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想一想”，洛唯一没有立刻给结论。


    辞临也没催她：“嗯，你想想。”


    洛唯一主要考虑几方面的事。一方面是她现在工作上的安排，财务课程的培训她已经落下一节，如果再错过怕跟不上。而除了工作之外的顾虑，就是要和交往还不久的男朋友单独去那么远的地方旅行，洛唯一在想这件事情合不合适。


    今天到公司参加培训时，财务老师在培训会上说，这周财务培训的内容将会全部结束，并且为了给他们减减负担，这一次就不进行最终的汇报了。其实培训生们心知肚明，给他们减负是顺便，实际上是因为辞临和辞骋，一个回学校上学去了，另一个在忙数字化转型的项目，财务的培训内容一节都没来过。


    这两个人都不汇报了。两个人的师傅也肯定不会再挤时间来听他们的汇报。


    就算是个草台班子，台下也得有看客才行，现在看客和唱戏的角都没了。


    这个消息解决了洛唯一的第一个顾虑，她现在就只剩下第二个顾虑，和辞临一起出去合不合适的问题。


    快到中午时，辞临给洛唯一发了条消息，但不是问她做没做好决定，而是给她发了几个餐馆的名字，还有几道她能吃的饭菜。


    辞临说她从今天开始能喝一些粥，吃一些软烂的面，他帮她挑的就是这两样。因为不是所有的饭店都有粥，还有适合病人吃的面，辞临帮她选了，她就不用再找了。


    辞临也发信息叮嘱她：【这两天就先从里面挑着吃吧，再忍忍】


    洛唯一倒是一个听医生话的病人，给他回谢谢。


    她中午挑了辞临发的那碗粥去吃。


    等到晚上下班时，辞临从学校过来公司接她。两个人在公司外碰面，辞临送她回家。


    一连两天，第二天回家的路上，洛唯一做了决定，告诉辞临说：“如果不影响你工作的话，我想和你一起去。”


    辞临问她：“想好了？”


    洛唯一：“嗯，想看看你是怎么工作的。”


    辞临笑，说：“好。”


    做了决定之后，洛唯一发现她开始对这趟行程产生了期待。她问：“那到时候我能跟着你去签约现场吗？”


    洛唯一还没有见过正式的商务签约场合，在公司工作一时半会也不会接触到决策商务上的内容。


    比起游玩，这也是吸引她去的一个原因。


    辞临笑，说：“看出你的事业心了。可以去。”


    洛唯一也笑，又问：“那我是什么身份去参加？”


    辞临：“我女朋友？”


    “这不太正式吧”，洛唯一：“要不，我给你当助理？到时候我穿正装，手里拿着笔和笔记本，你们说什么，我就记录什么。”


    辞临笑。


    其实签约现场的出席名单是要提前告知双方的。但这件事情也不用一定让她知道，她想去的话，当天现场她想怎么定位自己都可以。


    辞临：“随你。”


    洛唯一：“我们什么时候去？”


    辞临：“你哪天开始方便？”


    洛唯一：“财务培训这周就结束了，周末就可以。”


    辞临：“你胃还没好，再等等。”


    洛唯一：“没事，哪儿都有可乐喝。”


    “养好病了再去”，辞临：“不想吃一下法国的特色？”


    洛唯一想了想，笑：“想。”


    走进小区，洛唯一问：“你现在读书是不是比以前更松弛？”


    辞临已经有自己的事业了，他读书不是为了谋求生存，他可以单纯的就是为了学知识，上他喜欢上的课，比如说医学相关的课程。不上他不喜欢或者不需要上的课，比如说英语课，不用为了课程成绩烦心。甚至上学间隙，他还可以出去两三天，签个约再回来。


    洛唯一：“所以我在想你这个模式是不是可以复制？高中毕业后，或者高中还没毕业，出去创业，之后再回来参加高考或者上大学。你感觉怎么样？我听说有一些北欧的国家很多人会这样做。”


    “松弛感吗？”，辞临问。


    洛唯一的问题让辞临想起了他没参加高考的那一年，或者高考的那一天。但辞临说：“我可能没有那么好的心态。你现在能想象到的没参加高考后的所有焦虑，我当时都有。”


    话题聊到这里，洛唯一试探着问：“方便问你吗？为什么没有参加高考。”


    辞临：“和我妈吵架了。”


    “因为吵架没去高考？”，洛唯一：“什么事？发了那么大脾气。”


    辞临没说话。


    察觉他好像不想说，洛唯一不问了，岔开话题：“你现在请假方便吗？”


    洛唯一岔开了话题，却被辞临自己带回来：“你想听吗？”


    洛唯一：“你想说吗？”


    辞临：“你愿意听我就说。”


    洛唯一：“嗯。”


    然后辞临告诉了洛唯一他没去参加高考的原因，以及他为什么和妈妈吵架，又为什么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因为在聊天，他们顺着小区的路慢慢走，绕着一圈后又一圈。


    洛唯一听完这些后意外的，她知道辞临怎么了，知道他为什么和家人有隔阂，离家出走。


    她也意外，辞临会开诚布公的，把这些事告诉她。


    起码，这需要特别大的信任。


    听完他的故事，洛唯一：“你要找机会再和阿姨好好聊聊吗？”


    辞临：“每次想和她聊，没几句就吵起来。”


    洛唯一想了想，但她没什么更好的主意给辞临，并且她相信辞临已经在尽力去处理好这件事。洛唯一：“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辞临：“再找机会吧。我和她很多年不见了，感情和信任都得重新培养。”


