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替她择婿
作品:《公子好囚》 九九重阳,金秋送爽,丹桂飘香。
张歧安治水方略一递上去,各部衙门便立即行动起来,加之上天庇佑,不再降雨,水患很快便遏制住。
接着便是祈福法会,地点选在西郊,一片开阔的山野间。环山而设,视野极好。外头为了安全,还围了数圈铁骑。
中央戏台早已搭好,朱漆梁柱,绣帘高悬。台前立着一座高大的香炉,炉中檀香袅袅,氤氲缭绕。
两旁火工道人鸣钟击鼓,一派仙乐。他们背后竖着的幡子上,即是谢令仪画的十副喜神像,打头的便是河伯、共工。
天家看戏,自与寻常百姓不同。戏台周围已建起一座座镂空小亭。
亭内设有长案,铺着绣金桌布,摆满了时令果馔与细点佳肴。外设烟笼纱,里头能看清外头,外头却看不清里头。
“老二媳妇,我眼睛不好,你来帮我看看,这里这么多人,哪个是你上回说的张家公子?”
“母亲,您放心。”何夫人笑道:“人还没到呢,等他一到,我一定给您指明。”
又见冯氏在一旁扯她衣袖,心里明白,便也小声道:“放心,待会我也指给大嫂看。”
老太太前日里留下她们,就是为了祈福这天,提早过来,让她们指看一下那对容君有意的人。
没成想,放眼一瞧,这人都快到齐了,张歧安还没来。
“容君呢?怎的也没来?还有琼丫头和翊小子,怎么也不见到他们人影?”
“容君想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冯氏闻言,低声回应,“母亲,我已经派人去催了。”
“另外,玉章怕生,明棠就陪着她另找个僻静的地儿观戏了。”
“好。”
谢郜氏点头,此时又有几波官家夫人过来寒暄,这事很快便被她抛在脑后。
——
谢令仪这边确实在忙,她正坐轿子里,捏着帕子等璞玉。直到看见人匆匆忙忙跑进来,才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见到他人了吗?”
“小姐,您放心。”璞玉擦擦额上的汗,气喘吁吁道:“见到了,见到了。那小太监听了消息就走,估摸着,这时候已经告诉他师父了。”
“那就好。”谢令仪放下心来,“那现在赶紧吩咐车夫快走,不然赶不上祈福的时辰了。”
“好,小姐,不过,咱们真的不去看看应奴呀。”
“不去。”她重重摇了摇头,脑中还在想着他上次说的那番话,心里憋着气,“有花见在那盯着,不怕。”
马车紧赶慢赶,总算没迟了去。高座上圣上还没来,谢令仪趁着人多,带着璞玉左拐右拐,一路溜进自家坐席。
本以为到了能喝口茶,喘口气。谁知,一露面便被三姑六婆的给围住了。
“这便是谢家嫡长女吧,瞧这一双眼,明秋水润。脸似莲萼,分明卓氏文君嘛。”
“可不是,姑娘端庄清雅,神采非凡,通身气度更是难得。老祖宗教了个好孙女,老身真是羡慕。”
“世家出生就是不一般,我们家那位,跟您孙女一比,真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距。”
谢郜氏被这几句话,夸得是心花怒放,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忙招呼她们几个坐下,又吩咐两个媳妇亲自奉茶。
谢令仪心里虽尴尬,面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待人散后,才松口气问璞玉,“她们是谁?”
璞玉细细回忆了一下,方道。
“梳狄髻,穿石青洒花袄的是平阳侯夫人;三角眼,手上拿把金佛檀香手串的是工部侍郎夫人。”
“至于最后一个,穿玫瑰紫平纹对衿褂子,头上还戴了织金抹额的,便是大理寺卿夫人了。”
谢令仪听完,挑了挑眉,“那这些夫人围着我做什么?”
