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6年1月2日03:30，翔凤舰队101号护卫舰中控室。


    视察结束，一行人跨进中控室，值星参谋们在通报声中纷纷起立致敬。


    托科扫视一圈，心脏微微一紧。


    ——触景生情，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刚升级完毕的翔凤母舰中控室。


    飞翔级母舰新升级的圆形中控室，可容纳两百人，有十二座控制台。


    而护卫舰的椭圆形中控室，是五十人规模，六个控制台。


    托科撇撇嘴：小巧玲珑，也……好。


    他坐在略显坚硬的指挥椅中，就又想起翔凤母舰上，他那张新升级的舰长指挥椅——可选各种皮质，舒适度和手感都没得说……


    “永恒的星辰啊……保佑伍德、小姜找出那个天天作死的幕后黑手——千刀万剐都算便宜他！”


    托科好不容易才按下了心中的百感交集，安慰自己道：


    ——好在……显示区还不错，刚刚升级的第八代高清全息系统。


    ——哎！就是显示区，小了一点。


    他轻咳一声，回身招手道：“呈文，飞行部陨石探针布设方案出来了吧？给我讲讲。”


    小文点头，冲着飞行控制台的两位中队长挥了挥手。杨凯和李维斯的手指立刻在控制板上飞快滑动起来。


    棚顶的射灯光被调暗，只余中央光屏发出的蓝色辉光在众人脸上跃动。全息光球从中央升起，光层从球心向外扩散，片片延展，最终铺满整个显示区。


    细碎的光点像潮水般浮现，几秒后凝成一幅木星星域星图。


    陨石探针轨迹开始叠加在星图之上。密集的光迹开始在星图上拉出数百条弧线，直指目标星域。


    .


    韩呈文将脑机接口头盔摘下，放到指挥台上，快步走入中央显示区。酒红色的荧光脑机接口绑带穿过她高挽的发髻，几缕金红色的发丝垂落额前。下一瞬，她整个人便被蓝色星光笼罩。


    私聊信道里立刻炸开：“……这不就是女神下凡嘛。”


    小文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抬手将101号护卫舰的当前位置锁定后拖至星图底部，星图随之旋转，目标区域被提至中央最醒目的位置。


    “诸位请看，这是851研究所依据我们飞行部的航线修正参数，刚完成的探针阵列航迹图。按此方案布设阵列，我们需要四个小时……”


    “靠……杰森、建荣，我说王大队为什么从不缺席舰队周会？”张广智按捺不住，也在密聊频道里嘀咕起来，“小魔王往那儿一站，谁不心猿意马？我……”


    武杰森的肩膀立刻撞了过来：“你什么你？广智，清醒点成不成？名——花——有——主——啦。”


    ——好兄弟时不时就摆出的这副痴情样，他实在看不下去。


    下一秒。


    两人腰侧同时挨了一记重击，齐齐倒抽凉气。


    “你俩放尊重些！” 信道中响起了庞建荣严厉的斥责声。


    “胖骆驼，你捅我干嘛？我劝老张呢——”


    武杰森正要抬肘回击，庞建荣翻了个白眼，短信二人道：【别以为广智给咱仨的私聊信道加了密就万事大吉了——小魔王没带头盔，可还有特勤内置耳麦——训练营吃过多少亏，都忘光了？】


    两人刚要辩解，显示区中，小文斜睨了三人一眼，指尖似乎随意地掠过终端。


    下一瞬，一条 AAA 优先级短信在三人私聊信道中置顶：


    【背后议论主官——想进禁闭室？看在训练营的情分上，此次我不追究。好·自·为·之。】


    三人同时一哆嗦。


    武杰森与张广智互看一眼，各自在心里默默划了个十字，再不敢发声。


    .


    “……一台重型穿梭机的最大任务上限，是布设60颗陨石探针。保险起见，杨凯的一中队负责左翼40颗陨石探针布设，李维斯的二中队负责右翼40颗。”


    韩呈文指向中路，道：“剩下的170颗陨石，将由护卫舰上的弹射装置布设中央轨道上的70颗，无人穿梭机集群负责布设左右翼剩余的100颗。”


    “嗯，就这样吧。将所有陨石探针的轨道信息上传各单位。陆战部，立即校准弹射器，配合飞行部行动。”托科点了点头——这套布设方案与他的预期基本一致。


    不过。


    在他的设想中，重型穿梭机可以布设更多的陨石。


    但小文提交的方案是：将对轨道和初速度要求最严格的中路陨石布设任务，留给了她亲自指挥的弹射和无人机集群布设。


    他唇角微微一扯，心里暗道：


    ——韩家和伍德家的顶级飞行员们，骨子里都爱炫技。


    ——而且这是立威机会……小文精明，怎会放过？


    .


