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布哈拉倒戈卖消息 加图尔身死报君恩

作品:《踏沙行

    樊缨仍旧无言,抬头看看父亲,低头不语。


    老人的目的不是攀亲,忍着厌恶,说道:“过去的就算了,如今回来就收收性子,在你大哥手下学着带兵。大周如今内外交困,正是我们图谋的时候。谋自家的前程,总好过为别人卖命。”


    樊缨这才开口:“她不是别人,她是我最爱的女人!”


    老人最讨厌他这副轻狂样子,捞起手边茶杯便砸过来:“女人!又是女人!你如今这副样子跟左皋那个畜生有什么两样!还是说你跟你娘原本就是一样……”


    茶杯砸在额角,樊缨本不觉得疼,但听父亲提起母亲,立刻心痛如绞,恶狠狠打断:“你骂我便骂,提我母亲做什么?这世上有谁比她更冤枉?你为了你那毫不值钱的面子任由别人侮辱殴打她致死,你有什么资格提她!”


    老头知道这个儿子不服管,没想到这样跋扈,气得咳嗽:“咳咳来人,将这畜生丢到牛圈里去,不许给他吃喝!”


    院子里点了灯,樊缨被绑在牛棚的柱子上仰头看外头天光,只盼阿如快些带人离开。


    “将军。”


    牛棚微弱的光线里有一声同样微弱的呼喊,樊缨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掩了脸面的人悄悄凑上来,压低声响割开了绑他的绳子:“公主已经离开了,外头有马,您也快走吧。”


    只看身量樊缨都知道是谁,也压低声音,问:“加图尔?我走了,你怎么办?”


    来人一顿,似有些不敢相信,又很快隐去感动,低低道:“我才晋了军职,怎么舍得离开?”


    樊缨听出话里的逞强,蹙眉轻喝:“你可知他们要做什么!”


    “知道,”加图尔推了他一把,将他推进暗处,催促道,“大都督已经得了大周诏令,不日就要开赴河东平叛。我建功立业的机会就要来了,您快走,别耽误我前程似锦。”


    正要再劝,院子里火把四起,樊篱一脸看戏的表情,冷笑着问:“去哪啊我的好弟弟?你那相好的早顾自己逃命去了,你何必做那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啊!回来吧,在我身边做一条狗,等我踏平大周,分你几块肉吃!”


    踏平大周?


    真是蚍蜉撼树,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樊缨笑过他的自大,自阴影中出来,在火把光中与樊篱对峙:“若我没猜错,你将听命于某位大周将军。赢了是他领兵有方,输了是你时运不好。当然,这是较好的结局,运气不好你连陇山都过不去!是,沙陀人天生善战,可他们只当沙陀人是摧敌的炮灰,哪个拿我们当人看!还有你,为了那点可怜的权势,置整个处月部于不顾!”


    樊篱听得七窍生烟,但他料定樊缨今日逃不出自己手掌心,遂又宽容一笑:“骂吧,往后也没机会了!来人,生起火堆,将樊缨与那毫无定性的叛徒一起架起来烧死,为我大军壮行!”


    两人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各自打退了周围沙陀兵,无奈人实在太多,两人背对背被围在院子中间。


    “叫您快些走……”


    “还看不出来?他就是故意叫你去查看公主行踪,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好抓你个现行。一次两次上他的当,你傻不傻!”


    “将军,我对不起您……”


    “别废话,不想做炮灰的话跟我一起杀出去!”


    两人最终还是被擒,背对背绑在木头架起的高台上。


    樊篱手里举着火把,身后是他与樊缨共同的父亲。眼看着儿子要被烧死,老人眼中尽是怨毒,毫无亲情:“当年左皋就该受此天火之刑,算他走运死在甘州。今日,就让你们知道背叛处月部的后果!”


    樊篱冷笑着将火把丢进柴堆,火苗瞬间窜起一人多高,映在樊缨眼中又红又亮:“樊篱,大周许了你什么你要这般为他们卖命?你死不足惜,带累处月部男儿一同赴难,你就不怕冤魂索命吗!”


    樊篱没想到他死到临头还这般猖狂,仰头喊道:“你有什么立场说我?你跟着那女人不是一样要权要势?我就不信她对大周没有觊觎之心!”


    “她当然有!”樊缨望着远处温温一笑,“可她从不蚍蜉撼树,也不寄希望于别人!有实力才叫觊觎,没有那算妄想。你就好好呆在你的井底,做那白日梦吧!”


    火苗已经越过柴堆窜上木头高架,樊缨感受到小腿的灼热,动了动胳膊问加图尔:“当时他也是这样骗你说出我的行踪的?”