她自认平日里甚少出门,交际圈有限。与这些官家夫人更是少有来往。实在想不明白,她们今日为何如此殷勤。
“呃......”璞玉想到了什么,面上有些尴尬,片刻后才迟疑道:“大约是因为小姐您已经及笄,她们家中多有儿孙,这会儿正是该为他们张罗姻缘的时候。”
“而且,三松堂那边最近好像放出风声,说要替小姐择婿。这些人闻风而动,自然想来探探底。”
谢令仪:“......”
她什么时候说过,她要嫁人了?
不过,她脑中略一思索,便想出了缘由。祈福道场既成定局,她不费吹灰之力,便从谢承手中赢下这盘棋,昨日与他的谈话,他想是看出了自己不愿嫁入天家,虽口头上承诺婚事由她做主,暗地却让老太太来施压,他躲在背后当好人。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谢令仪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既然这个人靠不住,那索性就换一个能靠得住的人来。
她眼睛望向明黄高座,那里熙熙攘攘已坐满了人。
“皇上您看,如今太子也来了,奴才这招好使吧。”
元坚目光扫过左侧的太子,嘴皮向上扯了扯,“确实好使,高顺,当赏。”
“哎呦,皇上,奴才不敢当,不敢当。”高顺忙不迭点头哈腰,“这都是皇上您教导有方。奴才愚钝,只是跟在您身边学了些皮毛罢了。”
他一边笑着奉承,一边心有余悸。
说来也怪,那日送太子出宫后,他原以为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了。毕竟伺候圣上十几年,他从未见过他发过那样大的火,连书房里的案桌都被他一刀砍断,裂木横飞,令人心惊胆寒。
可谁知,圣上冷静下来后,竟放过了他们。
第二日,他便收到自己徒弟——楼子送过来的信。说他有一计可解圣上当前困局,还将这计谋说给了他。
此计妙处,便在于——换个名头。
太子不是不愿这祈福落在自己身上么?那就换个说法。将祈福定为‘为民祈福,与民消灾’,强调太子也是万千黎民百姓中的一员。
收上来的香油钱,再借着灾后重建的契机,重新散出去。
如此,圣上与太子之间的僵局得以缓解,皇室声望也有所提升,而民众更是得了实惠,百姓安居乐业,局面自然稳妥。
可谓一箭三雕,三难自解。
当天,他便试着把这个计谋说给了圣上,没想到圣上听后果然大喜,立即允准。太子对此也无异议。
一直到今日,祈福圆满进行。
“哎,皇上。”高顺时刻关注着周围动静,见台下火光冲天,突然道:“您快看,这祈福已经开始了。”
只见香炉前方站了一个髭须似雪、发鬓如霜的道人。他头戴玲珑碧玉莲冠,身披织锦羽衣,手拿如意,腰系明黄丝绦,足穿云履,有神游八级之表。
道人步罡踏斗、奏表书符间,谢令仪却越看越觉得这人熟悉。直到他一回头,她才猛然惊觉,这人不是济巅么?
他竟也能混进来?
视线再往后移,戏台中央便是戴着面具起舞的闻应祈,台上仅他一人。
他四周燃着祭火,火光跃动如灵蛇环绕,将他的身影映得忽明忽暗。长袖挥舞间,那些焰火仿佛也有了生命,随他跳动。
“大姐姐?大姐姐?”
“大姐姐!”
“啊,疼!”谢令仪瞬间回神,抬手揉了揉被拧痛的耳朵,又把倚在她肩膀的上谢念合推远了些,无奈道:“怎么了?”
“大姐姐,我还想问你呢!”谢念合嘟着嘴,一脸不满地告状,“我见你一直盯着那个跳舞的人,真有那么好看呀?”她说着,便也好奇探头去望,“这些夫人问你话,都没听见。”
谢令仪偏头一看,果然就见几位夫人目光殷切地盯着自己。
如同饿狼看见了肉骨头似的,她身上一阵恶寒。
“谢小姐平日里可曾读过什么书?都读了哪些?”