    韩呈文点头领命，看向计时器，开始下达指令：


    ——“第一和第二中队，去准备吧。每次携带8颗陨石探针，二十分钟后出航。”


    ——“工程部，请立刻派工程兵为无人穿梭机装载陨石。无人机群，三十分钟后起飞。”


    ——“陆战部，弹射操作最早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武杰森得意的甩了甩头，道：“托科将军，韩上校，您们刚才巡视期间，我们陆战部就已经完成了陨石弹射装置校准——随时可以开始弹射操作。”


    托科看向这个虽然有些跳脱，但是办事麻利的陆战部部长，很是满意。


    他左手叉腰，右手一挥，将韩呈文推送来的几个行动计时器置顶。


    环视众人，他大声道：“各位都看到了，工程部的任务完成得相当漂亮。接下来，就看飞行部和陆战部的表现了——别让工程部笑话你们，只会跳舞和秀~肌~肉！”


    全场响起一片哄笑。


    昨天的舞会上，翔凤舰飞行部和陆战部风头无两。


    不少人荣登“型男榜”、“最佳舞者榜”、还有“靓妹榜”。


    工程部唯一上榜的，是庞建荣——喜提绰号一枚：“虎里虎气胖骆驼”。


    他同那位“地狱冥王僵尸驼”闵吉安，以及王明远那仨能把情侣吓分手的近卫。“鬼洞三兄弟”，并列“暗黑舞者”榜首！


    .


    2286年1月2日12:15，101号护卫舰终于顺利穿过陨石环。


    随着陨石探针不断回传数据，一幅幅三维视图飞快生成，逐渐拼出这一整片星域的最新形貌。


    最靠近解体的木卫四所在区域，是整个木星大爆炸的“重灾区”。曾经空旷的星空，如今被一圈疏密不一的陨石环所替代。大小不一的木卫四碎片，与无数翔星舰、851研究所与木星实验场的残骸混杂在一起。


    再次直面这片破碎星域的人们，都不禁唏嘘：在毁天灭地的未知力量面前，人类的一切努力，都是如此卑微。


    .


    小文头戴脑机接口，已经连续奋战超过七小时。


    陨石探针虽然小巧，但大部分探针的飞行轨迹需要穿越陨石环，与四处游荡着的碎片发生碰撞的风险很高。


    为了保证足够数量的探针能抵达预定区域，851研究所的计算小组几乎每秒都在刷新测量到的陨石位置和速度，以便飞行部随时修正航线。


    奈何，造价低廉的陨石探针上安装的那套推进系统，实在简陋。


    飞行员们常常需要提早进行轨道调整。


    而每次调整，少则十分钟，多则一个小时。


    可谓是脑力与体力的双重消耗。


    这次行动中，飞行部只配备了三套脑机接口头盔。


    杨凯和李维斯虽然是小文的后备，却他们最多同时操控两三颗探针，而且都无法坚持超过十五分钟。


    这样，通过陨石环时，为了更好的协同变轨，大部分的控制任务就都落在了韩呈栋身上。


    .


    疲惫不已的小文有些后悔没有坚持将102号带在身边。


    ——这个方案，她的确是考虑过，但被秦翎洋坚决否决了。


    “小文，若行动有失，102随舰折损，损失太大。而且，我对102另有安排。”


    “二哥哥，你不信任我？”小文翻了个白眼。


    秦翎洋却收起了往日的温和，语气前所未有地严肃：“小文，栋哥说过：‘任何行动都有失败的可能，总有我们无法控制的风险。’”


    他按住她的双肩，眼里带着几分罕见的忧虑，“所以我们必须想清楚：如果失败，会有怎样的后果。”


    看她就要再次反驳，他戳了戳她翘起的鼻尖，嘴角扬起一抹笑，“丫头，没有102号，你也一定行！不过，要小心哦——安全回来。等着你——订——婚呢。”