    辞临相信他妈当年给他发信息叫离家出走的他回来时的真情实意，但也知道，他们之间的隔阂还在。他虽然回来快一年了，但这一年忙着高考，后来又有保姆的事，这段时间对他们之间关系的增益并不大。


    出神间，有具暖和的身体靠过来，洛唯一转身，抱了抱他。


    辞临珍惜她的拥抱。


    洛唯一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手心隔着羽绒服往下顺。她说：“没事的，母子之间没有过不去的坎。”


    辞临没主动，由她抱着，说：“早知道示弱会让你抱我，我会经常这么做。”


    洛唯一抬下巴看他。刚想起来，辞临手掌按她的肩膀，把人又按回身前。


    洛唯一没起来，隐约想起上次拥抱时好像也是这样。


    但她没说什么，又继续抱着，拍了拍他。


    第二次想起来时，辞临松开了她。


    ……


    洛唯一的胃病三天后完全好了，她不感觉恶心了，也不胃疼了。


    她感谢辞临，感谢医生，也感谢可乐。那天去辞临学校找他的时候还和他说：“太好了，我不用做胃镜了。”


    辞临：“这次是不用做了，但是胃镜不生病时也可以做，当做体检。”


    洛唯一听完，心里默默地嘀咕了句：


    OMG。不生病也要做。


    但她实际里没接话。不能和医生顶嘴。


    辞临又说：“肠镜也可以一起做。现在基本都选麻醉方式，一起做的话，麻醉一次就可以。”


    洛唯一：


    OMG。还有肠镜。


    她觉得这些学医的，并不理解她们寻常人对于这种医疗手段的忐忑。


    她还是没接话，想着这事不接茬也就过去了，直到辞临说：“麻醉的胃肠镜一定要有人陪同，我陪你去。”


    “不要”，洛唯一过不去这个话题了，立刻说。


    洛唯一：“就算要去做的话，我不用你陪我去，太狼狈了。”


    辞临：“正常检查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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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狼狈？”


    洛唯一画面都有了，穿着病号服，被医生检查胃和肠子，她摇摇头。


    辞临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强调：“我是医学生。”


    洛唯一：“那也不要。我要我妈陪我去。”


    辞临笑。


    洛唯一的病在下周过完时就已经完全好了，她和公司请了两天假，算上周六周日一共有四天。和辞临一起去法国。洛唯一说德国也没问题，她也没去过，但辞临见她之前想去法国，还是把签约地点定在了那。


    他们订的航班是下午一点多出发，洛唯一提前一天收拾好了行李，周六上午辞临就来了，先和她一起到外面吃点东西。


    吃了饭手牵手回家。回家后辞临提着洛唯一的箱子和她一起下楼，两个人去机场。


    负责盯着辞临行为的夏林开车在洛唯一家小区门口转了转。在他们出发后他把车开回了大学校门口。


    事实是他确实被辞临收买了。


    并非直接是金钱方面的收买，辞临帮他的两个弟弟解决了工作。


    夏林发现辞临不是原本想象的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他甚至比此前工作中见到过的各类老板都要有魄力和思考。这让他真心在为辞临做事了。


    到了机场后，辞临和洛唯一根据航班号去柜台值机，托运行李，去的天数少，行李倒不多，一人一件。


    值机托运后，过安检，在候机厅坐了二十分钟，他们登上了飞往法国的飞机。


    商务舱，辞临选择的。


    两个人的座位挨着，洛唯一坐在靠窗的位置，辞临的手握着她的。


    辞临问：“这次出来，和叔叔阿姨说了哪天回去吗？”


    洛唯一：“嗯，说了。”


    洛唯一和爸妈也打了招呼，说的理由是，公司的培训结束了，新的岗位轮岗还没开始，现在有一小段的空档期可以休年假。


    还有，之前办的法国签证要过期了，所以想和同事一起去几天。


    爸妈是有顾虑的，洛唯一没一个人和朋友出过那么远的门。


    但到底，也因为洛唯一现在毕业了，工作半年多是经济独立并且也提过想搬出去自己住的成年人。加上去的时间确实不长，爸妈犹豫之后，还是同意了。但叮嘱她必须每天来信息报平安。


    洛唯一全都应下。


    飞机就要起飞，辞临：“第一次去欧洲吗？”


    洛唯一：“第一次去那么远。”


    辞临握她的手：“怕吗？”


    洛唯一：“坐长途飞机吗？”


    辞临：“我和一起去那么远。”


    他半开玩笑的说：“不担心我把你带走，不让你回来了？”


    洛唯一笑，她还是那个观点，如果这个男朋友是她毕业后新交的，她不会和他长途旅行。但辞临是她高中同学，她知道他七年多了。


    她笑了一下，没回应他这个玩笑。


    飞机滑行，机舱内通告安全注意事项，空姐逐排检查安全带，飞机起飞。


    十几个多小时的旅途长，洛唯一断断续续的看会视频电影，睡一会觉。


    她睡觉的时候，辞临帮她把椅背放下去，让她睡的睡得更舒服些。


    他牵她的手，但洛唯一可能是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有人牵手，睡着的她往回收了一下。


    但辞临又牵回来，和她十指相扣。


    那次他一个人飞往欧洲时，前一天原本是打算去和她告别。


    多年的感情，意识到的暗恋，而他要往那么远的地方走，他想去向她起码做一个自我介绍，或者告诉她，我其实一直在关注你。


    但是他也没想到，那天最后成为那么糟糕的结果。


    从此以后的几乎每个晚上，洛唯一都会出现在他的想象里。


    成了执念吧。


    唯一，欢迎你到欧洲。


    我在这片异国大陆上，想过你很多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