说话的正是平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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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生了两个儿子。大的早已成家,只剩下小的,整日在外面浪荡,不务正业。
平阳侯夫人为此操碎了心,每逢宴会,遇到适龄女子,她都要替自己的小儿子问一遭。盘算着若能为小儿子寻个贤良淑德的妻子,或许能改改他的性子。
可惜,她小儿子花名在外,名声都臭了。稍微晓事的人家,都不会让女儿嫁过去。
只因谢令仪平日甚少出门,这才让她给抓住了。
谢令仪微微一笑,“自然读过。”
平阳侯夫人听完,满意点点头。女子身上有些书香气是好的,再不济,还可以带动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把心放到考取功名上来。她脸上惊喜还来不及收起来,就听谢令仪继续道。
“近来一直在读《太白阴经》、《列异传》、《神仙传》。”
“呃……”平阳侯夫人傻眼了,“没有《女诫》、《内训》这些?”
“没有。”
“那......《论语》、《孟子》总读过吧?”她咬咬牙,仍不死心地追问。
“也没有。”
短短几个字,掷地有声。平阳侯夫人当即心下泛起了嘀咕,只觉谢令仪此人,跟传闻中好像不太一样。
尽管心生疑惑,但她仍不愿轻易放过。正准备接着追问,忽听周围传来一片惊呼,打断了她的话,众人目光纷纷转向戏台。
原来是那跳舞之人,陡然一个转身,衣摆飞扬间,带起一片炽烈火星,倏忽在空中炸开,宛若星河倾泻,霎时点亮了整个戏台。
谢令仪目光也被吸引过去。
闻应祈挥舞着长袖,步履如风,在戏台边缘盘旋一圈。连串火星在他的掌控下,如生了灵智一般,追随其身,最终缓缓聚拢,消失于他的指尖。
收势时,他双手轻轻合拢,动作干净利落。而台上祭火亦随之逐渐暗淡,仅剩一圈薄雾缭绕。
他立于台中,赤羽面具后的神情隐在光影中,让人看不真切。明明四周人声鼎沸,鼓乐喧天。谢令仪却觉得他浑身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她看过那本《古祭异闻》,知道最后根本没有那个走一圈的动作。她心中突然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
他该不会是在找她吧。
思及此,谢令仪呼吸一滞。虽然明知戏台与席间相隔甚远,闻应祈绝无可能看到她,但她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大姐姐,你很冷吗?要不要念念帮你暖暖?”谢念合看完戏还意犹未尽,往嘴里塞了一块糖。见谢令仪神色有异,歪了歪脑袋,忽然凑近问。
谢令仪:“......”
“不冷。”谢令仪捏了捏她小发揪,正色道:“认真点,上面正在封赏呢,别瞎闹。”
“天天吃糖,也不怕牙坏了。”她望着一地的糖纸直皱眉,“这又是谁,胆子这么大,还敢给你糖?”
“是大哥哥。”谢念和满脸理直气壮,突然手指右方,“喏,大哥哥还在看我呢!”
谢令仪迫不得已,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果然就见张歧安笑着向她颔首。
这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她鬼使神差望了戏台一眼,上面已空无一人,想来是他得了赏就走了。
谢令仪心中莫名松了口气,又隐隐觉得自己这样的反应不对劲,索性捞起案上的梨花酿,仰头喝了一大口。
不成想,张歧安此时也恰好举起酒杯,笑意温和地轻抿了一口。从旁人眼中看去,两人像是早有默契,隔着席间遥遥对饮一样。
何夫人应是也发现了这点,笑眯眯指给谢郜氏看,谢郜氏也不住点头。
谢令仪面上一阵尴尬,偏谢念合见张歧安对她笑,越发来劲,冷不防直接从席间跳下,就要往他那边跑。
“念念!”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后衣领,将人硬生生拽了回来,“坐好!”
“不要!大哥哥他,好像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