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临问：“你怎么在这？”


    洛唯一：“我在等你。有事想和你说。”


    辞临：“怎么没进去找我？”


    洛唯一：“他们说你在忙。”


    辞临明白了，回头看向助理。但助理一看这两个人交谈时的语气和神情，反应过来了，先说：“我懂了。”


    洛唯一：“……”


    辞临：“……”


    辞临问洛唯一：“找我什么事？”


    洛唯一：“去会议室说吧，我的电脑快没电了。”


    洛唯一跟辞临到了他刚刚用的会议室里，把测试数据和结果给他看，也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包括项目经理和秦经理的态度都告诉他。拿着她的测试记录，辞临很快就懂了这里面的问题在哪里。洛唯一也觉得和辞临说清楚这件事，比和秦经理说清楚里面的逻辑要简单的多。


    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洛唯一问他：“你什么想法？”


    辞临：“上不了线。”


    他直接给了结论。


    辞临拿出手机，划开界面才发现洛唯一给他发过信息也打过电话，他说：“抱歉，才看到，刚刚没注意。”


    洛唯一：“没事。”


    辞临的电话是打给辞骋的，接通时问他：“人在哪？”


    辞骋：“刚到家。”


    电话那头还传来辞戚的动静：“你怎么刚进屋就打电话。”


    辞骋告诉他：“大哥。”


    辞临：“有时间回公司一趟。”


    辞骋：“什么事？”


    辞临：“项目有问题。过来细说。”


    辞骋鞋甚至还没换完，又穿回去：“我现在回去。”


    电话那头辞戚又叫他：“刚进门你就要走，去哪？”


    辞骋：“公司。”


    辞戚：“大哥在吗？那我也去。”


    电话挂断，辞临又仔细看了系统当前状态，登录上去跑了几条流程。


    晚上比白天堵车，辞骋五十分钟后才到公司，辞戚也跟着一起来的。


    辞临把问题对辞骋说清楚，问他：“这些场景你跑过吗？”


    辞骋：“没有。”


    在这个项目中，秦经理让他主要负责的是对项目整体进度的把控，旁听业务部门的拉通会议，对关键的少数问题去给意见和指导。但对于流程细节，秦经理说他不需要自己上手去参与，那些是底下的人干的活，他要做的是保证他们按时完成。


    这其实是项目经理所需要具备的管理思维，秦浦然的话从某一方面来说没错，所以辞骋在在判断后也是这么做的。但辞临告诉辞骋：“管人之前先把底层逻辑摸清楚，这样你做判断时才有依据和敏感度。你知道你的背景，高层的岗位不缺，重要的是开局前的历练。”


    他们的家世注定事业开局后的岗位起点就是高处，对他们来说，基础岗位才是稀少的历练。


    这是辞骋第一次做项目，所以即便有不同看法，辞临的口吻也是引导，不是斥责。


    辞骋听得懂：“我知道了。”


    辞戚坐办公椅上听着，一双腿晃来晃去，虽然这项目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能听出来二哥工作出错，被大哥教育了。


    ……


    错误场景被洛唯一发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分析问题的根本原因。晚上九点多，四个人待在会议室谁都没走，除了辞戚之外，人手一台电脑对问题做追本溯源。


    三个人里，辞骋对项目细节最清楚，他去翻此前的文档，这个场景有没有被讨论过，影响到了哪些人哪些部门。辞临同时让他做一份延期上线的计划和影响分析出来。


    洛唯一是IT背景出身，对系统最了解，问题追得最深，开始去debug原始的程序代码，分析是哪一块的底层逻辑导致的预测错误。


    辞临的项目经验最丰富，他此前在德国带着自己的团队做过数字化转型的项目，亲自搭建过预测体系，所以他有大体的思路，并将此前的经验结合到这个项目中思考，出方案。


    辞戚下去买过四杯奶茶，又用手机叫了几份外卖。


    公司里大部分的会议室灯都熄灭了，只有这间会议室的灯一直亮着，亮到了后半夜。


    公司二十四小时执勤的安保巡逻时路过会议室时，认得出里面的三个男生正是董事长的三个亲儿子。他比往日夜里精神了不少，在想这是什么事，能把他们三个留一整宿。


    ……


    第二天早上，秦经理来公司上班，刚坐下没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辞骋从外面进来了。


    辞骋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资料，放到秦浦然桌面上。


    辞骋还什么都没说，秦浦然就心里觉得不妙，但表面没动声色，把文件拿起来看，标题是“项目延期计划”。


    秦浦然立刻想到昨晚来找他的洛唯一，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口吻说：“洛唯一是不是找过你？”


    他赶紧又说：“你别听她胡说，她的测试场景根本不会发生。项目不会延期，还是周五正式上线。”


    辞骋问他：“你和项目经理聊过吗？”


    “当然聊过”，秦浦然：“这件事情就是项目经理告诉我的。”


