢。但愧疚侵蚀了她的判断力,saber慌忙地踏入门内——然后急速下坠。
“哎?”
完全没有料到,saber发出了惊疑的声音。而下方的emiya和自己一样,被重力拉扯着坠落。下方是古老的洋房,下一个瞬间,emiya砸穿了房顶。
“这到底是?”
emiya完全没有受伤,这作为英灵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客厅就没有这么幸运,几乎和地震过后的废墟没什么区别了。环视了一圈乱七八糟的房间,emiya在勉强维持形态的沙发上坐下了。
saber哑然地看着这一切。毫无疑问,有人召唤了emiya,但这得是多乱来的召唤啊!
“可恶!门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坏了!”
房间的门哐哐作响,门外传来了少女的抱怨,似乎正在尝试把门打开。但客厅的门已经因为emiya的下坠而被砸坏变形了,即使少女努力地砸门,也完全没有打开的迹象。
“够了,真是碍事的家伙!”
随着这声怒骂,门被一脚踹开。因为这一连串的事件太过突然,即使是身经百战,又有几乎能遇见未来的直感能力的她,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随着门外的少女怒气冲冲地走进房间,saber终于看清了这胡来的召唤者的真实身份。
“远坂...凛...”
是远坂凛,比saber真正见过的那一个女孩年长,但比emiya杀死的那名女[xing]年轻。saber突然想起来,那个少年最初被卷入圣杯战争时,就是远坂凛站在英灵emiya身后。
她环顾着房间,看见了坐在正中央的emiya,而他则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个微笑里到底饱含了多少含义呢?因为持
续的时间太短,saber无法看清,但无论如何,凛把这个笑容理解为了嘲讽。
“你这家伙,到底是谁?”
自家的房顶被砸穿,房间变成了完全的废墟,面对这样的情景,凛居然还能气势汹汹地问出这个问题。和rider一起闯入城堡的女孩,未来会变成这样...仔细想想,saber居然觉得挺合理。
“开门见山吗?看来又是被不得了的master[chou]到了呢。”emiya这么回答着。
“不得了”已经是很温柔的形容词了,应该是因为久别重逢的喜悦吧。如果是saber被这么召唤了,她绝对会生气的,一下子就从几百米的高空自由落体掉下来,这算是哪门子不靠谱的master啊?
“算了,不要再纠结这种事了。”
这么对自己说着,saber开始思考起现状。仔细想想,英灵emiya被召唤到这里也不奇怪,因为在emiya生前的记忆里,他还是emiya shirou(卫宫士郎)的时候,就看到过英灵emiya和lancer战斗的场面。这样一来,出现这种情况也很正常。
“也就是说,avenger曾经作为master,召唤出我作为servent,参加了圣杯战争。而在成为英灵后,又以servent的身份再次回到了这个战场吗?”
这段记忆,和曾经作为emiya shirou(卫宫士郎)参战的那段记忆不同,没有杂音,没有断片,也没有变成黑白,是因为这是emiya还没有磨损的新回忆吧。
“我忍不了了!好吧,你这么说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saebr,被女孩突如其来的怒吼吸引,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如果凛是猫科动物的话,现在已经是全身都炸毛了,尾巴也高高竖起来了。
然后,saber看见了凛手背上闪着光的东西。
“令,令咒?!”
没有看错,凛正在发动令咒。saber只不过是稍微移开了一小会实现,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了需要发动令咒的局面?
“难,难道...?!等等,怎么会有人这样用令咒?!”emiya明显也慌了,这是想让凛远离圣杯战争危险的他,未曾想到的事情。
“向令咒宣告,遵循圣杯之守则,对吾面前之人,对吾之servent,施以惩戒之法。”
但emiya的声音并未打断快速吟唱着的少女,“吵死了!听好了,你不过是我的servent而已!——那么对我说的话,你就该绝对服从才对!!!”
这么吼出来的少女,高高举起了手,被魔力激活的令咒就这样毫无疑问地发动了。
“什么?!”
“那是什么啊?!”
saber和emiya一起喊出了声。这绝对是圣杯战争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事情,没有哪位master会为了让servent听话而使用珍贵的令咒。
然后,不论是多么乱来的命令,令咒都以言发动,给emiya套上了枷锁。
“……”
房间内的三个人,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这...真的是圣杯战争吗?”
saber茫然地吐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