    加图尔头低下去:“是我对不起您。”


    “算啦,”樊缨暗地里扯了扯加图尔袖子,扬声道,“今天都要死在一起了还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都过去啦,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


    他两个倒在上头聊起来了。


    怎么说也是亲生儿子,老人趁机又劝:“你服个软,你大哥也不忍心看你身死眼前。往后离了那女人,好好为处月部效力。”


    樊缨看向底下头发已经花白的父亲,难得笑了笑,问:“当年我阿姆死的时候您难过吗?那时候我还差半个月才七岁,眼睁睁看她被人拿石头一下一下砸死,满身是血,头骨都陷下去!我比她好多了,不是吗?”


    “住口!”


    老人禁不住这番往事诘问,踉跄了几步被樊篱扶住,努力平息下来,嘱咐大儿子:“左皋一脉尽是些无知畜生,只恨当年没将这孽畜一起处死!”


    吩咐人将老头扶进去,樊篱满脸厌恶看着火势趁风变大。


    樊缨从小比他强,长得好性格讨喜,族内的姑娘们、大族首领们都喜欢他。又在商路上结识各种人脉,黑白两道哪里都能说得上话。若不是受他母亲连累,这个都督之位怎会轮到自己?


    樊篱根本没有叫他回来效命的意思,叫他回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除掉他!


    “都督,”正火光冲天,外头有人急匆匆来报,“外头有个人,说要见您。”


    樊篱不屑一顾:“不见!”


    报信的人有些为难,又试着报了一句:“他说报了名字您一定会见他,他叫什么布哈什么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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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篱一怔,明白此人来访不能置之不理,命人看住火堆,抬脚往外走:“请进前厅!”


    布哈拉还是那副褐红色毛发里长一张脸的模样,躬身捧心行礼:“许久不见,主上安好!”


    樊篱与他不算陌生,极熟络地问:“萨宝今日怎么有空登我的门?难道有什么好消息?”


    布哈拉伸手摸出随身褡裢里一张地图,摊在樊篱面前:“都督真是慧眼如炬。我才得了确切消息,大周河东倾覆,颓败已成连绵之势,您谋划的事啊即日可成!”


    果真是个大好消息,樊篱猛地坐起,脸上尽是喜悦:“当真?”


    布哈拉除了货物流通还是消息贩子,尤其在攀上曹家兄妹之后,朝廷有关的消息送到边地,多的是野心家争着抢着付钱买。


    樊篱之所以能得一个金满洲都督的头衔,还打算入京平叛,少不了布哈拉来回牵线使力。


    “这还有假?”布哈拉指向地图上一个地方,示意樊篱看,“叛军自河北一路南下势如破竹,洛阳已经失守,下一步就是京都,都督若不早些行动,难道要等到别人抢完骨头您喝汤吗?”


    樊篱大喜,点头示意手下奉上报酬,回头又问布哈拉:“你这消息卖了几家?”


    眼见金银落袋为安,布哈拉也喜之不尽,回道:“您说的哪里话,这样的消息我肯定得留给最有实力的您啊。换成别人,哪有那样的魄力前去平叛?”


    一通马屁将樊篱拍舒服了,喜滋滋召集手下将领就要商议出兵之事,布哈拉推说还有生意不肯多待,也欢欢喜喜出来了。


    “首领此举我能理解成给我的投名状吗?”


    布哈拉仿佛知道有人等着,恭敬迎上去行了大礼:“公主殿下安好?”


    阿如等着他回答,布哈拉不急不慢道:“殿下之聪颖当世再无他人可比。洛阳城破,京都已是危在旦夕。曹氏众叛亲离,皇帝幼弱,如今只有宁王一脉能够力挽狂澜。”


    他想通过自己再抱上宁王的大腿。


    阿如气笑:“曹氏当权时你视我如绊脚石,曹氏落魄你立刻倒戈,这样的人换做是你你敢用吗?!”


    布哈拉毫不动容,显是成竹在胸:“曹氏之罪罄竹难书,公主在大周之名望灿若烟霞,若无小人与曹氏朋比为奸,大周朝廷怎会这么快日暮途穷?算起来,小人也是为公主殿下立过功的。”


    “哈哈哈……”


    这次是真的笑了,阿如没想到有人能将不要脸发挥到如此神乎其技的境界,笑着问:“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了?”


    布哈拉又行了一礼:“不瞒公主殿下,布哈拉今夜就是为表我诚意而来。您要的人,我能帮您救出来,您想做的事,我也能出上一份力。”


    “是吗?”阿如实在不敢信这种没有原则立场的人,扬扬下巴示意他往身后看,“你说的,是他吗?”


    布哈拉脸上表情一顿,疑惑回头,阿纳已经带人背着樊缨从后门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