    小文顿时脸涨得通红。


    秦翎洋轻叹一声，有些赧然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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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看见？明远大表哥，还有你那小心眼的安迪大哥，他们盯着我看的眼光，就像防着采花贼！”


    “而且，”他轻声道，“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


    在付出了折损 36颗陨石探针的代价后，探针阵列终于成功穿越了木星陨石环带。长程扫描显示，未来八小时内，阵列经过的区域相对“干净”，这是难得的喘息时间。


    小文长舒一口气，摘下脑机接口头盔，起身招呼杨凯和李维斯一同去餐厅吃饭，休息一个小时。


    周围观摩的十几位飞行员，对这位新上任飞行部主官的敬意已经升至顶点。


    望着三人步出舰桥，低低的议论声响起：


    “靠，哥们刚才控制一颗都紧张到手抖，她居然能同时控二三十颗？逆天！”


    “人比人，气死人。”


    “哎，你们说，埃里克森总指挥官怎会让这么个超级飞行员去主持军情通报会，太——浪——费——了！”


    “嘿嘿，小孟，是谁今早说‘哎呦，梅兰达指挥官怎么给咱们飞行部送来个花瓶’？”


    “别瞎说！我那时候……不是不知道她姓韩吗？！”


    .


    2286年1月2日12:30，101号护卫舰，餐厅。


    长达四小时的陨石探针阵列导航任务终于告一段落，餐厅中突然就热闹起来。


    小文刚取好餐，就被工程部的几位参谋团团围住。


    她们先是热情地道谢——探针能安全穿过陨石环，飞行部功不可没。


    接着，她们就神秘兮兮和她耳语起来：


    ——“木星网上，小六哥赞助的有奖竞猜如火如荼！”


    ——“大家都在赌——250颗探针，能剩多少？”


    ——“许多‘高手’模拟后悲观预测：到最后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


    ——“结果，文姐，这最危险的航段结束，咱们还剩下214颗！”


    提到奖品，几个参谋眼中都亮晶晶的：


    ——“韩上校，求您千万保住200颗！”


    ——“奖品可是‘香妃猫’！”


    ——“说可以自选品种，我的那只小狸花……哎，疏散时，没带出来。”


    ——“赢了，我们姐妹回去请文姐去Aloha大吃一顿！”


    紧接着，就是求签名。


    “太好看了！韩上校，能不能在我这个马克杯上签一个？我要给我闺蜜炫耀！”


    小文耐着性子，给这几个工程部的小姐妹们签完了三个马克杯，才终于脱身。


    端着餐盘回到自己的桌子时，她才发现，这么一会儿功夫，桌边多了两人。


    艾米和安娜笑意盈盈地站起来，热情地向她打着招呼。


    .


    原来，作为851研究所计算小组的成员，艾米和安娜也参与了这次飞翔之城的残骸定位打捞行动。


    她们虽也疲惫不堪，但，生命不息，八卦不止。


    尤其是，艾米是个爱打探消息的格林家族娇娇女。


    她怎会放弃“采访”这两天木星网上《八卦听听听》的头号女主？


    ——*——


    《八卦听听听》热搜榜·小六哥特别推荐：


    1 ——「翔星之花，花落谁家？」


    【落入秦家！】


    2 ——「敢信？翔星之花罗小文竟是韩家雪藏的传奇飞行员韩呈文！」


    【货真价实。请相信。】


    ——*——


    是以，艾米一见杨凯，李维斯和罗小文进入餐厅，就毫不犹豫地拉着安娜过来拼桌。


    小文心中犯起了嘀咕：


    ——哎呀，这艾米是真不消停。


    ——可安娜不喜欢凑热闹，她跟来做什么？


    ——难道因为我和伍德将军完全没可能了，她就释怀了？


    可是……


    ——要是她对伍德真的有意思，昨晚我哥扮成康安迪去接近她时，她那么高兴——这又怎么解释？


    “自己的事一团糟，却巴巴地跑来参活我和二哥哥的事……”


    小文在心里悄悄翻了几个白眼后，就计上心来：


    ——安迪大哥，我要给你的情路上设计个小障碍。


    ——你忙起来，是不是就顾不上和二哥哥约架了？


    哈哈。


    .