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六回

作品:《锦缎程

    第86章 第八十六回


    宋家。


    宋南锦被她们催促着起来, 早就听见了屋外小丫头的议论声,一个个的都提高了音量,那喜悦的神色, 宋南锦不去亲眼瞧,自己也能想出来。


    早饭选的都是能抗饿的东西, 但是又怕姑娘吃的太多, 撑着了,穿上新服就不好看了。


    宋南锦先吃了碗馄饨, 筠诸还给她拿了两个豆沙馅的包子, 又给她端了碗绿豆粥, 宋南锦的胃口不是很大, 那包子也只吃了一个。


    但是又怕她到时候会饿, 筠诸去厨房里告诉晚色, 一定要备上一个食盒,装些点心果子, 自己备了吃的,就算在陆家等着饿了, 也不会闹什么笑话。


    一定要将姑娘喜欢的那金橘,龙眼, 梅子姜, 和雪梨带上。


    筠诸了解她, 宋南极在陆官人面前也只会端着,就算是饿了,她也不会主动叫吃的。


    多备上一点, 到了半夜也不会饿的。


    用了饭, 沐浴后,宋南锦已经换上了婚服, 这婚服上的金线珍珠,宋南锦还觉得有些夸张。


    没多时,家里的那些姑姑嫂嫂姐姐们都来了宋南锦的院子,这院子,本就是塞满了各样的东西,这来的人也多,乌泱泱的是压了一院子来。


    那些女人家的谈笑声,像是天上的云儿一样,散了又聚,聚了又要散。


    宋南锦端坐在梳状台前,身边围了一圈的丫头们,还有说着吉祥话的,从铜镜里看,她们腰间都挂着一段红绸带,头上还簪着花,不是红色的就是棠红,海棠红的。


    一个个喜上眉梢,今日里得到的赏钱都要多一些。


    “这个花胜好看,这个簪子姑娘戴着也好看的。”这群妇人们,都还在她的身边讨论着哪个簪子戴着更好看,宋南锦自己做不得主,只能坐在镜子前,窥着镜子里她们各自的神态,她有些想打哈欠。


    她只感觉自己的头上是越来越重,给她来梳头的妇人是姑祖母带来的,说是儿女双全,家业兴盛,家庭和谐的。


    这是好意头。


    陆家上下都在忙活着,宋家已经先遣了人来,置办新房,也要将一部分嫁妆先送过来。


    沈娘子先去厨房看了看,见着四司六局的人,承办的很好,这些丫头小厮们,虽是手上端着,脚下跑着,但是一点也没有乱,还算是齐整。


    这边,十焉又去了宅门口去看了看,陆世宁刚刚跟他说,或许曹二公子和韩即他们都要来了,要亲自去迎一迎,又说,再等一会儿,或许那些宾客陆陆续续的就要来了,要赶紧带着人去,门口看看,招呼一下什么车驾来客的,不可怠慢。


    茶酒司的人,已经往前堂送去了不少的茶水,他们知晓这家主人是杭州来的,所以选的茶也都是江南一带的名茶。


    但是各地的茶色也都备了一些,还是要惯着汴京人的口味。


    家里还是缺了一个管事的人,十焉也有些忙不过来,四以的还没有上京来,也没有收到他的信,多半是路上耽搁了,他可是赶不上这杯喜酒了。


    要是他在,十焉自觉还能得空些,陆世宁身边亲近的人就他一个,其馀招进来的下人,他也不是很放心。


    这会子,看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他也担心认错人,自己拿着宾客单子,看了好些遍。


    陆世微担心陆世宁身边这会儿没人,自己带着禾儿都去了书房。正巧,陆世宁才刚换上婚服,头发还没有弄好,陆世微朝里面看了一圈,发觉十焉不在,就只有他自己,又笑着他自己肯定收拾不好,放了禾儿在一边,让陆世走近些,再稍稍弯身,她给他理理领子。


    “哥哥穿上喜服,看着真精神。”


    陆世宁往陆世微这边稍稍的低了身子,昂着头,等着她一直理好自己的领子。


    “红色衬人嘛,自然看着喜庆。”


    陆世微手很快,又要他坐下来,要给他梳头。


    “陆哥哥?陆哥哥?”


    正对着铜镜梳着头发,陆世宁侧耳一听,是林未州的声音,还有一阵急促的喘气声。


    “陆哥哥,他们问你收拾好了没有门口已经来了不少的客人了,问着陆哥哥什么时候能去看看?”


    林未州就停在了书房门口,他刚刚已经跑了好几趟了,这早饭吃的鱼肉馒头都要当於白吃了。


    他扶着书房门的柱子,看着里面的人,还等着他的回话呢。


    “很快了,未州先去帮我应付应付吧。”


    陆世宁不敢转头,陆世微还在给他梳头,书房里还有好大一股草


    药香,之前陆世微给他配了好些可以当作熏香的药材。书房这里,种植的青竹有些多,那些东西可以用来驱虫驱蚊,这也是到了夏季,正是好用处。


    “行吧,那陆哥哥稍稍快一些啊,可等不久了。”


    林未州又喘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是来做苦力的了。


    “知道了,很快。”


    陆世宁刚要转头来,陆世微双手忙按着了他,让他不要随意乱动。


    陆世宁又转头来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只得乖乖听话,以前,大都是十焉给他梳头的,但是他有事出去了,陆世微也会这门手艺的。