    辞骋：“项目经理告诉你不会发生？”


    这种谎不能撒，因为很好对质，秦浦然转移话题：“项目经理说即便发生了也会有人为干预，这是他的原话，如果采购的数量不对，采购人员自然会补，如果生产的订单不够，那就加单了。咱们公司的员工哪个不是经验丰富？这些都不是问题。”


    辞骋看着秦浦然问：“那我这半年时间，跟着你在干什么？”


    秦浦然：“转型的项目，整个过程你都学到了。经验有了，这些都可以为你拓展业务，将来接手公司打下基础。并且项目过程中，你和大家相处得也很愉快。虽然你哥现在的名声响，但是公司的这些人看得见你是每天实打实地在和他们一起工作。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你的首要事情是要先把董事长给你布置的任务完成。”


    辞骋：“是完成我的任务，还是完成你的？”


    秦浦然：“我们目标是一致的，我是全心全意帮你。你还有一个月就毕业了，辞骋。”


    ”秦经理”，辞骋：“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喜欢和我哥比，他想要的东西我都想要，但是你还是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秦经理等着他后面的内容。


    但是辞骋没对他说别的，就只还有一句结论：“延期。”


    说完就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自动关上，秦浦然还站在办公桌后，他又看了看手里的文件，一早上就焦头烂额，他把文件扔回了办公桌上。


    见完秦浦然，辞骋回会议室。昨天晚上四个人在公司通宵，除了趴桌子上睡觉的辞戚，另外三个人几乎是一晚上没睡。


    洛唯一懂软件，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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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擅长的专业，通过调试程序，摸清楚了问题的根本原因出在模型选择上。


    辞临根据过去搭建预测体系的经验，根据数据特点给洛唯一具体模型选择的建议，他们应用新的模型尝试重新搭体系，断断续续做测试验证，这样忙了一晚上。


    项目虽然决定延期，但是不能延太久影响士气，增加损失。


    辞骋知道他是喜欢和辞临比的，从小有记忆起，他就被他妈反反复复地告诉他要比他哥强，要比他哥更优秀。


    他哥游泳游得好，他也要去下水学；他哥成绩好，他就要考年级第一名。他是这样被告诉的，也是这样做的，凡是拿他哥当目标，辞临有的东西他都要。


    但是在那时候，他心里不是在做比较，是追逐，因为心里崇拜，所以想像辞临一样。


    只是有时想想，未察觉自己受到偏袒时，他在辞临眼前对于关爱的显露都可以叫做炫耀。


    但他就是这样长大的，多年养成的习惯，无时无刻盯着辞临看。直到四年多以前，辞临离家出走，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方向是什么了。


    走到会议室门口，门开着，辞戚在这待了一晚上，睡得不舒服，早上被司机接回去了。洛唯一和辞临还在办公室。


    辞临告诉洛唯一，让她睡一会，距离开项目早会还有二十分钟。


    还问她早会上敢不敢发言，拿着测试结果去硬刚项目组。


    洛唯一说敢。


    辞临笑，把他自己的外套披洛唯一身上，让她先休息，快开会了叫她起来。


    洛唯一也听他的话，趴桌子上睡一觉，醒了再去打仗。


    辞骋视线落在那件外套上.....


    辞临有的他都想要，所以当辞骋发现自己对洛唯一有感情时，他知道那不是他本身产生的感情，而是因为洛唯一和辞临走得近，所以他也想要。但是当他逐渐意识到这份感情其实是发自内在并尝试表达时，洛唯一已经是他无法再去接触的身份。


    不过没关系，


    听话，沉默，本来就是他从小到大最擅长的事。


    走进会议室，辞骋在辞临身边坐下，辞骋：“我刚刚把项目延期计划给秦经理送过去了。”


    辞临：“嗯。你也休息一会，熬了一晚上。”


    洛唯一在睡觉，两个人说话声音稍微压着。


    窗外晨时的阳光很明媚，陆陆续续的上班族们踏入这栋商业大楼。


    辞骋：“哥。”


    辞临：“嗯。”


    辞骋：“这个项目做完之后，我想出去转转。”


    辞临看他。


    辞骋解释说：“不是学你离家出走，就是想到处看看，去一些想去的地方，当做毕业旅行。”


    今年夏天他大学毕业了，但毕业旅行这个词并不陌生，辞临：“你半年前才刚旅行回来。”


    上次补高中毕业旅行时，他是期待大哥小弟一起去的，但后来出发了才知道妈妈的行程里面根本就没有规划辞临。那次旅行，并不算开心。


    辞骋：“这次不和妈一起去，就我自己。”


    他的两个弟弟，辞戚心思单纯，想法直接，而辞骋的心思相比较要更沉，心事常放肚子里。


    辞临伸手揉了下辞骋一夜没睡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告诉他：“想去就去，去完再回来。”


    辞骋虽然不觉得自己曾经被关起来过，但是某一刻，他也能感受到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