    “哥哥这脸色,看着是比昨天好多了。”


    陆世微不时的看着铜镜,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就是那佛祖换了一身金衣裳,也是相当於换了一副新样貌,来上香添灯的信客都要多很多了。


    再者,陆世宁本来长的都不差,只是面容上稍稍显得有些清瘦,换上婚服,简直也可比那风流公子,仙官入尘。


    可如朗月照井,松下古斋,白衣清潇,红衣净澈。


    “哥哥是可比宋玉文曲的人,也是怪不得过去哥哥能受到那么多姑娘的青眼呢。”


    “有时候还拿我来当幌子,真是,”陆世微说到这儿,还轻笑了几声。


    陆世宁这双有些像桃花形的眼,似乎含着一湾水,笑起来是像月牙一般下垂,似带着情,但又存着几分朦胧感。


    他的薄唇,颜色有些淡,但又不是病态的模样。


    陆世微最后多看了两眼,将发冠给他束上,正是卓卓风华少年郎君。


    “好了,可以了。”


    陆世微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陆世宁这一身的打扮,从头到脚,必须都没有差错才是。


    腰间的玉环,和香囊,搭配的也正是好,颜色不差。


    陆世微绕着他身边转了一圈,她是觉得没什么大的问题了,就是好看。


    陆世宁深深的吐了口气来,他也觉得没什么大的问题了。


    “已经来客了,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


    刚刚林未州说的事,陆世宁也很放在心上。


    宋家的的一队人也已经将东西送至了陆家门口,这会子,苏槐巷这里,可是要围的水泄不通,光是在门口招呼的人,都有了十来个。


    这些小厮一路领着客人进去,早先来的客人已经转过了这宅子,前几日加工修缮,这宅子,表面上是完成了大半。


    还是能看的。


    毕竟这是按着江南一带的风格修缮的宅子,这些客人也是觉得看了个新鲜,宅子属实是漂亮。


    投壶的投壶,作诗的作诗,这院里还挂了不少的画作,这些来客正各自在品鉴欣赏。


    之前陆世宁照着苏杭的特色,提了一个想法,在前堂那边,开了一席流觞曲水的宴,不是正宴,只当做是客人歇脚说话的地。


    他是想起了魏晋那时的兰亭集序里的作诗宴,而且他在汴京内结交朋友大都是读书人和在朝为官的人,自然喜欢谈论诗词歌赋,这也是给他们预备了个地。


    宋家的人来置办新房,先送来的嫁妆,已经送到了前堂内。


    这铺床也是有讲究的,那是得请有福气的人。


    正屋早先就修缮好了,陆世宁取了个名,叫南湘居。


    她们来时候,陆家门口塞满了人,曹二公子带着自家的人,也赶了来,十焉早先便看见了韩家的马车,先溜过去问候了。


    韩即带着娘子和自家的妹妹,和夫人都过了来。


    看着陆家如今的人气,谁还能想当初只是一个空宅子呢。


    “韩公子安好,俞娘子韩夫人安好。里面请,我家公子已经等候许久了。”


    韩家的人,十焉知道分量,不敢随意轻慢。


    韩即往周边看了几眼,这宅子外的光景可是比往日不同,比以前更好看了。


    一家的人,腰间都挂着红带子,不少的丫头姑娘们,头上都簪着花。


    不少附近街坊邻居的孩子,都跑了来争着要红包点心果子,欢声笑语的,太可爱了。


    “哎哟,这看着这人气,这景象,还真是榜眼的排场。”


    曹二公子和林侧柏在路上就正好碰见了,也都是朋友,就一起来了。


    陆世宁出了书房就直奔着门口而去,他脚下生急,但心里又告诫自己要稳重些,不可毛躁。


    陆世微去了沈娘子那儿,本也想跟着陆世宁去看看,但是一想着要招呼那些客人,她也有些犯头疼。


    还是推给陆世宁就是


    。


    来的人还有朝中几位官员,韩即进了门,还没瞧见陆世宁,过去先跟他们打了招呼。


    他也被宅子里的景色给吸引了过去,他也猜到可能是陆世宁的手笔,估计这里全是他自己设计的。


    路过前堂,听着那边正有小伶在唱曲,都是些欢喜祝福的词。


    还有阵琵琶声,管乐丝竹,好不热闹。


    陆世宁先去门口看了看,十焉说韩即和曹二公子他们已经来了,陆世宁又撤去了前堂会客的地方。


    他这一身大红的婚服,谁都知道这就是今日的男主角,谁路过瞧见了他,都要垂手来说句恭喜,恭贺。


    还有知道他是新科榜眼,来了兴趣,要拉着他谈谈词话佳作的。


    可是今日可是不大合适,还是放了手罢。


    去了男宾席,陆世宁这身惹眼的喜色,是吸引了众宾客们的注意,他们这一下又都围了过来,该说吉祥话的都说了,韩即上去又送了块玉佩给他,就要给他戴上。


    陆世宁推辞不得,跟他们说了好些话,才说要去正屋看看。


    宋家来的人将屋子置办好了,都退了回去。


    又不忘记跟陆世宁讲了一遍规矩,柳媒人也在一旁看着,看着陆世宁这长身玉立的模样,还真是个绝佳的公子。


    心里只感叹着宋家的姑娘有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